第16章 未来市也有“焦点访谈”
我说：“我早就想看看未来市的电视。”
四楼客厅里安装的是挂壁式电视。小虎子一按遥控器，客厅的一面墙就亮了起来，整个墙面全是屏幕。
小虎子把遥控器递给我，说道：“小灵通，你喜欢什么频道，就看什么频道。”
我问：“小虎子，你们这里有没有《焦点访谈》？我作为记者，平常最爱看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
小虎子道：“有呀，未来市电视台就有《焦点访谈》。”
早就听说这里的电视节目可以随时“调阅”，也就是你要看什么电视节目，就可以调出什么节目——不像在时光隧道那边，必须等到每晚七时半《新闻联播》节目结束之后，才开始播《焦点访谈》。我不知道该怎么“调阅”节目，就把遥控器还给了小虎子。
小虎子用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焦点访谈》节目就出现在墙壁——也就是“特大屏幕”上：
出现片头字幕：“焦点访谈”
出现片名字幕：“未来市如何走出老龄化的阴影”。
两排桌子，分别挂着“甲方”、“乙方”牌子，端坐着一位位学者，面对面进行辩论。正中，坐着“焦点访谈”电视主持人。
哦，果真，未来市电视台也有“焦点访谈”节目。看来，关注焦点、跟踪焦点，是时光隧道两头观众的共同兴趣。
作为记者，我更是怀着浓厚的兴趣观看未来市电视台的这档节目：
电视主持人首先致开场白：
“各位观众，一位哲人曾说过这样的哲言：‘辉光总是与阴影并存。’我们的未来市并非一片灿烂。本台将就未来市的‘阴影’展开讨论。
“论题之一，就是老龄化正在严重威胁着我们的未来市。
“随着医学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体的任何器官都可以‘修理’、‘置换’，我们未来市几乎没有居民死亡，殡仪馆处于停业、下岗的状态。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人口严重的老龄化。在我们未来市，百岁老人比比皆是。家家户户家庭成员众多，而且都是老人占多数。比如， 在银山上有一幢五层公寓，住着一个家庭。顶层住的是尚在上学的孩子，三层、二层、底层住的是已经退休的爷爷、奶奶、曾爷爷、曾奶奶、太爷爷、太奶奶。只有住在四层的爸爸、妈妈是在职工作人员。其实，这幢五层公寓，就是我们未来市严重老龄化的缩影。如何走出老龄化的阴影，成了我们未来市众所关注的社会问题。今天，我们‘未来电视台’的‘焦点访谈’节目，请来了诸多专家学者，分为甲方、乙方，就这一焦点问题展开大辩论。”
听了“焦点访谈”节目主持人的这番话，小虎子和小燕不约而同地说：“这不是讲我们家吗？”
铁蛋也对这个“焦点话题”发生了兴趣，说道：“主持人说的是银山上的一幢五层公寓，不是说金山上的一幢五层公寓。”
小虎子说：“主持人说的是‘家家户户’，当然也包括我们家。”
铁蛋说道：“这还差不多。”
电视屏幕上，节目主持人说完开场白之后，激烈的辩论就开始了：
甲方：我们以为“老龄化”是医学发达的必然结果，是我们未来市的光辉，决不是什么“阴影”。
乙方：我们以为，这是未来市的严重“阴影”。越来越多的不能干活的百岁以上的老人，已经成为我们未来市的沉重包袱。所以，我们主张，不必再为那些百岁老人置换器官，让他们死去。
甲方：你们的主张，完全违背了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崇高使命，是没有人道、人性的错误行为。
乙方：人不能单纯追求长寿，必须讲究生活质量。一个连走路都气喘吁吁的老人，与其活着，不如死去。
双方唇枪舌战，激烈异常，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一边看着“焦点访谈”，一边在客厅里也引起了唇枪舌战：小燕支持甲方，小虎子、铁蛋支持乙方，脸红耳赤地争了起来……
小燕说：“老人们生了病，当然应该抢救嘛！”
小虎子说：“都这么救下去，地球上的人越来越多，地球受得了吗？”
令人惊讶的是，小虎子在跟小燕辩论时，居然如数珍宝似的背出一连串的数字：
“我要提醒甲方小燕，早在1993年4月15日12时13分53秒，地球上人口总数就已经10 个5——也就是5555555555人，也就是55亿5千5百55万5千5百55人！要知道，地球能够提供人类生存的极限是80亿。如果人人都长生不死，地球受得了吗？！”
不用说，这是装进小虎子脑子中的百科全书芯片，开始发挥作用！
想不到，这时铁蛋居然加以反驳道：“小虎子，你刚才引用的‘地球能够提供人类生存的权限是80亿’，这是过时的数据。如今，人类征服沙漠、高山、北极、南极，那里都能供人类生存。所以，‘地球能够提供人类生存的权限是80亿’这一结论是错误的。再说，人类还可以移民到别的星球。我们不是刚从空间站上回来吗？将来如果地球上住不下，多造一批空间站，不就行了吗？……”
看得出，这是铁蛋的脑袋中安装的“智能芯片”在发挥作用。
只有什么芯片都没有安装的小燕，在辩论中插不上嘴——尽管她跟铁蛋是一方。
针尖对麦芒，客厅里的甲、乙双方争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只有我没有加入辩论，因为我对于未来市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也就只能在一旁洗耳恭听，充当“观察员”。
就在这个时候，小燕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看，看，曾爷爷和曾奶奶上镜头啦！”
小虎子也跟着叫了起来：“真的是曾爷爷、曾奶奶！”
顿时，客厅里的争论立即中止，大家的视线都投向电视屏幕。原来，未来市电视台也很注重“观众参与”。除了拍摄甲、乙双方专家教授之外，节目主持人还走出电视台，采访普通市民，让他们就“老龄化”问题各抒己见。小虎子和小燕的曾爷爷、曾奶奶也成了采访对象。
我知道，小虎子和小燕所说的“曾爷爷”、“曾奶奶”，并不是姓曾的爷爷和奶奶，而是小虎子和小燕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以及“妈妈的妈妈的妈妈”，也就是曾祖父和曾祖母。
我记得，第一次来到小虎子家里时，就在他家阳台上见到一个白胡子垂到腰间的老爷爷，在跟铁蛋下棋。这老爷爷就是小虎子和小燕的曾爷爷。那时候，曾爷爷耳不聋、眼不花，大清早还打太极拳呢。曾奶奶虽然我没有见过，因为那时她跟她的公公、婆婆——曾爷爷的父母坐“未来号”宇宙飞船上月亮休闲去了——不用说，她那时候的身体也很不错。
不过，俗话说，“树老一圈，人老一年。”他们毕竟上了年岁，从刚才的镜头上看去，他们比往日苍老了许多。他们面对电视节目主持人的采访，倒是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小虎子的曾爷爷说：“我作为百岁老人，非常欣赏一位作家说过的一句话：‘工作着才是美丽的。’我愿意永远工作着，只有这样的人生，才是永远美丽的。”
小虎子的曾奶奶说：“我也是百岁老人。我非常赞成刚才我的先生的话。我天天都做着‘返老还童’的梦，期望着回到青春岁月，盼望着以充沛的精力投入工作。”
看罢曾爷爷和曾奶奶的镜头，小虎子说道：“我有一个建议，现在双方暂停争论，一起去看望曾爷爷和曾奶奶……”
“好！”不仅小燕和铁蛋举起了双手，我也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