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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奶牛根本没有手指头
比斯穆斯先生要求陪审团审讯，威金斯太太说她无所谓，他们可以让陪审团或法官来审讯她，或者索性把她释放了，这样既省事儿还省一大笔费用。可是每个人，只要他本人愿意，都有权让陪审团来审讯。因此，最后她说如果要审讯她，不妨各种花样都来吧。她和每天都来监狱里探望她的佩珀康太太还为此写了些诗。
“我不必担忧，”她说，“你们陪审团就来吧。”
最初的一个小时是选举十二个陪审员，来审理两个案件。列举他们的名字也很有趣，十二个陪审员中有六个是人，他们的名字是：音乐店的贝勒先生和罗尔先生、温特斯普博士、“大忙人蜜蜂店”的经理梅塔卡普斯先生、屠夫欣克尔勃先生以及一个年轻的农场主，没有人能念出或拼写出这个农场主的名字。另外六个是动物，他们是：查尔斯的女婿罗纳德、青蛙西奥多、树林里的野猫麦克，大熊彼得、温特斯普博士的马儿杰里以及陪审团主席猫儿金克斯。
法庭首先审理麦克米尼考小姐的案件，麦克米尼考小姐出示了证据，然后州警察作证说他在奶牛棚里发现了她的空钱包。比斯穆斯先生作为目击证人，讲述了与麦克米尼考小姐喝茶的事情。是的，他说他在壁炉架上见过这个钱包；壁炉架上方有一幅长着络腮胡子的老绅士的画像，他是个斜眼。
“他不是斜眼！”麦克米尼考小姐愤怒地说道，“那是我的外祖父，他长了一双漂亮而慈善的棕色眼睛，它们不是……”
砰！威利法官将小木槌重重一击，说道：“你外祖父的长相并不重要，也与本案无关。他就算是个吊眼，长着瘤子，也与被告的有罪与清白无关。我奉劝你不要再作辩驳了，女士。”
此时，麦克米尼考小姐已经怒火中烧。“我愿意辩驳就要辩驳，”她说，“我当然不会坐在这里，来听别人取笑我的外祖父。”
“没有人在取笑你的外祖父，”法官说道，“他是一位值得敬重的绅士，我跟他很熟，你在对他是不是斜眼这个问题上看法不正确。他确实有一只眼睛是这样的，只是比较轻微而已，而且只有在强光下才明显。”
“阁下，”老惠布利说，“请恕我直言，我问一个小小的问题，好吗？我觉得有些糊涂了，在这个案件中，到底威金斯太太是被告还是麦克米尼考小姐的外祖父是被告？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我是为威金斯太太被指控有偷盗行为而辩护，还是为麦克米尼考小姐的外祖父是不是斜眼而辩护？请你指明，我将不胜感激。”
“我想我们都有些偏离主题，”威利法官说，“加伯先生将继续对证人提问。”于是比斯穆斯先生继续陈述他的证词。他所陈述的情况对威金斯太太非常不利。他说当他要离开麦克米尼考小姐的家时，看见威金斯太太进来了，并趁主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从壁炉架上拿走了那个钱包。
然后加伯先生坐下，老惠布利飞过来，停在证人站的包间的一个角落处，开始询问证人。
“比斯穆斯先生，”他说，“让我们回到那天下午，你和麦克米尼考小姐一起喝茶的事情上来。你说你看见了在壁炉架上的钱包，这我相信。”
“我确实看见了。”比斯穆斯先生说。
“你说它是一个正方形的棕色钱包，边缘有些磨损，对吗？”
“是的，先生。”
“它的拉链是黄铜色的吗？”
“是的。”
“内衬是红皮的吗？”
“不是，先生，内衬也是棕……”说到这里，比斯穆斯先生突然停止了讲话，“至少我有这个印象，它的内衬是棕色的布。这样一个钱包，它的内衬很可能是这样，不是吗？当然，它也许是红色，因为我没有看见它的内衬……”
“你不能模棱两可地回答问题，”猫头鹰生气地说，“它是红色还是棕色，你必须作出选择──哪一种？”
比斯穆斯先生已经恢复了镇定。“对不起，我不知道。比斯穆斯家的人，哈哈！也看不透一只已拉上拉链的皮包的内衬呀。”
“那个时候你没有把钱包打开，对吗？”
“你说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意思？”比斯穆斯先生问道，“不仅是那个时候，其他时间也没有。”
“好，”老惠布利说，“那么，你当然没有注意到钱包里面装有麦克米尼考小姐申明被盗的一百八十三块钱，对吗？”
“一百八十三块钱！”比斯穆斯先生惊呼道，“根本没有那么多，只有……”他很快又打住了。坐在前排的比斯穆斯太太用一种惊恐的声音说道：“啊，孩子他爸！小心些！”
“好啦，比斯穆斯先生，”老惠布利说，“你陈述说，当你正要起身离开时，看见威金斯太太过来，从壁炉架上拿走了钱包，对吗？”
“是的。”
“现在，请你仔细地想一想，她用哪只手拿的？”
比斯穆斯先生毫不迟疑地说：“右手。”
“好，”猫头鹰说，“你会说她用手指紧紧地抓住它，对吗？”
“是的，先生，我……”他立即停止说下去。比斯穆斯太太正使劲儿地摇晃着脑袋，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极力想通过这些动作来引起他的注意。他看了太太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惠布利又开始追问。
“请你向陪审团解释一下奶牛是如何用手指抓住钱包的，好吗？先生，你注意到了奶牛只有蹄子吗？”
“是的，”比斯穆斯先生有些口吃地说道，“我说错了，我有个印象，看见她拿了那个钱包，然后……”
惠布利深沉的声音打断了他。“比斯穆斯，我认为，”他说，“你确实看见了有手指头抓住钱包，可是奶牛根本就没有手指头，我认为那是你偷东西的手指头！”猫头鹰说，“为了逃脱你应得的惩罚，你试图诬陷我的当事人，一头正直而诚实的奶牛，诬陷一头没有一丝嫌疑的奶牛，你这种行为真卑鄙！”
“啊，孩子他爸！”比斯穆斯太太哀号道，“啊，孩子们，你们可敬的爹爹这下完了！” 比斯穆斯家的所有人都号啕大哭起来，由于他们的哭闹影响了法庭的秩序，被请了出去。
然后老惠布利对陪审团陈述，他说得简短而切中要害。他说，比斯穆斯先生为了诬陷威金斯太太显然在撒谎，他请求判决威金斯太太无罪。陪审团合议，五分钟之后又回到法庭，裁决威金斯太太无罪。
随后陪审团的成员站起来，向威金斯太太欢呼三声。法庭里的听众开始欢呼，把帽子扔到空中，相互拍拍对方，呈现出一片欢腾的气氛。大家都为威金斯太太的胜诉而欢呼，因为她在森特博罗市是那样受欢迎。威利法官坐在上面，朝下面旁听者看看，面带笑容，并没有敲击小木槌。
在法庭外面的台阶上，一大群听众聚集在威金斯太太旁边向她喝彩。她有些踌躇了，听众们高喊道：“讲几句话！”
“我的老天爷啊，我不会说话呀！”她说，“我索性背诵一首我在监狱里写的诗吧。”于是，她开始背诵起来：
虽然身陷森特博罗的牢狱，
我不烦恼也不忧伤。
我会毫无畏惧地面对法官，
因为我清白无辜。
尽管我是头奶牛，我却并不懦弱，
当雷声轰鸣，我丝毫不退缩。
当电光划破长空，我咯咯笑个不停，
好似在被人挠痒痒。
我将永不气馁，
坚信不久就会走出监狱的大门。
重获属于我的自由，
回到比恩农场青翠的草地上。
它们是那么美丽，
我多么盼望回到那里。
我希望比斯穆斯受到他应得的惩罚，
在监狱里度过漫长的岁月。
她背诵完第一首诗后，欢呼喝彩声变得越来越大。她还想背诵下一首，可是欢呼喝彩声已将她的声音完全淹没。她迟疑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说什么没人能听见，于是重新回到法庭里来。
金克斯碰了碰弗莱迪。“佩珀康老太太会把她认为是眼中钉的，对吗？她是她唯一的学生，却受到那么多欢迎。”
弗莱迪笑着说：“我听说森特博罗扶轮社已经邀请她去谈诗了。”
“哦，”猫儿说，“好啦，不要为这事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