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之影绰(2)
【幻界·溺天神殿】
三个梦境闪烁着蓝色光芒，漂浮在帝妃·莉塔的面前。帝妃·莉塔把手伸向了那上面闪烁着 “布”烙印的梦境。
布眠师是梦之国里最柔弱的魔法师职业，因为这个魔法师职业只能掌握微弱的防御魔法，而无法修习攻击魔法。所以，这无疑是他们的一个软肋，先从布眠师下手，就成了帝妃·莉塔打败敌人的绝佳切入点。
那闪烁着蓝色的“布”烙印的梦境随着莉塔手掌的接近，竟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像是一个柔弱的孩童，惧怕一只伸向自己的魔爪。
她抓起那梦境，把它拿到了自己的嘴边。她张开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圆形的梦境像是肥皂泡被风吹瘪了形状一般，被拉长——再拉长——悠地一下被吸进莉塔的嘴里。
“噬梦术……”赤羽轻语呢喃。
噬梦术是织梦师的另一种高阶的魔法，通过吞噬、消化人的梦境，可以掌握这个人的灵魂回路的各项信息，窃取他（她）情感、思维、情绪的密码。
而一旦窃取到这些信息和密码，织梦师便可以用织梦术制造出一个虚拟的灵魂回路。这个虚拟的灵魂回路和被噬梦者真正的灵魂回路共享他的意识空间。所以这个虚拟的灵魂回路一旦被建立起来，通过它便可以入侵到被噬梦者的意识空间里。
帝妃·莉塔紧闭着双眼，睫毛轻微地抖动着。闪烁的蓝光笼罩着她，忽明忽暗。
那是她正在吞噬消化苏子晨的梦境。
沉吟片刻，莉塔霍地睁开双眼，她已经获取到了苏子晨灵魂回路的各种信息的密码。
“织梦术……”只见莉塔的眼窝被流动的蓝光充满，眼白和瞳仁已经含混难辨。那蓝光涌动着，像汹涌的浪击碎在海岸一样，在眼眶处泛起淡蓝色的触须与飞沫。
一个虚拟的灵魂回路，正在莉塔的脑海中被构建起来。
“白虎神将苍翼，我命令你进入布眠师的意识空间，趁着那属于他的布眠的力量还没有被激活的时机，斩断这段灵魂回路。”帝妃·莉塔立于大殿之上，发号施令，强大的气场在大殿里卷起一阵阵魔法飓风。
苍翼的披风被魔法飓风鼓噪得翻飞着，他近前一步，道：“是。”
他雄浑有力的声音刚刚落地，只见一道白光划过，苍翼便化作一束强光冲向了莉塔的眼眶，他冲过那些涌动的蓝色织梦魔法能量，冲进了莉塔的脑海。
莉塔的脑海里，一个强大的虚拟灵魂回路正在重组、生成。一束束蓝色的光线正飞速地缠绕出人脑的形状。
然而，除了那个新生的灵魂回路之外，苍翼还在莉塔的脑海中发现了另外一个蹊跷的东西——一个红色的软软的肉球被曲曲弯弯的血管层层包裹着，上面好似带着细细的毛刺。“那……是什么？”苍翼不禁疑惑。“难道是帝妃·莉塔的灵魂回路吗？怎么如此丑陋……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然而却不容他多想，新生的虚拟灵魂回路马上就要闭合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会错过有利的时机。苍翼旋即纵身一跃，冲入了那虚拟的灵魂回路中。
医院里。
我温热的左眼突然映入一个微蓝的“布”的烙印，而那烙印竟然就出现在苏子晨的脑门上！
“苏子晨是心灵系魔法师，而催眠师又司主导心灵的力量，根本就是一个完美的契合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圣光之所以说我今天会遭遇恒幽的转世，而且还做出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苏子晨的特殊身份吧！”各种幡然彻悟如流星雨擦亮夜空那样划过我的脑海。
我闭上眼睛，左眼前浮现出圣光的样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勾起嘴角，算是有些顽皮地确认了我的猜想。不过，他那是什么鬼表情啊？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
可是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苏子晨孱弱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动漫或电影中的慢动作那样，他的身子在我的眼前划过一连串的影子……
咣当一声响。
他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苏子晨！”我惊讶地从病床上猛地坐起，失声喊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左眼里，又有无数的蓝色梦鸢飞出来。它们散开，飞进病房的每一个麻瓜的脑子里。圣光又在施展他的诞梦魔法，抹去麻瓜们人生中本就不该有的与魔法世界有关的记忆。
“怎么……”宁寒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忧郁流转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光。
罗大勇、雷和闪电也瞬时拉开了架势，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幻界·溺天神殿】
随着凡界里苏子晨的身体突然倒地，身处幻界的帝妃·莉塔的身体竟然也跟着微微一晃。她眼睛里涌动的蓝光，也悠地降低了亮度。“糟糕，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入侵，他意识空间的防卫体系竟然就被激活了，我真是低估了他！”帝妃·莉塔心中暗想，“一个布眠师……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意识防御？莫非……”
而这时，刚刚通过虚拟的灵魂回路侵入苏子晨意识空间的苍翼，竟如同身处沉寂黑暗的外太空一样。他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光，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味道，苍翼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他漂浮在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好像一切都是虚无的。
“怎么会这样？”恐惧与困惑顷刻间侵占了苍翼的思绪。
医院的病房里，我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躺在地上的苏子晨，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稳，面容平静。
宁寒凑过去想要扶起他，然而宁寒的手刚刚要碰到苏子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不知何时，苏子晨竟然撑起了一个魔法结界，他的身体被这个强大的结界牢靠地防护着。
“别动他！”我听到脑海中传来的另外一个声音，那是圣光在对我说话。
“大家先别动！”我对着我的魔法师同伴说着，在病床上正襟危坐，深呼吸，把双手放在了膝盖上，放松身体，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熟谙了和圣光会面的方法。
这时，圣光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一定是有人正在施展噬梦术。”圣光对我说。
“噬梦术？”
“嗯。”圣光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向我解释了这个我闻所未闻的魔法。
“你是说，有人吞噬、并破解了苏子晨的梦境，通过噬梦术获取了苏子晨意识空间的密码，然后通过织梦术重建了一个虚拟的灵魂回路。而又有人通过这个虚拟的灵魂回路侵入到了苏子晨的意识空间？是这样吗？”
“嗯。”
“苏子晨突然晕倒，是因为敌人的魔法能量过于强大，以至于他承受不了了吗？”听到圣光的确认，我的心不禁悬了起来，真为苏子晨担心。
“恰恰与你想得相反，不是敌人过于强大，而是苏子晨过于强大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过于强大，所以才会晕倒？”这是什么道理？本来就已经被他的那些‘噬梦术’、‘织梦术’、‘虚拟灵魂回路’、‘意识空间’浪费掉了一堆的脑细胞，现在他又突然给出这样一个怪逻辑来。真是……我只能说……还没晕菜的都是天才。
4、催眠反击
【意识空间·苏子晨】
苍翼挣扎在无边的黑暗里，找不到来路，也寻不到出口。更别说去寻找苏子晨用于激活他布眠天赋的那段灵魂回路了，此时他已经自身难保。
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头脑中翻江倒海。好像有一只隐晦不明的幕后推手，把一些阴暗、消极、忧郁的情绪都揉进了他的脑海。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人擂起了大鼓，然而他的耳边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是觉得血脉不断地往上涌。
医院里，我屏气凝神地坐在床上，圣光的影像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自从我移植到圣光的这一颗眼球，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台被安装了双系统的电脑。有一个系统是属于我的，而另外一个系统则是属于圣光。其实……我还是有些不习惯一直都用圣光这个名字来称呼他。某些特定的时刻，我特别想喊他一声安泽雨。因为面对着这个温暖、纯净的面孔，我总是觉得他和我很近，总是觉得这样一个阳光的男生，曾经和我一起呼吸这个城市的空气，共同照耀着同一片阳光……觉得很幸福……而圣光这个名字，却不经意地就为他套上了幻界王族的外衣，把我和他之间拉开了距离，让我觉得他好遥远。
此时，在我的脑海中，我注视着他，脸上充满了疑惑。
“因为强大，所以晕倒？”
“嗯。”圣光向我解释道：“晕倒并不一定是坏事，就好像发烧和疼痛对于身体而言，是一个防卫预警的讯号。苏子晨的突然晕倒，就是突如其来的外敌侵入触发了他意识空间的防卫体系。”
他这么解释，我仍然是一脸的茫然。
“因为人的意识空间包含‘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八识。‘眼、耳、鼻、舌、身、意’是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感觉等等的感官意识，而【末那识】则起到运作的功能，就好像是电脑中装的软件，是一种类似于程序的东西，来运作人的感官意识，把感官意识采集来的‘感受’加工成为情绪与记忆。而【阿赖耶识】则像是一个电脑的硬盘，是一个载录这些情绪与记忆的信息记录器。然而，这里面不仅储存着感官采集来的、末那识运作成的情绪与记忆，还承袭着遗传的讯息以及命运的隐意。苏子晨作为布眠师恒幽的记忆与天赋就储存在意识空间的这第八识——阿赖耶识里，只是那些记忆和天赋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有人动用噬梦术和织梦术侵入苏子晨的意识空间，就是要阻止末那识激活他阿赖耶识里的这部分记忆和天赋。因为一旦那里的记忆和天赋被激活，苏子晨将会拥有催眠的魔法能量，也将恢复他作为布眠师恒幽的存在所具有的记忆。而苏子晨，也将改写梦之国的历史，成为第一个具有攻击魔法能力的布眠师。”
【幻界·溺天神殿】
帝妃·莉塔大感不妙，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份抵抗入侵的力量，不是单纯的意识防御那么简单，她从里面嗅出了攻击的味道！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竟然有布眠师可以掌握攻击的魔法。即便在幻梦系魔法典籍中，也是找不到任何与布眠师相关的攻击魔法的……那么……因为这份未知，眼前这个布眠师，不仅不是最薄弱的环节，反而……他可能是布、织、诞、纵中最厉害的角色……这么说来……苍翼此行……注定是凶多吉少了！”一时间帝妃·莉塔的心里泛起阵阵波澜。
听完圣光详细的解释，我总算理出了一些思路。
圣光继续说下去：“而人在晕厥的时候，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感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在这个时候，人的意识空间就会变成一片漆黑、无声、无臭、无味、失重、无感的状态，而入侵者在这样的一个意识空间里，就好像是被人蒙蔽了眼睛，捂住了口鼻，绑住了手脚。这是意识空间的一种消极防御的方式。而心灵的力量越强大的人，在消极防御的方面就越灵敏。”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只要那个敌人不清除，苏子晨就永远也无法醒来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消极防御”这几个字，一种悲观的情绪就油然而生。在我刚失却眼球时，把自己封闭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的那种做法，又何尝不是一种行动上的消极防御呢？
“对于别人或许是这样的，但是对苏子晨却是不同。他这个消极防御，同时也产生了很积极的效果……”
天啊！梦之国的魔法师伤不起啊！八识啊！末那！阿赖耶！很复杂有没有！消极防御又产生积极效果了！有没有！这是逼着我在这一卷故事里一直以“傻妞”的懵懂脸出现啊！有没有！我突然觉得自己智商好低！有没有！我被刺激的不由得就在心中飚出“咆哮体（如果你看到网上有很长的一大段文字，直呼着“伤不起、伤不起”，而每段文字结尾都用了大段的感叹号，那么你不要惊讶，这就是突然走红网络的咆哮体。咆哮体最初是来自豆瓣网的“景涛同好组”，由于演员马景涛在表演时一直表情夸张，经常以接近于咆哮的姿态出现，因此在这个小组里发言也必须效仿这种表达方式，不少网友开始在每个句子后面加上一连串感叹号。随后人人网等也频频出现各种模仿者。）”来。我觉得自己的压力超大的！有没有！
圣光的脸上现出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企图用这种出卖色相的方法对我进行变相安抚。见我写满了“内心已经开始咆哮”的脸上终于又爬上了“花痴”这两个字，在那个瞬间，圣光赶忙继续说：“积极的效果的意思是说——在苏子晨清醒的时候，末那识的大部分精力被六感采集来的感官信息所牵扯，只有很小一部分用来运作阿耶赖识。而一旦他启动了消极防御，也就是说处于晕厥状态，关闭了六感，那么他的末那识就会专注于阿赖耶识，这样……”
“这样末那识运作的能量就会更加强大，而苏子晨布眠师的记忆和天赋就更容易被激活！”我终于可以表现一下了，所以赶忙抢过话题，并且一口气说完。
“宾果！”（宾果（BINGO）的英文含义是“猜中了”。）圣光对我的回答予以确认。
【苏子晨·意识空间】
包裹苍翼的无边无垠的黑暗里，终于泛出了一点光。围绕着那个小小的光点，白色的光束发散开来。好像有一支看不见的手，在一张纯黑色的纸张上，从一点开始涂抹出白色的纹理。片刻之后，整个意识空间围绕着那个中心点旋转了起来。（意识空间呈现这样的效果）
眼前浮现出这样的景象，苍翼暗道一声不妙。他知道，这是催眠术。这就意味着，苏子晨作为布眠师恒幽的幻界记忆和魔法天赋已经开始苏醒。
然而，就算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已经为时过晚，苍翼的瞳仁像是按下了启动按钮的洗衣机，旋出一个巨大的黑白相间的漩涡。
黑白相间的世界缓缓地氤氲成雾气，像是头上罩着的薄丝巾被风吹走那样，从苍翼的眼前弥漫着散开。再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艳丽的花田。白的，粉的，艳红的……一簇簇柔弱的花瓣围绕着一个小小的硬壳，其下支撑着一个绿色的茎秆。
“这是……罂！粟！花！”苍翼的双眼露出惊恐之色。“梦之国的布眠师拥有催眠的天赋，他们大多身着黑袍，手持罂粟花，罂粟花扫过，就能让人陷入沉睡。”幻界里盛传的关于布眠师的描述泛入苍翼的脑海，这让他的惊恐之色稍释，“一大片罂粟花又能怎样呢，不过是想让我睡一大觉罢了……”他想着，放松了戒备。
“好美……”苍翼不禁把视线投向远方。一大片在蓝天、白云、阳光下铺满了山野的罂粟花，让苍翼的脸上现出和他大块头、粗勇的形象不相称的柔和表情，好一幅诡异的铁汉柔情的画面。
清风拂过，那花朵像是着了彩裙的少女，摇曳着纤细的身姿，仰起娇艳的脸庞，以一种狂放的舞姿轻轻地旋转。然而就在这时，不经意间，苍翼惊觉自己竟然被无形的藤蔓紧紧地缠绕了起来，那些藤蔓看似轻柔却又牢不可破，让他无法挣脱。浓郁的花香在他身边弥漫，火般的激情幻化成红色的漩涡，要将他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