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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彻底消失
那是一次普通的数学单元测验，欧皮皮觉得自己是“超常发挥”，整个考试过程中，没有遇见一道自己不会做的题。他美美地交上了自己的试卷，美美地放学回家，美美地向妈妈炫耀，他在考试中是怎么怎么一气呵成、怎么怎么第一个交卷。妈妈听了心里也美美的，还幻想着儿子有没有可能拿个第一名之类的。
老师公布考试成绩的那一天，是欧皮皮永生难忘的一天。
满以为可以直接杀入前三名的欧皮皮，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考了个“史上之最低分”——63分。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紧紧盯着那一个个红色的大叉。填空题错了四道，一道是计算错误，一道是小数点的位置没点对，另外两道题错得更冤枉——计算结果都是对的，可惜填写的时候，正好互换了位置……
欧皮皮只觉得嘴里发干，他舔了舔嘴唇，继续往下看：计算题错了两道，一道是书写格式没有按照老师要求的，所以老师只给了一点“同情分”；另外一道错得很蹊跷，整个算式和步骤都是对的，不过最后却没有结果！
欧皮皮赶紧翻出自己的数学草稿本，还真让他找到了当时考试的时候打的草稿。不看不知道，一看连欧皮皮自己都吓一跳，那道题的计算结果堂而皇之地写在草稿本上！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不可能忘记往试卷上写啊！”欧皮皮边摇头边自言自语。
不过，很快，他就被更大的“失误”彻底击垮了——有一道应用题在套用公式的时候，把公式给记反了，导致整个算式都列错了；这还不算什么，在试卷的最末端有一道应用题，欧皮皮根本就没有做。
欧皮皮彻底傻眼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那么大的一道题，怎么会没看见呢？
老师公布了这次考试成绩的排名，欧皮皮是倒数第四名。
满心欢喜的皮皮妈做了很多好吃的，在家里等着儿子拿回好成绩。不过，她看到的是欧皮皮一脸的“褶皱”。
“怎么了？儿子，没进前三名？”
“没……没有……”
“那是第几名啊？”
“第……四。”
“第四？第四也不错，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不！不是第四……”
“不是第四？你刚才不是说第四吗？”
“其实……是第四……”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的，快说，到底是不是第四？”
“是第四，不过……是……倒数……”
皮皮妈此刻的心情，就和皮皮看到自己漏做了一道应用题时的心情一样。她压制住内心噌噌上蹿的怒火，走过去一把就扯下了皮皮背上的书包。
“妈！你拿我书包干吗？”欧皮皮紧张地问。
皮皮妈不说话，很麻利地打开皮皮的书包，一股脑儿地从里面拽出了课本、作业本、文具盒，然后她又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垃圾桶！
“都学成这样了，我看你以后不要去上学了！”皮皮妈丢下这么一句话，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就出去了。
欧皮皮心里感到很委屈，考了这么个分数，他自己也很懊恼，现在还要被剥夺上学的权利。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从垃圾桶里一件一件往外捡东西。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欧皮皮打开门一看，是尚进来了。
尚进可是班上学习最好的男生，是欧皮皮的偶像。欧皮皮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和尚进都坐在同一间教室，都是一样的老师，都是一样的年龄，都是男孩儿，可是每次考试成绩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你怎么来了？”欧皮皮问。
尚进神情很沮丧，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进了屋。
“你怎么了？”欧皮皮发现尚进有点“异常”。
“我从家里跑出来了，”尚进说，“我这次考试有点粗心，错了两道题，只考了第四名，我爸爸骂我了……”
“什么？你考第四名也要挨骂？”欧皮皮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你说谁太过分了？”尚进问。
“你爸！还有我妈！”欧皮皮气愤地说，“就不允许我们失误一次吗？哼，有本事他们自己来做做题，还不一定有我们考得好呢！就知道欺负我们！你说是不是？”
尚进本来没有想那么多，听欧皮皮这么一说，也觉得爸爸的要求实在有点苛刻。
“我们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欧皮皮越说越激动，“得想个办法，让大人们知道他们那样霸道是不对的！”
“那……我们能怎么样呢？”尚进问。
“我们……我们……干脆去跳河！”欧皮皮说。
“哇！跳河？跳什么河？”
“护城河呀！扑通一声跳下去，以后再也不用考试了，再也不用听我妈还有你爸唠叨了。更重要的是，让大人尝试一下，失去了我们，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那……那……要是你妈和我爸找我们怎么办？”尚进显然不太明白欧皮皮的提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们给他们留封信不就行了吗？”
欧皮皮说着，从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趴在桌子上开始写起来：
妈妈，还有尚叔叔：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尚进已经走了。
这次数学单元考试，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考好，让你们失望了。我们自己也很痛恨自己，感到无脸再见你们，所以我们决定彻底消失在你们的面前。
护城河里的水，会把我们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不要找我们，因为你们是找不到我们的。
再见了，妈妈，再见了，尚叔叔。
欧皮皮、尚进绝笔
“怎么样？我写得还不错吧！”欧皮皮把这封短信压在茶几上，转过身招呼尚进，“走吧！”
“啊？这就走啦？要带什么东西吗？”尚进傻傻地问。
“去跳河有什么东西可带？难道带个游泳圈？我们又不是去游泳。”欧皮皮不由分说，拉起尚进的胳膊就出了门。
两个人出门后直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欧皮皮一脸的沉重，尚进一脸的迷惑——他还是不明白欧皮皮说的“消失在你们的面前”指的是消失多长时间。
他们刚刚走到公园门口，发现那里围了好多人。
“走，我们去看看！”爱凑热闹的欧皮皮拉着尚进，左挤右挤钻进人群，发现居然有个人在“耍猫”！他俩见过耍猴的，也见过演马戏的狗、大象、老虎、狮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猫也能像其他动物一样倒立走、钻铁圈，真是太神奇了！
欧皮皮和尚进专注地看着“猫演员”的每一个表演，一会儿叫好，一会儿拍掌，一会儿哈哈大笑，完全忘记了他们俩是出来干吗的。
不过，就在他俩专心看猫表演的同时，欧皮皮的家里和尚进的家里，已经完全乱套了！
皮皮妈去了超市一趟，回家就发现了欧皮皮留下的信，她整整愣了两分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皮皮妈带着哭腔给皮皮爸打了电话，可是皮皮爸在外地讲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也要三个多小时。
皮皮爸在电话里紧急“部署工作”：先打110报警，然后通知尚进的爸爸，尽可能发动所有的亲戚和朋友都出去找，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皮皮奶奶，她年纪大了，怕经受不起这种打击。
皮皮妈脸上挂着眼泪，按照皮皮爸的指示报了警，通知了尚进的爸爸，还给所有的亲戚朋友打了电话，一场“搜救大行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眼看天就黑了。公园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耍猫的人也开始收摊了。欧皮皮揉揉肚子说：
“好饿呀，走！上我们家吃饭去！”
“哎哎！等等！”尚进突然想起来什么，“咱们俩不是要去跳河吗？你忘了？”
“哦！你不说我真忘了！”欧皮皮一跺脚，“不过现在天都黑了，河水肯定特别凉，再说了，跳下去黑糊糊的，啥也看不见，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回家吃饭吧！走走走！”
于是，尚进又跟着欧皮皮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呢，突然，一个头发蓬乱、神色惊恐的女人惊叫着朝他俩扑过来！
欧皮皮定眼一看，原来是他的小姨！
“小姨，你怎么啦？”
“你……你……你们……我……我们……”
欧皮皮小姨的脸上是悲喜交加的表情，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呀？我们都急死了！”
“没去哪里呀，我们一直在这里看猫表演呢！”欧皮皮说。
“什么？看猫表演？你们知不知道家里的人，看了你们的遗书，哦不，看了你们留下的信，都急疯了！几十号人满大街找你们，现在估计警察都准备下河捞人了！”
“啊？！”欧皮皮和尚进对看一眼，完全没有想到，区区两个小时，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
小姨一边给皮皮妈打手机告诉她孩子找到了，一边亲自押送他俩回家。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尚进被他泪流满面的妈妈领回去了；皮皮奶奶回家，看到这么多亲戚朋友都在家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狠狠地把她儿子——也就是皮皮爸教训了一顿；挨了教训的皮皮爸，认为自己的老婆——也就是皮皮妈，教育孩子的方式太粗暴，也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受了惊吓还挨了教训的皮皮妈，越想越想不通，趁皮皮奶奶和皮皮爸不注意的时候，把皮皮拖到房间里，狠狠地在他腿上和屁股上留下了几个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