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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今天我很不幸，但因为不幸，又变得幸运。
佛说，幸与不幸，是同来同去的。
我走路时，不小心掉进水沟里了。虽然那条水沟不算深，刚刚没过我的膝盖，但是，我没有自己爬上来。
我拼命对着悟空喊：“救命啊，悟空快来救我！”
悟空听见我的呼救声，连忙狂奔过来，一把将我从水沟里拉上来。
“谢谢你，悟空。”我感激地说，“要是你不来救师傅，师傅肯定淹死了。”
悟空开心地说：“不用谢，不用谢。我是你神通广大的大徒弟，救你是我的工作。”
看得出，他很有成就感。
我们终于和好如初。
佛说，给别人帮助你的机会，你们会更加相爱。
天气：心情
最近，悟空脸上长出了几颗痘痘。他感到很郁闷。
我觉得这没什么，几颗青春痘而已，正常现象。
他有一点点难为情。
他的青春痘来势汹汹，没几天工夫，每一颗都长到了黄豆那么大，挺吓人的。
悟空有些难过。
好几次，他趁我们不注意，使劲儿挤青春痘，试图把它们从脸上摘下来。
可是，他的青春痘长得特别结实，而且很有弹性，跟皮球似的，轻易摘不下来。
佛说，你的身体上要长出什么来，是前世就注定的，今生无法更改。
唉，悟空这孩子，本事这么大，竟然也逃不过前世设下的套。
八戒和悟净不忍心看他那么痛苦，便拿出了水果刀。
八戒说：“大师兄，你别怕疼，我们齐心协力帮你把可恶的青豆子割下来。”
“不是青豆子，师傅说是青春痘。”悟净提醒他，“不过我看更像黄豆。”
悟空大叫：“什么？你们想合起伙来对我动刀子？”
“只是帮你做个小手术。”悟净说，“一个小小的美容手术而已。”
“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美丽。”八戒把刀举起来，贴到悟空薄薄的腮帮子上，“只要半炷香的工夫，你脸上的青春痘就会荡然无存。”
“八戒，你会用成语啦！”我像孩子一般惊叫，“我的佛！”
八戒激动无比，一不小心，手里的刀落下去——悟空一声惨叫。不是青春痘被切下来了，而是悟空毛茸茸的鼻梁上出现了一道血印。
我连忙为悟空擦去鲜血，并且耐心细致地给八戒讲小乘教法，提高他的思想觉悟，以免他再出手伤人。
八戒被我唠叨得脸都肿了。
悟空的青春痘怎么办呢？
实在没办法，悟空就在山路上找了几种貌似药草的植物，捣成绿油油的汁水，一遍又一遍涂抹在自己的脸蛋上。
这样一来，他看上去像个妖怪，我都不大敢朝他看。
大家以为这样会有用，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悟空脸上的青春痘非但没有瘦下去，反而鼓胀起来，而且越来越大，一颗颗都有蚕豆那么大。
真是叹为观止！即使我能活一千年，以后也不可能再看到这么给力的青春痘。
因为有这么多痘痘，所以悟空的脑袋变重了，他的脖子根本就支撑不住。他不得不平躺在地上，连说话都困难。
巨大的青春痘和悟空的痛苦表情把我们吓得手足无措。
我甚至流下痛不欲生的泪水：“悟空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呢？你要是撒手去了，为师带着残缺不全的取经队伍，怎么能夺取最后的胜利呢？真是天妒英才啊！”
我捶胸顿足。
悟净也跟着抹眼泪。
八戒说：“你们急什么？大师兄神通广大，会七十二般变化，难道还治不了自己脸上的几颗痘痘？”
悟空却无力地说：“试过了……没……没用。”
我们感到绝望，伏在悟空胸口呼天抢地。
“悟空，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说吧，为师帮你了却。”我慢慢冷静下来。
“是啊是啊，大师兄，你有什么临终遗言就快点说吧，不然来不及了。”悟净也冷静下来。
八戒抹抹眼泪，睁大眼睛说：“对了猴哥，你把虎皮马甲送给我吧，反正你也没机会穿了。说实话，我一直惦记着呢。”
悟空的嘴巴被巨大的青春痘挡住了，根本没法说话，眼睛也睁不开，只是缓慢地摇头。
“大师兄不同意。”悟净说，“再说，就算他同意，你也穿不上呀，顶多只能修改修改当兜肚。”
“谁要兜肚？我想把虎皮马甲改成围脖。”八戒说，“现在流行围脖。”
“是吗？”我擦擦眼泪说，“现在真的流行戴围脖？那为师也要……”
“师傅别跟我抢！”八戒大声说，“虎皮马甲是我的！”
我笑笑说：“我不是跟你抢，我是想说，要帮你们每个人都做个围脖。既然外面流行，那咱们也不能落后啊。”
悟净拉拉我的衣袖说：“师傅，要不就把虎皮马甲给八戒吧，金箍棒给我。”
望着他灼热的眼神，我感到十分揪心！
悟空还没有撒手人寰，这两个没良心的就嚷着分遗产。人心险恶，世事难料啊！
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一缕轻烟飘来，观音菩萨踩着祥云微笑而至。
她那洁白修长的手指从玉净瓶里取出柳枝，把滴滴甘露洒在悟空惨不忍睹的脸上。
“谢谢您消灭了悟空的青春痘。”我无限感激地望着观音菩萨说。
她说：“那不是青春痘，而是水痘。”
啊？
天气：心情
我一直想给徒儿们做围脖，直到今天才有空。今天下雨了，我们都坐下来休息，所以就有时间做围脖了。
上次路过集市，见到了传说中的围脖，虽然看上去有些别扭，但总的来说可以接受。我这么聪明，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
巧的是，行李箱里有一卷红绸，是我从大唐出发时，世民哥哥送给我的。他给我这卷红绸，是要我当床单用。我一直没舍得把它当床单，这么好的料子，做床单就糟蹋了。
看我把红绸拿出来，八戒激动得不得了，又拍屁股又说嗲话：“好看，真好看。”
他真像个天真的孩子。
“师傅，谁要结婚？”悟净瞪大眼睛问。
我说：“我们都是出家人，不可以结婚。”
“那你把红盖头拿出来干什么？”
悟净竟然说这是盖在新娘头顶的红盖头。顶这么大的一块红绸，新娘的头该多大呀！
“师傅想把它做成衣裳穿吗？”悟空跳过来说，“羞不羞啊，这么红。”
“羞羞羞，”八戒流着口水扯过红绸往自己身上披，“还是给俺老猪做件衣裳吧，老猪身材好。”
当他的口水就要掉到红绸上时，我火速把红绸夺过来：“师傅想给你们做围脖，每人一个。”
一听说做围脖，徒儿们全都乐了，乖乖地围着我坐下，端端正正的，像三个小木桩。
我操起剪刀，拾起绣花针，认认真真地给他们做围脖。
周围很安静，只有淅沥的雨声，偶尔伴随几声鸟鸣。我不紧不慢地做着围脖，不见妖怪，心无杂念，这样的日子多好。要是西去的路上都这样太平、这样温馨，那该多美妙！
夜幕降临，我的围脖终于完工了。
徒儿们赶紧把围脖戴在脖子里，互相赞美——真好看，颜色好，裁剪好，针法也好。我都羡慕了。
对了，我怎么没给自己做个围脖呢？可惜红绸都用完了。
佛说，忘我者，天不忘。
我这么忘我，老天一定会眷顾我的。
天气：心情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我从马背上下来，一个劲儿擦额头上的汗。
徒儿们说：“师傅下来干什么呢？骑马多舒坦，您真是有福不会享。”
我摆摆手，不接话。
我可不想实话对他们说，我的裤裆被汗水浸湿了，坐在马背上难受死了。
还有，我的头皮上肯定长出痱子了。谁叫我一直戴着帽子呢！
八戒看马背上空着，便把滑板车放上去，如释重负道：“这下好了。”
“你干什么？”我摆出师傅的威严，正色道，“马是我的坐骑，滑板车怎么可以享受和著名的大唐高僧一样的待遇？快拿下来。”
“是啊是啊，快拿下来。”悟净在后面懂事地附和。
八戒撅着嘴巴把滑板车从马背上取下来，扔给悟净：“你拿着。天天走山路，哪儿能用得着滑板车？”
悟净不声不响地把滑板车放到行李上，一起挑着。
“唉，要是有个地方能洗澡就好了。”我由衷地说。
“洗澡？”八戒连连摇头，“洗澡多麻烦呀，我不洗。”
“是啊是啊，洗澡多麻烦。”悟净居然也这么说。
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喊前面探路的悟空：“悟空，你想不想洗澡？”
悟空听见我的呼唤，便转身跑到我跟前，说：“师傅，您是说洗澡？为什么要洗澡？”
“洗了澡才干净，才不会长水痘。”我吓唬他，“要是不洗澡，过几天你的脸上还会长出水痘。”
悟空吓坏了：“那我们赶紧找地方洗澡吧！”
八戒和悟净听说不洗澡要长水痘，都连忙说：“我也要洗，我也要洗。”
还是悟空神通广大，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一湖干净的水。
密林深处的这片湖，极像一只草鞋。
不过，这湖并不大，大概只有半间卧房那么大。
徒儿们放下行李，一个个脱了衣服和裤子，哧溜哧溜争先恐后跳进湖里，哇啦哇啦叫嚷着舒服。
我站在岸边直抹汗。
“师傅，快下来，好凉快呀！”悟空细声细气地喊。
悟净也说：“师傅，三缺一，就等你了。”
“呵呵，俺老猪知道，师傅怕难为情，不愿意让我们看他光屁股的模样。”八戒笑哈哈地说。
我的脸一阵阵发烫。
他们三个乖乖地别过头去，我才大胆地脱了衣服，光着背小心翼翼地下去。
“开始——打水仗！”悟空闹腾起来，哗哗地划着水，“看谁溅出的水花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八戒的大猪腿猛地抬起来，又猛地劈向水面，溅得我满头满脸都是水花。
没等我把脸上的水花抹掉，悟空突然把我平举起来，再放下一些。他一松手，我整个儿身体便拍向水面，啪的一声巨响，溅出半湖水花。
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没等我把魂收回来，只听八戒大声喊：“师傅没脱裤子！师傅洗澡都不脱裤子！”
八戒呀八戒，好歹我是师傅，是著名的大唐高僧，怎么可以在你们面前随便脱裤子？
天气：心情
我有一个预感，今天会遇到妖怪，因为我的左眼一直在跳。
佛说，任何吉凶都是有预兆的。
下山的时候，我骑在马上对徒儿们说：“你们都向我聚拢一些，再聚拢一些。”
他们三个听话地聚过来。
“师傅，您是不是害怕呀？”八戒直截了当地问。
这只猪，总是这样不照顾我的面子。
“师傅是想保护你们。”我说，“大家小心一些，耳观四路，眼听八方。”
“还说不害怕？”八戒笑着说，“话都说错了，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悟空和悟净也都忍不住笑。
我颜面扫地。
走了一段路，我的胸口开始发慌，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我不得不下马休息。
刚坐下，一阵怪风刮过来——
我缩着脖子，紧紧拽住悟空的胳膊。
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我哥唐僧收。
悟净屁颠屁颠地把信拿给我。
八戒和悟空抢着要看信，我一把夺过来。
“你有个妹妹？”八戒激动得不得了，“她多大了？长得漂亮吗？结婚了没有？”
“是弟弟吧？”悟空说，“会不会武功？”
“不会也是和尚吧？”悟净问。
我摆摆手说：“我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
打开信，吓了我一跳，署名居然是“白姑娘”。
以下是这封信的节选：
唐僧我的哥，那日一别，甚是挂念。谢谢您教化了我，挽救了我。您走以后，我在我们相识的那座山的东南角上盖了一座别墅。现在，我每天学习语数外，学习织毛衣、纳鞋底，还学习种菜。你知道吗？我种的黄瓜比扁担还长，吃都吃不完，只好送人。我还经常做善事，帮助老人干农活，教小孩读《诗经》，还到福利院做义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我就是很想您。希望在合适的时候再见您，再听您的谆谆教导。
“白姑娘？”我冥思苦想，“我认识的姑娘里面，有姓白的吗？”
“是她，一定是她！”悟空说，“白骨精。”
我恍然大悟。
当初她本来想吃我的肉，但后来被我教化善良了。没想到她一直对我心存感激。
我感到欣慰。
奇怪，我的眼皮居然不跳了，心也不慌了。
天气：心情
我们师徒四人继续辛辛苦苦地向西走。
眼前，一座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唉，又要攀山了！
八戒发牢骚：“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多山呢？要是走到哪儿都是一马平川，那该多好！”
嘿嘿，他的成语大有长进，连“一马平川”都会用了。
我正想表扬他，只感觉一股阴风狠狠地刮来。
难道“白姑娘”又送信来了？
没有。
我预感到妖怪就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流口水，要吃我的肉。
我于是命令大家排成一列纵队往山上走，八戒走第一，我第二，悟空牵着马儿跟在我后面，悟净垫后。
我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妖怪就掳不走我了。呵呵。
走了一会儿，我感觉身上有些发热，便把外套脱下来抓在手上。
悟空看见了说：“现在是冬天，你居然脱衣服耍帅？不怕感冒吗？”
我说这不是耍帅，我真的感到很热。
按道理他应该替我拿着外套，可他偏偏不这样做。
我于是把外套缠在腰上，将两只袖管在腰间打了一个蝴蝶结。
谁知悟空大笑着说：“你还不是耍帅？这么大岁数了，还学年轻人把衣服系在腰上。哈哈！”
八戒和悟净看见了，也跟着笑。三个家伙笑得稀里哗啦，搞得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不得不把外套从腰里解下来，重新抓在手上。
可是等我做完这一切抬头看他们时，却发现他们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缠在了腰上，正兴致勃勃地打着蝴蝶结。
我气得连说话都结巴了：“现在是……冬……冬天，你们这么耍……帅，不怕感……感……感冒吗？”
“不怕。”悟空说，“我们都喝了抗感冒冲剂。”
我最怕喝药了。
八戒把我的外套拿过去披在自己身上，说：“师傅，我帮您拿着吧。”
悟空意见很大：“你怎么可以穿师傅的衣服？”
“我没有穿，我是帮他拿着。”八戒解释道。
突然阴风再次刮来，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几秒钟后，风过天明。
“呀，八戒不见了！”悟净大叫。
“他会不会是被妖怪掳走了？”我担心极了。
悟空说：“不会，八戒跟我们玩捉迷藏呢。”
“八戒是这种人吗？”我问悟净。
悟净抓抓油光光的脑袋说：“二师兄有时候很调皮。”
这话不错。
可是直觉告诉我，这次八戒是被妖怪掳走了。
我得救他，我的外套还在他身上呢！我要把他连人带外套一起救回来。
在一个山势比较平缓的地方，我对悟空和悟净说：“给我卫生纸，我要办大事。”
悟净给了我一张卫生纸，只有巴掌那么大，而且薄得透明。
我说：“这么薄的一张怎么够？”
悟净说：“咱们的卫生纸不多了，大家都要节约一点。您是师傅，不妨带个头。”
我把那薄薄的一张卫生纸还给悟净，甩甩胳膊往前走。
悟净在后面感叹：“师傅太节约了！”
悟空在后面喊：“师傅办大事不用躲太远，我们不怕闻您的味儿。”
我先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我当然不是去办大事，办大事怎么能不带卫生纸？我想去找八戒。
可是我不知道八戒在哪儿。我一直往山林深处走，每前进一步，我的心脏就剧烈地跳动两下。我知道自己这样单枪匹马出来凶多吉少，但为了亲爱的八戒，为了亲爱的外套，我必须这么干。
当我抬起下巴擦汗的时候，看见树上有个人影，定睛一看，八戒正挂在树上呼呼睡觉。
我的心终于放下来，叉腰就骂：“你这只死猪！大白天躲起来睡觉，害得我为你提心吊胆。你当心我的外套，别被树枝扎出洞来！”
谁知八戒不理我，还是继续睡香香觉。
我找了根树枝，想把他捅醒。
树枝刚碰到八戒的小粗腿，忽然从我身后闪出个巨人。
“嘿，你干什么？你想偷吃我的唐僧肉吗？”
是一位黑脸汉，足足有两个八戒那么高，而且凶巴巴的。
原来他把八戒当成我唐僧了！呵呵，谁让八戒披着我的外套呢！
我断定这个黑脸汉的智商很低。
佛说，两个男子之间若要战争，赢的必定是聪明的那个。
我深呼吸几下，压住自己心底的恐慌，问他：“你知道你逮住的这个，是香唐僧还是臭唐僧吗？”
“什么？唐僧还分香的和臭的？”黑脸汉感到奇怪。
“是啊，”我说，“据说吃了香唐僧的肉呢，可以长生不老；吃了臭唐僧的肉呢，就会断子绝孙。”
他立即把八戒从树上摘下来，凑近八戒的脖子闻了闻，皱起眉头说：“嗯，他是臭的。”
八戒满身是肉，容易出汗，身上当然是臭烘烘的。
“把他扔掉吧。”黑脸汉难过地说。
“我帮你扔。”我说。
“你既然懂这么多，那能不能告诉我，香唐僧在哪儿？”黑脸汉说，“我找他去！”
我想了想说：“你不用找，香唐僧身上散发着香味儿，远隔十里就能闻到。你什么时候闻到香味儿，再找香唐僧就很容易了。”
“对呀。”黑脸汉一拍脑袋说，“我只要坐在这儿等，等香味儿从十里外飘来就行了。”
我费力地拖着八戒往回走，心里乐开了花。
这只死猪，居然睡这么沉！
天气：心情
“春节快乐！”一早徒儿们就给我磕头，“红包拿来。”
呵呵，我早就准备好红包了。
幸好当年离开大唐的时候，世民哥哥给了我一些私房钱，不然我怎么做人？
不过，我的私房钱越来越少了，恐怕还没到西天就得花完。
徒儿们拿到红包非常开心，凑在一起商量到了集市上该买些什么。
悟空前几天已经探过路了，以我们的速度，今天中午能赶到前面的集市。
大年初一，集市该有多么热闹呀！
悟空说想要买一顶牛仔帽，就是全世界都流行的那种，最好是浅绿色的。
我觉得还是土黄色的好，耐脏。
可他说我不懂时尚。
八戒说想要买一只胸脯和背都烤得油光光的肉鸡，最好那只鸡多长几条腿。
我对他说：“你别忘了自己是和尚。”
八戒朝我扮鬼脸。
悟净说想要买一支烟斗和半斤烟丝，一天到晚往西赶路太辛苦，吸几口烟犒劳犒劳自己不算过分。
我说吸烟有害健康，到集市上我请大家吃麻辣粉丝煲吧。
紧赶慢赶，我们终于在晌午到达了集市。
这个集市的牌楼上，居然写着“加油站”三个字。
“这个地名好奇怪。”我对徒儿们说。
他们不理我。
八戒和悟净拿着上次我买的滑板车玩着。
悟空支着脖子傻傻地笑。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集市居然是一个空市，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两边的门面房关得死死的，周围安静得使人恐惧。
“会不会有埋伏？妖怪的埋伏？”
我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可能会。”悟空竖起耳朵，眨巴两下火眼金睛，“也可能不会。”
“废话！究竟会不会呀？”我急了。
“我去探探——”悟空说着就飞远了。
我回头找八戒和悟净，却不见他们的踪影。
我的佛！茫茫大街上只剩下我唐僧一人啦！
寒意、阴气、怪风，统统向我袭来。
难道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佛说，世界没有末日，世界的每一日都是崭新的开始。
于是我盘腿坐下，一遍遍背诵佛的教诲，告诉自己要淡定，要从容，要保持翩翩的风度。
可是，我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忽然飘过一缕彩色的烟，顿时礼花绽放，爆竹轰鸣。
一瞬间，街上的门面房全部打开，人们嬉笑着像洪水一般从每一扇门里冲出来将我包围，俏皮的鼓点响起来，大家笑呀、唱呀、跳呀，令我头昏目眩。
等我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时，两条竖幅腾空展示在我眼前：
给御弟唐僧拜年喽！
加油再加油，等着你取得真经风风光光回国！
这是世民哥哥写的，我认得他的笔迹！
喔，这样的安排太令我惊喜了！
我急忙在人群中寻找，寻找亲爱的世民哥哥。
世民哥哥没见着，徒儿们却走出来了。
他们手上抱着花花绿绿的礼物盒，一个个都笑成了一朵花。
“师傅，这满城的老百姓都是受大唐皇帝的委托为我们加油鼓劲儿的！”戴着浅绿色牛仔帽的悟空弯着身子蹦蹦跳跳着说。
我第一次发现悟空极像一只龙虾，清水活龙虾。
“师傅，大唐皇帝对我们太好了，给我们这么多进口食品，我先吃巧克力还是先吃薯片？”八戒激动地问。
实际上，他的上嘴唇咬着巧克力，下嘴唇咬着薯片。
“奇怪，怎么光有烟斗没有烟丝？等会儿我要好好找找。”悟净凝视着黄棕色的漂亮烟斗自言自语。
世民哥哥和我的徒儿们真是心有灵犀，送的礼物正合他们的心意。
我忽然发现就我一个人没有收到礼物，心里不免一阵酸楚。
悟空看出了我的心思，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背过身火急火燎地打开信封——哇！
我的佛！世民哥哥怎么知道我想要私房钱？他究竟是皇帝还是神仙？
天气：心情
天气很好，春光明媚，花红柳绿，真给力。如果没有取经的任务，没有层出不穷的妖怪，我们师徒四人放松心情游山玩水，那该多么惬意啊！
午后小憩之时，白龙马驮来一片巴掌大的树叶。
我抓起来一看，要命，原来是一张请帖，更要命的是，落款为观音菩萨。
菩萨请我在下午太阳变成咸蛋黄色的时候，去西北角的小竹林里喝茶，还说有公事要布置，有礼物要赠送。
难道菩萨要跟我约会？这还了得！
我激动得手足无措，心想要打扮一番。
佛说，唇红齿白，衣衫齐整，有礼有节，方显大度。
“徒儿们，徒儿们，你们说，等会儿我穿哪件衣服去赴约？要不要戴帽子？哎呀八戒，快帮我把鞋子擦干净！对了悟空，我要不要叼个烟斗装帅？悟净，帮我找找有没有不臭的袜子，我脚上这双穿了十九天了。我的牙刷呢？小镜子在哪里？还有新买的香水呢？”
徒儿们围着我，忙得团团转。
帮我打扮妥当了，闻着香喷喷的我，他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师傅，不就是一场约会嘛，又不是相亲，这么隆重干什么？”悟空说。
我说：“要的，要的，这是礼节。”
“你不怕菩萨被你的香水味儿吓跑？”悟净问。
我说：“菩萨比我还香呢。”
八戒把那张请帖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看了十八遍，还一个劲儿嘀咕：“菩萨怎么就请你一个人，她怎么就那么无视我老猪的存在！我要是能去就好了。”
我赶紧把请帖夺过来放好，生怕被他弄皱弄脏。
“师傅，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也想参加约会。”八戒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我严肃认真地告诉他：“观音菩萨只请了我一个人，你去不合适。”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八戒装可怜，“从小到大，我还没参加过约会。你就让我去吧，见识见识也好。”
“菩萨见我是要商量公事，不是吃喝玩乐。”我强调说，“你去了会影响工作。”
“我不发出声音。”
“那也不行。”
“我隐身总可以了吧？”
“你当菩萨是小孩儿吗？”
八戒吐吐舌头，眼珠子一翻，气咻咻地站一边去了。
悟空跳到我跟前说：“师傅，八戒去不合适，还是我跟您去吧，我的应变能力强。”
我说：“菩萨也没请你呀。”
“可我想保护你。”悟空说得冠冕堂皇。
“有菩萨在，还用得着你保护？”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乖，别添乱。”
悟空肩膀一转，也走开了。
悟净又走过来。
我抢在他前面说话：“菩萨也没请你，你也乖乖待着，莫有非分之想。”
悟净撅着嘴说：“师傅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想去。我只是想提醒你，到了小竹林，如果菩萨要你换拖鞋，你千万别换。”
“为什么？”
“你要是把鞋脱了，菩萨会看见你袜子上的洞洞和补丁，多丢人。”悟净缩着脖子说。
“什么？”我叫起来，“你刚刚给我换的干净袜子上有洞洞和补丁？”
我的佛！
唉，那就不换鞋吧。
左等右等，太阳终于快变成咸蛋黄色了。
很快，夜幕就会降临。
我甩甩袖子对徒儿们说：“为师赴约去了。你们乖乖地在原地待着，别吃太多东西，别吵架，别赌博，别胡思乱想。如果我很久还没回来，你们别等我，只管先睡觉。”
我弃马步行，独自昂首挺胸朝着西北角一直走。
走了好一会儿，眼前果然出现一片小竹林，轻雾缭绕，宛若仙境。
回头望望，徒儿们没有追来。
再往竹林里瞧，竹枝茂密，并不见菩萨等候。我刚想抬起脚，只听一个声音说：“你来了？先换鞋。”
真被悟净说中了，果然要换鞋。
我的袜子上有洞洞和补丁，怎么好意思脱鞋呢？可菩萨让换鞋，我又怎能不遵从？
没办法啦，我只好脱了鞋，穿上菩萨准备的新鞋，再一步一步走进小竹林。
竹林中间果然设有茶席，观音菩萨正襟危坐，眉目含笑，楚楚动人。竹桌竹椅竹茶碗，充满清香的热气从茶碗里飘出来。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端起茶碗，先敬菩萨，然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我觉得这样做显得自己很爽快，也很有风度。
天气：心情
当我醒来的时候，观音菩萨已经不见了。
昨日我与菩萨约会，难道是一场梦？
阳光透过竹叶射下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我试着爬起来，却发现身体随着什么东西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我躺在一个竹摇篮里，摇篮挂在高高的竹梢上。
只要我一动，摇篮就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随时要掉下去。
我的佛！我就在这摇篮里睡了一夜？是菩萨的美意，还是妖怪的算计？
我小心地探出头，想看看自己离地面有多高。这一看，吓得我浑身发颤。
这哪能看见地面？眼下是茫茫竹海。
难道我在天上？有点不靠谱。
“悟空！”我大声喊，不闻回音。
“八戒！”我再喊，仍然不闻回音。
“悟净！”我继续喊，还是不闻回音。
我害怕了，看样子我是被妖怪挟持了，而且徒儿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我在跟菩萨约会。
不一会儿，竹林里传来喳喳声，是悦耳的鸟叫声。紧接着扑棱一声，飞出一只大鸟。
多么漂亮的大鸟！我在皇宫里的画上见过这种鸟，好像叫做琴鸟，它的尾翼展开像一张竖琴。和画上的琴鸟不同的是，这只鸟的羽毛是金色的，闪着高贵的光芒。
这会不会是悟空变的呢？
我赶紧打招呼：“猴子，猴子！”
金色的琴鸟不回答我，扑扇着翅膀在我头顶盘旋，像是在跟我玩耍。
我对它喊：“琴鸟，你不是我家猴子变的，那是真正的琴鸟吗？我听说澳洲才有琴鸟，你来自澳洲？难道这里就是澳洲？不可能，没道理啊。”
琴鸟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我，然后停歇在竹摇篮的边沿上。
我看清楚它的眼睛了，是一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睛，多么迷人，盈盈眼波中似乎还藏着忧伤的故事。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主人呢？是他假冒观音菩萨挟持我的吗？”
琴鸟摇摇脑袋。
“哦，你听不懂人话。可是，我不会鸟语，更不会澳洲鸟语。要不麻烦你去找本字典来，我说一句你就看字典翻译一句。”我无奈地说。
琴鸟站着不动。
“懒东西。”我不禁埋怨。
“我不是懒东西，”琴鸟居然开口说话了，“是我把您请来的。对不起，我以菩萨的名义给您发了请帖，还假冒菩萨和您一起喝茶。”
“啊？”我好难过，“真的不是菩萨请我，空欢喜一场，枉费我打扮得这么隆重。那你是谁，何方妖怪？”
“您别怕，我不是妖怪，我就是一只琴鸟。我冒昧地把您约来，不是想伤害您，更不会吃您的肉，只是有一事相求。”
看它那美丽善良的模样，我不禁心生怜悯：“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忙，一定全力以赴。”
佛说，救人于危难之中，自己日后即使逢凶也会化吉。
琴鸟激动不已，朝着我的怀抱扑过来。
“冷静，冷静。”我连忙制止，“快把我从这竹梢上放下来，我恐高。”
“可以啊，”琴鸟重新在摇篮边沿站好，“您答应帮我的忙，我就放您下去。”
“那就快说吧。”我待在这里很不舒服，浑身骨头疼。
琴鸟抬起右腿，把脚掌亮到我眼前：“您看，我的脚底烫着字符，这让我失去了自由。只要您对着我的脚底讲一段经，这字符就能消失，我就能自由。”
“这么简单？可是我只会讲小乘教法。”我说。
“我听说，小乘教法的核心就是断除自己的烦恼，追求个人的自我解脱，我就要这个。您快给我讲吧。”琴鸟很着急，眼睛里闪着渴求的光芒。
讲一段经就能解救琴鸟，我当然非常乐意。于是我慢慢坐起来，闭上眼，努力使自己镇静，排除一切杂念，对着琴鸟那单薄又可爱的脚底讲起了小乘教法。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一只鸟的脚底讲经。
不一会儿，琴鸟脚底的字符消失殆尽。它自由了，唱着歌儿在竹林里飞来飞去。这让我想起悟空刚被我从巨石下救出来的情景。自由是一切生物的权利，自由是最基本的幸福，也是最高层次的幸福，什么都可以失去，但不可以失去自由。
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成了思想家，简直可以写一本书了。
等我回过神来，却不见了琴鸟的踪迹。我还在竹梢上的摇篮里坐着，它怎么就弃我而去了？真没良心。
唉，随它去吧。
“悟空！徒儿们，你们在哪儿？快放我下去！”我扯着嗓子喊。
没有人回答我。
我又饿又累又害怕，我会不会死在这小竹林里啊？我的佛！
正当我难过失望的时候，呼的一声，一阵凉风掠过，摇篮从竹枝上滑下去，一直滑一直滑，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的一堆竹叶上。
谢天谢地。
惊喜之余，我拍拍屁股从摇篮里爬起来，把帽子扶正，却看见一面金色的身体竖在我眼前。
我的佛！一个金色的人，鸟头人身！这双眼睛我知道，是琴鸟！
它正恶狠狠地望着我，没有了刚刚的柔弱和善良。
“唐僧，谢谢你解救了我。”琴鸟凶巴巴地对我说，“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个忙，让我吃了你吧。谁都知道，吃了唐僧肉，长寿不长痘。”
真没想到它这么忘恩负义！
我又恼又恨又怕，后背全湿了。我很想说句粗话，但还是冷静地保持了风度，故作轻松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就知道你并非善类，你眼里的柔情善意全是伪装的。刚刚在竹梢上，我给你念的的确是小乘教法，但我是倒着念的，因此你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
“什么？”它吓坏了。
我逼迫自己镇定，装模作样地掐掐手指：“顶多再过三炷香的工夫，就会有人来收你，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啊？”琴鸟连忙下跪求饶，“高僧，大唐高僧，求求你放了我，赶紧想办法救救我！我不吃你了，绝对不伤害你！”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暗暗为自己的智慧叫好。
“可是，我一个人帮不了你，必须和我的三个徒弟一起讲经诵佛，才能将你解救。”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它。
它略显担心地说：“如果我把你的徒弟们请来，他们不会放过我。”
“有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你别忘了，我最善良啦，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给它吃“放心丸”。
它犹豫了一下，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小竹林里的阵阵雾气立即退去了。
“师傅，俺老孙来也！”
悟空出现在我跟前，抡起金箍棒就朝琴鸟砸去。
“且慢，”我阻止他，“让我跟它谈谈。”
我们在小竹林的茶席坐下，我为琴鸟斟上一碗茶，以长辈的口吻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琴鸟叹口气说：“我是观音菩萨的宠物鸟，每天待在天宫无聊极了，便偷偷下来自由活动，却因脚底的字符所限，三天之内必须回天宫。”
“原来是这样。”我语重心长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菩萨把你当宠物，是看得起你，被菩萨看得起是了不起的事，你应该珍惜，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是乖乖回到菩萨身边吧，别让她发现了。”
琴鸟不吱声。
“你要是想下来玩，就好好向菩萨请假，不要不辞而别。”我说，“大人最不喜欢小孩撒谎、偷跑了。”
琴鸟委屈地说：“菩萨不同意我请假下来玩儿。”
“菩萨的心是最软的，女菩萨的心就更软了。你多求求，她一定会同意。”我端起茶杯说，“来，干了这杯茶，我们目送你回天宫。”
琴鸟缓缓端起茶杯，站起身：“你，你让我想起了爸爸。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个爸爸，他也是这么说话的。”
它喝完茶，抹抹嘴巴，脖子一缩，又变回了一只真正的琴鸟。琴鸟拍拍翅膀，在我肩膀上沉甸甸地停歇了一会儿，便扑向竹梢顶上的蓝天。
“代我问候菩萨，请她方便的时候给我送张请帖，我想和她一起喝茶！”我对着琴鸟飞去的方向大声喊。
“切，”悟空哼哼，“你都一大把岁数了，而且公事缠身，还成天想着浪漫。”
我只当没听见。
天气：心情
今天是清明节。
我们还没有走出大山，四周阴森森的。
我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今天会遇到妖怪。
虽然我一向有办法对付妖怪，而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被妖怪捉去毕竟会耽误取经的时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遇见妖怪为好。
佛说，明知道一件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却不设法阻止，是大过。
我当然要阻止不好的事情发生。
怎么阻止呢？对了，火！说不定妖怪怕火！
我想了想，对徒儿们说：“前方能见度太差，咱们找些火把，举着前行吧。”
“能见度差？不会吧，挺亮堂的。”八戒嘟囔。
“师傅，您的视力有问题吗？”悟空盯住我的眼睛说，“是近视眼就早点儿说嘛，等到了集市给您配副眼镜，无框的那种，酷毙了！”
“还是黑框的好看，”悟净说，“上次观音菩萨下来看望我们，戴的就是黑框眼镜，看起来高深莫测。”
“是啊是啊，”八戒点头赞成，“黑框眼镜显得神秘。”
“那是墨镜。”悟空说，“师傅应该戴无框的近视眼镜。”
“反正黑框的好。”八戒和悟净都提高了嗓门说。
“无框的好。”悟空仍然坚持己见。
他们三个争论不休。
我的头都快被他们吵晕了：“别吵了！黑框的和无框的，我都不要。”
他们三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异口同声道：“难道您想戴隐形眼镜？”
“这么大岁数了还装帅！”
“您知不知道隐形眼镜很贵呀！”
“还容易得角膜炎！”
我甩甩胳膊，喊道：“我的视力没问题，不需要戴眼镜。”
“那您为什么说前面能见度差，要我们举起火把前行？”悟空嘟囔。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不能告诉他们，我担心有妖怪来抓我。
悟空接着说：“举火把太危险，弄不好会引起森林起火，咱们会被抓去坐牢的。到时候，咱们就去不了西天了。”
“听说纵火罪判得很重！”八戒说，“起码一百八十年。”
“我听说好像要判三百六十年呢！”悟净补充道，“有一次，牛魔王的表弟在田埂上烤癞蛤蟆吃，一不小心烧掉了一棵秧苗，坐了三百五十九年牢呢！要不是牛魔王求情，真得坐三百六十年整。”
我吐吐舌头擦擦汗，说：“走吧。”
打死我也不举火把，哼！
天气：心情
昨天，我们到了一座寺院，叫宝林寺。
看到寺庙，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家。
佛说，天下的和尚是一家人，亲如兄弟。
寺庙里的兄弟很客气，用好饭好菜招待我们，还给我们安排干净的标准间休息。
呵呵，做和尚就有这点好处，到处都能遇到自家的“兄弟”。
夜深了。
徒儿们呼噜呼噜相继睡下。
我睡不着，坐起来看经书、想心事和发呆。
看着看着，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忽然一阵风破窗而入，随即，一位身材魁梧、眉目俊秀的汉子站在我的面前。
呀呀呀！他居然穿着龙袍，而且浑身湿漉漉的！
“你是人还是鬼？”我强作镇定，“凭什么私闯寺庙？”
“我是四十里外乌鸡国的皇帝。”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五年前，我们乌鸡国闹旱灾，粮食颗粒无收。就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位道士。他能呼风唤雨，救了庄稼，救了全国的百姓。我太感激他了，就和他结拜为兄弟。没想到，他趁人不注意把我推到了井里，自己变成我的模样，舒舒服服地做了皇帝。听说您是大唐高僧，您救救我，把那妖怪收了吧！”
我听完气得胸脯发颤：“这妖怪太无耻！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阿嚏！
八戒的一声巨响型喷嚏把我吵醒了。
原来是南柯一梦。
“你怎么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半夜打什么喷嚏？整个寺院的兄弟们都被你吵醒了。”我埋怨道。
徒儿们都醒了。
我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讲述自己梦里的见闻，商量营救乌鸡国皇帝的办法。
徒儿们听说要救人，都很兴奋。
今天中午，我们来到了乌鸡国皇宫，悄悄混进后院，果真从井里捞出一具穿着龙袍的男尸。
我的佛！他居然跟我梦里见到的汉子一模一样。
他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神态、气色却像睡着了一样。
“咱们得先让皇帝起死回生。”我流着眼泪吩咐悟空，“你到楼上跑一趟，向太上老君买一颗还魂丹。”
“钱呢？”悟空把手一摊，说道。
我把世民哥哥给的私房钱拿出来一半，交给悟空：“快去快回，不可以喝酒闹事，不可以跟太上老君没大没小，更不可以找王母娘娘撒娇。记得看看还魂丹的生产日期！”
悟空没等我说完就开溜了。
我让八戒把皇帝背回了寺庙。
在寺庙里，八戒和悟净一声长一声短地伏在可怜的皇帝身上哭。哭声惊动了庙里的兄弟们，大家听说了皇帝的不幸遭遇后都跟着哭，大家的泪水导致寺庙发生了洪涝灾害。
然后，大家没头没脑地赶紧抗洪救灾。
晚上，悟空回来了。
我们迫不及待地问：“还魂丹呢？”
悟空挠挠身上的乱毛，把钱还给我说：“太上老君说，还魂丹不可以卖。”
“那怎么办？”我着急地问，“难道要去抢？”
“他说，要是你把如意玉烟斗送给他，他就送你一颗还魂丹。”悟空说。
“什么？师傅有如意玉烟斗？”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平时师傅把烟斗拿出来用吗？”
八戒和悟净激动不已。
我的脸一阵滚烫，无奈地从怀里掏出烟斗。
这个如意玉烟斗可是世民哥哥在我临行前悄悄塞给我的。他说，西去路上寂寞难耐，抽几口可以解闷。
我一直没有拿出来用过。
这次要不是为了救人，我才舍不得拿出来。
悟空急忙把烟斗接过去，仔细端详。
八戒和悟净也凑上去看热闹。
“你还不快上楼去，用烟斗换还魂丹！”我朝悟空嚷嚷，“快点儿呀！”
悟空笑着说：“其实我拿到还魂丹了，而且刚刚给皇帝吃下了。”
“啊？”我觉得纳闷儿。
悟空说：“到了天庭，我见到了太上老君，猛夸他年轻帅气，他就屁颠屁颠地给了我一颗还魂丹。”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猴子居然耍我！他竟然一天到晚想着法儿引我拿出如意玉烟斗。
我正想教训他，皇帝睁开眼说：“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