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绝地之战(2)
眼泪一瞬间便涌了出来，眼睛酸胀：“晓莹！”
嘶哑、凄厉的喊声响彻魔塔。
我回过头，怒目看向魔塔尽头的潘多拉，我要她给我全部的答案。我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似乎要从眼睛里暴出血来。
【3、半人马现身】
浩瀚天宇中，那颗水蓝色的美丽星球——地球——仍然是平原肥沃，大江奔流；高楼林立，行人如织……只是，那些只是表象，而人们的眼中已经看不到风景。所有的人，都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夜色，微风，街灯空寂。
在街灯下，一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苍老憔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又有点丑的玩偶。他的头无力地靠在街灯的柱子上，双眸空空。
远远地看过去，他就好像……网上疯传的犀利哥……
然而，现实远没有网络恶搞那般幽默。这个男人，先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又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他在整理妻子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玩偶——看不出来是人还是马的玩偶。看上去像是送给女儿的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女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晓莹……我的女儿……你在哪儿……”这句话从他的唇齿间含混而断续地吐露出来，带着深深的绝望。
天空中，一颗流星拉着长长的光尾划过天际。那光，在他浑浊、空洞的瞳仁中划出两道发亮的痕迹。
魔塔中。
潘多拉紧闭着眼睛，对于晓莹的下落漠不关心，对于我的仇视也视如无物。她手握着绝望之弓，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窜动。她绛紫色的指尖魔法光芒攒动，更有魔法光线像蛛丝一样密布整个绝望之弓。她的头发被魔法能量鼓动得在脑后飘飞，她的曳地长裙和大大的披风，也鼓了起来，她的周身遍布紫色的魅惑光晕。从未感受过的强大的魔法能量，如同空气一样充斥整个魔塔。
她紧紧抓在手中的绝望之弓，在密如蛛丝的魔法能量的缠绕之下，慢慢地化为一颗颗猩红的粒子。那些粒子在潘多拉的手中不安地攒动着。
潘多拉猛地睁开了眼睛，深不见底的瞳孔带着慑人的恐怖，她徐徐念出邪恶的咒语：“黑暗之神呀，你从虚无中走来，带着深深的悲伤，憎恨是你的铠甲，堕落是你的呼吸，恳求你释放绝望的灵魂，把我的敌人导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绝望殇魇波！”她手中攒动的猩红粒子化作一道红光射向深深陷入魔塔墙壁中的绝望之矢。那束红光如同一条飞腾的红色巨龙，与空气中涌动的黑魔法能量摩擦着，咆哮着，接着与绝望之矢合二为一。
一束强大到让人窒息的魔法能量环荡出一圈绛红色的光。
我被那能量冲击得狠狠地撞在了魔塔大殿的柱子上，眼前一黑，胸口翻涌，口中猛地一阵腥热，血迹便从唇角一直延伸到下巴。靠意志的支撑，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雷和闪电躺在大殿的地面似乎陷入了昏迷；血顺着宁寒的手臂流下来；罗大勇孱弱地靠在角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地喘着气；苏子晨则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再看潘多拉，一束一束紫色的魔法能量束如同细碎的闪电在潘多拉的周围啪啪作响，她发丝飞扬、衣带飘飞、双眸紧闭。
而天狼星西瑞斯则默默地在一旁守护着，似乎潘多拉正在施行的魔法是一个不容被干扰的神圣仪式。
茫茫天宇中。
潘多拉星骤然变亮。一圈一圈的红光围绕着星球上的一点晕开。凝结着潘多拉星球千万年光阴的紫色迷雾，被那红光射穿。像是隐者撕开脸上的面纱，潘多拉星球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与其说它是一颗星球，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飘浮在天空中的怪石、丑陋不堪的岛屿。在这个岛屿上，形状古怪的高山林立着。长着黑色叶子的植物，开着紫色的长着獠牙的花朵，绛紫色的果实像刚被从胃里吐出来似的。蛇、蚁、蜘蛛和从未看见过的古怪爬虫，它们都有着巨大、笨拙的身躯，而且眼睛都已经退化，大大的眼白上只有一个铅笔芯大小的黑点。它们的身体也如同那果实，像是长了脓包又破溃了一样，挂着黏液。
魔塔高高地耸立在这个浮岛一般的星球的至高点。环绕着整个星球的红光，就是从那塔尖发出来的。魔法能量像是飓风，让植物晃动着，让怪物躁动着。紫色的果实落在地上，摔成一摊绛紫色的黏液。
那红光荡过潘多拉星球，在它的底部凝结汇聚，终于变成足够强大的光束，直直地射向地球。
潘多拉在用最强大的黑魔法，实现许愿星之黯里最黑暗的终极诅咒。
像是着了天火一般，地球上的夜空突然变成了惨烈的红色。
惨烈的夜空下，刚刚晓莹爸爸靠着的那根街灯柱，已经断成了两截，断口处冒着黑烟。那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冲过大气层，划过一道弧线，把路灯柱斩断，把马路边的枕石凿得开了花，又把枕石下的地面掘开三尺，才收起它蛮横的冲力。
晓莹爸爸握在手中的玩偶，突然闪耀出皎洁的光晕来。他身边被冲力凿出的地洞，也有微光透露出来。这两处光芒渐渐地连在了一起，慢慢融合。那光晕以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让人舒适的速率蔓延、提亮……把晓莹爸爸那张因憔悴而显得苍老的脸，映照得柔和而安详，只是他收紧的脸部的肌肉和微张的嘴巴透露着他内心的惊疑。
光晕中，那半人半马的玩偶，缓缓地浮了起来，在空中绽出一对长满洁白羽毛的翅膀。玩偶的小巧和可爱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剑眉星目、脸庞瘦削、线条凌厉的王子般的面孔和充满肌肉的身体。他的肩膀上的肌肉鼓出完美的弧线。身上白色的短马甲，裹着他结实的胸膛。他的八块整齐的腹肌露在马甲外。但到了他的腰身处，却是一匹白马的身躯。
他是晓莹的守护——半人马史列隆。
他在空中铺满白色羽毛的翅膀，一个滑翔，盘旋出一个短短的弧线，落到了地上。他把前蹄跪下来，整个身体便俯了下去。他伸手托起那已经浮到了地洞口的陨石。
“我所守护的许愿星公主，让我来唤醒你。”他把那陨石捧在手心，动人的温柔在他如同揉进了繁星的眼波中荡漾，他缓缓地把那陨石捧到近前，轻轻地俯下脸庞，闭上眼睛。他薄而软的嘴唇，轻轻地碰触陨石。
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陨石中散发出来，慢慢地凝聚成一个发光的人形。那些光点彼此融合，又把被半人马捧在手心的陨石吸进了身体。像是用铅笔涂出纸张上的隐身字迹一般，那发光的人形从头顶开始，显现出晓莹的样子。
“史洌侬、爸爸……”是晓莹的声音。
【4、临绝望之巅】
潘多拉星的魔塔中。
随着潘多拉的绝望殇魇波魔法的施展，潘多拉的宝座后方的墙壁上，突然显现出一个闪耀着魔法光芒的时光沙漏。
“那是……什么？”罗大勇喘着粗气的惊恐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像是某种……倒计时的装置……”这是沙漏给我的直观感觉。
沙漏上方的绛紫色不明物质通过沙漏上下连接处窄窄的缝隙，流到沙漏的底端。无形的时间，显示出它流逝的痕迹。
“地球上亿万年的文明，将随着这短暂的时间的逝去，毁于一旦。”西瑞斯听似淡然冷静的声音中透着难掩的摧毁的快意。
时光沙漏的影像清晰地映在我的瞳孔上，好像有人在我的耳边放了一只机械手表，那秒针“咔咔咔咔”带走时间的声音响在耳际，让我的心没有来由地猛然收紧。
“不可以……”我握紧手中的水晶之杖，顶着强大的魔法能量，抬起头来。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以有人玷污我们的家园。”伏在地上的宁寒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着光。他的声音轻轻的，饱含着细致的情感。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怎么保护自己的家园呢？”西瑞斯的语气中是赤裸裸的蔑视和挑衅。他干净利落地把垂下的双手啪地往体侧甩过去，空气中急剧升起一阵扭曲的气流。
而宁寒在西瑞斯出手的那一瞬间，也双手合十，发动魔法攻击。一道卷裹着冰雪碎屑的风从他的手上喷涌而出。冰雪碎屑与扭曲的气流在充满了潘多拉黑魔法能量的空气中穿行。冰雪旋风似乎随着它的前进在不断地削弱攻击力，而相反，西瑞斯的黑魔法在空气中制造出来的扭曲，则越来越强大。西瑞斯的攻击率先到达，宁寒本能地把身体躲向斜侧，而扭曲的气流似乎感应到宁寒身体的动作在空气中触发的波动，随之调转方向。宁寒的胸口猛地往后一震……噗……一口鲜血从宁寒的嘴里喷了出来。鲜血在空气中被扭曲的气流瞬间打散成一粒粒的血珠。那血珠慢镜头般地在空气中跃动。
“宁寒！”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但是罗大勇还是靠意志的支撑从地上弹起来，从后面护住宁寒的身体。然而，罗大勇身体的动作也被西瑞斯制造出来的扭曲气流感知到，几股气流啪地涌向罗大勇的胸口，一股鲜血也从他的口中喷出来。
“宁寒，罗大勇！”我大声地叫着他们的名字，声波被空气中的魔法气流扭曲得变了调。我的呼喊在空气中激起细微的波动，然而那波动很快就被捕获，西瑞斯激发的魔法气流迅速地朝我的方向席卷扩张。那种震荡和扭曲，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四分五裂一样。我只觉得自己脚底一空，整个人便被掀飞了。白纱的水晶魔法师圣衣，被空气中飞散的血珠染上斑驳的绯红。
我恍然意识到，刚刚西瑞斯在晓莹的贴身肉搏时落败，只是一个为潘多拉射出绝望之矢寻找机会的计谋。因为西瑞斯看似轻而随意的一个魔法攻击，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那刚刚与晓莹的一战，他不是隐藏实力又是在做什么呢？
空气中血珠四溅，宁寒和罗大勇已经踮着脚尖，身体弓着，竭力要在扭曲的气流中寻找平衡。而我则整个人飞在半空，感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好玩儿吗？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序曲而已啊！让你们尝尝天狼星真正的威力！”西瑞斯说着，开合嘴唇，念动起魔法咒语。
潘多拉宝座后墙壁上的时光沙漏，已经漏下了三分之一！
在阁楼里，超大号的许愿瓶猝然断裂，数千颗许愿星从里面涌出来，摊在桌面，滚落到地上。包裹在写着美好心愿的小纸条外面的彩色塑料条，突然都变成了黑色，氤氲成一缕缕的青烟。飘绕的青烟里诅咒毕现！
“诅！咒！出差的爸爸遭遇空难！”
“诅！咒！妈妈在医院里疏漏不断！”
“诅！咒！每一个幸福的家庭分崩离析！”
“诅！咒！所有相爱的人不得相守！”
“诅！咒！人类被疾病缠绕！”
“诅！咒！地球变成人间炼狱！”
……
地球上，绯红如火的天空中，红色的闪电像是毛细血管一样细密地从云层中劈下来。
法国巴黎，埃菲尔铁塔，细密的红色闪电如同蛛丝布满铁塔，埃菲尔铁塔瞬间断裂成飞溅的碎片。卢浮宫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上撩起一束火焰，整个画作瞬间被火光吞噬，紧接着，整个卢浮宫变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英国伦敦的泰晤士桥上，汽车奔流。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整个桥体像是被一拳砸碎的巧克力。掉落的桥体碎片和跌入水中的汽车，溅起巨大的水浪……
凝结着人类千年文化与文明的一个个坐标，正在陷落。
西瑞斯的魔法咒语已然响起——
“黑暗中的死神啊！听从我的召唤，让我的星象化为死亡的征兆。醒来吧，沉睡中的死神！把我的敌人撕成碎片！——天狼星之死神降世！”
只见天狼星西瑞斯高高地跃起，他的手臂在身体前交叉成十字。密布的星罗在他的身后诡异地亮起，组成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死神轮廓。
青黑色的魔法旋风从他十字交叉的手臂中传出，率先抵达昏死在地上的苏子晨、闪电和雷。他们的身体被掀翻。雷的一只手臂被扯断，啪地落在我的肩膀上。
“啊！雷！”我一声惊吼。幸好那只是雷的魔法圣衣的一截袖子！紧接着，在我的眼前，尽是我的魔法师同伴们的魔法圣衣的碎片。我自己的胸甲和肩甲，也不知道已经被撕扯到哪里。如果再这样下去，接下来飞散在这空气中的，将会是我们的血肉！
我胸口已经传来撕扯的疼痛，眼皮沉沉的，眼前的视线只剩下迷离的一线光。
“苏浅浅，苏浅浅……”
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是幻听吗？还是人接近死亡时，都会听到自己想念的人的声音呢？
“苏浅浅，苏浅浅……”
那声音更清晰了，是晓莹！
那一线迷离的光线没有消失，而是不断地又在眼前扩展成完整的视野。
英俊的半人马，像是个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王子的脸孔与身躯加之白马的矫健与体魄。他扇动那如梦般的白色翅膀，载着许愿星公主重返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