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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属老鼠的——撂爪就忘

书籍名:《田野上的风》    作者:有令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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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娘在厨房里烙饼时叫了一声:“山子!”

  山子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一本图画书,是《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正看得带劲儿,听娘叫自己,便脆生生地应道:“哎!”

  “快过来!”

  山子跑了过去。娘把一张烙好的饼放在一个圆盖垫上,让山子端到屋里,把饼放在别帮(一种用高粱梢头上的细挺秆做的小筐,没有把)里,再把盖垫拿回来。但山子进了屋,把饼放到别帮里,就又拿起图画书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娘见山子还不回来,就又叫:“山子!”

  “哎!”

  “我的盖垫呢?”

  山子摸摸脑袋:“什么盖垫?”

  “嗨,这孩子,盛饼的盖垫呀!”

  山子这才想起娘刚才吩咐的事,忙跑回屋里,拿起盖垫,拎着跑回去,交给娘。

  娘看看儿子,说:“山子,你属老鼠的吗——撂爪就忘!”

  山子哈哈地笑起来:“我不属老鼠!我属兔子的,兔子比老鼠好!”

  娘在盖垫上放上一张饼,让山子再去放到别帮里。山子端着盖垫进了屋,又把它忘在了小桌上。

  娘只觉得又好气又笑,叫道:“山子!盖垫!唉,怎么又忘了!真是个属老鼠的!”

  山子“嘿嘿”笑起来,边跑边唱: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怎么下来啊?

  让老猫背下它来!

  再后来,山子忘了事,娘还没说他,他就说:“娘,我是属老鼠的!”

  娘最头痛的,不是山子出去惹事打架。山子的年龄在全班最小,长得又瘦瘦小小的,想找事也不敢,想打架也打不过人家。娘最头痛的是山子爱丢东西,今天丢支铅笔,明天丢块橡皮,后天丢把小刀。有时刚给买了一支花杆铅笔,上午的课还没上完就找不到了;一块新橡皮,用了还没三天,一只角还没擦掉呢,又找不到了。为了防止山子丢东西,娘不知叮嘱了多少次,可是叮嘱多少次也不管用,东西该丢还是丢。不但丢铅笔、橡皮,还丢本子,挺好的生字本、演算本,用了没几页,丢了。后来,娘想了一个办法,每天上学之前,检查一下山子的书包,不该带的东西,一律不准带。玩的东西,全放在家里,放学回来再玩。铅笔,上学带两支半截的,即使丢了,也不可惜。橡皮,切成两半,只带一半。小刀,也带个很简易的;好的小刀,不准带到学校去。本子,也不买那种挺白的粉莲纸的,而是买一种略带黄褐色的纸的。山子虽然不高兴,但娘说:“不高兴也不行!”

  山子有一支紫红杆钢笔,是姐姐给的。山子很喜欢。他也学着五、六年级学生的样子,神气地把钢笔别在上衣左边的口袋里。

  这天放学后,山子放下书包就去南边空院子里玩,忘了将口袋上别着的那支紫红杆钢笔取下来。转了一圈,山子听见有一只蛐蛐在附近叫唤,叫得很是好听。山子一直想捉一只黑头,养在玻璃罐头瓶子里。山子听娘讲过《聊斋志异》中《促织》的故事。促织就是指蟋蟀。故事里的男孩,弄死了父亲捕来准备献给上司的蟋蟀,父亲面临杀头之祸。男孩闯下大祸,一时害怕跳了井,被救上来后昏迷不醒。后来,男孩变成了一只个头不大却英勇善战的蟋蟀,到皇宫里斗败了所有的蟋蟀,帮父亲解了围。之后又回到家,变回父亲的儿子,苏醒了过来。娘还说,那个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的老家淄川,就离咱老家青州不远呢。

  山子循着叫声,蹑手蹑脚地找到了那只蛐蛐,它躲在几块石头下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搬起石头来。四五块石头搬开了,仍没有蛐蛐的影子。这时,“吱吱——吱吱——”从下边石缝中又传来了好听的叫声。山子想,这一定是一只神气的黑头,脑袋乌黑发亮,头顶上的两条须很长,就像舞台上山大王头上的野鸡翎似的。两条腿肯定也又黑又长又亮,一蹦蹦得老高。

  山子太想捉到这只黑头了。要是捉到了这只黑头,他得找四五个同学一起来看。前些天,山子也捉了几只蛐蛐,但都长得又小又嫩,是草蛐蛐,太一般了。把它们放在一起,它们也不斗。

  山子就又轻手轻脚地搬起下边的石头来。但那些石块是为平整地面而铺的,犬牙交错,很不好搬。有一块还挺大,山子根本搬不动。他只好撅起屁股去掀旁边的一块小的,而这块小的正好卡在几块石头之间,使劲儿掀了好几下它就是纹丝不动。就在这时,山子上衣口袋里的钢笔掉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了那块大石头的斜面上,还没等山子伸手去抓,钢笔“哧溜”一下,滑进了下边的石头缝里。坏了!

  山子也顾不上那只叫得很好听的黑头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开了上边的几块石头,但那块大石头,估计比一个壮汉还要重,山子是无可奈何的。而且石缝下边的洞也不知有多深。山子没办法了,只好回去告诉娘。

  娘急急地赶来看了看,抬手就要打山子,山子连忙躲到一边。娘气得指着他说:“你这孩子!找蛐蛐为啥不把钢笔拿下来?”

  “忘了!”

  “吃你咋不忘?石头这么大,我怎么搬得开?”

  “我要钢笔!”

  娘指着那个石缝说:“你跟它要吧!”又说,“就不能让你拿个好东西。拿不上三天,不是坏了,就是丢了!”

  山子不在理,一声不吭。

  娘又说:“以后,钢笔只准放在家里,不准带出来!在家里也不准挂在口袋上!”

  山子突然找到了一个理由:“姐说了,她有一回上井上打水,钢笔也掉到了井里!”

  娘说:“你丢了东西,还净找理由!”说着,就又要打山子,山子急忙跑掉了。娘追不上他。

  第二天中午放学回来,山子又去那个石缝看,却发现石缝又大了些。他回家对娘说了。娘叹了一口气,说:“上午我去搬开了几块石头,下边的我搬不动。那个地方是石头填起来的,底下不知有多深呢!”

  山子很沮丧,没捉到黑头,还赔上了自己心爱的紫红杆钢笔。一想到再不能把紫红杆钢笔挂在上衣口袋里显摆了,山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唉,都怪自己这撂爪就忘的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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