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江被逼上梁山
休息了几天，宋江就好了。这天，他进城去看望戴宗，没找到；他又去找李逵，也没找到；最后他又去找张顺，也没找到。
宋江自己闷闷不乐地徒步走到城外，看着身边的风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酒楼前，宋江抬头一看，“浔阳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宋江心想：“早就听说江州有座浔阳楼，想不到竟在这里，我今天遇到，一定不能错过。”宋江往里走去，他看到两边柱子上写着：“世间无此酒，天下有名楼。”宋江走到了里面拣了一个座位坐下，不一会，店小二就把宋江要的饭茶端了上来。美味佳肴，精致无比。宋江自言自语道：“江州果然是个好地方，人间仙境，名不虚传呀。”
宋江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不知不觉已醉意朦胧了。不禁又想起了心事：“自己已三十多岁了，虽结识了江湖上的众多好汉，但功名一无所有，反而被刺双颊，流配到这里，家中老父，不能尽孝，国中之君，不能尽忠。”想着想着不禁泪流满面。感怀至深，一首词《西江月》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
宋江见白粉墙上有很多人题的诗词。心想：“我也把我的这首《西江月》题在上面，若以后出了名，也能证明自己来过这里。于是，他让店小二拿来墨、笔。乘着酒兴，挥笔写道：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哪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殷，血染浔阳江口。”宋江题完诗，心里十分痛快。他又喝了几杯酒，这时差不多已经醉了，他又在诗的后面补充了四句：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逢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题完诗，在诗的后面写了五个大字：“郓城宋江作”。接着，他又喝了几杯，这时他已经大醉了。算了账，摇摇晃晃地走了。酒醒后，已经完全忘记了题诗一事。
宋江一时心血来潮题了诗，却没有想到这诗给他带来了几乎送命的灾难。
江州对岸有一个城镇，叫无为军，城里有一个吊而郎当的闲通判，名叫黄文炳。此人又奸又猾，专门害人。如有比他强的，他就加以陷害；有不如他的，他就嘲弄别人。而且善于拍马，他常常到蔡九知府那里去送礼，希望有个门路，弄个一官半职的。
这天，他又来给蔡九知府送礼，恰巧府里面正举行公宴，他便来到了浔阳楼上。看到宋江题的诗，大吃一惊，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报告蔡九知府，于是便把这首诗抄了下来。
第二天，黄文炳就来到蔡九府中。向蔡九知府报告了浔阳楼反诗一事，并拿出来他抄下来的诗给蔡德章。蔡德章说前日蔡太师派人送来的一封家书上说京城里正散播着四句童谣：“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让我注意一点。
黄文炳把这两首诗与童谣对照了一下，对蔡九知府说：“大人，你可不能小看这件事情，你仔细分析一下那童谣，‘耗国因家木’挥耗国家钱财的人，必然是家字下面有个木字，这个字是宋字。‘刀兵点水工’拿刀兵的人，水边有个工字，这不是江字吗？而那首反诗正好是宋江所题。‘纵横三十六’，这句是个数字，表示人数或是年份。‘播乱在山东’，这郓城县正在山东境内。”
蔡德章问黄文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反诗，那人是什么时候题的？”黄文炳答道：“我是在江州浔阳楼上发现的。我问了店小二，他说那人是前天喝醉了酒，在上面题的诗。这人脸上刺了金印，可能是牢营里的人。”
蔡德章一听是牢营里的流配犯人，便立刻派人把牢营文册拿过来。
文册拿来后，蔡德章亲自查看，果然有个新到的犯人：郓城县宋江。黄文炳对蔡德章说：“事情不可担搁，以防走漏消息，应派人先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以后再作商量。”
蔡德章立即升堂，命令节级戴宗把犯人宋江带来。戴宗接下命令，心里暗暗叫苦。他趁公差回去拿兵械的机会做了神法，找到宋江，对他说：“哥哥，你前天是不是在浔阳楼题了一首诗？”宋江回答说：“那天我喝醉了，写了什么我都忘记了。”戴宗便把反诗被查，知府派他抓他的事都说了一遍。宋江听后脸色大变。这时戴宗对他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补救的办法。不过，待会我来抓你时，你可以装疯。把头发弄乱，往身上泼点屎尿，口里大嚷大骂，也许可蒙混过关，哥哥，愿你能逃过此劫。”说完，戴宗就走了。
戴宗回到城里，带了公差直奔牢城，大声叫道：“哪个是新来的牢犯宋江？”狱卒慌忙把戴宗领到了宋江牢中，只见宋江披头散发，浑身是屎尿，臭不可闻。宋江见了戴宗等人，口里乱喊着：“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他派我带领十万天兵，来杀死你们江州人……”戴宗命令两个公差捉拿宋江。那两个公差见宋江满身的脏东西，就对戴宗说：“他是个疯子，还抓他干什么？”戴宗说：“好，我们先回去禀告知府。”
他们回去后对蔡九知府说宋江是个疯子，全身是臭粪，口吐疯言，因此没有捉来。蔡德章正在犹豫，这时黄文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说：“大人，不要听他胡说，从诗词上来看，他不像疯子，这情形一定是装出来的。”蔡九知府命人把宋江捉来，严刑拷打，打得宋江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宋江经受不住，只得招供，说是醉后误写了反诗。蔡德章立即把宋江押往死牢。
这时，黄文炳又出了主意：“大人，这件事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你最好写一封信，送给京城太师，如果能把这件事办好，皇上一定不会小看你的。”
蔡九知府对黄文炳说：“通判，还是你想得周到，你放心，如果这件事能办成，我一定重重的奖赏你，在信上写上你的功劳，给你加官进爵。”那黄文炳听了，更加像一只哈巴狗了。
蔡德章写了一封信让神行太保送往京城，戴宗不敢不去。临行前，他去牢里看望宋江，对他说：“哥哥，你要保重，我十天半个月一定会回来的，我让李逵来照顾你。到京城后，我会托些人情想法救哥哥。”戴宗含着泪离开了牢房。
戴宗又对李逵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全心全力侍候哥哥，不要贪酒。”李逵怕戴宗不放心，对他说：“这几天我把酒戒掉，等你回来再喝。”李逵真的说到做到。
戴宗揣上信一刻也不停奔往京城。一天他来到一家酒店，他要了三碗酒和一些素菜，因为饥渴，不一会便把酒喝完了。不到两分钟，他就感到头晕眼花，不省人事了。这时，只见朱贵从里面走出来。他从戴宗身上搜出了一封信，拆开一看，是蔡九知府写给蔡京，内容是宋江反谋一事。朱贵看了，大惊失色，忙令手下把戴宗弄醒。问清原由，才知戴宗是吴用的至交。戴宗又向朱贵说了宋江一事，但他不知道此信竟是来杀害宋江的。
立刻，他们便来到了梁山的聚义厅见到了吴用。施完礼，戴宗把宋江题反诗，现正关押在死牢一事讲给晁盖等人，众人听后都大吃一惊。晁盖想攻打江州，救宋江上山。但吴用说此事不可力取，只可智取。
他们拿来信，将计就计，请来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让他们完成了蔡京的假回信。梁山英雄怕他们以后有难，让他俩入了梁山，妥善安排了一家老小。
戴宗启程奔向江州，把信给蔡德章看了，准备把宋江押往京城。谁知假信让黄文炳识破，送信的戴宗也被严刑拷打，关押在大牢里。
黄文炳和蔡德章狼狈为奸，决定先斩后奏，以防梁山贼寇来劫牢。
晁盖派人打听江州的情况，听说要斩宋江、戴宗。他们立即商量救人之事，吴用说：“只能劫法场了。”他们立即安排好计划。
到了宋江行刑的这天，宋江、戴宗由五六百名官兵押着，来到了刑场。只等午时三刻开刀问斩。江州的老百姓都来观看，人山人海，任凭那些负责法场秩序的官兵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
这时，从法场东面来了一群玩蛇卖艺的乞丐，他们个个争先恐后地往法场里挤，他们看谁阻拦他们，就往谁身上扔蛇，吓得人们赶紧往后退，任他们走到了法场的最里边。
午时三刻到了，蔡九知府一声令下：“开斩。”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观看的人群一声吆喝，都动起手来。他们看见官兵就杀，看见护卫就砍，这时李逵也手持两把阔斧，大吼一声，奔向法场中间，把行刑的那两个刽子手劈了。蔡德章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顾不得其他，逃了回去。
那些人推了车子，把宋江、戴宗放在车上推走了。
原来这伙人就是晁盖、花荣等梁山英雄。晁盖问众人：“那个使用板斧出力最多、杀人最多的黑大汉是谁？”吴用说：“戴宗说过他曾让一个叫黑旋风李逵的照顾宋江，此人非常讲义气，只是行事鲁莽，他可能就是李逵吧。”
他们边打边退，法场上尸体遍野，血流成河，最后，他们来到一座庙里。宋江、戴宗见到众人，痛哭流涕地对晁盖说：“我不是在梦里吧？”晁盖说：“哥哥不肯上山，才有今日大难啊！这个黑大汉是谁？”他指着李逵问。宋江说：“他就是黑旋风李逵。”宋江赶紧让李逵拜见晁天王，李逵立即跪向晁盖：“我铁牛粗鲁莽撞，请哥哥不要见怪。”晁盖和众人立即喜欢上了这黑大汉。
他们正准备让阮氏三兄弟过江把船划过来救大家过去，忽然看见三只大船从远处划过来，走近一看，是张顺、张横和李俊，船上还有穆弘、穆春、薛永、李立、童威、童猛。他们看见宋江，心中高兴万分。宋江也让他们拜见了晁天王。
张顺等几人，晁盖等十七人，再加上宋江、戴宗、李逵共有二十九人，都进了刚才的白龙庙，聚会完毕。刘唐、朱贵先把宋江、戴宗护送上船。其余的人则来阻挡杀过来的官兵，李逵一听官兵又来了，第一个冲出去。花荣怕李逵吃亏，赶忙取出弓箭，瞄准为首的一个头领射了一箭，立刻，那人便翻落下马，那些官兵一看头领中箭，调转马头就跑，在后面跟着的步兵不知怎么回事，一看骑兵都调转马头往后跑，也都转过身没命地往后逃去。这时，众英雄都一起杀过去，那些官兵伤的伤，死的死。
晁盖他们回到了白龙庙，由穆弘带领回到了穆太公庄上。穆太公宰牛杀羊，招待了众英雄。
在宴席上，宋江对大家表示感谢，他又说道：“这事都由黄文炳一手造成，此人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晁盖听后说：“哥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为你报仇。先派一个人打听一下无为军的情况。”这时，薛永站起来说：“让我去吧，我对无为军这个地方最熟。”当日，薛永告别了大家。
几天后，薛永带着一个人回来了。薛永向大家介绍说：“这个人叫侯健，会一手好针线活，人称第一手裁缝；也爱习枪练棒，人称通臂猿，他是无为军黄文炳家里的一个长工，最熟悉黄文炳家的情况。”原来侯健曾拜薛永为师练习枪棒。
侯健对大家说：“早就听说梁山英雄，不曾想今日相见。薛大哥给我说了情况，那黄文炳真是太可恶了。他心里不想别的，只想怎样害别人，所以人们都称他黄蜂刺，他有个哥哥叫黄文烨，但他们却是天壤之别，那黄文烨平时只做好事，扶困济穷，吃斋念佛，人们都称他黄佛子，他们兄弟二人原来在一块住，后来分开了，现在中间隔着一个菜园子。黄文炳家一共有四十五口人。”宋江一听说道：“黄文炳贼人难留，但与他人无关，他的哥哥既然是个好人，就不要加害了。我这里有一计，不知是否行得通，望众兄弟赐教。”
宋江说了他的计划，众人点头照做。按照宋江的吩咐，薛永、白胜、侯健、石勇、杜迁都到无为军等候调遣。
晁盖、宋江、花荣在童威船上；燕顺、王英、郑天寿在张横船上；戴宗、刘唐、黄信在阮小二船上；吕方、郭盛立在阮小五船上；穆弘、穆春、李逵在阮小七船上；当夜五条大船直行至无为军，穆太公庄上只留下朱贵、宋万来探听江州消息。
半夜时分，那几条大船就靠岸了。他们把早已准备好的沙土布袋和芦苇干柴都搬上了岸。船上只留下张横、三阮、两童接应。其余的人都奔向城里。他们以带铃的鸽子、飘扬的白布为暗号。众英雄登着沙袋爬过城墙，把干柴芦苇都搬进来。然后奔向黄文炳家门口，宋江看见白胜和侯健早已等候在那里，他对侯健说：“你先把菜园子门打开，让这些扛柴的士兵先进去，然后把柴点着，再去敲黄文炳的门。你就说：‘隔壁黄大哥家着火，家里的东西搬来寄存一下。’只要把门打开就行。”
菜园里顿时火光冲天，黄文炳家的门开了，众好汉一拥而进，见人就杀，不一会，黄文炳家就成了死人世界。可是，惟独不见黄文炳。
众英雄把黄文炳搜刮来的钱财都运走了。然后一把火烧了他的院子。石勇、杜迁看见火光，一刀砍死了守城门的士兵，李逵用斧砍断了铁锁，城门被打开，众英雄都返回了船上，回到了穆太公庄上。
张顺、李俊见黄文炳不在家，便在他从知府回去的江道上等着他，那黄文炳正在知府里出坏主意，听说家里失火，立刻起身，蔡九知府给他派了一条官船。黄文炳刚走到江心，就被对面来的两条小船挡住了去路。黄文炳怒喝道：“什么船如此大胆？”小船上一个大汉跳出来道：“我们是报告失火的船，城里黄文炳家失了火，而且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梁山好汉给杀死了。”黄文炳一听顿时傻了眼。那人趁此机会，用铁钩钩住大船，一下子跳了上去。黄文炳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跳到了江里。他不曾想到的是江里已有人在等着他了。浪里白条张顺在江里一下子把黄文炳抱住，用绳子绑了起来，刚才的那个大汉混江龙李俊把黄文炳拽了上来。李俊对着那几个吓傻的随从说：“你们听着，回去给蔡德章那个狗官说，我梁山好汉不是好惹的，早晚得取他那颗狗头，让他小心一点。”那些随从点头说道：“是、是。”
李俊、张顺押着黄文炳来到了穆太公家里，把他绑在了草厅外面的柳树上。众好汉在草厅里坐定，宋江拿了一壶酒，上自晁盖、下至白胜共三十位英雄，宋江一一倒满了酒。然后他来到黄文炳面前，大骂道：“黄文炳，你这个奸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三番五次地让蔡德章这个狗官来害我。你也是个读书之人，你竟这样心狠毒辣，没有人性。你不是叫黄蜂刺吗？我今日就拔掉你身上的这根‘刺’。”黄文炳早吓得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连声求饶。
晁盖等众英雄都把他痛骂一顿，这时李逵猛地跳起来，说道：“今天，就让我替哥哥剐了这狗贼，看他又白又胖，烧着吃正合我意。”说着，李逵拿起尖刀，看着黄文炳说道：“狗贼，让你也尝尝一刀一刀被剐的滋味。”就这样，李逵把黄文炳刀剐了。
宋江见大仇已报，心事已了，便向众人跪下。晁盖等人一看，急忙问道：“哥哥为何这样？”宋江泪流满面地说道：“我宋江无德无才，今有幸结识天下众好汉，并能为我除奸报仇，我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只愿能和众人一起杀敌。以前晁天王曾苦苦相留，但因家父有令，所以才不肯上山。今日，我已忍无可忍，被逼上梁山，有愿意和我同去的，就收拾行李，不愿去的，也不勉强。只是以后要注意，以免受到牵连。众人一听，都表示愿意加入梁山，尤其是李逵，更是急不可待。
晁盖一看这多么英雄好汉都加入了梁山，更加欢喜，他派朱贵和宋万先回山寨去报信，第二天，他们分为五队人马出发。
晁盖、宋江是第一队人马。当他们走到黄门山下时，结识了四位好汉，一个是人称摩云金翅的欧鹏；一个是人称神算子的蒋敬；一个是人称铁笛仙的马麟；一个是人称九尾龟的陶宗旺。他们四个一听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宋公明和晁天王，立即把他们请到了山上，设宴款待。喝酒间，他们表示也愿意一同前往，晁盖、宋江见他们武功高强，有情有义，满口答应下来。现在，又多了一批人马。
几天后，这六批人马先后回到了梁山水泊，吴用、公孙胜、林冲、秦明等头领在山下已等候多时了。这些英雄好汉都聚集在了聚义厅上。
晁盖请宋江坐第一把交椅，宋江哪里肯坐：“论年龄，论武功，我都不如哥哥，你如果非要坚持，我宋江情愿去死。”晁盖再三推让，宋江都不肯。晁盖只好坐了第一位，宋江第二位，吴用第三位，公孙胜第四位。宋江见人多便说：“现在别分了，梁山泊原来的头领，左边主位上坐，新到的头领，右边客位上坐，以后论功行赏，再排座次。”大家都坐好，此时，梁山泊共有四十位好汉。
他们大摆宴席，一连热闹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