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年前的火灾事件
一个电话把‘郑书记’的危难给解了，凌寒憋了一身‘火’没处去，想对着手机吼两声，但一听了周妩的声音就没吼出来，这还不到上班时间，如果不是有事情的话，周妩是不会打扰自已的……
“……凌书记，竞陵市那边出状况了，某大型娱乐城失了火，烧死人了，是昨晚发生的事……”
“什么？昨晚发生的事现在才报上来？竞陵市一二把手吃什么的？具体伤亡人数有没有统计？”
“……有，数字……光是烧焦的尸体就有十几具……后里火势大，有一些设施崩塌，砸死的也有十多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具体的统计数字，他们汇报的时候粗略估计光是死亡人数可能达到40名以上。”
凌寒脑袋有点懵了，好半响才道：“我知道了，市委那边召集常委们，开个简短的会议，我下去……”
他说话的声音亮，腔调明显的不对头，把羞跑的郑宜芝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怎么了？什么事？”
凌寒脸色有点阴沉了，“竞陵市特大火灾，某娱乐场所昨夜失火，死亡人数已经超过40名以上了。”
“啊，”郑宜芝也脸绿了，还真是特大火灾啊，光死的就有这些人，那些烧伤的指不定多少呢，本来娱乐场所人就多，尤其是晚上，人更多，只怕这又是一件惊动中央的大事件了，“那、那你要下去？”
凌寒苦笑道：“我不下去还能坐得住啊？我这刚起点火，那边就烧死人了？还好是昨天晚上的事，不然我不得自责啊？唉……我走了，宜芝……又是件令人头痛的事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看看……”
前半句凌寒还在‘玩笑’中苦中作乐，后半句就感触良多了，郑宜芝轻轻捶了他一下，“快去吧！”
来的时候是戎戒送来的，他没打电话以为戎戒没来接他，下楼的功夫就想，也别等他来接了，打出租车去市委吧，哪知一下楼就看见了自已的车，戎戒居然来了，心下又一想，肯定是周妩安排的。
上车之后告诉戎戒‘咱们直接回市委’，在路上他给郑介之先打电话汇报了情况，这么大的事，竞陵两个头头敢压着不报，凌寒就不能不报了，这种事迟早不得曝光啊？能压一时还能压得一时吗？
郑介之一听他的汇报也傻眼了，“啊……出这样的事？那你……这样吧，凌寒，你直召开市委会议，简短一些，尽快下竞陵坐镇吧，你不去我不放心，省委这边我马上向张书记汇报并召开省委会……”
其实就是让凌寒不用来参加省委会了，省委有决议会通知你的，你还是主持市委那一摊儿吧。
这天下午，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都忙碌起来，各召开各的会议，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看来这个年是过不好了，两个班子的常委们全都‘阴沉’了脸，这分明是不让过年了嘛，大腊月的搞什么？
两个班子的会议都简短，就是成立事故调察领导小组，马上去竞陵市坐镇处理，省委商讨出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凌寒了，他既是省委的常委又是市委的常委，两方面全代表了，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组长人选了，因为娱乐场所出了问题，省文化厅和市文化局的头头都成了这次领导小组的成员……
凌寒还有市委会议上点名要了几个部门的人参与这次调查工作，根据汇报材料上说，那个娱乐城老板涉及了一桩经济案件，还牵扯了竞陵市委某官员，考虑到有谋杀、贪腐的性质，就提议让纪委和公安局的人也派代表参加，因为是凌书记亲自挂帅出征，这些部门也不能只派一些小虾米去处理，纪委常务副书记、市政府纠风办主任安秀蓉、市委组织部部务委员、干部二处处长谭林、市局副局长刘喜东、刑侦处处长谭宁、纪委第五监察室副主任董小刚、市委办公厅督察室副主任黄志博等人陪同。
另外市政府这边常委副市长郭存民、副市长丁一兵、市安检局、消防支队等部门也联合行动。
这次调查组很庞大，凌寒也不是光杆司令，因为快过年了，周妩这个办公厅主任很忙，凌寒就让市委秘书长聂世勇、副秘书长房子书一起下去，再就是他的专职秘书姚东了，这小子本来还指望着回京过年呢，女朋友望眼欲穿了，哪知碰上这种事，他心里就惨叫一声，今年的除夕要蹲在大西南过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出蓉城时已经下午五点了，上高速路去竞陵市也就2个小时的车程吧……
竞陵是蓉城西北方向的一座‘辖市’，行政级别是副厅，蓉城4市9区同一个级别，6县还是正处行政级的，竞陵这几年的发展也是很迅速的，人民生活水平比03年时翻了一番，消费也相当的高。
这个城市的工业基础不薄弱，一些老牌子企业在重组优化之后纷纷改头换面成了股份制有限公司，发展的也都有模有样的，城市开发建设、旧城改造、新城扩建等显有成效，工业园区、电子园区、商业区等方面的建设也相当出色，地产炒的很热，听说市城买一套房子每平米均价达到5000元了……
当然，这个价格不算高，也不能和某些城市相比，但就竞陵的地理位置和前期的发展状况来说，这个价格已经很恐怖了，必竟它的掘起才几年，真正意义上人们的底子还是相对薄弱的，有钱的吧还是比较有钱的，没钱的也就比较没钱了，贫富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的，这不是短时内能改就的。
也是由于城市发展快，新兴娱乐性场所成了抢手货，淘汰一批旧场子，又巧立名目上了新场子，换汤不换药，喜欢这个调调儿的消费者一堆一堆的往里钻，这时代的人都会享受了，有点钱也烧的慌。
场子一多就形成了竞争，竞争是在比投资，我的场子比你豪华我就比你高一档次，价格就更高一档，服务无形中也高了一档，爱面子的人们也就往‘好处’钻了，要面子嘛，低档场子去了丢人嘛。
结果竞争中一些隐患就出现了，比如场子里的各种器材，装饰材料，该省的都得省啊，有句俗话就是说‘省上了就是赚上了’，结果呢？消防设施不健全，安全通道摆样子，窜满整个大楼的电器线备不过关，很劣性，耐不了高温就不说了，其自身居然也易燃，简直就是个大笑话，出问题了吧？
不仅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出了大问题，一下就闹出几十条人命，还有三二百人伤的，惊的竞陵一二把手昨天到今天都合一眼，睡是睡不着了，估计这个官也当不成了，处分还不知怎么定呢，掩来压去的最后还是决定上报情况，称说一直没查清情况所以不敢乱报，才耽误到了今天，别的借口没有了。
竞陵市委，会议室中坐着11位常委，应到人数和实到人数完全相符，天大的事都出了，谁敢不来？
会议室的气氛异常压抑，市委书记林宏山郁不咳声的抽着烟，眉头锁了个大肉疙瘩，眼神不时的扫荡着众常委，“……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了？都交待不了吧？啊？天大的蒌子我们都能戳出来，还怕什么嘛……还有什么可怕的，李副市长，你真就没有什么好讲的吗？还是等凌书记来了你才他讲？”
大家的目光全盯在了‘李副市长’李云龙的脸上，他是挂常委的副市长，是市政府那边的第三号人物，平日里风光无限，眼珠子就镶在脑门上，看谁都昂着头看，因为什么呢？因为人家李副市长有个堂哥也是‘李副市长’，不过是蓉城市的副市长，是正厅级干部，是竞陵这堆官员的顶头上司……
李云龙平时当然够威风了，说起来他是竞陵班子里唯一的一位在上级领导班子中有亲戚的特殊官员，那么就是市委书记林宏山和市长徐镇海也要让他三分的，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李云龙也动不动就‘这是江风市长的指示，我们要贯彻上级领导的精神嘛’，诸如此类的话让人不胜其烦。
接着林宏山的说话，市长徐镇海也道：“云龙同志，这次娱乐城安全隐患没有排除，是不是你没有把江风市长的指示精神落实到位啊？这就是你的失职了，为什么不持之以恒的贯彻江风市长的指示？”
这样的嘲讽从昨天火灾暴发后徐镇海不止一次的重复了，每次说完这个话就望一眼林宏山，那意思是‘就他了吧？不把他推出来扛着大梁，咱们全完蛋’，林宏山自然清楚徐镇海的想法，那就他吧，谁让他上次吹牛说‘江风市长是挂常委的有力竞争人选，这次这个常委非挂他头上不可’，结果却挂到了郭存民头上，李云龙大感没有面子，而此时自已遭受一二把手的‘挤兑加讽剌’他也看得出来，林徐二人这是要把自已推出来扛大头啊，谁让自已管得宽非要抓这方面的工作呢？这次抓出几十条人命。
众常委们望李云龙的眼神多少有点悲哀了，李云龙却不怕撕破脸，他道：“林书记、徐市长，我要承担的负责我一定承担，但不是我的责任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扣，下午还接到一个新情况，娱乐城的经理林栋在火灾发生后一直没有露面，据火灾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这场大火的源头就是从林栋的办公室开始的，而且，调查人员和我说，火灾的引发有‘故纵’的嫌疑，林栋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配合调查工作的进行，又担负上了另一层嫌疑，这可能心虚的表现，我还是坚持我的原则，先把林栋抓住再说。”
林栋是市委林宏山书记堂弟的事是众所周知的，李云龙并不怕林宏山，平时不怕，现在更不怕了，哼，想让我扛大头？门儿也没有，我非把林栋拖下水，他一下来你林宏山还好得了？让你嘲讽我？
徐镇海趁机道：“……关于林栋的消踪，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相信不久之后会有答应的，据目击人说，林栋是大火发生前十分钟出来的，他不在娱乐城的事故现场已经被确定了是他可能担负的嫌疑之名没有洗掉，这要看最终的火灾调查报告和他自已的说法来判定他是否有责任，现在我们先不讨论这些，凌书记七点左右会进竞陵市，在这之前，我希望与会各员把宝贵的建议提出来大家商量一下，我们该如何向凌书记具体的汇报这个火灾情况，责任大小先不去论及，关键是我们这个班子要统一口径。”
徐镇海就差明说‘我们要指一个重大责任的责担人出来’，这个人是谁呢？好象是李云龙这‘牛人’。
“……我同意镇海市长的提议，具体调查方面我们也插不上手，但是第一责任人要公正无私的站出来承担这份责任，大家全是党员嘛，思想上不要有负担，要客观的直面现实，要勇敢的承认错误。”
林宏山不好意思在这里提林栋的事却是隐隐指出让他‘李副市长承担主要责任’，他这也是逼着众常委在表态，结果林书记和徐市长这么一联手，很快常委就通过了对李副市长的各种质问表明了他们的立场，这让林宏山、徐镇痗相当满意，嘿……你李云龙不是很强吗？再去搬你的江风市长啊？看看凌书记会不会尿他？说起来李江风也算蓉市政府领导之一了，但他不是市委核心层的领导，未必有人会怕他，这也和他没能挂上市委常委有在的关系，误了这届选举，他这一辈子也什么希望了……
李云龙心里很郁闷，但他似掌握着什么证据一般，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反而笑了笑道：“大家说的都懂，我得承认我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人无完人嘛，这很正常，但我至少还有承担的勇气，不象一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耍阴谋称心机，这样活法很累的，迟一天曝光，还是臭名远扬，与事无补。”
李云龙就是这个臭脾气，这和平时的牛气也有关系，他是不怕得罪人，一方面的确仗着有个副市长的堂哥，一方是市委林书记一直不对调，平时也挺贴靠徐市长的，可这事一发生，徐市长马上就变脸了，比川剧中的变脸大师的功夫还精纯，数落起来更是一套一套的，当官的不容易啊，脸皮要厚啊。
其它的常委们不愿介入，却心也阴郁的够呛，马上就要过大年，可这个事搅得人心不宁的，今天上午数以千计伤亡者家属就把市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一个个都要说法的，烧死了那么多人的娱乐城的经理失踪了，那么多条鲜活人命就这样丢了，这个公道去哪里讨回来？这个损失谁又能赔得起？
……
李江风这次没有跟着下来倒也避免了尴尬，实际之前他就和堂弟李云龙有过勾通了，只是踌躇着在考虑，是不是将这个事汇报上去，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敢私下做主，可是堂弟这次免不了要倒霉，他自已也说了，林宏山和徐镇海对他都有点看法，偏偏在竞陵这方面的工作也归他管，责任是难脱啊。
直到凌书记召开市委会议研究下竞陵处理这个事件时，他才知道自已错过了‘下去’的机会。
散会之后，李江风就来到了方国忠办公室，一直以来他都是跟着国忠市长的步子走的，眼看国忠市长坚定不移的站了‘凌市长’的队，他也就跟了过去，果然没多久凌市长变成了凌书记……川难发生之前他也曾动摇过，在方国忠市长面前说过一些自已的看法，对‘凌书记’搞的救援库计划惹的大麻烦很是忧心重重，因此还被国忠市长批评过，嘴上他做了检讨，可心里却不这么想，甚至那个时候开始，就主动找张市长去汇报工作了，这是为自已的仕途铺了一条后路，他还认为方国忠太‘古板’。
哪知川难暴发，凌书记声望如日中天，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忙又回过头来拍国忠市长的马屁。
对李江风耍的小心思，方国忠清楚的看在眼里，表面上不与他计较，其实心里开始排除这个人的靠拢了，反反覆覆的不定性让人对他很那个啥，而李江风自我感觉良好，还认为自已这么做应该的。
‘我是一颗墙头草，依据形势随时倒’，从基层一路走上来，靠得就是这一招，好象很管用的说。
这一次凭着奇厚的脸皮，又挽回了不利的形势，在方国忠市长面前大赞‘凌书记’的英明，如何如何超卓有远见，如何如何为民又为国，实是我辈官人之楷模，国家之幸，民族之幸，人民之幸……
拍马屁的功夫还是很深的，方国忠也让他拍，这就是他高明之处，他不会在李江风面前表露对他的不满，一切以工作为基准，在经历了川难之前的救援库计划，方国忠和凌书记学会了不少东西，最让他佩服的凌寒的一点是，他为国为民不计个人得失的那种心态，几乎被全市人民骂，他仍能坦然面对，坚定不移的实施自已的计划，那种执着是国忠在官场中混了几十年头一次见到的，他，不曾动摇。
这一路走过来，方国忠真正读懂了凌书记，无论在哪方面他都拥有超卓的能力和应对策略，在于‘郑书记’争逐中，他就没落过下风，还借机把季永林运筹上去成了副省长，这一招尤为厉害啊。
今天，在离除夕夜还有仅仅几天的功夫，竞陵市却出了这么大的事件，这个年啊不好过了啊。
当李江风在会后进来向他汇报一些情况后，方国忠这么能忍的人也不由拍了桌子，“……江风同志，我发现你这个人觉悟有时候很低，你把个人利益看的太重了，每遇事件必先考虑的就是你自身……你让我对你很失望，竞陵出了天大的事，你还瞒着不说，你那个堂弟李云龙没第一时间向你汇报？我信也不信，你现在跑来和我说东说西的有什么用吗？你去找张市长或凌书记说吧，这事我管不了……”
李江风面色有点苍白，心里咯噔的一下，原来方国忠市长对自已很不满啊，只是他一直隐忍不发，我李江风难道是那种把个人利益置于最高处的人吗？细思量，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他不由脸红了。
“……国忠市长，李云龙真是没在第一时间和我说这些，开会前我才接到他的电话，所以我……”
“好啦好啦……江风同志，你该去忙你的工作吧，竞陵的事件也不用你过问，有凌书记亲自坐镇，我相信会处理的妥妥当当，该是谁的责任肯定跑不了，你也不要在我这里替李云龙说什么，我不想听这些，平时该落实的工作不落实，事到临头抱佛脚，你认为还有用吗？几十条人命啊，谁也兜不下来的，中央、国务院也会关注的，你就让你的堂弟上香祈祷吧，谁也帮不了他，摸着胸口说，他问心无愧？我听不少人反映，这个李云龙同志动不动就把江风同志你的指示奉在口头压人，你不知道吗？”
李江风更是脸红脖子粗了，心说，这次方国忠是彻底暴发了吧？大该对自已的不满早就有了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检讨了一番就狼狈的从方国忠这里跑出来，去找张市长？凌阵是呆不住了啊。
但是张市长在这个时候会出来为‘李云龙’说什么吗？几十条人命呐，他兜得起？还是算了吧。自已在这个里时候瞎汇报工作，这不是自曝其短吗？只怕张战东也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平时就没对他怎么样，人家又不是傻瓜看不出来，自已分明是靠在方国忠这边的一员嘛，现在还要随风倒吗？
他回到自已办公室仔细的思忖这个事件可能对自已造成的最坏影响，这一想就想到了天黑，然后就接到了堂弟李云龙的电话，“……堂兄，林宏山和徐镇海果然要推我出来当替罪羊，你说这事……”
“云龙，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你是难辞其咎的，看你自已怎么应对了，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具体你们竞陵市委的权力架构、和主要矛盾是怎么个样子你应该比我清楚，人命出了几十条，我这边帮你说不上什么话的，凌书记亲自下去了，你自已应付吧，你都这样了还想什么？无非是破釜沉舟嘛！”
李云龙也听出了堂兄的话意，“我明白了，堂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牵累你的，大不了不做这个官嘛，林宏山和我们李家有旧怨，这次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但是林栋他也跑不了，我会紧紧咬住他的，他不让咱们好过，我也不让他好活，堂兄说得对，无非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嘛，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