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断子绝孙脚
“小心你的菊花！”这句话一出，原本已经沸腾的赛场，瞬间冷却，鸦雀无声。
但这样的气氛，只持续了一秒钟，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口哨声和掌声，响彻了整个苍穹。
这是多么精妙的语句？言简意赅，惟妙惟肖；这又是何等的胆色和气势，言人之不能言，言人之不敢言。容大校园里，想把王嵩菊花踢爆的人不知凡几，但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诸于众。
“什么素质啊？太粗俗了！”钟一一俏脸微红，喃喃自语念叨着：不过大笨蛋这一句话很提气……
“韩秋，好样的，我们支持你爆菊！”信息系的牲口们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时一个个都活跃起来，想把战场气氛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其他院系看热闹的人也越发爱上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比赛气氛，纷纷高呼。
“太吵了……”王嵩旁若无人地摇了摇头，对韩秋比划着中指：“我不喜欢素质低的人，我也不喜欢伤人，但很多时候，我却不得不去做一些情非所愿的事。”
果然强悍，出手伤人都被他说得跟维护世界和平似的。
“请不要在赛场出口成脏。”一度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裁判这会突然出现了，对着韩秋来了个口头警告：“如果你再使用这种不文明的语句，我可以给你一个技术犯规！”
擦，王嵩众目睽睽下施展佛山无影脚，你大气都不出一口；现在我就说了一句菊花，你就要技术犯规了？黑哨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王嵩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我说脏话了？我什么时候说脏话了？”韩秋一副莫名其妙的架势，很无辜地看着裁判。
“你……你说……菊花……”裁判阴阳怪气地看着韩秋，心想：一场毫无意义的篮球赛而已，老子才不会傻到为了一场球赛把饭碗给弄破了。现在正是巴结王嵩的大好机会，不把你整的死去活来，老子怎么升官发财？
“菊花是脏话？你问问大家，菊花什么时候成脏话了？”韩秋沉吟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多有意境啊，怎么就成脏话了，你问问大家，服不服？”
“不服！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信息系的牲口们捂着肚子，拼命做出认真的样子，很多人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裁判目瞪口呆……
韩秋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转：“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菊花好，你就觉得是粗俗呢？你联想到了什么？”
裁判在心里直骂娘，悲哀地挥了挥手：“继续比赛。”
这次轮到制造系进攻了，人们看到一个怪现象。一个球员，在防守端的投入和兴奋度，竟然远远超过了进攻端。
韩秋兴奋地直搓手，他觉得他已经感受到了篮球运动的乐趣，特别是在防守上，这个大家都讨厌的蓝领活，此刻在他眼中，其乐无穷。
“快接球，快接球……”韩秋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王嵩快接球。如果他的心声被别人听到，一定会感觉到不可思议。一个防守的队员，居然在祈祷着自己防守的球员快接球，然后攻击自己，这实在是太非主流了，别人都巴不得自己防守的队员一直梦游呢。
不过说他是防守吧，又没有一点防守的架势，既不是绕前，又没有贴身，就那么若即若离地吊着，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轻松惬意的防守者。
王嵩终于接球了，满场的观众，不约而同地眼皮一跳，似乎都能预判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韩秋一个箭步向前，飞起一脚，直奔着王嵩的背后踹了过去。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是如此的直接，简单，粗暴……
“我靠，这一脚不得了，力拔千钧……”场下的牲口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中暑超人不但言出必践，雷厉风行，而且出脚的速度也不容小视。这一下要是给踢实了，够剪刀手喝一壶了。
这屠夫为非作歹多年，终于有报应了吧！
王嵩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在接球时，就一直分神在注意韩秋的举动，韩秋一出脚，他赶紧就转身抬腿，想来个硬碰硬。对于自己的实力，他是有绝对信心的，而且中暑男的身体素质差，这也是众所周知的。自己要在正面的对抗中干倒他，彻底摧毁他的信心！
王嵩自信满满地来了一个回旋踢，动作舒展，姿态优雅，杀伤力巨大……
“噗”地一声，王嵩痛苦地捂着下腹，满脸通红，汗如雨下，半蹲在地，面部肌肉扭曲，眉目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TMD，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老子的腿还没扫到，已经中招了……
“我看错了没有？”场边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暑男居然对屠夫使出了断子绝孙脚？太牛逼了！我崇拜中暑超人！”
韩秋一向说话算数，让他小心菊花，这不是空话。这一脚，本来是背后袭击，直奔着王嵩的屁股而去，谁知王嵩竟然转身来了一个回旋踢，但动作慢了半拍，虽然两人的腿在空中有一个交集，但韩秋的腿顺着势头，正好击中他的裆部……
好在两腿在空中相击时已经卸去了大部分的力，否则这一下，说不定真成断子绝孙脚了。
“误会，误会！”韩秋无辜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正当防守，你何苦转过身来配合我呢？”
“滴”一声长哨，裁判出现在韩秋面前，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一个T。
韩秋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算看明白了，王嵩使出佛山无影脚，裁判屁都不放一个；自己一次“正当防守”，就吃了一个技术犯规。这年头，上哪说理去？
“怎么会是技术犯规呢？双方都有动作啊！”信息系场上的几匹人正杀得眼红，团团将裁判围在中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像一只只饿了许久，盯着猎物的狼……
“咦？咱们系队，啥时候这么血性了？”牲口们在一旁议论纷纷：“这帮队员，除了古老大，一个个就跟温顺的小绵羊似的。怎么形容呢，你看了最近的篮球亚锦赛决赛没？对，就是那个鸟样！”
“是啊，咱信息系前几年就是这样，球技臭，谱还挺大。其实吧，打得臭没关系，只要尽力，谁也不会怪他们。但一个个跟没吃饭似的，到场上就是散步遛鸟，输了球还嬉皮笑脸偷着乐。”
“今天好像完全变了一只球队似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议论纷纷，混在人群中的刘教练却是紧握拳头，摇头叹息：羊群里要是混进了一只狼，就会变成狼群；一只彬彬有礼的球队出了一个恶棍，整个队伍都会恶贯满盈。信息系以前多干净多温柔的一只队伍啊，现在堕落成了这样，艺术篮球的悲哀啊……
王嵩这时缓过劲来，慢慢站了起来，他冷冷地看了韩秋一眼，眼里充满了无限的寒意：“我不喜欢伤人，但很多时候，却不得不事与愿违，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韩秋摇头叹气，很深沉地说：“我不喜欢篮球，很多时候却不得不正当防守，人生就是如此无奈！”
“路是你选的，怪不得别人。”王嵩再次露出那种令人心里发紧的笑容：“还记得你们信息系以前的队长么？他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韩秋还没说话，整个信息系的牲口却沸腾了：“TMD，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人恨得牙痒痒！前队长多好的人啊，仅仅为了一场篮球赛，搭上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我靠，一想到队长的热情和义气，老子的眼里怎么就进了沙子，谁借点眼药水使使？”
“韩秋，你要是不让他付出代价，你就不是信息系的人！”
擦，重任在肩啊，要是不努力“正当防守”，都快被开除学籍了！
不过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裁判，他打我没事，我打他就吃T，再吃一个T，就得下场休息去了。
韩秋敢保证，自己的肢体的某一部分，只要稍稍碰着了王嵩，哪怕是手指甲，就会被裁判毫不犹豫地请下去……
韩秋正发愁，暗暗叹气，古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走到韩秋身前，手搭在韩秋的肩膀上：“兄弟，你的气势有点不对劲啊。”
“哎，我有点怕这个裁判了。”韩秋沮丧地摇了摇头。
“嘿嘿，你还是个菜鸟啊，不知道犯规是个技术活么？”古城露出了难得的狡黠的一面。
“技术活？”韩秋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斗志：“我一定要努力，掌握这门高深的技术！”
“你错了，这门技术的至高境界，如果单凭你的努力，是永远无法体会的。”古城故作神秘地转身冲着裁判要了一个暂停，搂着韩秋的肩膀往场下走：“趁着暂停时间，我给你讲几个入门的要点。但你要记住，犯规艺术真正的至高境界，是整个团队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