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相见
忍耐从来都不是毫无条件的。魔帝皇自认在十三王朝之中，是最能隐忍的一位顶尖妖魔强者了，但这些隐忍的前提条件，是所进行的事情，并不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与席尔洛变异分身的合作中，二者平安的度过了数亿年的时间，这是一段非常愉快的合作时光。在魔帝皇的计划之中，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就是躲藏在浩浩的黑暗虚空中，静待第二次神魔之战的到来就是了，但事情……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你不要忘了，本座之所以相信你，是基于你准确的预言能力。”魔帝皇盘坐在斑驳的陨石上，神态显得极度的愤怒，几乎是咆哮着叫道：“但自从你苏醒之后，事情开始渐渐脱离原本的预期了。就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里，你的本体察觉到我们所在位置的次数比之过去一亿年的次数还要多！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对我还隐藏了什么东西？”
魔帝皇的脑海内，席尔洛的变异分身开始的时候还对他冷嘲热疯，但当魔帝皇突然愤怒的咆哮起来时，它反而沉寂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席尔洛变异分身沉默不语，魔帝皇便也不言不发，静静的等待着这位合作漫长时的伙伴给予一个可信的解释。
漫长的沉寂之后，席尔洛变异分身终于带着一丝犹豫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最近，从本体哪里我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渴望什么？”魔帝皇眼睑猛然睁开，瞳孔中掠过一抹夺目的亮光，脱口道。
“力量！”隐藏在魔帝皇体内的变异分身吼叫道：“席尔洛正在整个宇宙搜集力量，它必定在准备着一个大的行动……”
魔帝皇眉头紧皱，正要说什么，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道雄浑霸道的声音：“一具身躯藏着两个灵魂，一个野心家，一个阴谋家，哈哈哈……还真是一双绝配的小丑啊！”
那狂笑声震彻虚空，连魔帝皇身下庞大地陨石也在这狂笑声中震颤不已，表层许许多多的铁屑簌簌而落，化为一篷朦胧地尘雾洒入虚空。
魔帝皇大惊，大袖在身下一拂，霍的站了起来，阴挚的双眸之中瞳孔迸射出一阵森寒的亮光。满是杀气的望向了东方的虚空，在一片呈巨大弧形分布的流星带外，一个身罩灰袍地男子衣袍鼓动，似一只大鸟，从夜色中行云流水般飞掠而来。几息之间，那灰影便已出现在魔帝皇脚下的粗糙而斑驳的陨石边沿。
魔帝皇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站在陨石边沿的神秘来客。眼睑下，寒光吞吐不定。这人披着一身极旧极厚的灰袍，头上戴着一顶松垮垮的斗篷，将来人的脸庞完全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这种外物本来并没有什么用，只需要魔识轻轻一扫，面目隐藏的再深都没有用。但魔帝皇试探着延伸过去地魔识一碰触到那人身周三尺处。马上便被弹开。
“这个人太强大了！”魔帝皇脑海中，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警告道。如果拥有身躯的话，席尔洛的变异分身此刻眼眸中，也必是寒光四溢，这个人太强大了。
“用你的预言之术看看这个家伙！”魔帝皇以意识对脑海中的席尔洛分身道。整个宇宙中地强者屈指可数，能达到他魔帝皇这个层次的，他几乎都能叫出名字来。眼前这不速之客完全不存在魔帝皇的记忆之中。
没有目空一切的气势，也没有摧毁一切的霸气，这个身高二丈余的灰袍人就像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气息。在他身周。魔帝皇也感受不到任何的信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还是个生物体，他所过之处。便会在虚空之中流下大量的信息流，尽管这些信息流会随着时间地流逝而渐渐变弱，并消失。
“没有办法，我的预言术没法用在他身上！”魔帝皇还在惊诧于自己对于这个的到来，事先没有任何预感的时候，灵魂深处的席尔洛变异分身便吼了一句令魔帝皇彻底震惊的话来。
“你到底是谁？”魔帝皇警惕的盯着灰袍人，冷冷道。预言之术的一个分支，便是透析所要了解对象的身份，以及来历。这种“透析”只针对过去，并不要耗费太多的神力。在长处的相处中，魔帝皇对于席尔洛变异分身的这项能力几乎了如指掌，也知道，这种“预言衍生”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失效：一是不能“预言”死人，而是不能预言“诸神”。
眼前的灰袍人，显然即不是主神也未死亡。这种情况完全超出魔帝皇的预料。而且，由于对方的这种古怪，连带的，魔帝皇也根本无法瞧出对方的实力，看不出对方实力超过自己还是不如自己。
“我是谁？”蚩尤伸出一手指着自己，仰首哈哈大笑：“魔帝皇不过区区亿亿年没见面，你居然就忘了本座是谁。哈哈哈……想当初，本座带领大军征服魔界之时，也只有你还有其他几个无能的王朝大帝结成联盟，暂时的抗衡本座。本座，对你可是闻名已久啊，若不是后来……或许我们早就见面了！”
蚩尤的这个动作，看在魔帝皇眼中，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蚩尤指了一只手指向自己的时候，看在魔帝皇眼中，只是一只宽荡荡的灰袍大袖。而当蚩尤仰头大笑时，那边角如波浪涌动的宽大斗篷下，本应该是头颅的地方，同样是空荡荡地。魔帝皇顿时长吸一口气。心中大凛——这人，居然是没有身体的。
“魔祖？！……是你！”魔帝皇震惊道，脑海之中念头一转，便明白过了。这纵横一时，曾经统治过太古与大半个魔界的顶尖强者必是修炼了什么古怪的魔功，将身躯都练化了。但显然，对方修炼的这门旷世魔功绝不仅仅是将肉躯练化而已。极有可能。对方的灵魂都因为修炼这门魔功产生了变异，在某种程度上。魔祖就像一个死人一般，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席尔洛变异分身居然不能推断出他的来历。
初时地震惊过后，魔帝皇很快冷静下来，微一沉吟，直接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蚩尤赞赏的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魔帝皇灵魂中席尔洛变异分身，淡然道：“合作！”
“合作？！……”
尽管是疑问的语气说出的。但在蚩尤报出身份的刹那，魔帝皇便对对方的这个意图猜了个七八分：一上来没有动手，自然不是来打打杀杀；两个人虽然各自统霸一方，但也从没什么交情，自然不是来攀家常，随便聊聊的，剩下的，也只能是合作了。
魔帝皇心中一阵犹豫。蚩尤的出现完全不在他地预料之中，两者根本没有信任的基础。魔帝皇犹豫不决，蚩尤却是不急，静静的站在陨石边沿地带，一语不发。就在两人沉默下来的时候，宇宙中心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开天辟地”般的巨响。两大魔头心中震动，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无尽的黑暗中心，一颗比之太阳还要耀眼千百倍地光球猛烈的爆炸开来，充斥着毁灭性的白光铺天盖地，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大半个宇宙都强烈的震动起来，那迸射开来的白光将虚空中大量的陨星轰成粉碎，磅礴地毁灭力量裹卷着这些碎石依旧向着原来的方向横扫开来。
“咔嚓嚓——”磅礴的混乱能量如滔滔洪流一般卷过魔帝皇与蚩尤所站立的虚空，脚下，由坚硬的星铁构成的陨石表面浮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篷”的一声清脆炸成一团氤氲的尘雾。
在这浩荡的气流之中。魔帝皇与蚩尤地身躯就如中流砥柱一般纹丝不动，任由磅礴地风暴卷着碎石与陨石碎片从身侧漂流而过。
“这是……他怎么可能这么强大？！”尽管身形纹丝不动，但魔帝皇的双眼却不自主地眯了起来。那宇宙中心迸射而出的光芒太过刺眼，而最最让魔帝皇不舒服的，是其中夹杂的极端纯正的圣光气息，那是只有最高阶天使才能施放出的圣光。
对于这场战争，不管是魔帝皇，还是他脑海中的席尔洛变异分身都不是很在意。对于两个来说，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第二次神魔之战的全面爆发，这样就可以了。蚩尤跨空而来时，魔帝皇才刚刚在一个不起眼的位面中，从阴谋之主席尔洛的追杀中逃脱了出来，正是惊魂未定之时，哪里有闲情关注其他。直到这一刻，那发生在宇宙中心的剧烈暴炸才让他惊醒过来。
尽管双眸完全被刺目的白光占据，但通过气息感应，魔帝皇很快便从那风暴发源地的宇宙中心分辨出了三道气息，正是虚无之君，创天使，以及……心魔。
“他居然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正面同时对抗虚无之君与创天使的地步！”魔帝皇心中满是震惊，想当初，中央王朝最初成立时，魔帝皇根本没正眼瞧过这个新兴势力。就在秘密曝露，离开魔界之时，在这位中央大帝势力如日中天时，魔帝皇虽然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但依然将这位年轻的妖魔归位于自己之下。
曾几何时，这位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年轻妖魔，居然强横到了这种地步，同时面对光明诸神与黑暗诸神创造出的代理人，居然丝毫不让。在眼下这个特殊时刻，虚空之中，正是诸神俯瞰之地，这个年轻的妖魔居然没有半点忌惮，这是何等的霸道与张狂！
魔帝皇身侧，蚩尤一身灰袍猎猎作响，刚刚的混乱狂涛连他地衣角都没能损坏。静静的站在这片虚空之中。蚩尤遥望着宇宙中心的三个细小的身影，一个光芒万丈，全身圣焰吞吐不定，背后二十根光翼如莲花一般在虚空中绽开；一个躯体皆无，只余下一顶承接深渊下诸神滔滔不绝神力的王冠以及由诸神赋予，施展强力神术的璀璨银色权杖，最后一个则是无法无天。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挫折，正要发泄一番地绝世妖魔！
“真是一场不错的战斗，如果没有诸神干扰的话！”蚩尤淡然自语着，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那里一片虚无，但蚩尤却似另有所见……
横贯宇宙中心的巨大“s”型沟痕中心，心魔现出妖魔正体，浑身魔焰滔滔，两片巨大的恶魔之翼在虚空中鼓动着。衬托得他更加的邪恶而强大。与他相隔数千丈处，代表着虚无之君存在的王冠与权杖在夜色中闪耀着，而虚无之君的另一侧，侧是拥有着一双灼烈的黄金瞳孔，仪容俊雅高贵，却又不带一丝人类感情地创天使，在若万千星辰打造的创之羽翼的衬托下，这位创天使美丽华贵的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心魔漆黑中透露着邪恶与疯狂的眼眸扫了一圈光暗两位顶尖存在。就在刚才，三“人”硬实实的互拼了一记。这两位统领亿万大军，至高无上的存在，浑身都是神力澎涛，而心魔也丝毫不差，杀戮神力令其完全拥有了正面硬捍这宇宙间不可一世地两位霸主的实力。尽管，不管是虚无之君还是“创天使”都没有施展任何来自诸神赐予的强力毁灭神术！但心魔却毫无畏惧，虚无之君和创天使藏有底牌，他又如何不是！
“来吧，战吧，战吧！什么光明，什么黑暗！全部毁灭吧！……”心魔心中一个声音怒吼着，漆黑的双眸之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即便面对着这光暗大军的统领级人物，也毫无畏惧。瞳孔上，倒映着“虚无之君”与创天使发影响。心魔气势呈几何倍数的增长，意识海中，劫魔道的心诀以闪电般的速度飞涨，一股毁灭一切的霸道刀意以心魔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出，心魔体内一股无形的力量扩展而出，将身周的虚空疯狂的搅动起来，身处这扭曲的虚空中，心魔那狰狞的妖魔正体也变得模糊起来……
相比于心魔内心中地疯狂，一左一右，隔空对峙地虚无之君与创天使都显得平静多了，作为主神的创物，尽管被主神赋予了思绪，但依旧没有人类与妖魔那种丰富地情绪。
尽管互相处于对立面，但对于心魔这个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虚无之君与创天使的态度惊人的一致：毁灭所有的变数！
战斗，对于这两位傲视寰宇的存在，太过简单的。
“篷！”
晶莹透明，散发出乳白光芒的右手在身前的虚空一拂，俊美的创天使胸前已多了一团如同“天使之心”般的光团，尽管不过拳头大小，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却是强大到足以毁灭一个位面。炽亮的光芒将大片大片的黑暗从虚空中驱逐干净，以“创天使”为中心，无数深晦难明的金色咒文化为丝线状，在圣焰中飘流。
圣光包裹中的创天使一脸冷俊，卷曲的银发微微拂动，双手拢于胸前，双唇紧闭，但圣光笼罩的虚空之中，却响起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秩序为生存之本，破坏为毁灭之源！光为生存之所，暗为毁灭之地。信奉光之秩序，即得光之主神庇佑，背离光之荣耀，将受吾之仲裁……”
与创天使遥遥对峙的地方，“虚无之君”的祈祷声以落后数个音符之差响起：“生灭有数，有诞生，即有毁灭。毁灭为新生之始，万物长存之根本……”
黑暗中，璀璨的银色权杖杖身通体闪耀，一个个似星辰般的银色光点闪耀，那一个个光点组成了一条条如梦如幻，薄如蝉纱的银色丝茧，这些丝茧在虚无之君“胸前”组成一个华丽的“银色黑洞”，“黑洞”中似有潮水涌动，那是“深渊”的声音……
面对两大恐怖的非人存在，心魔目光熠熠，不但毫无惧意，反而透露出一股疯狂的兴奋，右手五指张开，呈一个虚抓姿势，就在他的右手虎口中，一柄魔刀的阴影吞吐着从虚空中浮现。
“呛！”
黑影组成的魔刀在心魔右手五指中跳动，发出犹如实体魔兵般的震吟之声，心魔浑身散发出的“劫魔道”刀意更为的霸道……
“霹雳——”
就在三大绝招即将出手之时，三“人”头顶上方，数道金红的闪电带着隆隆的声音划过青冥，原本被无尽的黑暗笼罩青冥突然变淡了不少，似覆上了一层薄而淡的云沙，在那薄薄的云雾后，一双浅浅的巨大眼眸的轮廓迅速浮现出来同，在这虚空上方异象呈现的同时，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令亿万生灵灵魂颤栗的气息迅速笼罩这片天空。
劫魔道第八式已经蕴势待发的心魔，乍然察觉到这突然降临的主神气息，浑身不由一颤，体内积累的能量瞬间散去。尽管心中被一股不怕天不怕地，完全无所畏惧的情绪支配，但心魔还是分得清自杀的“豪气干云”的区别。
尽管有心与虚无之君、创天使这两个主神造物酣畅淋漓硬捍一场，但照眼前的情势发展下去，待会儿面对的敌人就不是两个主神造物，而直接变成主神了。在这个远离太古的宇宙中心，主神真身完全可以没有任何限制的降临。心魔还没有傻到和一个主神完全体战斗的地步，微一思忖，也不理会周身神力震荡，即将把“神术”完成的虚无之君和创天使。
全身骨节咔嚓嚓作响，犄角与恶魔之翼收回体内，心魔迅速的转换回了人身，根本不理会身后的虚无之君与创天使，脚下一弹，长发甩动间，已化为一道流光向着边沿地带飞射而去。
眼前人影错动，密密麻麻的天使大军层层叠叠的挡在了心魔前方，散发出强弱不等亮光的光翼占据了心魔的视野。心中冷哼一声，心魔速度不减反增，直接轰入了由密密麻麻的天使大军组成的“海洋”中……
“砰砰砰！”
黑虹过处，人仰马翻，所有挡在心魔前进方向的天使，无论位阶，在碰上的刹那，悉数被其体内的阴冷魔元震碎，残肢断翼满天抛洒。在这密集的天使军团中，心魔硬生生撞出了一条通道，赶在天空的黄金双眸睁开之间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宇宙中心，虚无之君与创天使在心魔转身离开之后，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追赶，任由心魔安然的逃离。
在两人眼中，心魔虽然是个威胁，但却远没有对方在自己眼中的威胁大——这本就是一个三方对峙转换成二方对峙的局面！
在“创天使”上方现出一双冰冷无情的巨大黄金双眸的同时，“虚无之君”的上方，一双属于黑暗诸神的巨眸也缓缓的睁开来，冷冷的盯着对面的蕴含着光明气息的主神之眸。
不管是黑暗主神，还是光明诸神，显然都不愿自己最杰出的造物毁灭在对方的手中！
无尽的虚空上方，一直俯瞰着宇宙中心的光暗诸神对峙着，但下方，双方的造物却没有停下战斗。
“……秩序，弗拉季米尔之神音！”
“……毁灭，拉达曼迪斯之真言！”
灼烈的圣光与黑暗的神力划破层层虚空，重重的轰击在一起……
就在虚无之君与创天使的神术完成之时，边沿地带，魔帝皇不安的眨了眨眼睛，抬头望了望天空，对蚩尤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片刻之后，两道魔影离开了这片不为人注意的虚空，几乎是在魔帝皇离去不久，属于阴谋之主席尔洛的气息便高旋于这片空间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