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哀伤
百丈之外，一团模糊的光影慢慢走了过来，在风云无忌眼中，只看到了一柄剑，或者说一种强大而浩瀚的剑意，冲天的剑意，在那道光影背后，一道巨大的阴阳太极图若隐若现。
风云无忌跪伏于地，远处那光影散发的剑意有若实质般涌入他的体内。
“啊！”
……
风云无忌突然狂吼一声，全身肌肉紧崩，皮肤下，一条条青筋暴起，脸孔上，细密的毛细血管突起，看起来颇为可怖。风云无忌身体突然向前一折，接着猛的向后一仰，满头黑发剧烈的飞舞起来，那仰起的脸孔上，原本恢复成黑色的眼眸突然一变，整个变成银白色。
体内，意念剑体大法，突然不受控制的疯狂的运转起来，疯狂的吸收着那充斥在虚空中的剑意。
在风云无忌眼中，看到的没有人影，只有剑，没有天地，唯有剑意，强大的浩瀚的剑意，充斥整个天地，强大的无可匹敌，包容了整个天地。
无尽的剑意充斥于天地之间，银白的双眸中，映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与虚空融为一体的剑气。风云无忌左眸中，那充斥整个瞳孔的银白，突然向中间收缩，竖起，而两侧，无尽的黑色涌来，乍一看，却是如恶魔之眼一般。
一只眼银白，一只眼黑色，中间一道竖起的银白。右眼的世界，只有黑白二色，左眼中地世界只有黑红二色，每一只眼都展现了一个世界，同样的真实的世界。
风云无忌跪伏于地。一圈圈劲风以身体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去。身周的沙砾被吹向四周，风云无忌身下的地方，渐渐下降。
同时，风云无忌体内意念剑体大法分成两种截然不同地路径运行着，一种路径经过左眼，一种路径经过右眼，两种路径最后汇合于丹田与头部。
风云无忌心中，一道道细小的文字流过。那些文字，组成一段新的口诀。同时，一种新的剑意，如涓涓细流般，融入意念剑体大法中去。
呀！
风云无忌双臂屈于身侧。手呈拳状，握得紧紧的，一道道狂暴的剑意从他体内迸射而出，风云无忌眼中，一道道血丝渐渐从眼球周围伸出。同时，风云无忌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高，越来越强，身周百米范围内，整个空间都扭曲起来。如同蒸气缭绕一般，身下，一道道无形剑气射出，在那沙地上射出一缕缕长长的剑痕，沙石向两侧激射而出。
轰隆！
天空，无尽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乌云之中电闪雷鸣，片刻之后，久无雨水的撒哈拉沙漠之中，突然下起了珍珠大的密密雨滴，雨水倾盆而下。雨水覆盖整个面积广大地撒哈拉沙漠，在沙漠边缘，无数土著从矮屋中冲出，在雨水中舞蹈，张开双臂迎接着雨水……
沙漠中心，云层越来越低矮，离地面不过百丈余高，轰轰的雷鸣之声不绝于耳，乌云巨大地阴影覆盖整个沙漠，唯一的光源便是那在云层中不时穿梭而过的闪电了。天地充斥着无尽的黑暗。
霹雳！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掠过，天地猛然一亮，便在那炽亮的闪光中，风云无忌仰首身着天空，身上的气势强到无经复加，身周百米范围内，一片白色的水气迷漫，所有落下的雨水被风云无忌身上浓烈的剑意与强大的气势硬生生震成水雾，氤氲不散。
巨大的闪电掠过空中，影子倒映在风云无忌面向着空中，痛苦的脸孔上，在那瞳孔之中，血色弥漫，布满整个眼球，风云无忌身上，缕缕血迹混着水迹从赤裸的身上滑下。
啊！
风云无忌又是一声长吼，仰起的上半身，又猛地向下一折，俯对着大地，在他体内，意念剑体大法蠢蠢欲动，不断的冲破一层层的境界，一路势如破竹，直冲第六层……
风云无忌的意识空间内，一道道细小的字符从意识的最深处，激射而出，无穷无尽的口诀心法从意识最深处涌出，这种情况随着风云无忌身上气势的增强而变快。
意念剑体大法，刻在圣殿的墙壁上的，只有第六重，当风云无忌一路气势向上狂涨时，突然之时，一种明悟涌上风云无忌心头，刻在圣殿通道内的那道意念剑体大法根本就是不完整版本的，连那所谓的第六重心法也是不完全的，若是按照这种情况，进入到上面所谓的第六层神级，只怕从此以后，功力与境界再无提升的可能，而且这种残缺口诀提升进入的第六重天剑神，只怕是缺憾比九转生死玄功还要可怕。
一种强烈的怨恨涌上风云无忌心头，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两种功法呢？到底是谁在墙上刻的这两套不完整的功诀？！为什么留下功诀，却是不完整的？！前面的功诀，毫无疑问是完全正确的，但到了第五重后期与第六重天之间，其心法，却是做了手脚的。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好毒的心思啊？！
风云无忌心中突然充满了无穷的怨念，原本银白的眼眸中，涌起了浓浓的魔气，整个眼睛便化成了全黑色，身上的气势一路狂涨，虽然明知不对，但风云无忌根本无法去阻止，原本不会这么匆匆的一连跳跃几个境界，直奔第六重天，但太极道人的出现完全改变了这种情况。
在南升北斗派掌门才上，风云无忌的意念剑体大法自动吸收了他的杀道剑意，在与四门依北在一起的时候。意念剑体大法自动吸收了西门依北以防御换来的强大攻击剑意，在独孤无伤身上，风云无忌又吸收了独孤无伤破尽天下万招，防御一切进攻的极道防御剑道，三种剑意。揉合风云无忌本身意念剑体大法的御尽万剑，剑中称尊的剑意。四种走入四种机致的剑意融合在一起，构成了风云无忌独有的剑意，他能使出西门依北的剑道，也能使出独孤无伤的剑道，甚至紫皇的剑意也不在话下。这四种剑道剑意，只有部分融合，四种剑意，都太过霸道和完美。根本很难完全融合在一起，但风云无忌一直有一种感觉。当这四种剑意融合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将拥有整个天地宇宙间，最为完美的极致剑道，包容万种剑道而又超越万种剑道。
风云无忌完全能够想象出。当那样一种剑道出世的时候，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何等的霸道。便是刀域与魔域之主齐至，风云无忌也有信心击败之。因为，在风云无忌心中，始终相信一个信念：剑者，兵中之皇！
皇者，降服万物，刀，再霸道，也强不过剑。
然而这个愿望，在眼下，只怕只有破碎了，风云无忌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劲，身周蒙蒙水气范围扩散到了千丈范围，那浓烈的剑意有如实质般，将虚空扯得粉碎，无数地空间裂痕，在身周生生灭灭……
这种情况，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求之不得，但风云无忌来说，却是心焦如焚：“不要！不要！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应该还可以更强的，更强的，一个座天使的位面投影已然不是我可以抗拒的，我需要更强的力量，顶峰的力量，可以和整个天地宇宙的最强者抗衡的力量！”
风云无忌心中狂吼，但全身的气势水涨般高，意念剑体大法不断提升，但在这个时候，一声叹息突然透过那刺耳的空间碎裂声传入风云无忌耳中：“如此的剑道，实乃贫道见所未见，罢了，这数千年积累的能量便赠于你吧……若想对抗神魔，只怕，人类的希望都落在你身上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一叹，随后一阵脚步声清晰的传入风云无忌耳中。
抬起头，风云无忌终于透过那强烈的光影，看到那剑意中包裹的人形，那是一名银发银须，穿着道袍的老者，无法看清他的脸，慢慢的走了过来。从体内迸出的，那足以撕烈虚空的剑意根本无法伤害他，那人所至之处，那狂暴的剑气自动向两侧避开，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便让贫道来助你吧！”那道人叹息一声，突然自光影中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扣在风云无忌头顶。
一股强大的而温和的剑意从风云无忌百汇穴涌入风云无忌体内，循着体内经脉，盾入七经八脉，涌涌不断的剑元不断的涌入风云无忌体内，似乎无有穷尽一般。
“这是我千万年来所积累下的一点剑元，连带我所领悟的天地太极阴阳之道的精髓也在其中了，以你目前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完全吸收，只能慢慢来了……我已然达到了我所能达到的极致，至尊级，离贫道已是遥遥无期了。一名神级后期的高手，便是面对六翼炽天使，也不差上多少，完全能够分庭抗礼，但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四大至尊，轩辕至尊陨落，这是我族最大的损伤，没有四名至尊，至尊级最强大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整发挥出来。”
体内的疼痛已然大为减缓，但依旧疼痛无比，只不过，那实力提升的劲头，在那股温和剑意涌入时，终于减缓下来。太极道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宛如告别一般，风云无忌仔细的听着，不敢漏过一句话，这完全来源于本心的一种直觉，若是漏过一个字，日后必然会后悔的，这是直觉告诉他的。
“你体内的生死之力平衡问题，我会暂时为你理顺，记住，一有时间，多多领悟我留在你体内的太极之道，当你完全悟通之时，你体内的真气便不再存在什么问题了。但目前，以我剩余的功力，不可能完全解决你体内的生死之气。而且，随着你境界的提升，这种问题，必定还会出现，只有当你彻底悟通了太极阴阳之道时，你才能彻底的摆脱这个问题。很久很久以前，我曾见过玄玄大帝，也知道他的九转生死玄功。这套功法，本身夺天地之造化，虽然创于九转散人，但便是九转散人，也没有机会将他创下的功法修炼到最高境界。玄玄大帝修炼这套功法出现了重大问题，你将来也必定出现这类问题。去吧，在你完全领悟太极阴阳之道前，去寻找那套九命战甲，他会对你有莫大帮助的。告诉巫族长老，是我让你去的，他便会带你去到那神魔战场地。”
太极道人娓娓道来，风云无忌无法看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刻着一个太极图的道袍下摆。自他腰身处，一圈巨大的，半透明的黑白太极图浮于浮于虚空之中，以太极道人为中心，迅速的运转起来。
“这是你我的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前，我以为太极阴阳之道可以达至至尊之境，但没想到，最后却引来了天堂的出手，无数族人因我而陨落，心魔已起，我已无法进入至尊境界。这千万年来，我一直在自责，在悔过，为我的自以为是而悔过，但如今，在你身上我却重新看到了希望。九玄生死玄功，与你所修的未知名的，可以吸收他人剑意的功法，都有着巨大的破绽，但千万不要放弃，这两种功法，你若能以无上智慧将之修补完全，创出自己的功法，必将成就无上的修为，人类至今没有出现过主神级的人物，若是你能达到这个境界，那么我们人族的地位将大为改善，至于能改变到何种境界，就全看你的表现了。记住了，无数位面的人类，包括太古的族人，他们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前，前辈……不是还有你……吗？”那无穷的剑元涌来，加之体内的变化，让风云无忌全身剧颤，好不容易才说出这番话。
太极道人笑了声，没有回答，转而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下面我所说的，你一定要听清楚，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是我数百万年的囚禁于此时，领悟出来的所有神域的奥妙，以及可能通往的至尊之路。”
“神级，最初的力量便是掌握规则，被掌握的最多的便是空间之力，时间之力虽然按道理也可以掌握，但目前还没有人能掌握，便是主神也不行。空间之力虽只有四字，但虽千变成化，不管天堂还是魔族，或是人族，有无数强者掌握了空间之力，但每个人的领悟不一样，便产生了不一样威力的空间之力，现在，我便带你领悟规则的初级应用，空间之力。”
太极道人一掌按在腰部那个巨大的半透明太极图上……
轰！
太极图猛然暴炸，一圈气劲向四周扩散，眼前突然一变，风云无忌和太极道人的位置与姿势不变，但周围已然变了。一块块透明的空间碎片浮在周围，与之相间的是一块块漆黑的虚无。
“这便是空间！”太极道人道，这个世界广阔无边，风云无忌心中不禁茫然，这个世界与破妄银眸中看到的一般，只是这次却是用肉眼看到，并且清楚无比。
在这片充斥着空间碎片的虚无尽头，一点光芒亮起，并迅速扩大，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风云无忌心中一紧，从那光华之中，风云无忌感觉到了天堂的圣洁气息，而且是非常强大的气息，足以轻易轰碎自己。
“高级的空间之力，便如这样，空间的远近，由你控制。”太极道人淡然道。
在风云无忌的感觉之中，那道刺目的圣光如流星般迅速接近，但突然之间，又似倒回去了一般，变得无限远，光芒变得越来越弱。
下一刻，风云无忌发现又回到了沙漠，天空依然是暴雨连绵，身周百丈范围内，依旧是白雾蒸腾。
哒！
一滴血从额上滑落，落在沙地中，迅速渗透下去，风云无忌一惊……
“空间之力算不得什么，不同的强者，对于规则有不同的理解，接下来，我便带你去领悟规则的利用，这便是领域！”
太极道人垂下的袖袍迅速消失在风云无忌的眼中，接着眼前再次变幻，两人已来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脚下云气涌动，无数水滴从地下涌出，垂直的飞上天空。
风云无忌大奇，但仔细一看，不由心神剧震，这哪里是什么地面，脚下的，根本就是乌云，那些水滴就是雨珠，这不是真气造成的，完全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变化，在这里，天与地倒转了。
“领域之内，我便是神！当你领悟了这句话，那么你便真正的领悟了领域之道，许多强者都踏入了歧途，他们的领域注定了不完整。”
眼前一变，风云无忌又回到了沙漠之中，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半晌，风云无忌才失声道：“太极道人？！！！”
没错，太极道人却消失不见了，并没有随着风云无忌回到撒哈拉沙漠。
一个宏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在天地间回荡：“天地之间，规则无数，便是你我，也依然在规则限制之内。努力吧，我的族人，打破规则，制订规则，你便能踏入至尊之境。天地之间，规则之上，便是法则，若是你能够触摸到法则，我等族人，乃死去的千千万万的族人，便是在地下，也会永生世世的感激你的！去吧，承载我们的梦想……”
那声音渐渐趋于虚无，数百丈之外，原本圣光罩消失后，露出那巨大的盆地，以及盆地中被挂在黑索上的无数身影，便在那魔与人的囚徒之中，一名道人盘坐于虚空，远远的对着风云无忌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便在风云无忌的目光中，整个圣光罩所在的空间，整个坍塌，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是同时，风云无忌看到那名道人身体一寸寸的化为飞灰，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数以千计的囚徒……
不！
不！
不！
风云无忌跪伏于地，抱头狂吼道。
不！
吼声直上云霄，整个圣光罩所在的地方，那索挂在圣光索链上的人族囚徒低垂的头颅突然抖动着，抬起来，远远的，齐齐地看着风云无忌，嘴边露出一个微笑……
轰隆！
整个圣光罩所在的空间，突然向内急剧收缩，然后猛然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