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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合章

书籍名:《颠覆笑傲江湖》    作者:梦游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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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阴魂不散※
  吴天德见那人影如附骨之疽,紧蹑在自己身后,大骇之下凌空后翻,只见身后仍是空无一人。吴天德身子甫一落地,立刻辗转腾挪,身法变幻莫测,以他现在武功,身法动作极为快捷,却始终不曾见到那人模样。
  吴天德虽惊惧这人轻功之高,但他心中却渐渐平静下来。当今世上除了东方不败,身法如此诡异迅捷的,大概只有金庸书中描述过的那位天下第一醋坛子,不戒大师的老婆啦。
  书中曾说那女人隐身恒山照顾仪琳。此地既是恒山,这人又有这样的轻功,暗暗跟在自己身边却不出手偷袭,自是那位未来的岳母大人了。
  回声谷的‘阴魂不散’身法果然奇妙,吴天德身法飘转,始终不能逼她正面相对,他忽地收势旋身,呛的一声清鸣,弯刀出鞘,如一泓秋水扬空,刀风破空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他使的这一招‘夜战八方’招式并不诡异,用刀的几乎都学过这一式刀法。这招本是武林中人夜战时因黑暗之中不能视物,用以探测敌人所在的招数,吴天德运刀如风,向后斜劈反撩,连出十余刀,忽地扭头望去,乍见一抹灰影自眼角闪过,仍是不能看见那人相貌。
  吴天德苦笑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种奇异武学,自己所学的独门内功可谓天下一绝,但仍是不能包打一切。吴天德干脆收刀入鞘,也不管那人还隐在自己身后,径向前方空空荡荡处遥遥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不戒大师的夫人,吴某刚刚失礼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蓦地传出一个艰涩的女人声音道:“你—怎—么—知—道?”听她声音,好似好久不曾说过话,声音迟缓。吴天德霍地转身,那女人又已无影无踪,仍是看她不到。
  吴天德面向前方道:“晚辈曾听不戒大师多次提起前辈,不戒大师对前辈所练的回声谷独门轻功推崇备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叫晚辈好生佩服。”
  那女人听了他的马屁,冷哼一声道:“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那薄情寡幸、好色无厌的男人。”吴天德面对一团空气,却和身后之人交谈,感觉颇为怪异,可这女人身法快得出奇,纵然趁她不备突然转身,仍是无法一窥她相貌,所以吴天德也不再尝试去看她相貌。
  吴天德叹道:“不戒大师对前辈你一片痴心,这十几年来他从关外找到藏边,从漠北找到西域,到每一座尼姑庵去找你。吴某想遍古今,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痴情的男子,这样的男人若还算是薄情寡幸、好色无厌,那世上还有情圣么?”
  那女子声音仍在他身后响起,冷冷地道:“那是他心存愧疚,否则他既然娶我为妻,为何还要去看旁的女子?”这段对话与吴天德读过的笑傲江湖故事所述如出一辙,吴天德知道这女人性情古怪,根本不可理喻,不禁长叹一声,不再接口。
  那女人冷笑道:“你没话说了么?还有你这混蛋,仪琳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混蛋怎么居然已经娶了两个老婆了?真是太对不起她了,若不是我暗中观察,看你对她还算真心,费尽心思逼恒山三定放她还俗,你那两个老婆也未阻拦,才放过你们。否则早已将她们一刀一个杀了。”
  吴天德心中一凛,这女人武功或许算不得十分高明,但以她的轻功,要是去做刺客,天下间再无人比她更合适了,想不到她早已暗中对自己窥伺,若不是她自己提起,竟然毫无所觉,以这种轻功身法若是欲对朱静月曲非烟不利,实实易如反掌。
  吴天德无奈地道:“前辈,晚辈与静月、非烟相识甚早,幸得她们青睐,这才结为连理,仪琳是个好女孩,吴某也是常常自惭形秽,自觉配不上这位好姑娘的。”
  那女人听了他对女儿赞美,语气真诚不似作假,声音也温和了一些,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暗暗观察,那孩子性子执拗,除了你,眼中再放不下第二个男人,唉,我曾听她对我谈及对你的感情,那时便知道再也无法劝她回头了。你娶了这样的好女子,若是好好带她去过日子,那也罢了。现在却自不量力,偏偏要去斗什么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是什么人?那是天下第一高手,你难道要我女儿还未出嫁便做寡妇么?”
  吴天德心中一动,忽地想到她诡秘莫测的轻功身法来,东方不败的武功以快逾鬼魅闻名,自己所学的‘太乙混元神功’与他的‘葵花宝典’齐名,差就差在自己习武太晚,虽然这门内功与‘葵花宝典’同样具有速成的功效,但功力始终不能与他相比。
  若是自己学了回声谷的‘阴魂不散’身法,配合混元功法、独孤九剑,虽然时日尚短,三门功夫都未练到了家,至少自保有余吧?想到这里吴天德说道:“晚辈的武功当然比不上东方不败,不过今日见了前辈的绝世轻功,晚辈却信心大增。若是前辈肯将这门轻功身法传于晚辈,就算晚辈仍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逃命总还是可以的。”
  身后传来嘿嘿两声冷笑,默然片刻,那女人道:“回声谷早已不闻于武林了,想不到还会有人惦记着,只可惜回声谷轻功是不传外人的,你是华山剑宗掌门,能拜在回声谷门下么?”
  吴天德道:“不戒大师也是回声谷门下么?否则他怎么学得这门功夫?”那女人诮然道:“他学的那也算是‘阴魂不散’身法么?一些皮毛而已!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在我施展轻功身法时能看见我本人,按照本门规矩,也是可以将轻功心法相授的。”
  吴天德听了大失所望,他用尽全力,最后连弯刀也亮了出来,始终不能看见她的真面目,除非她自己愿意露面,自己连她的衣角都沾不到,如何可以看得见她?
  他微微思索一下,忽地计上心来,不动声色地道:“前辈施展轻功身法时,吴某也得以轻功身法较量么?”
  那妇人傲然道:“不必,无论你使什么法子,只要你能看得见我便成!”
  吴天德道:“前辈身法奇快,稍一行动便鸿飞冥冥不知去向,晚辈如何看见前辈样貌?”那妇人冷笑道:“我只在你身边方圆一丈之内,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只要看得见我,便算我输!”
  吴天德虽然闻知师父之死,此刻仍在悲伤之中,闻听此言也不禁露出一丝喜色,说道:“好,希望前辈一言九鼎,切莫食言!”妇人道:“当然不会,我回声……你……你干什么?”
  只见吴天德双手枕臂,躺在地上,望着面前的妇人道:“晚辈就用这个法子,前辈可以施展轻功身法了……”只见那妇人穿着一身灰白缁衣,但容貌只三十多岁出头,瓜子脸儿,柳眉杏眼,生得珠圆玉润,若不是嘴唇稍薄,神色有些乖戾,也是个可人的美貌妇人。
  吴天德方才一口一个前辈,这时见她样子,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想想仪琳才十六七岁,古时女子结婚又早,她这年纪实也正常,这才释然。记得她化身洒扫悬空寺的老妪,扮的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妇人,这时看她脸色果然有些苍白,似乎常年不见天日的样子,想来是离开寺庙时才临时去掉化妆。
  她望着躺在地上的吴天德又惊又怒,怎么也想不到武林中人视身份名誉更胜生命,偏偏这位华山剑宗的堂堂掌门,为了求胜竟然使出这般无赖手段,恐怕当初订下这个规矩的武林前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用这样的无赖手段轻易破去他的独门轻功。
  妇人惊诧地愣了半晌,吴天德这样躺在地上,任她在一丈之内如何翩若惊鸿,又怎么避开他的眼睛?妇人恨恨地瞪了吴天德一眼,道:“亏你还是堂堂华山掌门,真是岂有此理。罢了,你起来吧,我将‘阴魂不散’身法和独门运气法门传授于你就是。”
  当下她将回声谷身法和与之相配的独特运气法门传授给吴天德,这套轻功身法并不需要太高深的内功,只是内功提纵的运用自有其独到玄妙之处,是以吴天德一学便会,倒是那套身法的运用,却须时常练习才行。
  妇人见吴天德已将口诀记熟,叹气道:“功夫已经传授给你了,还望你多替仪琳想想,东方不败号称天下第一,武功一定不是那么简单,方才你施展刀法,我便不能近身,虽然你看不见我,我也伤不得你,仅靠这套轻功身法决难称雄武林,你……好自为之吧。”
  妇人说罢幽幽一叹,转身便要离开,吴天德见她要走,想起不戒那份痴心,心中不忍,于是假意叫了一声,一跤跌倒在地,妇人听见转身看见他模样,不禁奇道:“你怎么了?”
  ※第二节 下恒山※
  吴天德身子颤抖道:“我刚刚用你教的独门心法,好像……好像走火入魔了。”妇人惊道:“怎么可能?这套心法怎么会叫人走火入魔?”仪琳的终生幸福可谓系于吴天德一身,她的独门内功心法专门教授内气在下体如何运行周转,若是这蠢材真个练得走火入魔,从此瘫痪在床,岂不害了仪琳?是以她也不疑有他,急忙走过来察看。
  吴天德待她俯身伸手来搭自己脉门,忽地一把擒住她手腕,接连点了她几处穴道,站起身来歉然道:“前辈,人生苦短啊,不戒大师对你用情至深,前辈不该意气用事,误了彼此一生,何况仪琳从小没有母亲,若是能见到你与不戒大师和好,不知该有多么开心。晚辈失礼,还请前辈见谅。”
  妇人被他点中穴道,对他怒目而视,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待听他说及仪琳,神色一动,眼神闪烁,犹豫半晌,忽地合起双目,眼角流出泪来。吴天德叹道:“失礼!……”伸手提起她身子直往山下掠去。
  此时天色已黑,不戒那座房中却是灯火通明,不戒、田伯光、朱静月、曲非烟、仪琳、蓝娃儿,还有封不平三人都在室中默默等候。吴天德知道不戒这位夫人妒性之大,举世无匹,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让她和不戒和好如初,既然当初令狐冲用过的法子管用,便将她置于门口,进去后对不戒和尚耳语几句,不戒听了浑身发抖,也不及向仪琳说上一声,呯地一声冲出门去,自门边将妻子扛起,狂奔下山,按照吴天德的嘱咐去客栈剥她衣裳去了。
  封不平等人见他回来,神色已经变得正常,各自心中宽慰,朱静月、曲非烟等人隐隐感觉吴天德的气质与往常微微有些不同,只是心中虽有这种感觉,却说不出那种味道,知他心中难过,也只能好言劝慰。
  吴天德向封不平三人问起,才知三人下山一路寻找自己,还不曾与赵不凡、孙不庸相遇。三人听说又有两位师兄返回华山,心中极是喜悦。饭后,吴天德与三位师兄商议一番,虽然风清扬已逝,但华山剑宗重开山门之期不变,仍然定于明年四月祖师爷创派之日。
  华山朝阳峰此刻是由封不平三人的弟子们在主持建造房屋,既然吴天德决意仍按期重开山门,三人唯恐耽误了时间,第三日便要告辞重返华山筹备创派之事。他们见吴天德绝口不提替风清扬报仇之事,却又不肯和自己一道回华山,心知他必定有所谋划,只是三人百般问起,吴天德只是不答,封不平三人无可示何,只得先行离去。
  田伯光与吴天德在福建共同行止近两个月时间,与他极为熟稔,但是这两日看他,神态气质与往昔大有不同,如果说原来的吴天德便如一柄藏于鞘中的宝刀,只是偶而崭露锋芒的话,那么他现在举手投足间那种气度,却是高山仰止、深不可测,每每令田伯光见了,都自惭形秽。
  他那日被蓝娃儿点破心事,心中惴惴不安,唯恐吴天德也发现他心中秘密,这两日见吴天德气质大变,已不似往日那般随和,越发觉得自己不宜再深陷其中,犹豫再三,便来向他辞行。
  吴天德有些意外,问道:“田兄要离开了?可有决定行止去处?”
  田伯光黯然一叹道:“我老田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这次被不戒所迫,害得吴兄一家从陕西搬到了山西,好在不曾酿出大错。我在中原呆得无聊,现在天气寒冷,我想去南方走走,或许回老家住些日子。”
  吴天德心知他为情所苦,只是这苦恋的对象却是自己的老婆,这件事实在无法挑明,默然半晌便道:“郑绍祖已带兵下山,不日将去泉州上任,田兄要回福建,不妨和他结伴而行。”
  田伯光哈哈一笑,道:“老田散漫惯了,一个人东游西逛,倒也自在。这个就不劳吴兄操心了……”拱拱手告辞出来,仰望着天空白云,痴痴半晌,想着朱静月那俏美温柔的模样,心中万般不舍。
  可是自己是什么东西,何况她已为人妇,这番心思也只有深埋心底了。他摇摇头走出几步,忽地想起那个蓝娃儿除了擅使毒药,居然还精通媚术,这样的女子若是心存不轨,实是令男人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田伯光便欲返回去提醒一下吴天德,他匆匆走回几步,忽又思及那蓝娃儿本是吴天德带回来的人,言语之间对吴天德颇有情意,不知二人是不是也有私情,自己摸不清状况,莫要搞得里外不是人,他现在对吴天德已有些隔阂,是以这般猜想,思量一番,还是喟然一叹,扬长而去,只是那走走停停的落寞背影,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风清扬隐居山林二十余年,仍是被东方不败找到。吴天德知道武功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但做事却绝对不可以如此,自己一旦离开,朱静月几人便得自己照顾自己,而自己这一去,却是生死未卜,所以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独孤九剑尽力传授给曲非烟和仪琳、蓝娃儿三人。一方面现在朱静月有孕在身,又对江湖完全陌生,希望这三人有绝技在身,可以保护、照顾她。这其中还有一层心意,就是万一自己不幸死于东方不败之手,不致使这门旷世绝学从自己这里失传。
  曲非烟三人中,论武功和悟性,当以蓝娃儿最好。但剑法的基础却是仪琳最强,而曲非烟最早接触过古洞石壁上的各派剑法以及独孤九剑,所以三人学习的进境大致相同。唯一所差者便是三人的内功修为都不高,吴天德本想亲自传授她们太乙混元功法,后来看到朱静月独自一人闲极无聊,心中一动,干脆要请她传授三人武学。
  在吴天德心中,朱静月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那种感情是别人所不能取代的。这些女子在武林中都有身份不俗的背景,独有朱静月是孤家寡人,让出身皇族,在武林中却寞寞无闻的朱静月给她们当半个师父,也是吴天德对朱静月的一番私心。有了这层关系,就算没有自己,这几人对她也必礼敬有加。
  此回下山,要对付的,实在是吴天德心中最可怕的敌人,他看似一些无意的举动,其实都似暗暗在安排后事,只是他做的巧妙,加上性格乐观,给几个女子留下的印象,似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们的天哥哥,因此也未深思。
  在不戒抱着老婆下山的第五天,两口子才返回恒山,那位年纪不比吴天德大几岁的丈母娘,见了吴天德他们居然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看得吴天德、朱静月几人好笑不已,仪琳见到亲生母亲,那副雀跃欢喜,自不待言。
  这房子一下子住了这么多人,便拥挤了许多,好在不戒上次去抓田伯光时,从他那儿搜罗出许多金银珠宝还未处理,这时便拿出来请人在原来的房子旁边再盖一间,银子给的多,那些工匠日夜赶工,竟抢在新年前又盖出一大幢房屋来。
  吴天德已决定过完新年,便下山谋划营救任我行的事,朱静月几女虽然依依不舍,也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不该阻拦的。
  蓝娃儿看出吴天德心事重重,想将这个年过得热闹一些,开开心心地送他离开,私下与仪琳、曲非烟商议一番,便偷偷去城中购买了大量的烟花爆竹,新年那天晚上,恒山白云庵外头一次爆竹声声,绚丽的烟花辉映了整个星空。
  不止几女玩得兴高采烈,便是白云庵中的女尼们也站在庵外观看,真个是热闹非凡,看得定逸师太也不禁展颜微笑。烟花火炮直放了大半个时辰,几女才扶着朱静月,踩着咯吱咯吱直响的厚重积雪回到房中。
  因吴天德正为师父服丧期间,不宜商讨与仪琳的事情,仪琳现在与不戒夫妇住在一起,她性格乖巧,朱静月几人都极喜欢她。现在她头上刚刚长出短发,好在正逢冬季,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倒也无妨。
  君子远庖厨,吴天德可不是君子,看来朱静月几人也没打算让他当君子,所以这下厨房的事自然非吴大掌门莫属。几女在外边放烟火时,吴天德正在厨房精心侍弄拿手菜肴,他也想下山之前,与她们好好过一个年。吴天德虽然生性乐观,但此番要去面对的是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归来。
  朱静月牵着仪琳的手,蓝娃儿和曲非烟两个丫头都对吴天德的美食嘴馋不已,所以抢在前头直奔厨房,吴天德见是她们回来了,呵呵一笑道:“放了这么久的烟花?再等我一会儿,菜便全做好了”他说着,忽地看见蓝娃儿身上似乎有一缕烟气升起,不由一怔,狠盯着她身上又瞧了几眼。
  ※第三节 放你娘的狗屁!※
  自从不戒动用了田伯光盗掠来的那些珠宝金银,吴天德一家生活水准也大为提高。现在蓝娃儿穿着一件天蓝色对襟绣花棉袄,剪裁得体,纤秾合度,将那高耸的双峰衬托得丰盈动人,诸女之中体态以她最为丰满。吴天德这一着意打量,不单看得蓝娃儿俏脸绯红,朱静月和曲非烟心中也不由微生醋意。
  吴天德又看了几眼,确认那缕烟气不是自厨房中窜出,便向蓝娃儿走近两步,忽然发现那缕烟气自她袖筒中传出,复又瞧见她手手中还举着一根线香,只是那香头已禁折断,不禁恍然大悟,连忙捉住她手腕举起来道:“小蓝,你把香头掉到袖筒里了?”
  蓝娃儿从未被他如此亲近,这时莫名其妙被他捉住手腕,只觉脸红心跳,小腿肚子都突突地跳了起来,忽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一怔,定睛瞧去,自己棉袄袖筒中可不正有一缕烟气向外飘出,仪琳一旁瞧了惊叫道:“哎呀,棉袄烧着啦!”
  吴天德心中一急,扭头瞧见旁边水缸,急忙拿起瓢来舀了满满一瓢水,顺着蓝娃儿袖筒倒了下去。蓝娃儿呆呆地任他所为,一瓢水下去,只觉一股冰冷自手臂、胸膛、纤腰一路而下,很快一双裤腿儿已滴滴答答,就像尿了裤子一般,先是一愣,半晌才醒悟过来,顿时一声尖叫。
  仪琳捂着嘴娇笑不已,曲非烟不顾形象,抱着肚子笑得打跌道:“小蓝,你这么大的人,还……还尿……哈哈哈……”蓝娃儿被她们笑得羞不可抑,俏脸腾起两朵红云,她恨恨地白了吴天德一眼,嗔道:“你……你真是头猪!……”说着转过身来,飞奔回房去了。
  朱静月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道:“我的吴大掌门,你……唉,你这种随机应变的功夫,江湖上可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吴天德讪讪半晌,忽然也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起来。自风清扬逝去后,吴天德还是头一次笑得如此畅快。
  ※※※※※※※※※※※※
  山西晋城,正是大雪纷飞,天地苍茫一片。吴天德单人匹马,踽踽一人独行于晋城府外的官道上,再有两天脚程,就该进入河南地界了。
  吴天德下山之后,想到若救任我行,必得先过梅庄四友这一关,若是任我行关押之处真的像当初读过的故事中所记载,那么只需以古画孤本投其所好,便可顺利将任我行救出来,但是能打动梅庄四友的绝世孤本,他可无处寻觅,思来想去,还得找那向问天帮忙。
  可是原著中令狐冲是从嵩山下来,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中巧遇向问天,自己既不知时间、又不知地点,哪里那么巧去了嵩山脚下便能撞见他。
  思来想去,唯有先去寻找任盈盈,只须向她说明经过,无论她信是不信,一定会助自己找到‘天王老子’向问天。吴天德自忖:我熟知拯救任我行的全部过程,只要找到向问天,便如打游戏过通关有了秘技一样,那还不是成竹在胸?
  雪越下越大了,密密的遮人双眼,吴天德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他将帽檐又压了压,马上加鞭,只奔晋城而去。
  晋城‘天色楼’,泥炉焙酒,火锅涮肉,生意十分红火。倚窗一桌是两位青袍大汉,身子极是魁梧高大,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肤色极白,另一人却是个和尚,肤色极黑。二人吃的满头大汗,那位络腮胡子的汉子又饮一杯酒,起身推开窗子,冷风挟着雪花迎面拂来,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大汉将袍子扯开了些,迎着那下得纷纷扬扬的大雪,呵呵笑道:“爽快,这雪下得真是爽快,难怪那些读书人喜欢喝酒赏雪,再吟吟诗啥的,我说黑熊,咱们也不妨来上两句诗,哈哈,我也来吧,这个……大雪纷纷落下,该你了,你来你来……”
  他嗓音极大,整个三楼饮酒的客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听这粗鲁汉子说了半天,居然冒出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所谓诗来,居然还沾沾自喜,都不禁好笑。不过他们瞧这两人相貌凶恶,倒不敢取笑出声。
  那和尚喝得比他还多,听了他的话,醉眼蒙眬,大着舌头道:“你说啥……啥诗?‘大雪纷纷落下’?嗯,果然好诗,我跟你对:‘如同倒了面盆’。”
  他这一句不但更加不通,而且还说我跟你对,好像二人在作对子,众人强自忍耐笑意,只有坐在角落中的一个白袍书生,听了忍俊不禁,“噗哧”一声,一口酒喷了出去,随后伸掌在桌上一拍,哈哈大笑起来。
  黑脸和尚瞪起眼睛,看了那书生一眼,见他侧面而坐,穿了一身雪白的貂皮袍子,腰系金缕丝绦,腰畔悬着一只翠绿莹莹的玉龟,雕刻得精巧细致。
  这黑脸和尚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是极识货的人,只看这身行头,就不下千金,敢情是位豪门公子,不禁眼睛一亮,贪婪地盯了他腰间那只极品玉龟一眼,阴笑道:“你这小子,敢嘲笑老子?是说我诗做得不好么?”
  那书生并不看他,只是呵呵笑道:“不然,不然,我是听了两位作的诗,精妙绝伦,出人意料,令在下大开眼界之至!……”那位白脸汉子听了神色间大为欢喜,说道:“我这还有下句,且听我道来,我这句是:‘下上三年何妨?’。”
  黑脸和尚听了蹙眉道:“下上三年何妨,这一句我该如何来对?”这和尚想得极是认真,半晌才摇了摇头,对那书生道:“秀才,我看你倒像有点文才,你来对对如何?”这黑脸和尚貌似粗鲁,却甚有心机,他已将那富有书生视作一头肥羊,是以有心接近。
  那书生扭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忍住笑道:“放你娘的狗屁!”黑脸和尚大怒,砰地一拍桌子,杯盘一阵乱响,他跳起身来,大怒道:“你说什么?竟敢出口骂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那书生这一扭过脸来,看容貌眉清目秀,似乎十分单薄。这高大的黑脸和尚此时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冲上去教训他的架势,众人见了他弱不禁风的模样,都不禁暗暗替他担心,那书生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道:“我是说,让你和他对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黑脸和尚听了奇道:“为什么要对放你娘的狗屁?”
  书生道:“你想啊,这样的大雪真要下上三年,那天下人再无粮食可吃,都要统统饿死了,这还不该说放你娘的狗屁吗?”
  黑脸和尚听了哈哈大笑,道:“放你娘的狗屁,放你娘的狗屁,哈哈,好诗,果然好诗!”白脸汉子涨得满面通红,向那书生狰狞地一笑,一步步向他走去,口中狞声道:“嘿嘿,好一个放你娘的狗屁!”这大汉一身外家功夫已臻化境,每一步踏出,都是砰地一声,众人桌上杯盏都为之一颤。
  旁边有些胆小怕事的富绅见了这般情景慌忙避到一边去,生怕殃及自身。那白袍书生端然而坐,目不斜视,眼看那身材极高大的汉子就要走到他的面前,书生忽地将白生生的手掌往桌上轻轻一按,只听哗啦一声,挨着楼梯口的一张桌子登时四分五裂,围桌而坐的四个江湖打扮的人,噗通一声仰面倒地,呻吟翻转着,好似受伤极重,竟然爬不起来。
  那眉清目秀的书生见了眉头一皱,苦恼地道:“可恨!这隔山打牛神功我白展堂练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掌握,这一下又伤错了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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