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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名门》    作者: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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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俅摇了摇头道:“量够不够其实我也不知,这是十年前一个游方道士送我,一瓶毒药,一瓶解药,除了它,天下无药可解那毒。”
  崔小芙笑了笑,她将站在旁边的吕太一招上前,把瓷瓶交给他道:“把它给张焕,就说我对此事十分抱歉!”
  吕太一答应一声,他伸手要接,崔小芙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下缩了回来,她看了看瓷瓶,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吕太一,此物事关重大,且天下独此一瓶,若有半点疏忽,后果将不堪设想,她在宫中几十年,早已是心细如发,想了一想,她还是将瓷瓶交给了自己最信任地宦官冯恩道。
  冯恩道接过瓷瓶快步去了……
  此刻,长安城关闭坊门的第二道鼓轰隆隆地响了,离元载毒发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张焕的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表情,他身后的李定方也有些焦急了,压低声音道:“都督,我担心就算解药拿出来,坊门业已关闭,我们恐怕赶不及了。”
  “你手上是什么?”张焕冷冷地问道。
  李定方一怔,他的手上握着的是一把刀,他顿时恍然大悟,立刻挺直腰,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九仙门的侧门‘吱嘎嘎’地拉开了,只见宦官冯恩道飞奔出来,他气喘吁吁向张焕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瓷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张尚书,太后让我把此物给你,并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张焕将瓷瓶小心地揣好了,便将另外两本供词递给了冯恩道,有些话不用多说,他和崔小芙心里都自然明白。
  张焕一催战马,战马扬起四蹄,数百战马一齐掉头,蹄声轰鸣,仿佛急风一般地快速向东飞驰而去。
  远处,二千多千牛卫士兵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渐渐地,他们也撤退了,九仙门前再一次被沉沉的黑雾所笼罩。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各逞心机(下)
  “你是说,她差一点就把那解药给你了?”裴俊的书房内,这位大唐右相正背着手,饶有兴趣地问道。
  书房的光线有些暗淡,在裴俊对面的书房的门旁站着一个灰衣男子,模糊的灯光下,霍然正是宦官吕太一,他是一早趁外出的机会,溜到裴俊这里来汇报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裴俊似乎只对那瓶解药感兴趣,他遗憾地说道:“她确实是差点给我,听说那解药只有一瓶,若她给了我,属下一定将它换成水,以助相国成大事。”
  裴俊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悦,一个小小的宦官口竟敢出狂言,且不说他未经同意便想擅自做主,还居然口口声声说助自己成大事,他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吗?尽管裴俊心中十分不悦,但现在是用人之时,他忍住了心中的不满,温和地笑道:“如果崔小芙把它给了你,那她就不是崔小芙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岂能不谨慎?你以后要小心做事,千万不要小看她,否则被她看出你的身份,恐有杀身之祸。”
  “是!相国的爱护属下铭记于心,我在外时间不能太长,先告辞了。”
  “去吧!”裴俊眼皮也不抬一下,他拾起一本奏折,坐了下来,吕太一还以为自己表达谢意后,裴俊要送他出去,却不料相国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尴尬地笑了一笑,便慢慢地退出去了。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裴俊才将奏折扔到桌上,站了起来,慢慢负手走到窗前。
  他怎么可能不关心昨晚发生地事呢?事实上,他在天尚未亮时便得到昨晚事件的详细资料,元载被刺中毒,张焕豪夺解药。砸开坊门,都发生在短短的三个时辰之内。让他感到心惊的不是元载被刺本身,而是张焕夺取解药所表现出的雷霆手段,什么皇子皇孙,在他眼里跟猪羊一般;什么太后天威,他更是嗤之以鼻。
  这是不是一种先兆,将来他夺位时,将要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呢?裴俊最担心地就是这件事。裴俊目光忧虑地望着远方,他原本以为张焕会竭力笼络皇族,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果有一天,他强到逆我者死、顺我者昌的程度,那将来自己是不是也要看他地眼色行事?是不是自己苦心谋了十年的相位,也会被他随意取摘呢?局势不妙啊!
  想到这,裴俊转身下令道:“备车!去大明宫。”
  张焕在无意中所暴露出地凶悍的一面。使得裴俊陡然间对他警惕起来。
  ……
  元载的毒性已经好转了很多,脸色虽然依旧惨白,那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关键是他脸上罩着的那层黑气消失了,他还是在昏睡之中,在半夜里曾经有过要水喝的意识。
  “这毒药太猛烈。就算解去了,它仍还有后遗症,必须要细心调养,元侍郎恐怕要修养一两个月才能逐渐恢复。”
  医师忙碌了一夜,在天快亮时,他才终于收拾完了裴俊的伤势,已经是累得筋疲力尽,不过能把病人救回来,再累,他也感到无比欣慰。
  张焕也一直等候在病房外间。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此时他就站在床榻旁。注视着医师最后对伤口进行清洗、包扎,听医师说还要一两个月元载才能恢复,张焕心里微微一叹,这样一来,兵部就恐怕成了多事之地了。
  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元载地家人都在一旁呢!张焕连忙对医师拱手笑道:“多谢医师照料,不过能否请医师就暂时留在元府,替元侍郎照料伤势,元侍郎康复后我必将重谢!”
  医师受宠若惊,他连忙躬身回礼,“张尚书之命小民怎敢不遵,请放心,我一定尽心治好元侍郎的伤。”
  张焕点了点头,便对元知礼道:“你们就好好照顾父亲吧!我还要到兵部去看一看,先告辞了。”
  元载的两个儿子对他感激不尽,连忙将张焕送出大门,张焕登上马车,向皇城驶去。
  ……
  马车走得很慢、很平稳,仿佛生怕打扰都督的休息,马车内,张焕则半闭着眼,虽然身体十分疲乏,但怎么也无法入睡,离大朝还剩下十日,如何能在这十日内把朔方和兵部稳定下来,便成了当务之急的大事,还有要在宗庙中建立起生父的大殿,也是要尽早开始。
  偏偏这个时候元载出了事,虽未伤及性命,但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这无疑给崔小芙提供了插手兵部的借口,如何将这不利局面转化成有利呢?
  张焕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马车抵达兵部时,太阳已经很高了,走进大门,张焕立刻感觉到了一种不安的气氛,从院子到朝房,一路都可见三三两两地兵部官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众人见他来了,都立刻回到各自房间办公,但那神情却没有半点在公务之上。
  张焕回到自己的朝房,立刻将兵部郎中孙进芳叫了进来,兵部下辖四司:兵部、职方、驾部、库部,其中兵部司为正,当侍郎生病或其他原因不能履行本职时,一般就由兵部郎中来代管,当年元载为礼部郎中时,侍郎蒋涣被刺杀后,他便代行了礼部侍郎一职。
  片刻,孙进芳快步走进房内,向张焕施一礼道:“属下参见使君。”
  事实上,兵部郎中共有两人,一人管武官品阶、各地团练营众寡、考评等诸事;另一人则管簿籍以及军队调遣之事。孙进芳为官近二十年,又是科班出身,故以他为长,而另一名郎中叫崔函,是崔家子弟,以门荫进阶,前年从地方上调来。资历远远不如孙进芳。
  孙进芳今年四十余岁,精力充沛、年富力强。他的记忆奇好,大唐近百团练营中,他几乎每一个营地情况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最新人数、团练使名字甚至他们的后台来历,也正是因为这样,孙进芳才在兵部做了近十年、而未被调走。
  对于兵部,张焕拉拢的不仅仅是一个元载。毕竟元载是从礼部调来,对兵部地情况并不了解,在很大程度上,他是为了占据兵部侍郎这个位子,而维持兵部运转的四个司的郎中,也是张焕积极拉拢的对象,比如这个孙进方是延安郡人,他在老家地父母和妻儿都被张焕照顾得很好。在平息李正己的叛乱中,还特地派人将其家人都接到金城郡居住,也正是因为张焕对属下细心地照顾,才使得元载能很快进入角色,协助张焕将兵部控制住。
  “孙郎中,大家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张焕不露声色地问道。
  “是!”孙进芳回答道:“一上朝大家便听说元侍郎最晚被刺。本不是很相信,但元侍郎到现在还没来,大家都十分担心起来。”
  “你们的消息没错,元侍郎昨晚是被刺杀了。”张焕沉声答道。
  他也知道,就算他封锁住消息,裴俊也未必能配合他,把局势搅乱,他裴俊好坐山观虎斗,待自己和崔小芙斗得两败俱伤,他裴俊再坐收渔人之利。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他和崔小芙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元载被刺案上,两人最后都克制住了。没有将事情闹大,这就是他们之间存在的一种默契,用现在地话说,就叫做有限度地低烈度战争。
  他见孙进芳面露惊愕之色,便摆摆手笑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元侍郎已经无大碍,只是要休养几个月,所以要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以后兵部地安排。”
  孙进芳听说元载无事,他的心略略放下,便一躬身道:“一切听从尚书安排。”
  “好吧!”张焕点了点头便坦率地说道:“我命你能暂代侍郎一职,你事务繁忙,我再安排一人协助你,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彼此商量,或者直接禀报于我,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管元侍郎在不在,兵部都绝对要在我的控制下运行,你明白吗?”
  “请尚书放心,孙某绝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孙进芳心里有数,张焕是地方势力大,但朝中无人,自己可称得上是他的第一批心腹,将来他得势,自己必得重用,而裴俊、崔小芙可用的人实在太多,未必轮得到自己。
  张焕微微一笑,他向牛僧孺招了招手,牛僧孺立刻走上前,“请都督吩咐。”
  “昨晚元侍郎遇刺受伤,兵部压力很大,朝会后,我可能要去一趟长沙,这期间你就留在兵部协助孙郎中,要以学生之礼敬上,不可有半点骄横,否则我决不轻饶你。”
  牛僧孺连忙向孙进芳施礼,“学生请孙郎中多多指教。”
  孙进芳与牛僧孺共事了几个月,他也十分喜欢这个谦虚踏实的年轻人,见张焕要派来协助自己的人是他,孙进芳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也急忙笑着回礼道:“以牛郎之才来助我,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说罢,他忽然想起一事,又急对张焕道:“元侍郎一时不能上朝,属下担心太后会趁机提议设立兵部左侍郎,任命李怀来干预兵部事务,那时可怎么办?”
  张焕笑而不答,他从案桌上找出了一本奏折,这是东海郡团练使王连江请求兵部扩大水军编制的奏折,看了片刻,他将奏折一合,淡淡一笑道:“你尽管放心,此事我已有了定计。”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朝战前夕
  在世家朝政的鼎盛时期,许多重大人事变动、许多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都由内阁讨论决定,但为了对皇权的尊重,依然会在大朝时以三读方式进行表决,比如张焕的兵部尚书一职,尽管他已经任职近半年,但他并没有经过朝会上的三度,故而至今还挂着一个暂摄的头衔。
  由于每次大朝会都会暴露出党派之间的利益冲突和未来的局势走向,所以一直被世人瞩目,尤其是在宣仁七年的新年朝会,因其襄阳危机爆发而延后到了四月一日,可以说,在这次大朝上将决定大唐在大乱之后的权力重组,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而且,在内阁已经名存实亡的情况下,许多重大的事情都将在朝会上提出并决定,故而这次大朝实际上就是一次真正的权力争夺战。
  三月二十五日,离大朝还有五天,也就在这一天,楚行水进京、韦德庆进京、崔庆功进京,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着各色军服的地方军阀的亲兵护卫,在长安的酒楼茶馆里,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着即将到来的、事关大唐前途命运的朝会。
  山雨欲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暴风雨前夕的压迫之感。
  大明宫紫辰阁,裴俊正与崔小芙进行着朝会内容的确认,以往每年朝会的内容和流程,都是由裴俊或者崔圆自己拟定,但这次朝会裴俊却是破天荒地第一次与崔小芙商议。这不仅仅是因为崔小芙代表着越来越多人的声音,而且更主要地原因是,裴俊原本在张焕与崔小芙之间保持的平衡,开始有一点向崔小芙倾斜了。
  同时参与朝会内容确认的还有礼部尚书李勉和吏部侍郎裴佑,他们二人,一人为崔小芙的心腹,一人是裴俊的亲信。虽然他们只是陪衬作用,但他们的存在。却昭示着这次短会的严肃性和正规性。
  “这次朝会须三读兵部尚书张焕地任命、门下侍郎张破天的任命、中书侍郎裴伽地任命,兵部侍郎元载的任命、礼部左侍郎秦云晓的任命,免去尚书左仆射朱泚的一切职位……”
  重要的人事任免总是摆在第一位,裴俊照本宣科地读完裴佑所拟好的册子,这些人事变动早已是既成事实,崔小芙也已签过印,吏部也早已经下发任命。所谓三读不过是一个形式,走走过场罢了。
  不过崔小芙却听得异常认真,裴俊见她没有表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便笑道:“太后对这些人事变动难道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异议倒是没有,哀家是在想一件事。”
  裴俊略略欠了欠身道:“请太后直言。”
  “哀家在想,从前七名内阁成员,若是四人反对。提案就不会被通过,比如,那年崔圆提崔庆功升为中书门下平章事,但最后却被否决,那如果四月初大朝时有人反对这些人事变动,那又以什么规定来确认三读没有通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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