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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名门》    作者: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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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若想杀我,只须在我饮食中做点手脚,或者光明正大进来逼我服毒,可是被我刺穿脖子之人,是从楼梯上来,他们人数众多,必然会被外面的守卫发现,可事实上外面地守卫根本就没有动静,后来打起来时,下面也一片安静,所以杀我之人,也就只能是这些侍卫中人。”
  张焕忽然冷冷地笑了,宫廷中的侍卫很多都是从千牛卫中选出,能控制他们的,除了崔小芙外,不就是裴俊了吗?
  想通这一点,裴俊要杀李翻云的动机也就豁然而解了,杀了李翻云,不仅使自己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而且崔小芙与自己的仇也就结定了,看来自己这个岳父大人是很乐意站在高处看热闹啊!
  “大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翻云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先在你这里住一阵子,以后再说吧!”
  李翻云地才能张焕是非常清楚,当年崔圆将刺杀李系这样重要的大事全权交给她去做,而且差一点成功,自己又是她唯一的亲人,让她漂泊四方也实在放心不下,应该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才是。
  想到这,张焕便诚恳地对李翻云道:“大姐,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
  李翻云沉思不语,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弟弟,是继承父亲事业唯一的希望,我想父亲的上天之灵也一定要我留下来帮你,好吧!我答应你,只是我不想再出头露面了。”
  张焕笑了,他早就有一个最合适她的位置在那里空着呢!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八十章 以牙还牙
  李翻云下去歇息后,张焕来到了书房,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使他陷入了沉思,很显然,虽然他在军事上获得了扩张性的胜利,但要想从政治上消化和巩固这些成果,却远非那么容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几千年不患寡、患不均的思想已经深入士大夫的骨髓,更何况这是涉及到谁能主宰大唐江山的权力斗争,没有人会大方得眼睁睁地看他将千里山河笑揽入怀,崔小芙的咄咄逼人,裴俊的暗度陈仓,从李翻云事件上便充分的显示出来,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崔、裴二人必将会有一系列的动作,甚至是刀刺见血,他不能不防,但正如管理一个庞大的家产除了需要保镖护院外,还需要在内部加强防范,从军事上他并不惧怕崔、裴有什么动作,但如果是从内部下手,他就防之难防了,元载、张延赏等人的安全护卫,各个地方的军政首脑的监察,这些问题都迫在眉睫。
  组建内务府,这也就是最近张焕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但内务府府正的人选,他一直犹豫不决,他缺少一个思路慎密且果断狠辣的心腹手下,杜梅视野不够,裴明远柔而不刚,至于带兵将领们,刚猛有余、但玩政治又差了一筹,现在李翻云的到来,无疑使他的这些疑虑迎刃而解,她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想到这里,张焕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提笔在组建内务府的决策书上重重地写下了‘李翻云’三个字。
  张焕地决策是正确的。仅仅在三天后,陇右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金城郡的春天比长安更加明媚动人,但也更加忙碌,冬小麦已经到了出穗的季节,为保护夏天的收成,整个金城郡的百姓几乎都到田间地头忙碌去了,城内显得空空荡荡。大街小巷里难得看见一个闲人,只有一队队治安巡逻兵在街头巡防。这时,一队约十几人的马车驶进了西门,从他们地装束打扮上看,应该是往来经商的商人,中间是一辆马车,车帘已经拉开,一名衣着华贵、约六十岁地男子正好奇地打量金城郡的街景。和长安比起来,金城郡显得实在是寒酸而冷清,他嘴一撇,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很有些不明白,张焕的老巢怎么会这么破败?除了大街上的整洁和绿化不错外,其他无论是市场的繁荣还是建筑的壮观以及人口地稠密,都一无是处。那他又凭什么那样嚣张?
  马车转了一个弯,向一条种满了槐树的小街行去,很快,马车便停在一座府邸的台阶前。
  这里是顺化王李侨的府邸,李侨是玄宗第四子棣王李琰之子,可以称得上是嫡系皇族。他也是居住在陇右地区的唯一皇族,作为关陇集团的主要成员,这几年来,他的核心利益已经和张焕深刻地纠缠在一起,他不仅将多年的存粮无偿送给张焕,而且每年田庄收成地一半,他也是捐给西凉军,作为投桃报李,不仅他的两个儿子在陇右位居高官,而且张焕还亲口承诺他。将来他本人也会在政治上更有作为。
  李侨今年约五十出头。保养得体、精力充沛,平时闲暇有多。他醉心于儒学的推广,对于陇右的教育发展,他不加余力地给予支持,更为难得是他思想开明,主张推广孔子‘有教无类’的思想,表现在行动上,就是坚决支持陇右及河西的女童入学,在崔宁返回长安后,他便接过了春蕾堂地大旗,广建女子学堂,资助贫苦女童入学,在陇右及河西地区拥有崇高的民望。
  一早,李侨和往常一样在后园舞剑,一名家人拿着一张名帖匆匆忙忙跑来禀报,长安有故人来访。
  ‘南阳郡公李承业’
  李侨眉头略略一皱,自己多年已经不和他来往,他跑来找自己做什么?心中虽然不快,但是辈分上说,李承业还是他叔辈,李侨无奈,只得命人将李承业先请进书房,他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书房,一进门,李承业便站起来大笑道:“相别十年,贤侄竟一如往昔,没有丝毫老相,真羡慕死为叔了!”
  “无思无想无所欲,自然就显得年轻了。”李侨淡淡一笑,他一摆手道:“业叔请坐!”
  李承业并不理会李侨语气中的平淡,他大刺刺坐下,一眼瞥见了墙上挂的女子学堂分布图,他手指了指地图,不悦地说道:“本来京城传闻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这样,你办学是好事,可为何偏偏要去办女校,你知道京城怎么说你吗?”
  李侨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业叔从长安跑来就为了指责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
  李承业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扔在桌上,冷冷道“这是长安八十二名宗室的联名书,指责你助纣为虐,你的事情麻烦了。”
  ‘助纣为虐?’李侨腾地站了起来,他脸胀得通红,厉声反问道:“张焕为大唐夺回安西、河湟,他灭掉朱泚、李正己叛乱,这是纣吗?在这里,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能吃饱肚子,许多人家还有自己的土地,这是纣吗?没有他运送百万石粮食进京,长安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也是纣吗?如果这也算纣的话,那我宁可助这样的纣!”
  李承业没想到李侨会这么激动,他连忙好言安抚他道:“贤侄,平静一下!平静一下!有话可以好好说。”
  过了片刻,他见李侨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便微微一叹道:“大家都是宗室,毕竟血脉相连。大家都以支持太后、支持皇上为己任,贤侄家业都在陇右,就算独行特立大家也能理解,可贤侄为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李侨忽然明白了李承业的真正用意,他不露声色,只低头不语,李承业以为他动了心。便继续劝道:“其实张焕对朝廷地贡献大家也承认,只是他至今不肯奉太后旨意。仅这一条便足以灭杀他所有地功劳,如果他能低一下头,效忠于太后,这样不仅我们宗室有出头之望,他张焕也能再高走一步,左相之位,还逃得过他的手吗?”
  “你是要我劝张焕忠于太后吗?”李侨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用地,且不说我人微言轻,劝不了他,就算我有心奉太后为正统,也只能代表我自己。”
  李承业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他挪了挪身子,靠近李侨压低声音道:“令郎为开阳兵马使,他手下有三万人。只要他肯……”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侨立刻断然拒绝道:“这没有用,就算我儿肯效忠太后,他地手下也不会听他的,业叔不了解陇右地军制,西凉军的中级军官大都进过军院。张焕亲自为院正,他们只可能效忠张焕一人,让业叔失望了!”
  “老将也没有用吗?”李承业不甘心地又问道。
  李侨只笑着摇了摇头,是他不知道还就是不行,他却没有明说。
  ……
  中午时分,在金城郡城内兜了一圈又一圈后,李承业还是终于忍不住登门拜访贺娄无忌了,如果说早上对李侨的劝降只是一道冷菜,那劝降贺娄无忌就是他这次陇右之行正式的大餐了,另一方面,劝李侨为的是投石问路,以判断说服贺娄无忌的可能性,在他临行前,崔小芙和李俅给了他两套方案,两套方案只是封官许爵的厚薄度不同,但具体用哪一套方案则由他李承业视形势来决定,早晨劝说李侨地不顺利使李承业最终决定采用第二套方案,也就是最优厚的条件。
  出乎李承业意外的是,贺娄无忌不仅在府上,而且还非常客气地亲自出来迎接。将他迎进府内。这使得本已凉了半截心的李承业又开始激动起来,如果能策反成功。那南阳郡王一职,也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了。
  “李郡公来得很巧,我前几天去会郡铺蝗了,上午刚刚回来。”贺娄无忌将李承业请进了自己的内室,态度异常热情,就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多年一般,连李承业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贺娄无忌的父祖有旧情,但想了半天,他也记不起自己和贺娄家有什么瓜葛。
  两人进了房间,贺娄无忌神秘地笑道:“这里是静室,隔音效果极好,什么话都可以但说无妨。”
  李承业心中猛跳,这就像男女之间偷情一样,暧昧的暗示已经足以勾起他丰富的想象力,在贺娄无忌目光炯炯地注视下,他觉得自己心软得象一个怀春的少女,心中所有的秘密都保不住了,他糊里糊涂地从怀中取出崔小芙的亲笔信,紧张地、结结巴巴地道:“这是太后给你的亲笔信,希望贺娄将军好好考虑。”
  贺娄无忌肃然接过信,他小心翼翼打开,仔细地读了一遍,信写得很简单,回顾他先祖对朝廷的贡献,希望他能继承祖业,继续为朝廷效力,崔小芙也写得很谨慎,用词和内容都中规中矩,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但她地姿态却摆出来了,剩下的不能落在纸面上的话,就由李承业来口述了。
  贺娄无忌看完信,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贺娄家族一直都是忠心于大唐,请太后放心!”
  他说完这句话,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气氛颇有些尴尬,李承业知道下面的戏就该由自己来唱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贺娄将军想必也知道,当今天子是先皇所定,因其年幼由太后辅政,这可谓大唐正统,但十几年前形成的世家朝政架空了皇权,使天子虚置,时至今日,世家朝政的局面开始松动,太后掌握了一部分的权力,此为恢复皇权的千载难逢之机也,太后是希望贺娄将军能重振先祖雄风。为支持天子主政而尽一份力量,太后求贤之心,请贺娄将军三思。”
  李承业地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贺娄无忌地表态了,但贺娄无忌并没有什么三思,他爽快地问道:“如果我效忠太后,给我什么封赏呢?”
  李承业大喜。他就喜欢这样爽快而实在地人,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太后有言。若你肯效忠于她,将封你为陇右节度使、酒泉郡王、追封你祖父贺娄余润为安西郡王,另外再加赏黄金五万两、美女百人。”
  这已经是崔小芙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贺娄无忌脸上依然没有半点表情,仿佛这些封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顿了一顿,他淡淡问道:“这次李郡公来陇右。还有何人知道?”
  “贺娄将军请放心,我是秘密来陇右,除了太后和洛王外,再无人知晓。”他忽然想起上午地李侨,但他还是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话绝无虚言,随即他眼巴巴地望着贺娄无忌,就等他拍拍自己地肩膀。说一声,‘诚如君命’。
  贺娄无忌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李承业心中‘扑通!扑通!’乱跳,也跟着他一起嘿嘿傻笑,贺娄无忌的笑声忽然一敛,带着一丝嘲讽地口气道:“李郡公可知道我为何将你请到静室?”
  李承业一怔。不知他此言何意?
  贺娄无忌冷冷一笑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都督组建了内务府,就是为了防止象你这样的人渗透,很不幸,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要借你的人头向都督表示忠心!”
  “来人!”贺娄无忌一声厉喝,十几名亲兵呼涌而出,抓住李承业的发髻便向里屋拖,李承业已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动,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娄将军。饶……”声音嘎然而止,须臾。亲兵将李承业的人头捧了出来,贺娄无忌望着他冷冷一笑道:“要怪你怪你太蠢,我已经说过只效忠大唐,你却没听出来。”
  “把他装进匣子里,连夜给都督送去。”
  长安永阳坊位于长安城的最西南端,是中下层百姓聚集之地,坊内随处可见在地上摆摊或者推着独轮车地流动商贩,京兆尹和长安县的衙役也不过问,贫苦人家谋生不容易,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去过问。
  在永阳坊的北面住着这么百十户人家,都是荥阳郡管城县人,安史之乱中从家乡逃来长安,经过几十年的繁衍,已从最初的十几户人家发展到了二百余户,近千人,平日他们以卖苦力为生,大多也不识字,由于他们彼此团结,也无人敢惹他们,不过就在他们中间却有一户书香门第,姓黄,黄老爷子学识渊博,是乡人中的文曲星,乡人们写信、写墓碑、写状纸等等弄笔杆子的事都是由他代劳。
  黄老爷子曾经在管城县当过主簿,身边也无老伴,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后半生便是在培养儿子中度过,儿子也颇为争气,在庆治十一年二十岁那年,一举考中进士,是当年进士中最年轻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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