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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页

书籍名:《名门》    作者: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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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驾!”他低声地喊着,小马通灵,开始奔跑起来。
  张焕目光紧紧地盯着儿子,他见儿子已经开始骑马奔跑,眼睛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儿子聪明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没有扔掉缰绳嚎啕大哭,这说明他还是有成为一个坚强男人的潜质。
  张焕翻身上马,慢慢地跟在儿子旁边,微笑地看着他,约跑了三圈,张焕看了看天色,已经近午,算算已经一个多时辰。该让他歇会儿了,张焕弯腰一下子将儿子抱在自己马上,笑道:“骑一骑爹爹的大马看看。”
  张琪正兴趣十足,他听说骑大马,立刻精神大振,小手抓住一根缰绳。驾驾地喊个不停,张焕放马慢慢地走着,感受着儿子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精神十足地骑马,一股慈爱之心滚过他的心田,这一刻,他仿佛觉得儿子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
  ……
  就在张焕教儿子骑马的时候,在五十步外地一间屋子里,裴莹和崔宁正紧张地盯着他们父子俩,尤其是裴莹,她见张焕毫不怜惜自己的儿子。心痛得要命。跟着抹眼泪,当她看到儿子已经掉眼泪时。他再也忍不住,“琪儿。”
  叫了一声便要冲上去,却被崔宁一把拉住,“大姐,你不能去,你一去就前功尽弃了。”
  裴莹停住了脚步,她当然也知道,这是父亲在教育儿子,作为母亲,她不能进去掺和。
  “大姐你看,他好像会骑马了。”崔宁惊喜地发现了变化,裴莹也看见了,她看见儿子开始精神抖擞地跑了起来,不由破涕为笑,“这个傻小子……”
  她地心终于放了下来,便拉着崔宁坐了下来,崔宁离家三年,终于和丈夫和好了,对于她而言也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用看张焕那整天阴沉着的脸色。
  裴莹和张焕成亲已经六年了,随着地位渐渐稳定,她也不再担心谁会夺走丈夫,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张焕的前途,这不仅也是自己的前途,更关系到她儿子的将来。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平平之事。”裴莹微微笑着说道。
  在和张焕多年的生活中,裴莹早就知道张焕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好色地男人,只不过他比常人更多了一份自制力,他不会随意去找女人,但如果遇到他喜欢的女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娶进家来,或者出于政治需要,他也会公私兼顾。
  裴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妒忌的女人,她也能恪守礼制,让张焕将妻妾娶全,但她却不愿意自己身边出现异族女子,脾气怪异还在其次,关键是异族女子大多不懂礼制、不明尊卑,做事随心所欲。
  比如那个银瓶公主,她脾气古怪,对自己从来都是横眉冷眼,没有半点尊卑长幼之分,始终和府中之人格格不入,她动不动就赌气跑回父亲的部落居住,还居然写信到自己父亲那里告状,这让裴莹心里十分不爽。
  好在张焕也因为崔宁之事,始终没有将她列为平妻,这又让裴莹略略解气,不过不将张焕的另一个平妻之位早一点填满,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吐蕃公主、回纥公主进屋。
  这可不是她裴莹杞人忧天,不久前吐蕃使者还来金城郡说把什么小公主送与丈夫和亲,事情还搁在那里呢!
  平平是最适合的人选,她没有心机,心地也善良,更关键是她的父兄都是为丈夫而死,若不好好安排她,恐怕军中的将士会生出不满之心。
  裴莹思虑良久,这件事她决定不再拖下去了。
  “你觉得平平和去病究竟有多大地可能?”裴莹先投石问路道。
  崔宁和平平私交很好,她当然也希望是平平入府。但她心里却很清楚,此事关键还是在平平自己的身上,她叹了一口气道:“大姐最好亲自和平平谈一谈。”
  “我知道了。”裴莹笑了一笑,她又扭头向马场看去,只见丈夫正和儿子合骑一匹马,悠闲地在马场中踱步。
  “好了,我们过去吧!他们要结束了。”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裴莹远远便笑道:“两个家伙,不想吃午饭吗?”
  张琪见到母亲过来。高兴得大叫,“娘!我会骑马了。”
  “我知道了,以前娘教你学,你总是不肯,非要你爹爹凶凶你才老实。”裴莹笑着将他抱了下来,在他小屁股上怜爱地拍了一巴掌,“快洗手去吃饭吧!”
  “吃饭去喽!”
  张琪快乐地又蹦又跳地向房间跑去。崔宁却一把牵住他笑道:“当心滑了,二娘带你去。”
  见两人先进了屋子,张焕沉吟一下便道:“夫人,我想给琪儿请一位师父,该让他读书了。”
  裴莹抿嘴一笑道:“崔宁不就是现成的师父吗?由她一手创建的春蕾学堂已经在湟水开分院了,听说已有一百多名女童入学,她可是开创了女童入学的先河啊!”
  “她和你一样太宠琪儿了,不行!”张焕摇了摇头否定了裴莹地建议。“必须要请要求严格的大儒,陇右书院的李方白就很不错,我打算请他做琪儿地启蒙师尊。”
  裴莹正想开玩笑说平平才是琪儿的启蒙师父,可话到嘴边,她又咬住了,两人边走边说。不觉便进了屋子。
  张焕腹中饥饿,先去饭堂里,裴莹则不放心女儿,便到自己房中看望女儿,刚进门,房中地丫鬟便禀报道:“乳母刚抱小姐到饭堂找夫人去了。”
  这时,裴莹眼一瞥,却见小桌上放着一封请柬模样的东西,她走上前拾起,可不正是一封请柬么?但上面却没有落款。
  “这是谁送来的?”裴莹奇怪地问道。
  “是一个年轻的胡姬。她说是她的主人给老爷地。”
  “年轻地胡姬?”裴莹更加疑惑了。从来没听说过让女人来送请柬,而且还是个胡姬。她仔细地看了看请柬,发现并没有封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请柬慢慢从信皮里抽了出来,一股淡淡地幽香顿时扑面而来。
  打开,里面只写了两句诗:“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裴莹吓了一大跳,她急看下面落款,只见落款是‘京娘’。
  ‘京娘?’裴莹地眉头皱了起来,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号称京城第一女强人,劝农居的大东主吗?她、她几时和自己丈夫勾搭上了。
  裴莹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
  吃罢午饭,张焕坐马车到朝中去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日,离新年只剩三天了,不管是朝廷还是市井,过年的气氛都十分浓厚,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许多大户人家都在清扫府门,路上行人也服饰鲜亮,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快乐。
  张焕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一种为民造福的成就感,如果没有自己的百万石粮食进京,恐怕长安此时应该是愁云弥漫才对。
  “都督,有人送来这个。”车窗外一名亲兵递进来一个纸条,纸条叠成棱形,这是他手下情报机构地固定信式,张焕笑了笑,将情报拆开来,却不由愣了一下。
  ‘京城各处都在议论朔方李正己要造反,消息来源不知。’
  这是怎么回事?张焕深感诧异,如果朔方那边出了什么异动,那陇右必定有消息传来,但现在十分平静,说明朔方并无异动,就算是李正己抗令不肯进京述职,那也是新年大朝后才能下结论,他实在不明白,除了自己和裴俊外,还有谁知道李正已有异心之事,况且裴俊还不太相信此事呢!
  他开始意识到,长安还有第三个人在跳舞。韦谔还是朱泚,或是崔小芙,张焕深思片刻,提笔在纸条上题了四个字‘彻查来源’。
  “方无情。”
  “属下在!”车窗外立刻传来回应声。
  张焕将纸条递出去,“把它送给胡掌柜,你留下协助他调查此事。”
  “遵令!”声音消失,方无情象个气泡一般地破裂了。
  马车转了一个弯。缓缓驶进了皇城,自裴俊当政后。朝廷的秩序都变得十分散漫,一些高官整天不上朝也是常事,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种潜规则,从三品以上地官员可不受朝廷纪律约束,比如今天张焕,他也是下午才来朝堂中看一看。
  或许是临近新年的缘故。整个皇城内都冷冷清清,承天门大街上偶然才会看到一辆马车悠闲地驶过,各府台衙门更是难得见到一个人影,昨天发完禄米,估计各个官员都回家准备过年了。
  马车驶到尚书省停了下来,尚书省在皇城内占地不大,但它却是除大明宫中书省以外的另一个权力中枢,尚书省周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队的士兵在附近来回巡逻,张焕在兵部地衙门前下了马车,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他一回头,却是崔寓。
  虽然崔寓已向裴俊正式提出辞去兵部侍郎一职。但吏部的批文还没有转发,崔小芙的懿旨也还没有下来,那他现在就还是兵部侍郎。
  “张尚书,本来想等你一同去吃午饭,可你上午不在,只好一个人去了。”崔寓走上前,向张焕拱手笑道。
  张焕急忙回礼笑道:“惭愧!时值新年,人也懈怠了,今天上午在家教儿子骑马。”
  “呵呵!是应该多陪陪孩子,等你将来再想陪他们之时。他们就已经不需要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不必多说,各人心知肚明就是。
  两人一起进了兵部。兵部地格局是一个长方形,一根中轴线贯穿正中,两边分布着兵部的四大部司:兵部、职方、驾部、库部,中间还有个庭院,花木池鱼,一应俱全,是给官员们休息所用,张焕地尚书房位于最里面,旁边就是侍郎房,一般而言尚书房只是个象征,兵部尚书并不管本部具体事务,大多数时候尚书都在大明宫办公,只是每月听取一些大事报告,而本部的具体事务则由侍郎全权负责。
  崔寓只是兼任兵部侍郎,他的正式身份可是左相国,地位崇高,只不过左相已被架空,他比较偏恋有实权的兵部侍郎罢了。
  两人在张焕的尚书房中坐了下来,书童给他们上了香茶,崔寓喝了一口茶道:“元载接任兵部侍郎一事听说裴俊已经签字,现在吏部转发,估计明后天便有批文下来。”
  张焕连忙欠身谢道:“此事多谢崔相国了。”
  崔寓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听说太后有意让济阳郡王李怀为兵部侍郎,但裴相国却推说此职已由兵部内定,他不便插手,你明白这里面地深意吗?”
  张焕暗暗冷笑一声,他怎么会听不懂呢?李怀是前寿王李瑁长子,是皇族嫡系,崔小芙明知不可能还推荐他,无非是想分化自己与皇族地关系,这和当年她让李俅来金城郡要官地手法同出一辙,裴俊却顺水推舟,无疑是在火上加一把油,两人皆是想浑水摸鱼啊!
  “不管怎么说,此事我还是要深谢崔相国地鼎立相助。”
  崔寓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焕,淡淡地笑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丈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崔寓告辞便要走,他走到门口时张焕忽然想起一事,便叫住了崔寓,“相国,那李正已可要来述职?”
  崔寓皱眉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在十一月底时,吏部和兵部已经联名签发告牒,命他年末来京述职,报到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已经过了二天,却没有动静,应该还没有来京。”
  “那他的节度副使可来兵部变更备案?”
  “节度副使是桑平,并无失职之处,为何要变更?”
  崔寓走了,张焕陷入了沉思之中,李正已以窃粮罪杀桑平而不上报,要么是无法自圆其说,要么就是他已经认为没有上报的必要了,但无论哪一点都是他可能造反的先兆,偏偏裴俊也无动于衷,难道裴俊真是控制他不住了吗?应该不是,据说上次崔伊前去,李正已诚惶诚恐,事事照裴伊所说的去做,事情只隔了一个多月,按理也不至于到失控的地步,就算他杀了桑平,完全控制了军队,那么裴俊的行动呢?
  他几乎就是不闻不问,真是怪异之极,难道就是上次自己地手下射杀信鸽后,裴俊就不知道这个消息了?不可能!信鸽只是快信,事后会有正式而完整的报告送来,这已经七八天了,他无论如何也应该知道了。
  还有,长安广为流传的李正已要造反的消息,到底是谁干的?这明显是在逼李正已摊牌。
  种种怪异的现象让张焕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一下,立刻写了两封信,一封交给牛僧孺却送给裴俊,而另一封命亲兵送到河东酒楼,令胡掌柜以鸽信方式送到金城郡,要贺娄无忌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李正己有异动,立刻进军会郡。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六十七章 裴莹的难处
  就在张焕去朝中没多久,裴莹也随即出门了。
  劝农居,裴莹从马车上下来,她久久地凝视着这块金字招牌,不知道这个在京城久负盛名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名胡姬笑着迎了上来,“请问夫人是找人还是用餐。”
  丫鬟小秋立刻上来道:“我家夫人是……”
  裴莹抬手拦住了她的话头,“我来找你们东主京娘,她早上给我送来一份请柬。”
  说着,裴莹将手中请柬轻轻一展,胡姬认出那时东主特用的请柬,她不敢怠慢,立刻恭恭敬敬地将裴莹请上了三楼。
  “请夫人稍坐,东主说她即刻就来。”
  房间里炭火烧得正旺,十分暖和,裴莹脱去了外裳,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似乎不是吃饭的雅室,倒有点象一间书房,布置典雅,物品精美,处处显示着女性的细心和柔美,但墙上却挂了一幅万里从戎图,画一名将军率领千万唐军将士西征,就是这幅图和房间的情调格格不入,裴莹站在画下看了半晌。
  “你觉得这里应该挂一幅仕女图,对吧?”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裴莹回头,却发现从里屋走出一人,她身着一袭红色的榴裙,略施薄粉、轻点朱唇,头发简单地在后面挽了一个髻,看年纪约二十来岁,十分美貌,尤其是她的眼睛。竟然是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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