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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名门》    作者: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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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从金城郡来的。”王掌柜淡淡地笑了笑,给身后随从做了个手势,一人去把门关了,而另外几人则手按刀柄慢慢向村长靠拢。
  “你们想做什么?”王村长惊恐地连连后退,他已经明白了,这些人恐怕都是官府中人,来调查韦家的事情,而自己早就被他们盯上了,趁男人都不在村子来抓自己。
  “既然村长不肯说。那我们只好把你请到金城郡去。”王掌柜一挥手,“带走!”
  几个随从上前拧住村地胳膊,象铁钳似地将他牢牢箍住,把身材瘦小地村长象拎小鸡一般抓了起来,王村长见他们已经打开一只麻袋,吓得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且慢!”
  “先放下他!”王掌柜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冷冷一笑道:“实不瞒你。我们已经请走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是伤胳膊断腿。若你配合得好,你非但不会受苦,还会有赏钱,可若你要死犟到底,那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字,自己考虑吧!”
  王村长听他们的意思,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必须得走了,事到如今,这一难是躲不过了,他想了想,一咬牙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说实话,我也并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人。他不仅知道得很清楚,而且他手中可能还有证据。”
  “是什么人?”
  话已出口,不容他不说下去,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是盛丰田庄的赵大管事。”
  ……
  赵大管事约四十出头,父祖都是韦家的下人,他从小伺候韦谔。韦谔成为家主后,他也跟着鸡犬升天,一步步高升,五年前被派到盛丰田庄任大管事。
  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不仅一千余户奴隶数百户佃户可任由他宰割,而且仅每年以损耗而被他贪污的粮食便使他成为了富豪,一年一年,他地家产也和他的身体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五年前。他初赴任时是个瘦若竹篙地孤身男子。而五年后,他体若冬熊且妻妾成群。今天是祭天地日子,他也没有去祭祀,对他而言,收成的好坏已经与他没有关系,韦家倒了,意味着他地好日子也将到头,虽然他有肩负保卫韦家田产的责任,但他自己太多的家产使他的责任心被分掉了大半。
  此刻,赵管事拖着肥大地身躯正趴在房间里清点账册,计算他剩余在田庄里的家产,他的老婆也忙着将一锭锭黄金和珠宝首饰装进箱子,他们在襄阳郡买了大量的田产和宅子,就这几天,他们将逃往襄阳。
  就在这时,窗户忽然开了,一阵寒风刮入,将他刚刚整理出来的清单吹得到处都是,赵管事一边手忙脚乱地抓单子,一边不高兴地喊道:“娘子,快去把窗子关了!”
  可喊了两声,却不见他娘子动静,赵管事不悦地抬头骂道:“你耳聋……”
  却发现她的娘子浑身发抖,手指着门口惊恐万分,嘴里一句话都喊不出来,赵管事一回头,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二十几个绛衣蒙面大汉,个个手执雪亮的钢刀,象野兽发现了猎物一般,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们。
  “你们……你们是、是谁?”一向以能言会道而出名地赵管事忽然变得严重口吃起来,“你、你们想做、做什么?”
  这时,从大汉身后走出了一名胖圆脸的男子,他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道:“我们是西凉军内务营,特来调查韦家侵占朝廷屯田一案,你跟我们走一趟!”
  赵管事就仿佛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他知道韦家倒了,张焕绝对不会放过韦家带不走的家产,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自己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一瞬间,赵管事想起了自己还没有享受的家产,自己还有漫长的后半生,还有自己的女人,她们要分掉自己家产跟野男人跑了……
  他越想越怕,浑身抖若筛糠,竟猛地扑在他装满黄金地箱子上放声大哭起来,“我的金子哟!我的命根子哟!”
  这时冲上来七八个大汉,先将他的老婆三下两下捆成了粽子,塞上嘴,装进了一只麻袋,随即又在房间里细细搜了一遍,将他事先已经收拾好的财物,包括他在襄阳的房契、地契统统搜了出来,又将他拖开,把他装满黄金的箱子抢走。
  赵管事已经停止了嚎哭,呆呆地看着自己五年来地积累一样样被搜走。他完全绝望了,仿佛痴呆了一般,直到几个人拿着一条绳子狞笑着走近,他才猛地醒悟,连连磕头求饶,“军爷,我愿说。我什么都愿说,只求你们饶我一命!”
  几个大汉却没理会他。开始用劲勒绑,绳子勒进肉里,赵管事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地契!”他突然想起可以立功表现的机会,狂呼道:“我知道地契,庄园以前的地契都藏在地下室里,我带你们去!”
  “先放开他。让他带路!”
  ……
  正月十一日,金城郡节度使行辕内,谋士杜梅兴冲冲走进了张焕地房内,他将厚厚一叠从陇右各地收来地证言和证据放在张焕面前,得意地笑道:“名正言顺,咱们可以动手了!”
  张焕饶有兴致地翻看眼前一张张摁满手印的证词,他满意地对杜梅笑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这下我看他们韦家怎么向天下交代。”
  这时。杜梅却迟疑一下道:“不过不仅是韦家,顺化郡地李侨、安定郡地马璘甚至辛家都有私占朝廷屯田的行为,若此事宣扬得太大,我担心他们俩也脱不了干系,而且安史之乱中,陇右地屯田基本上都已经废了。若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也难以服人。”
  张焕却淡淡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也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他们韦家既然不是明正言顺地占有土地,那我重新置为军田,又有何不可?再者,我们还可以一箭双雕,趁机夺取这些富庶州郡的地方大权。”
  说着,张焕便翻到了开阳郡一页,也是控诉韦家趁屯田荒芜之时占为家族所有。上面摁有七八个指印。都是里正、村长等人的证言。
  看完一遍后,张焕冷冷道:“开阳郡是韦家老巢。我会亲自跑一趟去处理此事,别的地方按计划同步进行,把韦家的土地给我统统收回来,所有韦家之人一概抓捕!”
  ……
  正月十三日,开阳郡刺史府,开阳郡目前的刺史依然是韦度,虽然韦家族人已经尽迁汉中,但韦度是朝廷命官,在朝廷调令未下之前,他依然是开阳郡地最高行政长官,是数十万百姓的父母官,只是在开阳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巡逻军队已经不是韦家之军了。
  韦度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些天,韦度的心里微微有些宽慰,他得到了家主韦谔的通报,朝廷已经决定将他调往汝阳郡为刺史,待二月初新任刺史来和他办理交接后,他便可以启程离开陇右。
  对于离开陇右,韦右又是期盼又是忧虑,在张焕军队监视下生活,他每日如坐针毡,甚至还有过以病退告老还乡的念头,现在终于可以调走了,这是他盼望多时的美事,但他离开陇右后,韦家在开阳郡一万多顷土地又该怎么办呢?新刺史能否保住他们韦家的利益,这又让他忧虑不已。
  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先给家主写一封信,让他务必要得到朝廷地支持,采取切实措施保护韦家在陇右的土地。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激烈的脚步声,随即他的随从大喊,“你们要干什么?”只一下,喊声便嘎然而止。
  韦度心中惊讶,他放下笔,却不等他站起来,‘砰!’地一脚,门被踢开了,从外面涌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持刀将他团团围住,顿时将小小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你们要干什么!”韦度大怒,他猛地站起身,狠狠地瞪着士兵们,“这里是刺史衙门,你们不得放肆!”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名将军,正是陇州兵马使李双鱼,他拿着一纸军令,向韦度拱拱手道:“有人控告韦家趁国难侵占军田,现已初步查实,韦家在陇右土地大多是从前地朝廷屯田,节度使已下令全面彻查此事,为防止韦刺史干涉查案,特请韦刺史暂到金城郡避嫌。”
  “好手段!好手段!”韦度连声冷笑,“看来我是不走也得走了,对吧?”
  “抱歉!在下也是奉命所为,请韦刺史配合,我不想用强。”
  “张焕现在在哪里?我要向朝廷告他!”韦度无可奈何,他一提袍摆,怒气冲冲地在士兵的簇拥下走出了刺史府,府门外已被数千名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台阶下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上百名骑兵严密地护卫着。
  “韦刺史请!”不等韦度说话,他左右的两名异常魁伟的士兵便一左一右,抓住他膀子和他一起进了马车,车门一关,从外面反锁上,马车立刻起动,向城外飞驰而去,一路上早已戒备森严,大街两旁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没有一个百姓,很快,马车便出了城门,直至没有了踪影。
  韦度刚被带走,张焕便出现在刺史衙门前,他凝视着这座地方最高权力机构,半晌,才淡淡一笑,向亲兵队中招了招手,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走出来,向张焕施一礼,“请都督吩咐!”
  张焕望着他微微笑道:“赵陶,你也是进士出身,也已在我军中参赞军务一年,我相信你有能力替我把持住开阳郡的政务,现在我就正式任命你为开阳郡政务参赞,暂行刺史之权。”
  “属下绝不会让都督失望!”
  张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你放心,我都已替你安排好,长史和司马二人以及各县县令都会遵你令行事,我再给你安排两百名衙役,就算朝廷新刺史派来,他也是有名无实,李双鱼会鼎力助你,你只要给我勤于政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刺史。”
  “属下遵令!”
  张焕再一次深深地望了一眼刺史衙门,慢慢调转了马头,下令道:“回金陵郡!”


卷五 破乱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陇右上元
  宣仁三年上元节渐渐到了,从正月十四的下午起,金城郡大街上便开始安装花灯,搭建看台,家家户户早早做晚饭,只盼天黑,便锁了门,携妻扛子上街看灯去。
  和长安不同,五泉大街两侧没有高大坊墙,皆是浓密的树木和一座座占地广大的豪宅,大街南部则是商业密集之地,中低档的酒楼茶馆自然无法临中轴大街,大街两旁都是大店广铺,按照一贯规矩,每年上元节五泉大街上的花灯都要临街的住家来出,因此,每年展示花灯就是名门大户和寒门庶族分享欢乐之时。
  此时五泉大街上两侧的住家都在忙碌地安装花灯,张焕府前也是张灯结彩,一派欢快景象,张焕府位于城内中轴线五泉大街的尽头,今天这里将是花灯会的起点。
  台阶上,裴莹兴致盎然地指挥着家人们安装花灯,乳母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今天张焕府前安装的花灯是一座三丈高的彩凤鸣天,七彩凤凰正仰天长鸣,振翅高飞,周围有无数的小灯,构成繁星点点,仿佛凤凰在璀璨的星空中翱翔。
  这是裴莹特地派人去长安请名匠制作,不仅栩栩如生,而且气势宏大,仅烘托背景的灯就要用去三百多盏,就连搭建工作也是长安灯匠的两个徒弟专程来完成。
  彩凤的外形刚刚搭成,便引来许多好奇的人围观,指指点点。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十分惊讶。
  “夫人,今年一定是我们地彩凤鸣天夺冠了。”老管家按耐不住内心的得意,对裴莹笑道:“去年夺冠的是辛府的百花灯楼,今年我去看过了,辛府的花灯没变,还是百花灯楼,只不过里面多了几盏美人灯。便改名为百美踏春,比我们的差远了!差远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搭灯地工匠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我师傅是长安第一灯匠,扎了五十几年灯,当年杨贵妃最喜欢的水晶宫灯就是我师傅作成,这盏灯若不是裴相国委托,他还不一定扎呢?小小地金城郡怎么可能有人比得过他。”
  裴莹只是笑而不语,和一年前相比,她的身子丰满了许多。皮肤更加细腻,容貌也更加美丽,自从张焕拿下陇右,妻随夫贵,裴莹也被朝廷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在陇右众多的贵妇人中,她的地位最为尊崇。
  生了孩子以后,裴莹的气质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前那种娇嗲可人的少女形象消失了,她变得成熟而宽容,她很少处罚下人,逢年过节各种给下人的封赏,她从来不会忘记,而且会加倍给与。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好说话,恰恰相反,她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容人反对,几天前,一个下人趁崔宁地东西从长安搬来之际,偷了一对金镯,被人告发,她便毫不犹豫下令砍断偷盗者一臂,送官府治罪。
  此事震动全府。所有人对夫人是又敬又怕。从那天起,府中一些下人喝酒赌钱、偷鸡摸狗的恶习也随之消失了。
  除了在府里。裴莹在军队中也深得将士们爱戴,新年时张焕回京述职,裴莹便准备了大量的米和肉,亲自带人一家一家地给数百户军属送去,又特地请了许多先生进军营给士兵们代写家信,并派人送到他们的家中。
  就是这些细节上的周到考虑使得将士们深受感动,军队中人人称她为‘夫人’,张焕之所以得到了无数忠心耿耿的将士,也和她在背后的努力分不开。
  裴莹见来围观花灯的人越来越多,人声鼎沸,她担心孩子受惊吵,便让乳母将孩子先抱进府去,她正要跟进去,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对大管家道:“前几天河西那边来信,说贺娄将军要在二十日娶妻,我和老爷准备了一份厚礼,明天你派几个得力地人送去,可别耽误了。”
  “夫人放心,此事我让刘五郎去办,一定不会误事。”
  裴莹点点头,转身进府去了,刚走到中门,便见管内宅的女管家正送一名医师出来,这是来给崔宁看病的医师,崔宁在和张焕回来的路上病倒,本来就应该立刻卧床休息,但她怕误张焕之事,便强打精神,化浓妆掩盖病情,推说自己好了很多,结果回来后便大病一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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