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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页

书籍名:《尘缘》    作者: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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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修长挺直的后颈本已在纪若尘的视线之中,甚至于两个大大的羊角型发髻上点缀的十八颗水钻互相碰撞时所隐含的韵律也都映在他的心里。只要他一伸手,她的后颈就全在掌握之中,待轻轻巧巧地折断那根脆脆的颈骨后,再论是擒是杀。对纪若尘来说,整个过程都是如此熟悉,那个女孩看起来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甚至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幻想指尖触到她肌肤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时,一片蓝色的光海将女孩那窈窕的背影淹没。蓝光中所蕴含的真元凶悍凌厉,若一头洪荒恶兽冲入纪若尘体内,以沛不可当之势使得他体内那微不足道的防御摧枯拉朽般消散。纪若尘一声闷哼,被蓝光击得冲天而起,翻滚着向数十丈外摔去。
  纪若尘想运使掌柜口中的无双棍术时,体内真元几乎是处于完全不动的状态,因此习惯了以心眼神识感应周围的修者万难发觉他的行踪。但凡事有利有弊,如此一来,纪若尘身体也等若不设防的城池,一点点的力量就能将之攻陷。
  纪若尘只觉得体内痛如刀绞,真元在经脉中如脱缰野马般狼奔豕突,乱成一团。那女孩不知修的是什么法诀,真元凶悍到极处,一入体即四处肆虐不休,把纪若尘自身的真元冲了个落花流水,却转眼间就耗得殆尽,两道真元相触的经脉,俱是一片狼藉。
  她的真元来得太快,也消耗得太快,纪若尘根本不及运使解离诀化消,因此,这一击所能造成的伤害都让纪若尘结结实实地承受了去。
  在遇到这个女孩之前,纪若尘但凡运出闷棍,几乎从未失过手,因此这一次也没想过会失风。可是居然被她用这种方法轻描淡写地破了!
  纪若尘惊骇莫名,所幸数次行走生死边缘的历练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镇定下来,身尚在空中翻滚,已是急急收拢经脉中溃乱的真元,强行压下伤势,唯恐她还有后招。果然那女孩并不回头,只是右腿高抬,然后旋身,下压!随着她的动作,空中突然出现一头隐约的光虎,一声咆哮,疾向纪若尘冲来!
  那光虎来得实在太快,纪若尘只来得向旁侧移三尺,刚刚让过了光虎的正面冲击。嗤的一声,他身侧衣衫尽裂,皮开肉绽。
  那女孩左腿提起,在空中虚扫而过。
  这一次林中虽无异样,然而纪若尘耳中却听到一阵异样的尖啸。他不及细想,真元一沉,整个人笔直地向下坠去。他只觉得头顶微微一凉,似刚有一道锐风拂过,那速度和力度让纪若尘背心汗涌。让过那道锐风后,纪若尘手指一点地面,身体又突然弹回空中。
  只是此时周围忽然一阵轰鸣,纪若尘骇然发觉,方圆十丈内的古木皆被截断,正缓缓地倾倒!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鼻中又传来一缕幽香,那女孩已现身在他面前三尺处,甜美的面孔毫无表情,右拳一挥,向他当胸击来!
  纪若尘避无可避,当下大喝一声,左手亮起一团强光,也是一拳击出!
  两拳无声无息地撞在一起。
  林中骤然炸起一团强光,又响起一记响彻云霄的虎啸,一头光虎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茫茫夜天的尽头。
  那女孩凝立空中不动,纪若尘则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出,左手骨骼尽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面如金纸,体内真元已被悉数击散,一时再也动弹不得。
  刚刚这一击,纪若尘只觉如同迎面一座大山压来,刹那间粉碎了他所有抵抗,击散了体内真元。他吃亏在一开始就被打了个出其不意,始终未能将真元运足,就是最后拼命的这一拳,也不过使出了五成真元而已。而那女孩修炼的法诀实是非同寻常,以她这个年纪能有如此道行,实是不可思议。纪若尘平生所见,也唯有顾清似能压住她一头。那女孩道行强弱且不论,她真元的特性凶厉无比,一举手一投足,又几乎能将全身真元倾于一击之中。因此就算纪若尘与她道行相若,这般硬碰硬的对攻,也必败无疑。
  纪若尘躺在地上,心内苦笑,明明一路追踪的是云舞华,哪料突然从旁杀出这么一个人来,一言未发,竟然式式悍厉,招招致命。饶是他灵觉过人,不知为何却没有察觉她就埋伏在左近。
  那女孩飘到纪若尘身前,左手一挥,三根细金丝绳迎风而现,将纪若尘牢牢缚成一只粽子。她俯身,以三根纤指小心翼翼地拈起细金丝绳绳结,将纪若尘提了起来。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个不休,右手向外伸得笔直,似是生怕沾上了纪若尘的身体。
  如此近距离上,纪若尘才发觉这女孩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五官精致,面孔生得极是甜美,实在让人无法将她与刚刚举手投足间力量强悍的女孩联系起来。但不知为何,她一双灵气无限的眼睛却给人一种视万物如土鸡瓦犬的感觉。败在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手中,虽然是她偷袭在先,纪若尘仍不由得有些气馁。只有当他看见那女孩一只右手垂于身侧始终不动,显然再也提不起来时,心中才算稍稍安慰了些。
  “你就是那个什么纪若尘吧,我叫苏苏。记得是谁杀你的,轮回后尽管来找我报仇。”苏苏道。她声音既无抑扬顿挫,也无丝毫感情,就如一个小孩子读经一般。
  纪若尘看着她,并不开口,眼中流露出怯意。貌虽如此,此刻他心中正在急思脱身之策,转眼间就想了数十条计策出来,却觉得没有一条管用。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与这个女孩有何过节,使得她对自己下这种毒手,对她的师门来历也全无所知,计从何用?
  苏苏提着他徐徐转身,在林中迅疾穿行,转眼间就到了林中一处湖边。
  苏苏以左手食指挑着纪若尘胸前的金丝绳结,尽可能地不去触碰他的身体,皱起双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纪若尘此时气色灰败,灰头土脸,又兼衣衫破烂,遍体鳞伤,实是狼狈不堪。苏苏食指一挑,呼的一声,纪若尘已飞出十丈,一头栽进了湖中。他刚一入水,本是宁静无波的湖水突然涌动起来,一道又一道暗流疯狂冲刷着他的身体。纪若尘身不由己,在水中上下起伏。此时虽是夏末,但湖水冰寒刺骨,身上又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实是难过非常。
  好在这一番罪也没受多久,又一道大力牵着纪若尘跃出湖水,自行飞回苏苏的手指上。苏苏见他周身血污尽去,已是干净精神了许多。
  苏苏凝视纪若尘良久,方才道:“你是想直接死呢,还是死前想要享受一下女人?”
  纪若尘倒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天下哪有这般好事?不用想也知道这必是她想在杀死自己前先来折辱自己一番,于是他合上双眼,道:“随便。”
  苏苏柳眉竖起,眼中掠过一道杀气,但终还是没有发作,冷道:“其实也由不得你。”
  也不等纪若尘的回答,苏苏提着他凌空从湖面上掠过,来到湖的另一边。这边湖岸明显比那一边要炎热得太多,岸边青草大半已经枯黄。草地中央,仰卧着一个黑衣女子。
  苏苏纤手一翻,手心中已多了一张符,拍在纪若尘的胸口。符咒倏忽间燃尽,化作一道黑气,钻入纪若尘体内。然后她又一挥手,收了缚住纪若尘的三道金索。
  纪若尘双足落地,一个踉跄,这才立稳。他默运心诀,所有真元却均凝结在体内各处经脉之中,分毫不受心诀驭使。纪若尘已知自己中的是束心符,一日之内,休想能再动真元。
  苏苏抬手向那黑衣女子一指,喝道:“你,快过去和她行云雨之事,做得好了,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饶是纪若尘见识已不可谓不广,苏苏这么赤裸直白的命令还是差点让他栽倒。他顺着苏苏的手指望去,这才看到了那黑衣女子,登时又吃一惊,已认出了正是反复追杀过自己的云舞华。只见她仰卧于地,双手交叉合放胸前,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纪若尘和苏苏的到来没有让她有丝毫反应,分明是在昏迷中。
  纪若尘看了看云舞华,又望了一眼苏苏,实有些弄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听苏苏的口气,看她的眼神,似是对云舞华十分关切,可是她又怎会让自己去玷污云舞华身子?虽然修道之人不若凡人般重视贞节,但看方才苏苏对自己的手段分明是有深仇大恨,就算她与云舞华也有仇隙,这种做法仍是太过匪夷所思,其中定有别情。
  纪若尘默然向云舞华走去。他已察觉云舞华与苏苏关系很可能颇不寻常,因此决心赌上一回。云舞华此刻人事不省,苏苏又离开这边颇远,纪若尘虽然真元被封,但与闷棍有关的诀要均无须动用真元。
  而那把天权古剑,就放在云舞华的身边。
  越是行近云舞华,纪若尘心中就越是镇定。这是万中无一的活命机会,他断不能犯一点错误。哪知他才走出十余步,后方苏苏忽然冷冷地道:“你想找死吗?”
  纪若尘心下一惊,愕然回头,实不知她是如何看破自己图谋的。苏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他下体上,面上密布杀气,皱眉道:“难道你是个废人?”
  以纪若尘的察言观色,练达世情,也要过了一刻才从苏苏的目光落处明白她话中所指。
  纪若尘当场呆住!
  看来世俗礼法教规在这甜美之极的苏苏身上全然不起作用,实是不知她出身何门何派,派中长辈又是如何教诲她的。他刚刚满心中盘算的只是当以何种步法抢到天权古剑旁,又以何种手法抽剑出鞘,架于云舞华颈上,并以她为质,迫使苏苏就范。这实是刀口舔血之举,哪一个环节稍慢了点,或是让苏苏看出了征兆,立时就是杀身之祸。他心中计算不停,哪还有留给风花雪月的余地,是以身体上自然也就没有反应,没想到让苏苏看了出来。
  他望着苏苏,实有些不敢相信她竟会向那个地方看。但见了苏苏含而不放的杀气,纪若尘知道不能再拖延。既然知道了症结在哪里,那就有办法。当下纪若尘又向云舞华望去。
  这是他第一次持着色心望向女人,虽然是刻意的色心。
  ※※※
  云舞华仰卧着,透过黑纱看见另有一层黑衣紧贴肌肤,纤细的腰身衬出胸前起伏的山峦,外裳内竟似没穿小衣,可以清晰看到峰尖的形状。纪若尘不由心头一跳,脑海中浮现那日对她施针的情形,温软新剥鸡头肉,滑腻还如塞上酥。当时他自然是心无绮念,今天却大大不同。
  她纱袍的水袖褪在臂弯处,露出羊脂白玉般的小臂、皓腕和柔夷,全然没有了追杀纪若尘时的咄咄逼人,按在胸前,恍若有种脉脉的温顺。而本是如冰似雪的肌肤此刻泛着一层玫瑰色光泽,望上去实有说不尽的风流诱惑。纪若尘心中一动,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如千年寒冰精雕玉琢成的面孔同样泛起玫瑰色,少了清醒时的冷淡,多了几分艳色。一头黑亮的青丝逶迤脑后,有种动人的别样风情。
  道典中载有许多合籍双修的法门,纪若尘自然也通晓男女间事,云舞华又实有罕见容姿。她平素冷若冰霜,杀气四溢,整个人就如一把出鞘利剑,让人自消绮念。此刻她却是无助倒地的楚楚柔弱,两相对比,更添诱惑。
  纪若尘心中一道火焰悄然燃起,下体终于一柱擎天。苏苏终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似是不愿再望向这边,只是咬牙道:“给你一刻时间行云雨之事!”
  哪知此刻云舞华忽然嘤咛一声,悠悠苏醒过来,恰好将苏苏这一句话听了进去。她神识浑浑噩噩,尚无时间去体味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如身处烈焰之中,似乎连血液都已沸腾,而又有一种强烈之极的欲望,如海潮般一波接一波地向她袭来。她费力地张开双眼,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有些扭曲模糊,朦胧之中,似有一个人影正向她走来。
  云舞华低低呻吟了一声,定睛瞪着那人影半晌,那越行越近的分明是一个男子,竟然是纪若尘!猛然间苏苏刚才所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跳入意识中,她好容易把有点支离破碎的意识拢起来,依稀有些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顿时大惊,登时清醒了不少。
  她奋力挣扎坐起,怒视纪若尘,忽然看到了他下体的异状,不由得又羞又怒,喝道:“站住!无耻小贼,你想做什么?苏苏,这……这是怎么回事?”
  纪若尘倒没想到她会在此时醒来,暗叹良机已失,于是立定脚步,且看苏苏怎么说。
  苏苏立在十余丈外,并未回头,只是反手一挥,一道金线索如电而至,将云舞华的双手牢牢缚了起来。
  云舞华本能地挣了下,哪里能动得分毫,不由大惊,叫道:“苏苏!你在干什么?”
  苏苏轻轻叹道:“舞华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他虽害得你这样,但是你想擒他在先,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他在道德宗身份不低,修行不弱,模样生得也英俊,附近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事毕之后,若师姐你还满意,就留下来作个面首,若不喜欢,一剑杀了就是。”
  她也不待云舞华回答,只向纪若尘喝道:“还不快做你的事!”
  云舞华也向纪若尘喝道:“你敢!”
  纪若尘又有何不敢?他对云舞华的呵斥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她身边蹲下,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虚弱不堪的她按倒在地,另一只手拉开她的裙带,掀开衣襟,露出两座山峦胜景。不知道是因惊怒,还是激动,峰峦上粉色花蕾已是傲然开放。
  眼见纪若尘的手又向下探去,云舞华急叫住手,可是纪若尘哪里肯停?
  “苏苏!”
  苏苏端立不动,可两个羊角发髻上垂落的水钻却互相碰撞不休。她忽然叫道:“先停手!”
  苏苏一叫停,纪若尘当即住了手,望着身下的云舞华,默然不语。他心中无数个动作合在一起又复分散开来,但无论怎么组合,在这个距离上,都无法抢在苏苏前夺剑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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