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落日余辉
第一章
懒懒的阳光，温热的土地，流水般的营盘。
奥斯曼站在高高的木台上，看着远处的敌军，眉头紧皱。
这是第一步，却令他感觉无比的头疼。
狼族如潮水般的进攻，看似凶狠，却漏洞百出，只要能够抑制进攻的浪头，狼族并不可怕。
巨人族的战斗力强悍，却更加没脑子，如果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四万巨人族勇士，奥斯曼绝对不会感觉到头痛，经过无数次的战火，奥斯曼已经越来越成熟了。
多兵种协作，一向是奥斯曼最看不起的东西，强悍的个人战力，才是奥斯曼一直迫寻的目标。因此他要求每一名霹雳军骑士，至少要达到中级以上的水准，虽然目前还达不到，却已经相去不远了。
现在奥斯曼发现，千年来的作战经验，绝对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除非自己拥有同对方一样或者更多的士兵，强悍的个人作战能力才能有所发挥，却也未必可以作到战无不胜。
枪兵、弓弩兵、轻重步兵、轻重骑兵，单独分开，无论哪一个兵种，都不会放在奥斯曼的眼里，可是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却给自己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
以霹雳军的战斗力，如果不计损失的话，奥斯曼有把握以一半的霹雳军，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可是不行，自己没有足够的本钱，这场战斗，仅仅是个开始，维丝特还拥有近二十万的军队可以调动。
对方的阵营同样没有动静，两军默默相对，谁也不愿意率先提出挑战，显然对方非常了解自己，也同样了解霹雳军的实力，并没因为人数少而小视。
“别心急，你会想出对策的。”不知何时，米歇尔来到了奥斯曼身边，轻声说道。
“怎么能不心急呢！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如果让维丝特缓过手来，会有更多的军队出现，毕竟他拥有菲格帝国的三个郡府。”奥斯曼说道，并没有注意到，当他提到维丝特宰相的时候，米歇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是我轻敌了，我一直认为是对手在轻敌，我错了。眼前这支部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消灭我们，他们很清楚我们的战斗力，维丝特需要的是时间。”奥斯曼转头看着米歇尔说道。
“奥斯曼，我想……我想求你一件事。”米歇尔犹豫了好一会说道。
“是你父亲的事情吧？”
米歇尔点了点头。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即使他多次想要杀我，但我知道，他对你很好。”奥斯曼说道，这个问题，他早在皮亚路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米歇尔居然能忍耐这么久才向自己提出来，真的令他感动。
“谢谢。”
“不需要感谢，你为我作的，比任何人都多，甚至超过了义父和我的老师，我只为你作这一件事情，我应该感谢你。”奥斯曼说道。
“可是……可是他几次要害你。”米歇尔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知道，奥斯曼对于敌人，一向都是赶尽杀绝的，从不手软。
“野兽也同样有感情，我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只野兽，叫我野小子，可是他们从来不知道，野兽的感情要比人类还要丰富得多。你可能会看到人吃人，但你永远也看不到豹吃豹。”奥斯曼笑了笑说道。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蛮荒七族被称为蛮族，相信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住在蛮荒之地，人类根本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而其他的生物更自然被称为野兽，总之，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的生物，在人类的眼里，都是低等生物。
米歇尔点了点头，对此她也有同样的感想。典斯曼同黑豹的感情，不会比任何一对亲兄弟差，闪电豹为报救命之恩，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王者之位。
“大人，西南方向有一支骑兵出现，距离一百里左右，三个时辰后会到达。”洛克走上木台，在奥斯曼耳边说道。
“有多少人？奥斯曼问道，眼前的四万人，已经让自己头痛不已了，居然只有新的部队加入，好在对方是骑兵，对付骑兵，奥斯曼是最有把握的。
“大约四五千人。”洛克回报道，眼中带着一丝希望。
“哦？会不会是他们？”奥斯曼问道。
“有这个可能，侦骑是第一军团的，他们认不出对方的军旗。”洛克自然知道奥斯曼所指的是护教骑士团，他的脸上稍显兴奋之色，第一军团的侦骑经验丰富，他们认不出的军旗可不多。
像霹雳军的闪电与豹军旗就是自己制作的，在此之前，没人知道这面旗代表的是什么。护教骑士团的军旗是红色的剑与盾，剑与盾是常见的军旗，只是红色的，却从未有人用过。
“你马上派我们的人去看看，如果是他们，命令他们到敌营的后方准备，看到信号的时候，一起进攻。我不相信敌人严防四面，我们的人太少，他们不可能这么做的。”奥斯曼兴奋的说道。
如果不是人数太少，奥斯曼早就想过前后夹击，或者偷袭之类的事情，可是敌人早巳经摸清了自己的人数，稍有异动，对方一定会反应过来的，因此没什么机会。
护教骑士团的装备虽然比不上霹雳军的，但已经极好了，而且他们成军的时间更长，因此在配合上，还要好于霹雳军，只是他们几乎没有真正的作战经历，因此不可能委以重任的，只能作为奇兵使用。
一万人整齐的排列在阵前，奥斯曼手持黑刀，等待着传令兵的消息。正如他想像的那样，那支队伍果然是纽吉特治下的护教骑士团，按先前的约定，一次派出了四千名骑士，居然是由华伦亲自带队。
“距离三里。”传令兵回报道。
“进攻。”舆斯曼一挥手中的黑刀，下达了攻击命令。
西方郡的军事实力，维丝特相当的清楚，因此对面将领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还有援军，而且四千人的援军，面对四万大军，似乎也太少了些。
而现在奥斯曼要作的，就是吸引敌方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向四周派出侦骑，为此，奥斯曼还特意作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命令华伦部，绕向东侧，从敌营的正后方突袭；另一方面，派出两百多名霹雳军骑士，四处截杀对方的侦骑；损失一定是会有的，这里是战场，只是损失的程度，是否能够被接受罢了。即使算上华伦的护教骑士团，自己手中的力量也只有一万四千人，差距实在太大了，不知道第三军团在什么地方，如果见到他们，也许会有更多的机会。
维丝特为人精明，派出来的军队都是第二军团的；那是他的亲信部队，不可能被自己利用的，因此是实打实的战斗，没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
不过第二军团被自己在西方郡境内一口气吃掉了两万五千名重骑兵、五千轻骑；损失达到了三万人，而且全部是骑兵，对于一个十万人的军团来说，已经是个致命的打击了。
如果自己能够消灭眼前的四万士兵，哪怕只是消灭掉一半，维丝特就不得不调动第三军团，甚至可能是地方军团来对付自己，那时候才会有机会。
维丝特应该只相信第二军团，因此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圣西斯堡都只会由第二军团负责安全，男陉少需要三万以上的部队才够。
霹雳军在左，重骑兵在右，从两侧向敌军冲去，一来可以闪过可能存在的陷阱，另一方面也是尽可能的躲避弓弩兵的箭雨，以减少绝对防御的次数。
敌营中的帅旗已经清晰可见了，奥斯曼前进的速度慢了半拍，被后面的洛克追了上来，他没想到，对面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居然是那个被自己杀败的迪克尼丝。
凭心而论，迪克尼丝并不差，而且还让奥斯曼佩服了好长一段时间。在不知道霹雳军实力的前提下，在奥斯曼有把握全歼重骑的时候，迪克尼丝凭着过人的武勇，以及精彩的指挥手段，硬是逃了出去。
迪克尼丝果然是位了不起的将领，虽然上次大败，却成功的杀掉了三百多名霹雳军骑士，同时也大量的消耗了绝对防御的次数，如果单从人数上算，霹雳军的伤亡，并不比第二军团少多少。
看清了霹雳军的动向，迪克尼丝很是不解，他已经算准了奥斯曼不愿意损失过多的士兵，才会有昨日的局面，不过时隔一天，奥斯曼居然又改变了主意？
西方郡的情况他很清楚，凯恩没有足够的兵力擒王，如果没有奥斯曼的出现，至少一年之内，没人会反抗维丝特陛下的政权。
正因如此，奥斯曼手下不可能有太多的兵力，而且也不可能拥有援军，他损失不起，而自己则没这方面的担心，即使再次失败，后面也会有更多的部队供自己调动，哪怕用四万人换奥斯曼的四千人，也算是赚到了。所以，拥有四倍于敌兵力的迪克尼丝，选择了全方面的守势，他拖得起。
奥斯曼改变了战略，迪克尼丝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慌张，甚至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拖兵之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霹雳军的确神勇，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刀枪不入。不过经过了一次战斗，对于铠甲的特性，他已经大体摸出了门道，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迪克尼丝还是有把握挡住霹雳军的，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传我命令，两翼各出轻重步兵两支纵队、弓弩兵一支纵队，轻骑兵进入军营，重骑兵居中，多派侦骑，我要知道方圆十里的所有情况。”迪克尼丝命令道。
虽然他不相信奥斯曼会有援军，可是作为一名将军，他有必要小心一些，奥斯曼的指挥手段虽然并歪局明，却并不是鲁莽的租汉。
“回将军，中午派出去的侦骑，还没有回来。”身边的传令官轻声提醒道。
“哦？”迪克尼丝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午已过一时三刻，按时间算，侦骑没有回来也不算什么，如果没有情况，侦骑一般都要出去两个小时左右。
“调轻步兵回来，枪兵和弓弩兵应该可以挡一阵。”迪克尼丝稍微考虑了一下说道。
“是，马上传令。”
隆隆的马蹄声从营后传来，迪克尼丝脸色突变，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奥斯曼居然真的有援军，而且全部是骑兵。
不必侦骑回报，他想像得出来，先前派出的侦骑根本没办法回报，已经全部被奥斯曼的骑兵干掉了。
还好自己发现的早，至少轻骑兵已经准备好了，重骑兵也已经进入了营内，不知道奥斯曼的援军有多少，如果数量不多，应该还来得及。迪克尼丝并不认为，像霹雳军这样的部队，还会有第二支存在。
可是心里却依然不安，看了看前面的战事，奥斯曼显然放慢了前进的脚步，正在等候援军两面夹击，宁愿让霹雳军承受更多的箭雨，反正他们的铠甲拥有绝对防御的能力，并不怕弓弩的杀伤力。
听到远处的马蹄声，奥斯曼黑刀卫局举，催动坐骑，加速前进。
先头部队在洛克的率领下，已经冲进了枪林之中，这种对骑兵最有效的防守手段，对于霹雳军来说，作用不是很大，在他们的战马到达之前，火蛇已经将三分之一的枪兵化成焦炭。
长枪刺人战马，马上的骑士被强大的惯性掀翻，从马头上飞了出去，掉人如林的枪尖上，红光闪动中，骑士成了步兵，却依然强悍。
红色的魔法窄剑，剑尖处飞出数道火蛇，紧接着剑锋扫过，一大片的枪林变成了木桩，为接下来的兄弟扫平了道路。
枪兵无法阻挡霹雳军前进的脚步，却带来了一些小麻烦，枪兵用生命为迪克尼丝赢得了少许时间。
距离太近了，弓弩兵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却依然死战不退，丢下手中的弓弩，抽出腰间的长刀，面对刀枪不入，武技高强的敌人，没有半丝退意。
奥斯曼停住战马，摇了摇头，这样的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敌人的顽强，还是留给他深刻的印象。
霹雳军面对的敌人少了一半，当然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而另一面的重骑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突破枪兵的防线，毕竟人数上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奥斯曼挥动黑刀，刀尖向前一指，霹雳军转向，插向右侧的弓弩兵，至于护教骑士团，暂时顾不上了，第一军团的重骑兵战力最差，拖得久了，死伤太大，那不是奥斯曼能够承受的。
护教骑士团以四千之众，要面对轻重骑兵，压力不小。奥斯曼这边也不轻松，枪兵和弓弩兵已经开始败退再集结，重步兵却是一步不退，依然在纠缠不休。
“洛克带一千人对付重步兵，其他人跟我来。”奥斯曼大吼一声，带着两只豹子，向另一侧冲去，从背后插向敌军……
“护教骑士团领命支援。”华伦走到奥斯曼面前，行礼说道，铠甲上沾满了鲜血，胸前还有数道刀痕，好在护教骑士团的铠甲除了投有绝对防御能力之外，也是由全铁母打造而成，物理防御能力还在霹雳军的铠甲之上？
“非常好，损失大吗？”奥斯曼点点头，纽吉特一家对自己的帮助真的非常大。以纽吉特的精明，并不难看出自己的现状，可他依然派出了护教骑士团，连儿子也派给了自己。
“不算太大，只是……”
华伦苦笑了一声。
“第一次见血？”奥斯曼疑惑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想起霹雳军第一次战斗的时候，倒有一小半人吐在面甲里。
“是的，看来训练和实战完全不同啊！”
华伦感慨的说道，在他的眼里，护教骑士团是除霹雳军之外，最强的部队。“损失了多少？”
奥斯曼问道，这才是他最开心的事情，今后的战斗还多着呢！这仅仅是迈向圣西斯堡的第一步。
“死了三百多人，伤了五百多，还好对方只有轻骑兵，重骑兵是后上来的。”华伦说道。
“伤亡不小啊，”奥斯曼说道，扭头看向洛克。
“第一军团重骑兵损失八百人，伤一千两百人，霹雳军损失一百八十人，轻伤三百人，无重伤。”
洛克马上回答道，他知道，现在每损失一个人，都会让伯爵大人难过好久。
两场战斗，霹雳军居然减员了五百人，重骑兵损失五分之一，这样的损失似乎还是太大了一点，如果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可能到达圣西斯堡，可能连一半的路程也走不到，就会全军覆没了。
“华伦留下，其他人出去。”
奥斯曼想了想说道。
奥斯曼将离开皮亚路后的经历前前后后的详细说了一遍，他不想欺骗华伦，——切要让华伦自己去判断，跟着自己走，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华伦低头不语，奥斯曼也不催他，这种事情是急也急不来的，就算自己欺骗他，得到这四千军力的帮助，对自己也未必有好处，纽吉特一家投在自己身上的本钱太多了，应该不会放弃的。
只是奥斯曼一直不明白，难道神之子的身分这么重要吗？
或者是那颗神珠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在奥斯曼的眼里，纽吉特一家三口，并非是真正的大自在神教信徒，甚至比起义父布郎公爵来，忠诚与信仰都相差的多。
可是纽吉特一家对大自在神教的了解，绝对是整个大陆上首屈一指的，从他们的嘴里，奥斯曼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在山洞里得到的那块变幻字体的水晶，奥斯曼已经可以看懂一些了，不过上面的字意很是深奥，有许多都是没有正确的。
所谓神之文字，在整个大陆上，本就没有完整的系统，没人可以将神之文字完全正确的翻译出来，一本教宗，翻译出来尚且有上百个版本，更何况水晶上面的变幻文字，有许多根本没人见过。
“我相信神之子的能力，纽吉特一家，愿意为神之子尽全力。”
果然，一顿饭的时间后，华伦站起身来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很好。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家如此看重我？”
奥斯曼点头说道，这样的结果他早已经想到了，只是他也不想将心中的想法一直隐藏，干脆直接说出来。
“很简单，因为你拥有神珠，如果你死了，我会取走神珠，如果你胜利了，也会给纽吉特家族尽可能的帮助，不是吗？”华伦正色道。
虽然听起来不是很顺耳，可是奥斯曼知道，这样最好，彼此利用，没什么不可能的，但说在明处，总比在暗处勾心斗角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