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奥斯曼，你说狼怕什么？”鲍伯轻声问道，冰凉的水流让他同样感觉舒适。
“火？”奥斯曼睁开双眼，醒悟道，看来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动物天生怕火，为什么自己没想到？
“别高兴得太早了。”鲍伯再次闭上眼睛，不理会奥斯曼。
“嗯，有道理，我们能想到，南方军团也一定能够想到，斯帝亚那个混蛋也一定能想到，可战斗中，狼骑兵依然占上风，这说明我们想的有些不对头。”奥斯曼已经想到鲍伯的意思了。
“或者这些巨狼不怕火，这并不难判断，只要抓几头巨狼回来就知道了。另一种可能，就是狼族早有对付火攻的办法。”鲍伯说道。
“嗯，我看后者不太可能，放火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南方军团也有魔法师，想放火更容易呢！”奥斯曼说道。
“这些巨狼居然不怕火，那它们怕什么呢？”奥斯曼慢慢的滑进水中，水面上冒出一串串的水泡。
小河的水不深，如果奥斯曼站直身体，最多只能到他腰间。水很清，河底铺著一层鹅卵石，脚踩在上面，感觉很舒服。
虽然是南方郡，可现在的气温并不适合下水。不过对于奥斯曼和那些雷霆武士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连黑豹也很享受。
奥斯曼在水中睁开眼睛，看著水底鹅卵石缝隙中，几条只有拇指长的小鱼钻来钻去，感觉很有趣，这样的游戏，以前在山林之间，他也玩过。
一直到胸中的气已经全部耗尽，奥斯曼还是不愿意抬起头来。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奥斯曼准备上来换口气，能够暂时忘掉烦恼是件不错的事情。
奥斯曼发现，自己真正无忧无虑，还是在山林之间，自从被义父带出山林之后，总会出现一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奥斯曼甚至在想，是否抛开现在的一切，回到山林之间，对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想起两位老公爵的眼神，想想眉飞色舞的凌格，想起爱莉公主那纯洁无瑕的目光，奥斯曼感觉很不舍，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了牵挂，因此更加的烦恼。
在奥斯曼的头即将升上水面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胸口的憋闷，他在水底，足足忍受了五分钟的时间，早已经超出他的忍受能力。
奥斯曼已经准备好喝上一大口水，可一股清凉蓦地从胸口处传来，雷霆珠不停的跳动著。奥斯曼全身一窒，这种感觉他有过几次，不过都是在战斗之中发生的，因此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的体会。
这次自己有这个时间，所以奥斯曼没有动。本已经憋得要涨开的肺，在那股清凉过后，感觉舒适了许多。
一连串的记忆，从奥斯曼的脑海里闪过，纷杂凌乱，又清晰无比。一段段无法串起的记忆，在奥斯曼的脑海里掠过。
奥斯曼的心头一热，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无法找到的那份记忆吗？它来自那位叫作马格夸斯特的第一位雷霆武士，一直以来，奥斯曼始终无法得到他的记忆。
身体猛的一颤，奥斯曼发现自己已经浮出了水面，鲍伯关心的看著奥斯曼的脸，神色马上平静了很多。
“为什么拉我上来？”奥斯曼有些茫然的问道，刚才的记忆闪过的太快，而且太过凌乱，根本无法串在一起，他正想再继续从雷霆珠中找寻，却被鲍伯拉出水面。
空气很清新，但奥斯曼却一阵懊恼，当他的鼻子恢复了正常的功能之后，脑海里，再也无法捕捉到任何一丝记忆了。
“你没事吧？”鲍伯问道。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奥斯曼反问道，他知道，鲍伯是为自己好。
“目前看来不像，不过你应该看看四周。另外，告诉你，你已经在水下面待了半小时，你最好解释一下，你是如何作到的？”鲍伯笑了笑说道。
“四周？”奥斯曼向四周一看，所有的雷霆武士早已经洗好了，并且穿好了衣服，蹲在岸边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我在水下待多久了？”奥斯曼奇道，在他的记忆之中，开始大约有五分钟左右，之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怎么可能有半小时？
“半小时，足足半小时，你看，黑豹都已经不愿意洗下去了。”鲍伯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豹说道。
顺著鲍伯的手指方向，奥斯曼果然看到了黑豹，黑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水里爬上岸，并且仰躺在一块岩石上，正在晒太阳。从它身上毛皮干燥的程度，奥斯曼大约看得出，黑豹至少已经上岸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只过了一会。”奥斯曼知道，鲍伯说的都是真话，可刚才自己到底怎么了？
“你没事就好，我们应该走了。先去睡一小会，之后再出发。当然，你最好想出对付巨狼的办法来。”鲍伯笑道。
奥斯曼点了点头，从小河里爬了出来，随便擦了两把，穿好衣服。
“你们洗太久了。”米歇尔看著低著头的奥斯曼叫道。
“嗯。”奥斯曼点头应道，脑子里还在不停的回忆著刚才看到的那些记忆片段，里面似乎有很多很熟悉的东西，可仔细一想，又陌生无比。
奥斯曼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在任何书中，也未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过这些知识和经历，一切都是来自那颗奇怪的雷霆珠，可为何自己又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在搞什么？”米歇尔紧追几步，奥斯曼根本就是在敷衍她，米歇尔自然能看得出来，奥斯曼心中似乎有事。
“米歇尔，别打扰我，我在想些事情，明天再告诉你好吗？”奥斯曼说道，他知道，米歇尔是那种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性格。
“好，就明天早上。”米歇尔歪著头，想了一下说道。
“明天早上。”奥斯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相信，经过一晚上的整理，自己一定能想出个头绪来。
奥斯曼右手拿著一枝笔，看著桌上的纸。
黑豹和闪电豹趴在不远的地方，不时抬起头，看奥斯曼一眼，它们永远也不明白，奥斯曼在作些什么。
看著纸上的字，奥斯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纸上写的，都是他刚才记起来的东西，很多，足足写了十几页，可看起来却是莫名其妙，奥斯曼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只是其中有一些感觉很熟悉。
“对了，就是这个东西。”奥斯曼用笔将四页纸上的文字圈了起来，另拿过一张纸，将圈起来的文字抄了一遍，仔细的看了几次，才满意的点点头。
再看看其他的东西，却陌生的很。自从被那名巨人将军的战斧扫过之后，奥斯曼的头脑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刚才他抄下来的，正是其中一项，因此他感觉很熟悉。仔细的看了一次，他已经可以肯定，这次从雷霆珠记忆之中找到的，是比较全的记忆，至少对于这个叫作“手榴弹”的东西，应该是比较全的。
“我想请教大家一些问题。”奥斯曼看著睡眼惺忪的众人说道，他已经等不及了，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午夜。
“把我们半夜叫起来，只是为了请教问题？”凌格最为不满，而且他同奥斯曼很熟，自然不必客气。
“嗯，我认为很重要。”奥斯曼点头说道。
“好吧！你问好了。”米歇尔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而且还打扮过，脸上可以看到一层淡淡的脂粉。
“木炭我知道是什么，硫磺和硝石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奥斯曼满怀期待的问道。
“硫磺？是不是黄色的石头？”鲍伯皱著眉说道，眼睛看著卡尼尔大师，在这些人里，只有卡尼尔大师的经验最为丰富。
“这个……也是，也不是。”奥斯曼挠挠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事实上，他知道的也不多，除了知道名字之外，也只知道一些简单的特征。
“说，它是干什么用的？”米歇尔眼睛亮了一下说道。
“现在还说不上，不过应该有大用。”奥斯曼摇了摇头，虽然那些东西都是从雷霆珠里得到的记忆，可太过古怪，同以前他所学到的任何东西都不相同。
“你说的硫磺，可是含有黄色，并且带有一股刺鼻味道的石头？”米歇尔追问道。
“对，很特殊的味道。”奥斯曼点头应道，兴奋的看著米歇尔，看来还是有人知道的，只要有人知道，一切就好办了。
“你说的东西我知道，不过它不叫硫磺，叫做赤黄石，是一种魔法物品，不过很便宜，因此很多地方都能找到。”米歇尔说道。
古结罗魔法师也点了点头，的确，这种魔法物品，通常是用来当作炒炼魔法物品时的添加剂，本身没有太大的用处。
“这里能找到吗？”奥斯曼问道。
“应该不难，赤黄石一般产在高山上，有温泉的地方都会有这种东西，不值几个钱的。”米歇尔说道。
“硝石是什么，有人知道吗？”奥斯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硝石？说说它的样子。”米歇尔说道，她发现奥斯曼问的东西，也许同自己知道的根本不是一个名字，因此，想通过名字来判断奥斯曼要找的东西，比较有难度。
“灰色，白色透明晶体……这个，我也很难说清它的样子。”奥斯曼发现，自己想要描述出来，还真的很困难，可自己明明知道硝石是什么样子的。
“到底是灰色、白色还是透明的啊？”凌格叹了口气说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奥斯曼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奇怪东西。
“就像这个，对，这就是硝石，原来它在这里啊！”奥斯曼兴奋的叫道，他在地上的一块岩石上用力踩了一下，发现果然有一小块的硝石，帐篷可以挡住上面，挡住四周，却不会挡住地面。
“这是土硝，用来作药的，只是需求很少。”卡尼尔接过那一小块硝石说道。
“大家想想办法，我需要大量的木炭、赤黄石和土硝。”奥斯曼看著众人说道。
“我带人去弄赤黄石吧！我知道在哪能找到这东西。”米歇尔说道，虽然她还不明白为何奥斯曼要找这些东西，不过她相信奥斯曼自有他的道理。奥斯曼的学识并不丰富，却最会利用自己学到的东西，这她早已经深有体会了。
“我负责木炭，我见过仆人烧炭，那并不难。”凌格说道。
“还是加上我吧！”鲍伯看了一眼凌格说道，他知道，凌格眼高手低，让他做事，还真不能让人放心呢！
奥斯曼点了点头，对于凌格，他比这里的其他人都更为了解。凌格为人不错，而且好动、喜欢观察，可是个性比较浮躁。奥斯曼相信，凌格的确见过人烧炭，可一定是一知半解，如果让他去作，事情只怕办不成，还是让鲍伯去，比较安心些。
“我来找土硝吧！那东西并不难找。奥斯曼，找这些东西，对我们很重要吗？”卡尼尔看著奥斯曼问道。
“当然，我尊敬的卡尼尔大师，我相信这对我们非常的重要。”奥斯曼躬身说道，对于这位雷霆武士大师，奥斯曼还是怀著无比敬意的。
“好的，你知道，雷霆武士对于如何指挥战斗并不在行，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另外，我不想因为你和斯帝亚王子的私仇，而影响整个南方郡战役。”卡尼尔严肃的说道。
“请放心，卡尼尔大师，我并非不知轻重的人，我要制作的东西的确很重要，也许它将成为我们战胜狼族的秘密武器。”奥斯曼说道。
“好吧！明天一早，我们分头带人去寻找奥斯曼要找的东西，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一下。”卡尼尔笑了笑说道，他知道，奥斯曼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学会。
奥斯曼带来的两支纵队重骑兵，因为是要执行特殊任务，因此没有后勤兵。奥斯曼看著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东西，叹了口气，此时他真的很想比尔那个老头。
“侯爵大人，您看这个可以吗？”一名中级骑士，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到奥斯曼的面前。奥斯曼看了一眼，显然这位中级骑士受过良好的教育，却同样不是做工匠的材料。
“只要能做出来就行，让大家努力多做一些。”奥斯曼拿起木料，再次制作起来，没办法，这个主意可是自己想出来的，谁想到居然会这么难呢！
最先完成任务的是鲍伯和凌格这一组，他们率领著一千名士兵，花了一天的时间，烧出了近千斤的木炭。
木炭这东西，在平常的日子里，大家都经常可以看得到，甚至有几名士兵有过烧炭的经验，因此几乎没走任何的弯路，一次就成功的烧出合乎标准的木炭来。
卡尼尔大师的速度也不慢，在入夜前，他率领的一千名士兵带著两百多公斤的土硝回到了营地，虽然在数量上远远少于木炭，却也足够用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米歇尔才拖著疲惫的身躯，带著一千名士兵回到营地，他们走出差不多一百里地，才找到了赤黄石。虽然很累，但足以让人满意了，因为无论是赤黄石的数量，还是质地，足以让任何人满足了。
“你作的这是什么东西？”米歇尔拿起一只看起来像土豆的东西问道，只是这个土豆是用木头制作的，外面还包了一层铁皮。
地上散放著许多类似的东西，奇形怪状，至少有一半没包铁皮，看样子铁皮已经用光了。这次行军，他们不可能带太多的物资。虽然密苏城里有足够的东西，可在此之前，奥斯曼根本没想到过，自己居然需要大量的铁皮。
“我不知道，它称作手榴弹，威力相当大。”奥斯曼看了看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摇了摇头，这东西同自己脑海里的手榴弹，显然有很大的分别，甚至可以说，从里到外，几乎找不出任何相同的地方来。
这一天的时间，奥斯曼并没有浪费掉，他派出一千名士兵去砍木材，其余的三千士兵，一起动手制作手榴弹，只是奥斯曼解释的有些不清楚，而他拿出来的样品，又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结果一天的时间，制作出了三万多枚奇形怪状的手榴弹来，在这三万多枚中，一个看著像真正手榴弹的也没有。
“怎么用？直接用它打在狼骑兵的脑袋上？”米歇尔拿起一枚来，仔细的看了半天，发现里面是中空的，难怪这么轻，就凭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还没有制作完呢！我需要向里面装东西的。”奥斯曼向米歇尔翻了翻白眼，此时，他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那天得到的记忆里，手榴弹绝对是威力强大的东西，只是自己制作出来的，好像完全不同，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否管用。
将木炭、赤黄石和土硝，按一定的比例配在一起，奥斯曼仔细的想了一下，认为自己记忆的没有错。最后将磨好的粉末装在了三只奇形容器之中。由于铁皮的数量有限，大部分的手榴弹都没有在外面包上铁皮，这让奥斯曼很担心。
在他的记忆之中，手榴弹的确有著非常大的威力，可它到底是如何发威的、是什么原理，这些奥斯曼通通不知道，只能依葫芦画瓢了。
“这是三叶草吧！作什么用的？”米歇尔看奥斯曼将一片三叶草搓成细条，并将其中一头插入装满了粉末的容器之中，她不禁问道。
“你知道三叶草的特性是什么？”奥斯曼笑了笑说道，这是从皇家藏书馆中看到的知识，没想到可以用在这里。
“三叶草可以燃烧，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米歇尔说道，三叶草里含有一种液体，这种液体的含量极小，根本无法提炼出来，但这种液体却是很好的可燃物，对于魔法师来说，这些奇怪的物品，他们了解的最多了。
“没错，三叶草是可燃的，而且就算用水去浇，也不会熄灭。”奥斯曼笑道，很多穷人家甚至拿三叶草当作燃料用，它比木柴的效果还要好。只是它燃烧的太快了，用它来做顿饭，需要的量实在太大了些。
“你要用它来点燃这个东西？可里面的粉末能烧得起来吗？还有，我听说那些巨狼并不怕火的，你制作这东西有什么用？”米歇尔一口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试试再说了。”奥斯曼摇了摇头，他心里的确没底，制作这东西，完全是靠那天在小河里找出来的记忆，可现在手里的东西，同记忆里的东西，相差实在太远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东西会是威力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