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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小荷才露尖尖角

书籍名:《十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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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偷龙转凤
  京城的三月总是阴雨连绵,冷得紧,然而太医院医正孙胜志此刻却满头的大汗,搭脉的两根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床上那位小主子竟然已是去了!孙胜志暗叹了口气,直起身来。早已惶恐不安站立在一旁的德妃乌雅氏忙一迭声地问道:“孙医正,怎样了?怎样了?”
  “哎,德妃娘娘赎罪,小臣实在是尽力了,六阿哥去了!”孙胜志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回道。
  “啊!”乌雅氏如同被九天霹雳击中一般全身颤抖起来,呆立良久,方发出一声惨号,一头扑向榻上锦被下那个瘦小的身躯。“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这叫额娘怎么活啊……”
  乌雅氏,原本是康熙副后佟佳氏之侍女,颇有几分容貌,后被康熙宠信,康熙17年生四阿哥胤祯,但其被佟佳氏收养,自幼便不在身边,母子亲情略等于无;康熙19年生胤祚,排行第六,原本按清律需由其他妃子或宗人府抚养,然其天生体弱多病,康熙特旨由德妃亲自抚养,也算是开了有清以来的先例,不料小六儿的病体撑到了康熙24年三月终于撑不下去了,突如其来的一场高烧彻底泯灭了小六儿的生机。
  这一边乌雅氏哭得天昏地暗,那一头得到消息的康熙也匆匆地放下政事赶了过来,虽说康熙目下已经有了十几个儿子,早年间也没少经历过幼子夭折的惨痛,只是每回历此都有如挖心剜肺般疼痛。
  “孩子已经去了,节哀顺变吧!”这丧子之疼实在是疼彻心肺,康熙铁青着脸看着扑倒在榻上早已哭得不成声调的乌雅氏,拂了一下袖子,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榻上胤祚那瘦弱的身躯隔着层绸被轻轻地一阵颤动。一个轻微的呻吟声在乌雅氏的抽泣声中响起,“水、水……”
  乌雅氏停止了抽泣,康熙僵住了已经转到了一半的身子,满屋子或是真伤心或是假慈悲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停止了各自的哀声,好一阵子,屋中只有那个低低的呻吟在回响:“水、水……”
  “孙医正,快!快!快看看小六儿。”终究是康熙首先回过神来,一迭声地下令正暗自有些惶恐的孙胜志马上为六阿哥把把脉。
  孙胜志顾不得擦去满头的冷汗,几个快步窜到榻前——说六阿哥已经死了的是他,可现在六阿哥却还活着,往小了说,这是医术不精的结果,免不了去职、挨板子的下场;往大了说,这就是欺君的大罪,够得上抄家灭族的了。孙老倌深吸了口气,平稳一下有如撞鹿般的心跳伸出两根瘦长而有力的手指,再次搭上了胤祚暴露在被外的苍白手腕。
  “恭喜皇上、恭喜德妃娘娘,小阿哥可算是挺过了这一道大关,烧已经退了,脉息虽然弱了些,但慢慢将养些时日也就无大碍了,小臣这就开几副药给小阿哥调养一番。”
  “好、好,快去,快去!”康熙乍一听小六儿没事了,龙颜大乐,也顾不得追究孙胜志的欺君之罪,忙不迭地令其速去开药方。
  且不提逃脱大难的孙胜志屁颠屁颠地开药方去了,病榻上的胤祚此时正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瘦小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安。六阿哥是醒了,只是醒来的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胤祚,而是穿越而来的程天鸣。
  程天鸣,化工机械硕士出身,只可惜家里没钱没势,快奔三的人了,也就混了个政府小职员,就是那种名字背后都不带括号的一般科员,属于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的那一类。
  惊恐,只要是个正常人,好好地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满是古装之人的房间中,自己的身体还不听使唤、口渴得要命,第一反应绝对是惊恐。好在不多会程天鸣的脑海深处便浮起了胤祚的残存意识,这才搞明白自己究竟在哪儿,到底顶替了谁。
  穿越了,居然还是“清穿”,靠!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爹娘,这他妈的算是啥事啊。
  唔,六阿哥,呵呵,这身份不低啊,正牌子龙子龙孙,嘿嘿,有意思。
  程天鸣虽然一直学的是理工科,但却不是书呆子,兴趣还是颇为广泛的,对历史虽谈不上有多少了解,但至少当年热播的 《康熙王朝》 、 《雍正王朝》 之类的可是一集没捺下,对于九王夺嫡、雍正上位还是清楚地。
  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趟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唔,这腰肌还是得好好叉叉,琴棋书画也得好生操持一番,啊哈,美很,美很!大清朝的美女们,俺来啦!得!这一激动,程天鸣,哦,应该是胤祚那小身子骨立刻吃不消,再次晕了过去,顿时又是满屋子的慌乱……


第一章 都不是啥好鸟
  按大清律阿哥年满五岁就得上学,唯一的例外就是胤祚,概因自幼身子骨弱,还真从来没上过一天学,每日里除了躺在床上吃药外就是坐着吃药,学没上过一天,药却喝了不少,这一来二去倒也认得不少药方,算是久病成医了罢。
  春去秋来,大半年过去了。或许是孙医正的药方有奇效,或许是胤祚换了个灵魂,又或许是胤祚叉腰肌有了效果,总之,胤祚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倒也渐渐好了起来,每日里与宫女瞎混,这个搂搂,那个抱抱,揩尽了油,鼻血都流了好几次,只可惜有那个心却没那个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皇宫内院里,难得有个带把的货,尽管小了点,只能看不能用,却也解了不少宫女的干瘾,倒也说不上谁占了谁的便宜。
  啥?上学?胤祚瞪圆了双眼。两个来传口谕的小太监慌忙躬着身陪笑脸:“六爷,这是圣上的旨意,其他几位阿哥早已在上书房等候了,就差您了。”
  上就上呗,咱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大考三六九,小考天天有,这上个学有啥难的,这就去。
  上书房,阿哥们上学的所在,当然也是康熙老爷子下了朝后议事的场所。阿哥们在上书房进学除了由翰林们教授各种知识外,更重要的是让阿哥们旁听大臣们议事,打小起培养阿哥们的政治才干。
  哟嗬,兄弟们到得挺齐的,除了九阿哥以下还吃着奶,不够资格进这上书房之外,其余可都到了:满脸子横肉,身高马大的胤禔埋头书本连眼都不抬一下,不过那书好像拿倒了;一身明黄服饰的胤礽,端着太子的身份,大剌剌地坐着,两眼紧盯着天花板,貌似那上面有副春宫图;大冷的天,胤祉、胤祺哥两个一人一把折扇摇得起劲;胤佑、胤禩这哥俩一个打着哈欠,一个抠着鼻孔;老四胤禛更绝,冷着脸,那额头上分明写着两字——还钱,就像每个人都欠他五百吊钱似的;总之,这些个哥儿们就是没看见刚走入上书房的胤祚。
  哦,等着咱上前见礼呢,咱前世那会儿公务员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这就给各位见礼去。
  这见礼也有学问,二阿哥是储君,得先上前拜见。“见过太子哥哥。”胤祚满脸堆笑,两眼都快眯成缝了。
  “哦,是小六啊,这身子骨大好了,不容易啊,前些日子哥几个还商量着给你找几副补药,好好补补,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既然来了,就好生学学,可别丢了咱天家的脸面。”胤礽脸上带着笑,口气也算是和蔼。
  瞧这话说的,就好像咱一定会给天家跌份似的。得,您也就是四十年太子的命,压根儿就上不了位,咱不跟你计较。胤祚脸上笑容不变,嘿嘿一乐:“太子哥哥说得是,臣弟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大哥安好。”
  大阿哥斜眼看了看胤祚,鼻孔里哼了声就算是给胤祚回过礼了;倒是三阿哥热诚,一把扶起胤祚,呵呵笑道:“小六,咱哥俩就不用来这套了,哈哈,六儿今天第一次来,不知道咱这上书房的规矩。”
  规矩?上书房有啥规矩?胤祚还没回过神来,一边的老五胤祺一合扇子笑呵呵地插言道:“初次进上书房总得给哥几个意思一下,今儿个望月楼就由小六做东了,还有就是描帖费,咱哥们不收你多,一张帖五十两银子,怎样?”
  啥?描帖费?胤祚满头的雾水,老三立马接言:“哈,一会课后师傅定会布置作业,小六没学过文,这作业必定是件难事,咱们自家兄弟,总不能看着你小六难过不是,这作业咱哥俩就帮衬一下喽,不过总得给些辛苦费不是?”
  我靠,这两小屁孩一唱一和,敢情是打闷棍,敲竹杠来了,还一帖五十两银子,这哥俩要是在前世保准是黑社会地干活。胤祚还没接话,老七、老八立马大声宣布:“太好了,今儿个老六请客,大伙儿望月楼见。”
  来这朝代半年多,胤祚倒也听说过京城第一酒楼——望月楼的名声,那可是有名的销金窟,没有个千儿八百的,连门都进不去。可眼前这伙子小屁孩,大的不过十三、四,小的才五、六岁,看样子已经是望月楼的老主顾了,门儿倍清,这他妈的都是些啥鸟人啊!
  一直冷着脸的胤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胡闹!没地埋汰人。”老三、老五根本不吃老四那一套,笑嘻嘻地回道:“哟嗬,太子哥哥都没发话,老四这是发哪门子疯?太子哥哥您说是不?”胤礽但笑不语。
  按清例,阿哥们在开衙建府之前每个月都有五百两的例钱,胤祚也是如此,不过,那钱都在乌雅氏手中管着,胤祚身上连一个大毛也没有,别说上望月楼,就算一帖五十两的买笔费都出不起,这客当然是请不得的;再说,一个心理年龄近三十的人了,被一群小屁孩敲竹杠,那也说不过去。胤祚眼珠子一转,乐呵呵地说道:“好、好,不就是请客吗?一会儿皇阿玛来了,小弟就向皇阿玛申领些银两,定不叫哥几个失望的。”
  “别,咱自家兄弟不过是说个笑话,凑个趣,小六怎么当真了,哈哈,今儿个天气不错,哈哈。”这哥几个一听说胤祚要禀明老爹,立马作鸟兽散去。小样,这还治不了你们,就知道你们都他妈的背着老爹瞎搞。胤祚满脸子乐呵地坐到了自己的位上。
《三字经》 、 《千字文》 ,哈、这个简单!乘着翰林院的老师没来,胤祚飞快地将这两本书过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咋地?就这么随手翻了一遍,所过之处全都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就像原本就会的一般。发了,发了,竟然能过目不忘,没说的,就一个字:爽!胤祚险些乐得崩不住劲。
  缪彤算是老翰林了,打二十五岁中状元起,在翰林院足足呆了近二十余年,硬是没外放,官运是不咋地,不过学问可是真材实料,实打实的状元郎,用来给这帮子阿哥当启蒙老师,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也就是帝王之家才能有如此奢侈的行为。胤祚一边听着缪老先生悠扬顿挫的诵书声,一边肚子里非议着皇家的这些破事儿,心思早跑得不知道到哪去了。
  “胤祚,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别看缪老先生眯缝着眼,那眼光可毒着呢。
  啥?狗不叫,姓奶千?胤祚走了神,老半天才回过味来,问得是苟不教、性乃迁,就愣了那么一小会儿,下面那些阿哥们就说啥的都有,反正啥难听就说啥。正乱着,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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