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捕珠人
离开海岸边一段距离，罗迁确定蜃潮珠的光芒不会被海岸上的人发现，他才小心翼翼的取出蜃潮珠，然后命令金甲机人到水下去埋伏。这里已经是近海，没有逍遥云海中猛烈的罡风，风和日丽，海风微醺，就算是罗迁，也不需要烛龙灯的保护了。
刚才在海岸边，罗迁一番讨好，从老人那里学来了拿一手取珠而不伤鱼的神通。他借口自己是新手，今年第一次来捕捉神珠鱼，老人善良，倒也没有怀疑，不住说道这一手神通也不是什么秘密，所有的老渔人都会。从渔人的角度来说，老人很希望罗迁学会这一手，因为只要鱼不死，就还会在体内结成这种宝珠，以后还可以收获，就好像种韭菜一样，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现在有不少年轻渔人，懒得耗费神力，捕捉了神珠鱼，便一刀刨开，杀鱼取珠，让老人颇为愤怒。
蜃潮珠的光芒幽然，没过多久，海面下一道道暗流涌动，已经有不少鱼儿经不住诱惑自投罗网了。罗迁已经认清楚了神珠鱼的模样，在船上一瞅，果然这一群鱼之中，有三五条神珠鱼，比刚才老人钓上来的那一条，大了不少。他命金甲机人将所有的神珠鱼捕捞上来——这些鱼已经被蜃潮珠的幻象所迷惑，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任由金甲机人捞上来，罗迁施展神通，取出它们腹中的宝珠。
这神通说穿了一文不名，对于仙人来说，神界的魔法着眼于大层面，细微精妙之处，未免不足。这些小神通，和仙界的仙术比起来，真是太简单了。即便罗迁只是个一阶仙人，也能够轻松的改进了该神通，取珠的速度大大加快。
片刻之间，罗迁已经从那五条神珠鱼之中取出来五颗宝珠，三大两小，大的有拇指盖大小，小的也有青豆大小。罗迁本想立即将它们放回去，转念一想，放回去它们醒过来之后必定还要再来，到时候取过珠的和没有取过珠的鱼儿混在一起，自己也分不清楚。索性将烛龙舟的一个船舱内注满了水，先将它们安置在其中。
蜃潮珠的神通巨大，远近的鱼儿都受到了影响，不断有鱼儿朝小船涌过来。不到两个时辰，罗迁已经捉了数百条神珠鱼，取了数百宝珠。最大的一条足有半个罗迁大小，它的宝珠也格外巨大，有鸡蛋大小！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罗迁收获颇丰，准备回去感谢一下那位老人，赠送给他一颗宝珠。他正要收起蜃潮珠，远处海面，一道白线由远而近，显然是有一条大鱼被蜃潮珠的光芒吸引，又来飞蛾扑火了。
罗迁心中一笑：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只是神珠鱼一般不大，罗迁也是见过几百条神珠鱼了，最大的不过半人大小，和逍遥云海中那些动辄小山一般大小的海怪来说，它们真是海族中的“袖珍矮人”。
能在海面上形成这样一条白线的鱼，肯定不会小了，罗迁以为不会是神珠鱼。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鱼儿的速度颇快，竟已到了近前。罗迁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那鱼儿看模样，倒真是一条神珠鱼，不过体形庞大的惊人，足有三米长短，和烛龙舟差不多大小。更奇怪的是，这条神珠鱼，竟然生着两个头！
罗迁心中大奇，连忙命金甲机人将它捕捉上来。尽管这条大鱼反抗了一下，可是它怎么会是金甲机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料理了。金甲机人举着巨鱼，罗前施展神通，在它腹内一掏……
原本以为这么巨大的一条鱼儿，怎么也会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宝珠，没成想罗迁手中摸到的，却是只有鸽卵大小的一颗。罗迁大失所望，这么巨大的家伙，还是双头的，竟然还不如之前那个半人大小的单头神珠鱼的宝珠大。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对于一般的神珠鱼来说，鸽卵大小的宝珠，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罗迁将宝珠取出来，不由一愣：这颗宝珠和一般的神珠鱼的宝珠有些不同，一般的神珠鱼的宝珠，都是一种珍珠白色，可是这条鱼儿的宝珠，竟然是白色和绿色两种颜色相间！
他将所有的神珠鱼都放归了大海，包括那条双头巨型神珠鱼。带着收获的数百颗宝珠，回到了海滩。那位老人正在收拾自己的渔具，看来也准备回去了。老人看到罗迁，热情招呼道：“年轻人，收获怎么样？你在深海处，肯定比我这个老头子捉到的鱼多吧。”
罗迁笑呵呵的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珠，双手奉上，礼貌说道：“老人家，这是感谢您交给我渔腹取珠的神通。”老人吃惊：“这么大的宝珠！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罗迁执意道：“老人家就收下吧，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收获不错，这颗宝珠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您尽管放心收下就是了。”
老人一阵疑惑：“年轻人，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收下，故意这么说的吧？这样尺寸的宝珠，我老人家捕珠两百多年，也很少见到过，就算是在深海处，也不常见哪。”罗迁呵呵一笑，道：“正要问老人家，这样尺寸的宝珠能买多少钱？”他说着，从褡裢中取出那枚鸡蛋大小的宝珠。
老人一见，大吃一惊，指着宝珠激动地声音颤抖说道：“这、这是无价之宝啊！小伙子真看不出来，你第一次捕珠，就能由此等收获。”他看看手中罗迁刚才答谢他的那颗宝珠：“如此说来，小伙子所言不虚，这东西，老头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他看看四周，将罗迁的手按了起来：“快些收起来，捕珠的人都知道宝不外露，每年都有珠盗为了宝珠图财害命，咱们虽然不惧，但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也好。”老人虽然提醒他，但是神态依旧镇定自若，显然并不将那些珠盗放在眼里。
罗迁惊讶道：“神界还有强盗！”老人呵呵一笑，看了罗迁一眼，道：“年轻人，你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吧？身具玄妙魔导器，不谙世事。”罗迁尴尬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老人却已经“认定”了罗迁的身份，笑呵呵问道：“看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件宝物卖掉？”罗迁点点头：“不仅要卖这个，我这里还有数百颗宝珠，我留着也没用，索性一起卖掉了。”
“什么！数百颗！”老人大吃一惊，白眼仁直翻：“我老人家两百年捕珠，一共也不过收获百余颗，你小子一下午就捕到了几百颗，上天不公啊！”
他看看罗迁：“好吧，我帮你将这些都买了，你放心，价格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就当是我收了你的宝珠，作为回报吧。”“多谢老人家！”
老人带着罗迁来到了海边不远处的一座石屋，一路攀谈，老人名叫弗蒂斯，是来自神界之中“罗斯昂里行省”一名六星武士。七星，是代表了弗蒂斯的水准，就好像仙界之中仙人九阶的划分一样，神界九星水准，是最高等级。罗迁也自报了家门，除了来历隐瞒之外，其他的都照实说了。
弗蒂斯一只手轻松推开巨石独门：“年轻人，进来吧。这里我也不常来，只是每年捕珠的时节来住一段时间，条件简陋，你可不要见笑。”罗迁笑道：“老人家太客气了。您在这里还有产业？”弗蒂斯随手一挥：“什么产业，只不过这一片海滩都是我的地盘，一百年以前可是我用大剑打下来的。”
罗迁顿时局促：“这个，老人家，我不知道这里是您的地盘，我在这里捕珠……”弗蒂斯倒也豪爽，这大概是武士的通性，他一把打断罗迁的话头：“胡说。你在深海捕珠，我在近海，互不相干，我又不是恶霸，还真能霸着这一片大海了？”
他摸摸自己黄色的胡子，说道：“可惜，本来我也有一件魔导器，可以带我远航深海，只是三年之前的这个时节，出海捕珠的时候，遇上了一条六尾海蛇怪，我虽然逃回了性命，却弄坏了魔导器，到现在也没有找人修好。”罗迁心说，难怪你不敢出海，没有魔导器，再遇上什么大型的海怪，还真是难逃性命。他回想自己在深海捕珠，如果不是蜃潮珠的作用，招来的那些海怪之中，还颇有一些实力雄厚，单靠金甲机人也未必能够应付得了。
“行了，这里安全，你将宝珠都拿出来，我给你划分一下。”弗蒂斯说道。罗迁问道：“还要划分一下？”“当然了。”弗蒂斯很老道的样子：“不同尺寸的宝珠有不同的价格，既然你要一起出售，自然要划分详细，才好一次出手。”罗迁点点头，将所有的宝珠都拿出来，唯独留下了那颗双色宝珠。并非他不信任弗蒂斯，而是一种商人的本能，利润最大的产品，总是要留在最后的。
两人整理了一下，一共是三百七十六颗宝珠，其中，最大的一颗有鸡蛋大小，弗蒂斯说，这颗宝珠可以评为“F”级宝珠，是无价之宝。神界中将宝珠按照尺寸大小，分别评级，从A级开始为最低级，越往上越高，价值也越大。像D级以上的宝珠已经很难得了，E级以上的宝珠，一般只有在拍卖场才能见到，F级的更是无价之宝，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一阵疯抢，最终的价格往往高得吓人。
此时，罗迁心目中对于神界的能量币，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只是觉得有了钱才能在神界买东西，才能走私自己需要的东西。其实这一趟来神界，他也并没有什么目标，只是想走私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F级宝珠一颗，E级宝珠二十颗，D级宝珠六十三颗，C级宝珠八十一颗，B级宝珠九十七颗，A级宝珠一百一十四颗。弗蒂斯谈道：“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宝珠，依我看，珠市上也没有人能够一口气吞下这么大的货量，我们讲这些分成几个部分。A级B级，数量多而且价值低，不值得我们耗费精力，统一打包出售，这两年的行情是A级的以百能量币一颗，B级的五百能量币一颗，这一部分的宝珠打包出售，估计能买个六万能量币。”
“这么多！”罗迁大吃一惊，上一次在神界，那个炼金术士几个能量币还和他纠缠了半天，六万能量币，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弗蒂斯也感叹：“你小子运气好啊，我老人家一辈子捕珠，也没有攒下这么多财产。六万能量币，在神界可是一笔不晓得财富啊。”罗迁乐呵呵的问道：“弗蒂斯，那剩下的东西能买多少钱？”弗蒂斯咂了咂嘴，嘴边上焦黄的胡子一个劲地拱动：“这我可拿不准了。要看今年的行情了。要按以往来说，C级宝珠一颗在一千能量币上下，D级宝珠五千能量币上下，E级的在拍卖所里最低的成交价格，也在三万能量币。老弟，说实话，两百年了，我都没有见过F级宝珠，这个价格，还真时不清楚。”
“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珠市。”
……
珠市，顾名思义，就是每年这个时节，捕珠人大量聚集，形成的一种集市，神界的商业发达，因此珠市有专人管理，集市上热热闹闹，人来人往，不时地能够看到身披统一的铠甲和魔法袍的执法者走过，看来市场的监管还是很严格的，这和仙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弗蒂斯带着罗迁，先在大集市里逛了一圈，找了一处熟人的摊点问道：“老葛瑞，今年的价格怎么样？”被弗蒂斯称之为“老葛瑞”的人，是个身材魁梧，一身褐色粗布打扮的家伙，他正坐在板凳上等着生意，集市上看的人多，出手的人少，他多少有些无聊。
看到弗蒂斯，老葛瑞眼睛一亮，热情道：“哈哈，弗蒂斯，我就知道你这老鬼肯定会来的，你可是有名誉的老捕珠人了，不会像那些新手一样空手而归吧。今年的价格高得吓人，说出来恐怕你都不信，A级的五百，B级的一千，C级的五千，D级的一万，你要是能搞到E级的好货色，不用去拍卖行，我就给你这个价！”他伸出了一整张巴掌。
弗蒂斯大吃一惊：“今年的价格怎么这么高，难到是因为神界的需求突然增大了，怎么，是不是又要和魔界开战了？”神界和魔界之间，连绵不断的断落山脉，三十六道神魔要塞，就好像一道屠刀悬在神魔两界上空，每一次开战，都会有大批神人、魔人战死，为了报名，神人大连购买药物，这宝珠正是最佳的保命良药，一粒A级宝珠，就可以治好重伤，一粒C级宝珠就可以在战场上起死回生。因此，每次大战前夕，宝珠的价格都会居高不下。
老葛瑞摇摇头：“不是，距离大战还有几年了，只不过今年的货源出奇的少，也不只是怎么了，神珠鱼少得可怜。以往每年我都能收购十几颗宝珠，可是今年，我到现在只收到了两颗，还都是AB级的货色。”他看看周围的摊点：“你看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也和我差不多。”
弗蒂斯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意无意地看了罗迁一眼：神珠鱼都被这家伙给捕捉了，别人自然捕不到了。可怜了这里上百捕珠人，今年碰上这么一个“煞星”，注定是一个荒年了。
罗迁兀自毫无所觉，摇头晃脑的四处张望。他心中琢磨着，这珠市看似管理的十分严密，实际上混乱不堪，如果是他，大可在这里囤积倒把，大赚一笔。只是如今不但手上没有资金，市场上的货源还不充足，实在不是投机倒把的好时候。
遗憾的咂了咂嘴，他把注意力转回到了老葛瑞身上。弗蒂斯已经露出了袖子中藏着的一堆宝珠，只是匆匆一瞥，老葛瑞已经看出来，那一堆宝珠至少也有十几颗，他顿时像嗅到了腥味的猫一样，两眼放光：“快跟我来！”
老葛瑞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家里，他在海边贩珠人中也算是佼佼者，每年也能有数千能量币的收入，神界的中产阶级，日子过的倒很舒心。家种的布置摆设，可比弗蒂斯的石屋强多了。不过罗迁可是从神山上下来的人，神王的宫殿都见识过了，这些“民居”还能有什么惊喜？
老葛瑞奉出上好的美酒招待，弗蒂斯挥挥手道：“老葛瑞，咱们是老熟人了，所以我才便宜了你。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买卖你一个人吃不下来，快些去找合伙人，我等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内，你找不到合伙人，我可就卖给别人了。”
老葛瑞顿时跳了起来：“弗蒂斯你个老家伙，竟然看不起我！我要是吃不下这批货，我就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抵押给你！”弗蒂斯呵呵一笑：“老朋友，你的财产？好吧，你算算从现金到不动产，你总共有多少资产吧。”老葛瑞浑浊的眼珠骨碌一转，答道：“怎么也有伍万能量币了。”
弗蒂斯与罗迁相视一笑，罗迁微微点头，弗蒂斯取出所有的AB级宝珠：“你来看看。按照今年的价格，A级的五百能量币，B级的一千，这里有一百一十四颗A级宝珠，九十七颗B级宝珠，总共需要十五万四千能量币，你的家产，凑个零头还差四千能量币呢。”
老葛瑞眼睛都看直了，今年这行情，要是他真能吃下全部的宝珠，转眼之间就能成为沿海一带的小富翁了。只是弗蒂斯说得不错，他的家产的确不够，老葛瑞也是个冒险家，他马上说道：“好，弗蒂斯老伙计，等我两个小时，我一定回来。”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金色的怀表放在桌子上：“你们看着时间。”
神界的钟表与下界不同，不但十分精美，而且另具妙用，这东西可是仙界没有的，罗迁眼前一亮，决定弄一个回去试试看。
两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等老葛瑞回来的时候，弗蒂斯已经把他酒柜中的美酒喝的差不多了。老葛瑞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美酒，连忙向两人介绍身后的那人：“这是我的好朋友，格斯伯蒂，弗蒂斯你们应该见过面。”格斯伯蒂一身优雅打扮，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弗蒂斯点点头：“有名的西斯廷宝珠行的老板，我当然见过。”格斯伯蒂坐下说道：“货在哪里，让我看看。”老葛瑞道：“格斯伯蒂，我们说好了，这批货我出三分之一，你出三分之二。”格斯伯蒂点点头，淡淡道：“老葛瑞你放心，我欠你一次。”
弗蒂斯取出宝珠，格斯伯蒂取出一个放大镜，一个一个认真检查了一番，点头说道：“嗯，不错，都是真的。”老葛瑞忙催道：“那我们快点交易吧！”格斯伯蒂微微一笑：“先别急。”他转向弗蒂斯，问道：“老先生，您是老捕珠人了，您的威名两百年前就在这片海滩传播，您怎么可能只捕到这样货色的宝珠？还有什么好货色，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开看眼界，您放心，西斯廷宝珠行，价格公道，保您满意。”
老葛瑞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愚蠢。弗蒂斯能够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宝珠，怎么会没有更高级的？如果自己早一点想到这一点，罄尽所有家财，买下一颗高级的，可比这些低级货色利润大得多！
罗迁不由得看这格斯伯蒂一眼，这家伙眼光稳准很，是个做商人的料。与他一比，老葛瑞只能做个地摊主了。
弗蒂斯也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反而看了看罗迁。罗迁觉得这个格斯伯蒂是个人才，与他搞好关系，说不定对自己将来在神界的发展，会有所帮助，于是微微颔首。格斯伯蒂察言观色，显然已经看出来旁边的年轻人才是主角，不过他也并不说破。弗蒂斯淡淡一笑：“那好，我这里有些高级的货色，能不能拿走，就看你出的价钱了。”格斯伯蒂倒也自信，微笑道：“那也要先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货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