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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从明教到大明帝国(1358-1368)

书籍名:《剑桥倚天屠龙史》    作者:新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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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8年八月十五日,蝴蝶谷大公会议后整整一年,仍然是在蝴蝶谷,杨逍在少数几个将领的簇拥下举行了冷清的继位典礼。
  明教的另外两个实权人物,天完政权的徐寿辉和应天政权的朱元璋,都只是派使者参加典礼而并未亲自到来。
  在张无忌突然失踪后,韦一笑也因为不满杨逍的继位而远走波斯,明教中枢的权力被进一步削弱,这导致了军队脱离中央控制的趋势更加无法遏制,杨逍的教主之位几乎被架空。
  在西部,徐寿辉的统治并未维持很长时间。
  野心勃勃的徐寿辉对杨逍的指示不予理睬,他不仅收容了成昆的私生子陈友谅,而且赋予他举足轻重的权力。
  徐寿辉试图通过笼络陈友谅掌握成昆残余的关系网,但他的努力只是让陈友谅巩固和扩充了自己的势力。
  1359年底,陈友谅囚禁了徐寿辉,成为天完政权真正的主宰。
  彭莹玉在这次政变中死去。
  不肯服从陈友谅的徐寿辉部将明玉珍宣布向杨逍效忠,令杨逍的实力大为壮大,在明玉珍的拥戴下,杨逍率军进入四川盆地并攻陷了重庆,在第二年占领了整个四川。
  四川战役耗尽了杨逍老迈的精力,他在1361年去世。
  另一名元老范遥在成都附近的一次战役中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扔下数万名士兵逃走,他因此被讥笑为范跑者(Fan the Runner),此后范遥销声匿迹,他的政治生命也从此终结。
  明教由此进入了明玉珍、陈友谅和朱元璋三足鼎立的“后三头”时期。
  明玉珍接收了张无忌、杨逍时代所剩下来的中央禁卫军,以及徐寿辉的部分兵力,更重要的是杨逍所传给他的明教第三十六代教主之位,这使他在名义上对陈友谅和朱元璋具有了君主对藩臣的地位——如果后二者肯承认他的地位的话。
  但陈友谅并不打算这么做,他宣布自己为真正的教主,尽管既没有任何人的授权也没有教义上的依据。
  这就出现了相当滑稽的一幕:三年前还在丐帮中声嘶力竭要打倒明教的鼓吹者——对这一点许多人仍然记忆犹新——现在宣布自己是明教的教主。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陈友谅一方面掩耳盗铃地将他的军队改名为“卫明军团”另一方面则诉诸民族主义的支持,将“天完”政权改称为“大汉”这不仅是对应于汉人(Ethnic-Chinese)的自称,也试图唤起人们对古代的汉帝国(公元前202-公元221),这一汉人最为荣耀的时代的回忆。
  他的年号是“大义”意思是“伟大的正义(Great Justice)”他在东方的对手朱元璋同样不承认明玉珍的地位。
  但朱元璋并未提出教主之位的要求,这不仅是由于他的参谋告诉他要“暂缓自称教主”也由于朱元璋从这一时期起,身边已经聚拢了一批传统的儒家知识分子,他们劝说这位大权在握的统治者尽早和靠不住的异端宗教脱离关系,而恢复儒家学说的正统地位——自从汉武帝以降的一千多年来,儒学被证明为唯一适合统治中国的意识形态。
  在他们的劝说下,朱元璋采用了“吴国的公爵”这样一个毫无明教色彩的平庸称号。
  尽管朱元璋此时仍然没有脱离明教的打算,但他已经越来越淡化他的根据地中的异端宗教色彩。
  事实上,朱元璋向主流意识形态靠拢还有更深远的考虑。
  与明玉珍和陈友谅这样出色的武术家相比,朱元璋的武术造诣相当平庸。
  幸运的是,四散人出于同杨逍和陈友谅的积怨,坚定地站在他的一边,这一点带来了明教暂时的势力均衡。
  但朱元璋仍然极为缺乏江湖世界的支持。
  在明教分裂后,已经决定同明教联盟的各主要门派再次采取了观望态度,成为各方面都争取的对象。
  陈友谅不仅利用他在丐帮中的资源,挑起丐帮的内斗,并令净衣派向他效忠。
  甚至作为汉人反抗运动相争的峨嵋,在其根据地被明玉珍攻占后,也和举起民族主义旗帜的陈友谅结盟。
  峨嵋派掌门人周芷若甚至在1361年和陈友谅结婚,他们很可能在周芷若陷入丐帮的时候就有秘密的勾结。
  但朱元璋却找到了比婚姻更有成效的手段:利益。
  在江湖主流势力和明教的合作关系中,所存在的共同利益只在于推翻元帝国这一消极方面,而对于未来帝国的建设却有着不可调和的分歧。
  明教徒强烈的原教旨主义不仅发动了他们去推翻元帝国,也会发动他们去消灭一切不符合自己教义的宗教、政治、社会形势。
  他们要缔造的是一个纯粹光明的世界:一个透明的、上下合一的极权社会。
  这是江湖主流势力无法忍受的前景。
  朱元璋向主流意识形态靠拢的目的之一,就是说服对方自己绝不会触动对方的利益,而将缔造一个政治秩序和江湖秩序并行不悖的社会。
  因此,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对于佛教和道教表现得如此虔诚,这不仅是因为他曾经做过僧侣,更不是因为他想要得到道教所许诺的永生,而是通过对佛教和道教神明的礼敬,他成功地争取到了武当和少林等宗教门派对自己的支持。
  同时也向心怀疑虑的江湖世界宣布:自己是一个热情的民族主义者,但绝非一个固执的原教旨教徒。
  武当对朱元璋的支持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张无忌的失踪后,武当和明教之间的联盟关系也出现了危机。
  虽然殷梨亭和杨不悔的婚姻仍然是联系二者的纽带,但是这种外在的联系并不足以让张三丰推行他伟大的计划:通过与明教的联盟,或者说通过张无忌的特殊身份,让武当参与到明教内部事务中,用主流的意识形态改造明教,让它成为一个长治久安的新帝国的基础。
  在杨逍短暂的统治时期,这一联盟关系已经日益松散。
  而他“正统”的继承人明玉珍,则是个狂热的原教旨主义者,将一切其它宗教都视为魔鬼的传声筒。
  另一方面,陈友谅想要争取武当的合作,但是武当却无法忘记几年前他和宋青书企图摧毁自己的阴谋,双方不可能有充分的信任。
  而此时一心向中国传统意识形态靠拢的朱元璋就成了最佳选择。
  在明朝流行的通俗小说《英雄的国父传奇》(The Legend of Heroic Founding Fathers)中记载了朱元璋和他的大将们曾到武当参拜的事迹。
  这是以一种扭曲的形式记载了朱元璋和武当领导人在1361年底的会面。
  这是很大的政治冒险:虽然张三丰并不知道是朱元璋谋杀了他最钟爱的徒孙。
  但张无忌毕竟在朱元璋的辖区内失踪,武当对此并非毫无怀疑。
  朱元璋亲自来到武当拜见张三丰,并谦卑地向后者请教统一和治理国家的策略,终于得到了武当方面的信任。
  张三丰欣慰地看到,自己的计划,尽管经过了一系列变动,仍然可能在这位吴国公爵的身上得到实现。
  与此同时,朱元璋也凭借自己昔日的佛教僧侣身份,派人到少林寺进香,同少林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武当和少林这两大门派的风向标令许多江湖势力都投向朱元璋方面,让朱元璋顺利地继承了张无忌时代的大部分政治遗产。
  尽管陈友谅因为昔日同少林和武当的纠葛而难以得到大部 分江湖势力的支持。
  但他得以控制巫山帮、鄱阳帮等扬子江上的帮派,从而控制了扬子江水路这一中国内地最重要的航线,并建立了一支极其强大的内河舰队。
  他在1360年率领十万人的舰队沿扬子江东下,攻占了太平,并直抵应天城下,要占领朱元璋的都城。
  这次伟大的军事行动因为一个可笑的失误而告惨败:当他企图从扬子江转入秦淮河时,却意外地发现一座坚固的石桥耸立在那里。
  无法进入秦淮河水道的舰队被迫退回长江,并在那里的一处港湾登陆休息,在那里他们被朱元璋的伏兵所袭击并退走。
  这次失败让陈友谅丢失了江西,朱元璋随后派他的侄子朱文正驻守南昌。
  经过几年的整顿,1363年陈友谅再次卷土重来。
  陈友谅动员了湖北和湖南的所有丁壮,并建立了一支新水军。
  他的舰队的主力拥有漆红色的三层甲板的大战船,上有掩护弓箭手的包铁塔楼,它们的船尾高得可以爬上任何城墙。
  有一件材料说,每一只这种战船可载二、三千人。
  它们还附有各种各样的大、小船只。
  陈友谅把他的军队及其家属、马匹和供给全都放到了船上,在春汛时他开始顺流而下。
  史料说他带有60万人马;大概此数之一半较为可信。
  汉军的无敌舰队现在与明军主力相比,舰只又大得多,数量和人员又多得多。
  陈友谅的计划是要求多次重现1360年太平之役的胜利;他将从船尾上突袭这些沿江府城。
  1363年四月二十七日,汉军舰队出现在南昌水面上。
  如果南昌陷落,陈友谅就有理由希望江西的各地城防守将(他们多数人原来是拥戴他的)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的麾下。
  但是事态并没有像陈友谅所计划的方向发展。
  南昌并未轻易被攻占。
  一向被认为是花花公子的朱文正意外地守住了南昌达三个月之久,顶住了数十万大军的进攻,将陈友谅的庞大军队一直地拖在江西,而不能像在1360年的军事行动中那样直捣应天,直到六月份朱元璋的援军到来为止。
  朱文正和他的将士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度不得不以吃木炭为生。
  因为这场艰苦的战役,朱文正后来被同僚们亲切地称为“朱坚强”。
  七月十六日,朱元璋亲率水木军二十万人及两千艘舰船从扬子江下游抵达湖口,随后爆发了长达一个多月的鄱阳湖水战。
  在战斗的最初几天,水木军所面临的前景十分黯淡:卫明军的战舰远比他们的高大,它们并在一起,像水上的城墙一样,将自己的战线不断逼迫后退。
  朱元璋的旗舰“特快号”也受到了对方的炮击,被炸得粉碎,朱元璋本人在周颠的拼死救护下才幸免于难,但是已经有多名大将战死。
  最后,水木军决定冒险用火攻的方式摧毁对方的密集舰队。
  这是自公元三世纪的赤壁之战以来就为中国人所熟悉的战术。
  卫明军不可能对此没有防范。
  但是朱元璋得到了武当派资深武术家们的协助。
  他们乘坐几艘小船,轻松地突破了卫明军的箭雨,而进入对方的阵地纵火,直到这座水上堡垒像所多玛一样燃烧起来为止。
  鄱阳湖战役并没有摧毁陈友谅的主力。
  但是卫明军损失惨重,而水木军乘机封锁了通向扬子江的湖口。
  在又僵持了一个月后,八月二十六日,陈友谅下令全力突围,夺取通向扬子江的水道,撤回武昌。
  他几乎取得了成功,但在最后关头为俞莲舟用箭所射杀。
  周芷若带着她和陈友谅的幼子陈理杀出重围,逃回了武昌,在那里她让陈理继位称帝,而自己成为了摄政太后。
  但是她的统治只维持了半年。
  在鄱阳湖之战胜利结束的两个星期之后,朱元璋又把他的水军开向上游,这一次是开向武昌。
  他围困武昌两个月而迄无成效,于是返回南京,把兵权交给常遇春。
  这是系统地征服汉政权从前领土的开端。
  《英雄的国父传奇》中记载了在鄱阳湖战后不久一位道教神灵和朱元璋的相见,这可能是以隐讳的形式记载了张三丰和朱元璋的第二次会面。
  张三丰现在支持朱元璋向更宏大的政治目标迈进。
  1364年中国历新年,朱元璋称“吴王(The Prince of Wu)”,并建立了相对全面的统治机构,向未来的明帝国又迈进了一步。
  两个月后,朱元璋再次率水木军亲征武昌,卫明军全军覆没。
  周芷若自杀,陈理在大臣的簇拥下投降。
  长江中游的大片领土被并入他的权力基地,使得朱元璋控制的人口约两倍于任何其他对手所控制的人口。
  仅仅是这种数量上的优势而不是质量上的优势,就是朱元璋以后赢得一系列胜利的主要因素,它终于像滚雪球那样使他最后征服了全中国。
  在1365年到1367年之间,“吴王”朱元璋投身于对另一位“吴王”张士诚的战争中。
  张士诚本可以在1360-1364年的“水木卫明”战争中同陈友谅联合起来对朱元璋前后夹击。
  但他抱着让明教徒们两败俱伤的意图而袖手旁观,现在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比以前强大一倍以上的朱元璋已经对他具有了绝对优势。
  朱元璋派遣徐达、常遇春进攻张士诚在扬子江北的控制区,另一方面派殷野王率天鹰旗进攻浙西,最后两军南北夹击,合围苏州。
  虽然张士诚已经注定失败,但是朱元璋在这场战争中仍然遭到了猛烈的抵抗。
  抵抗主要来自江南士绅对明教红色恐怖的厌恶。
  在天鹰教肆虐的时代,他们曾经饱受蹂躏。
  虽然朱元璋已经竭力向儒家传统靠拢,但在江南上层阶级眼中,他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异教徒。
  而张士诚已经受到帝国的招安,反而成为正统的象征。
  对苏州的围攻维持了十个月之久,殷野王也战死在苏州。
  最后,常遇春的军队打开了苏州城门。
  随后苏州遭到了残酷的屠杀。
  战后,朱元璋命令将城中富户迁徙到北面的荒凉地带,并对整个地区课以重税。
  在这次战役中,朱元璋显示了他暴戾的性格。
  在以后的三十多年中,整个中国将反复感受到这一点。
  在扫清了南方的几个强敌后,剩下的几个野心家已经无力和朱元璋对抗。
  朱元璋现在将目光投向更为重要的北方。
  应该注意到,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一次南方征服北方的先例。
  诚然,朱元璋所号称的“吴国”其前身曾在公元前5世纪初短暂地取得过中原的霸权地位,但其覆灭也同样迅速。
  对于汗八里的统治者来说,刘福通北伐的失败,不啻于再一次证明了北方的决定性优势。
  因此,朱元璋在长江流域和陈友谅及张士诚的战争,更多地被他们视为南方叛乱者内讧和覆灭的前兆,而非一个新帝国的兴起。
  但是如果不是帝国政府本身在北方的分裂和内乱,他们本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个机会对南方的叛乱者们加以打击。
  在察罕死后,他的儿子扩廓帖木儿继承了他的爵位,官职和军队——以及汗八里政府空穴来风的猜疑。
  如果说朱元璋是张无忌的政治继承者,那么扩廓也接收了汝阳王府的武术家集团——这一集团的前身是三十年前札牙笃汗的御用军团。
  金刚门的僧侣,西藏的武术喇嘛,以及其余向蒙古政府效忠的武术家们,现在成为扩廓的王牌。
  在成为他的第一个成就就是派包克图擒拿了刺杀他父亲的田丰等人,挖出了他们的心肝祭奠察罕。
  这给朱元璋带来了旷日持久的噩梦。
  为了预防扩廓可能的暗杀,他有段时间每天都和周颠睡在一张床上。
  扩廓向乌哈噶图汗保证在五年之内平定全国的局势,赢得了这位末代皇帝的信任。
  依赖这支特种部队他很快击溃了山西的勃罗帖木儿,后者虽然也是资深的军阀,但很快发现这位新崛起的年轻人不可小视。
  在进攻冀宁的战役中,他被扩廓击败而难以南下。
  勃罗没有再在河南和扩廓对峙,而在1365年七月出其不意地直接翻越太行山,从居庸关进犯汗八里,史称“乙巳之变”扩廓闻讯后立即率军追击,并命令部将白锁住率军三万主持汗八里防务,另外分兵四万进攻大同。
  但勃罗帖木儿并未被挡住,终于攻入北京,随后挟持了帝国政府,任命他本人为右丞相。
  当扩廓率军赶到北京城下时,皇帝已经在勃罗的左右下下诏命令他们和解。
  扩廓并未从命,而是打出了他的王牌,让金刚门的秘密武术家们刺杀了勃罗。
  随后带着他的喇嘛们进入了北京。
  “乙巳之变”让乌哈噶图汗对扩廓失去了信任。
  皇太子爱猷识里答腊——亦即未来的必里克图汗(昭宗)——秘密联络扩廓拥立自己,尽管被扩廓所拒绝。
  但是乌哈噶图汗仍然怀疑扩廓在图谋不轨,他要求扩廓立即离开北京,南下去进攻明教徒。
  扩廓服从了,回到了河南的属地。
  在那里他看到明教已经强大到不可能通过一两次战役就剿灭的地步,因此私下同朱元璋议和,并赈济河南的灾民以防止他们投入明教的怀抱。
  他提出了一个以议和争取时间,然后东西并进,摧毁叛乱者的战略,而这必然要求全国所有的军队都归属他的指挥。
  为此他擒杀了貊高、关保等跋扈的地方军阀,同时要求李思齐,张良弼等将领对他服从。
  这在乌哈噶图汗眼中无不成为了扩廓谋叛的证据。
  他在1368年下诏褫夺了扩廓的一切官职爵位,并命令所有忠于帝国的军队一起进攻扩廓帖木儿。
  其罪名是“以扩廓帖木儿付托不效,专恃欺隐,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以赈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种种罪恶,非磔示无以惩之”具有讽刺性的是,正当这道诏书通传全国时,使得扩廓成为蒙古人所唾骂的卖国贼时。
  朱元璋已经在当年一月称帝,并且开始了大张旗鼓的北伐。
  扩廓在南北夹击下无力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挡,只能坐视朱元璋的军队自南而北,一路势如破竹地占领山东,河南和河北,最后攻入汗八里。
  乌哈噶图汗在汗八里沦陷前,又紧急恢复了扩廓的官爵和权力,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
  张士诚的覆灭和元帝国持久的内乱为朱元璋宣布恢复古老的中华帝国扫除了最后的几个障碍。
  朱元璋在1368年中国历新年登基,宣布自己是中国皇帝。
  他并没有按照历史上的惯例,将他的帝国命名为“吴”而不无突兀地使用了“大明”的国号。
  直到这个帝国在近三个世纪后覆灭,人们都以大明称呼这一阶段的中华帝国。
  就此而言,明教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是自摩尼教创始以来最大的辉煌,但也是最后的余晖。
  在整个六十年代,朱元璋在一群知识分子的协助下,一直不遗余力地将他控制下的明教组织改组为正统的儒家政府,并将其中的异端色彩降低到最低程度。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对教主之位的要求。
  这一点当然不会不引起说不得,周颠等教中元老的警觉,在驱除野蛮人,统一中国的崇高名义下,他们不得不一再做出妥协,但在国号问题上,他们停止了让步,并威胁要举行兵谏。
  朱元璋手下的将士们,尽管已经日益成为新的统治利益集团而淡漠了弥赛亚主义的信念,但仍然希望新的国号能够反映他们当年的梦想。
  他们说服了朱元璋,“大明”的含义和他的姓氏正相匹配:据说火神祝融的一个名字就叫做“朱明”最后,儒生集团也同意了这个国号,因为他们在儒家经典中为之找到了依据。
  在最古老的儒家文献《诗歌书》中,有一篇就叫做《大明》“下面是光明的,而上面是显赫的……上帝注视着下界,而诫命已经下达……伟大的武王啊,消灭了强大的商朝,在一个明亮的早晨。”
  但除了国号之外,朱元璋不愿意再保留任何明教的痕迹。
  在他著名的即位诏书和北伐檄文中没有体现明教的教义。
  而在后来的官方历史书写中,朱元璋及其政权及明教组织的关系也被小心翼翼地描述为暂时的屈从和相互利用。
  更加戏剧性的是,朱元璋在即位后第三年下诏禁止一切“旁门左道”白莲宗,弥勒宗和天鹰教等明教支派都被当作荒诞的异端邪说遭到禁止。
  尽管朱元璋竭力和明教拉开距离,但是正如史密斯教授所说:“朱元璋,不管其承认与否,骨子里都是一个明教徒。即使在他放弃明教信仰后很久,他的许多残酷的政治举措仍然要从早年的宗教生活中找到原因。他对人民行为控制的严厉,对官员贪腐的恐怖惩处,对臣僚绝对忠诚的要求,对奢华生活方式的摈弃,无不渗透着明教教义的影响。他一生都在为了缔造一个纯洁的光明世界而奋斗。这使得他所统治的时代比起之前和之后的许多时代都更为怪异地远离中国传统的社会形态。”(《明教史研究》剑桥,1998, 第45页)
  在68年的北伐攻势后,乌哈噶图汗和他的朝廷仓促地退守漠北,但是仍然宣称自己是全中国的皇帝。
  这不能不引起朱元璋的愤怒,他急不可耐地命令史官修撰了《元史》并送给乌哈噶图汗“恭顺的皇帝”这样一个侮辱性的称号。
  与此同时,统一中国的战争仍在继续着。
  元帝国的残部并未像朱元璋所设想的那样恭顺归降,在扩廓的几次反击下,它幸存了下来,并历经种种变迁一直保存到十七世纪,才臣服在满洲征服者的脚下。
  但除此之外,中国的其他部分都顺利地并入明帝国的版图,只有在攻打四川的明夏政权时,遭到了一些阻力。
  在明玉珍死后,他的儿子明升继任为有名无实的明教教主,并拒绝了朱元璋招降的建议。
  1371年五月,朱元璋派遣傅友德从陕西直捣成都,与此同时,廖永忠从扬子江率舰队进攻重庆。
  他们遭到最后一批虔诚明教徒的顽强抵抗,伤亡惨重。
  但最后,明升和他的教众们向重庆江面的廖永忠舰队投降。
  廖永忠的过分得意让他做出了皇帝所未曾料想的举动,他狂妄地宣布明教就此终结,并吐露了十三年前朱元璋杀害张无忌的秘密。
  这个惊人的消息,尽管已经失去了时效性,仍然迅速传播开来。
  虽然在十三年后,已经没有人敢于公开反对新皇帝的权威。
  但将士们仍然对皇帝曾经犯下的罪行感到不安。
  朱元璋当然矢口否认这一切,他处死了吐露机密的廖永忠,并安抚其他的将军们,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在此后十多年中以各种罪名被杀害。
  四散人也遭到了清洗而纷纷离开南京,不知所踪。
  据说说不得曾经在皇宫墙外留下一首意味深长的讽刺诗:“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将一袋藏。毕竟有收还有散,放宽些子也何妨。”
  张三丰本人已经在1369年去世,在他死前,终于看到了蒙古人被驱逐出中国本土。
  但他的继承者现在被另一个问题所困扰。
  1373年,俞莲舟和一批武当的武术家们闯入南京的皇宫,再一次和朱元璋会面。
  武当方面要求朱元璋就张无忌之死做出解释,否则就要杀死他。
  朱元璋没有解释,而是写下了一个奇怪的短语:“天下”(Under Sky)!武术家们沉默了片刻,随即离开了皇宫。
  第二年,俞莲舟宣布退休,将掌门的职位传给了俞岱岩的学生谷虚子,这标志着武当成为了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出世门派。
  新上台的武当领导人和张无忌之间关系已经极为疏远,不可能再为他报仇。
  在剩下的三个世纪中,武当和南京与北京的帝国政府之间,保持了长久的和平状态。
  如果武当曾经对朱元璋进行报复的话,唯一的报复则发生在十五世纪初的靖难战争时期,朱元璋的孙子建文皇帝——他对于祖父发家的事迹并不熟悉——在战争濒临失败时向武当求助。
  武当拒绝了他。
  此后,作为胜利者的朱棣出于对武当的感激或愧疚,在武当山修建了规模宏大的道观。
  武当与明皇室自此后变得相当友好,以至于在清朝取代明朝后,武当成为地下抵抗组织的重要力量之一。
  但对于感到被欺骗的明教徒来说,没有什么约束能够阻止他们向篡位者复仇。
  在朱元璋宣布禁止明教后,大大小小的“明王”再度兴起,要推翻虚伪的明朝,重新建立真正的光明世界。
  然而旷日持久的反元战争已经耗尽了民众对起义的兴趣,他们渴望安定的环境。
  这些小规模的暴动很快被扑灭。
  在明教与重新稳定下来的江湖主导势力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
  在几代人的时间里,十四世纪中期的携手合作就被遗忘,明教的残余再度被视为邪恶的“魔教”而遭到憎恨。
  在明升以后,明教教主的传承已经中断。
  但在1420年,一个女子唐赛儿自称明教“圣女”在山东发动起义。
  这可能是波斯总教企图在中国重振明教的努力。
  这次起义是半个世纪以来最大的一次,但仍然归于失败。
  尽管如此,唐赛儿成功地转移到了河北,并建立了明教的新总部黑木崖。
  此后,明教的这一分支以日月神教的名称进行活动,并延续了好几个世纪。
  与之抗衡的,主要并不是明朝政府,而是武当和少林为主导的新江湖秩序。
  在明朝建立后,无论是支持陈友谅的峨嵋派或是支持李思齐的华山派,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长期的衰落。
  而明朝从未有效地统治东突厥斯坦,昆仑山成为东察合台汗国和西藏诸王朝的辖区,和中国本部的联系逐渐中断,这也导致了昆仑派的衰亡。
  只有其中在内地活动的一部分才保留了昆仑的名号,但却不再具有其根据地。
  崆峒派仍然存在着,却显然不具有和一流门派并列的实力。
  唯有源远流长的少林和蒸蒸日上的武当仍然保持着强盛,经过十四世纪长达四五十年的较量,终于达到了战略平衡,一同在广阔的江湖世界中分享霸权,直到冷兵器时代的结束。
  通常以“倚天屠龙时代”命名的十四世纪中期,是武侠史上上最意义深远也最令人惊奇的时代之一。
  在上个世纪的“五绝”体系终结后,争夺倚天剑和屠龙刀的斗争,反映了在一个混乱时代追求秩序的精神需求,最终各种野心和力量在博弈中找到了方向:这不仅意味着江湖世界以门派政治的形式达成了长达几百年的稳定秩序,也意味着蒙古帝国的毁灭和新中华帝国的诞生。
  武术界对中国历史的影响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只有在下一个王朝兴替的过程中才出现了可以与之相比拟的江湖运动。
  (全文完)


外篇


外一篇 明史秦王传
  二十八年正月,命帅平羌将军甯正征叛番于洮州,番惧而降。
  帝悦,赉予甚厚。
  其年三月薨,赐谥册曰:“哀痛者,父子之情;追谥者,天下之公。朕封建诸子,以尔年长,首封于秦,期永绥禄位,以藩屏帝室。夫何不良于德,竟殒厥身,其谥曰愍。”
  樉妃,元河南王王保保女弟。
  次妃,宁河王邓愈女。
  樉薨,王妃殉。


外二篇 参考书:武当七侠夺嫡考
  武当七侠,亲如兄弟,《倚天屠龙记》中描绘了他们许多“兄弟般的感情”但他们并不是亲兄弟,甚至不是结义兄弟,而是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天下第一高手张三丰的传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纯粹的亲情、友情或义气,而首先是同门关系,处于高于他们的门派中,被门派的规则所支配。
  门派本质上是一个政治体制,必须靠权力机制维系。
  因此权力关系也无可避免地渗透进了这七位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中,虽然往往只是间接,隐蔽地发挥着作用。
  而其中根本性的问题就是,谁来继承张三丰的地位?
  谁将成为武当派第二任掌门人?
  不管是对有野心还是对没有野心的人,这个问题都很重要,这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
  武当七侠可以分成两组,第一组是从宋远桥到张翠山,他们是张三丰亲授的弟子,和张三丰的关系亲如父子;第二组是殷梨亭、莫声谷,他们虽然也是张三丰的弟子,但是武功是宋远桥等代传的,和师父的关系就比较疏远,而在权力体系中自然处于较下游的位置,基本上是没有继位的希望的。
  但他们站在哪一方面,对于局势也很有影响。
  从第一组来说,最有希望的获得衣钵传承的莫过于宋元桥、张翠山二人。
  宋是首徒,正如帝王有传位给长子的传统一样,武林中也有首徒继位的惯例。
  因为首徒一般武功较师弟为高,又比较有权威,做掌门人较少争议。
  何况江湖凶险,武林中人得享遐龄的没有几个,一般都要尽早确定接班人,而这时首徒自然大占优势,令狐冲就是一个例子。
  一般家族中还有“嫡庶”的分别,师徒之间基本没有这个因素,这时候年龄长幼就成为最重要的标准之一。
  当然,传位给谁,一般是掌门人自己的权限,理论上他喜欢传给谁就可以传给谁。
  但是为了维护本派的稳定,还是要有一定的惯例,否则就容易出乱子。
  灭绝师太把掌门传给了自己喜欢的小徒弟周芷若,许多大弟子不服,就闹得鸡飞狗跳,如果周芷若不是得到了绝世秘籍,武功大进,这个位置是肯定坐不稳的。
  一个有智慧的领导人,不可能单纯从自己的喜好出发,而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选择最佳的继承人,才能把自己的门派发扬光大。
  张三丰就是这样一个领导人。
  张三丰是武当的创始人,武当派刚创派的时候,无非是一个老道士收了几个徒弟,还谈不上什么未来。
  等到过了二三十年,宋大俞二这些人都成长起来了,开始收自己的弟子了。
  武当派成了气候,在武林中坐上了第二把交椅,挑选继承人的事情也就提上了议程。
  其时宋远桥已经有四十来岁,在江湖上已经相当有声望,其他弟子相对来说就差一点,自然成为被默认的接班人。
  但是问题的复杂性在于,张三丰明显更偏爱五弟子张翠山。
  故事开始时,张翠山不过20出头,武功威望都很一般,当然还不存在继位的现实可能性,但是张三丰当时虽然已经九十岁,却身体康健,精力旺盛,如果能再活十来年,等张翠山到了三十多岁,武功上有了突飞猛进,再立下一些功劳,地位就会大大提高。
  而宋远桥已经快六十了,年纪太大也不适合继位。
  这对宋远桥来说是一个现实的威胁。
  古往今来,废长立幼的帝王不计其数,更何况宋远桥还没有正式的名分呢?
  张翠山失踪后,张三丰一席话透露了自己的心扉:“我七个弟子之中,悟性最高,文武双全,惟有翠山。我原盼他能承受我的衣钵……”
  可见,在张翠山还二十出头时,张三丰就有了传位给他的打算。
  但当时并未表露,直到张翠山失踪五年,张三丰对他生还已经不抱希望时才明说,可见张三丰是充分考虑到师兄弟之间微妙的关系的。
  接着就是俞岱岩残废,张翠山失踪。
  俞岱岩资质平平,残废与否无关大局,张翠山失踪却从根本上改变了武当的局势。
  张翠山失踪后,武当的前景如何呢?
  首先,宋远桥显然大大巩固了其地位,到了十年后张翠山还山,看到宋远桥作道士打扮,处处很有威严。
  宋明明有妻有子,和张三丰一样打扮成道士根本上就是从一个侧面宣示自己作为武当掌门的法定继承人。
  殷梨亭说:“这几年大哥越来越爱做滥好人,江湖上遇到甚么疑难大事,往往便来请大哥出面。”
  也显示出宋远桥的地位明显高于他们几个,几乎被江湖上公认为武当派的第二代领导人。
  但是张三丰此时还没有完全确定宋远桥的掌门弟子身份,他说:“我七个弟子之中,悟性最高,文武双全,惟有翠山。我原盼他能承受我的衣钵。”
  这话其实也就是借失踪的张翠山向弟子们暗示,你们各有各的问题,还不够资格继承我的衣钵。
  这句话实际上打压的是被默认将继位的宋远桥。
  同时也给其他人希望,主要就是俞莲舟。
  此时,俞莲舟的武功在七个弟子中是最高的,甚至超过宋远桥,这是他的一个有利条件。
  书中言到:“近年来俞莲舟威名大震,便是昆仑、崆峒这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名声也尚不及他响亮。”
  从性格上来说,宋远桥为人宽厚亲和,俞莲舟却古板严厉,书中说:“俞莲舟外刚内热,在武当七侠之中最是不苟言笑,几个小师弟对他甚是敬畏,比怕大师兄宋远桥还厉害得多。”
  俞莲舟这样的性格和宋远桥各有利弊,一个和善谦冲,八面玲珑,一个威严有余,人望不足。
  派中大多数人不会希望俞莲舟接任掌门,但是一旦接任也镇得住局面,不会有人敢和他作对。
  此时,除了是大弟子,宋远桥并没有明显胜过俞莲舟的地方。
  但是宋远桥的势力已经日益巩固,未来掌门的身份已经被江湖上所默认,即使张三丰想传位给其他人,也不得不考虑作出变动对于派内派外的诸多不利影响。
  除了这二人外,张松溪武功也不错,为人足智多谋,心计比较重。
  这样的人聪明是聪明,但是缺乏领袖魅力,只适合做幕僚,副手,出谋划策。
  而殷、莫两个小弟子呢,不但地位上和前几个人差一截,而且一个优柔寡断,一个脾气火爆,毫无竞争力,这几个人都是不用考虑的。
  可是此时,张翠山却回来了。
  张翠山回山后,离开师门十年,武功落后师兄弟一大截,又和天鹰教的魔女结婚,张三丰居然一一宽容不问,表现出明显的偏爱。
  联系到前几年张三丰表示自己想传衣钵给张翠山,师兄弟们是略有些不快的:“宋远桥等均想:‘师父对五弟果然厚爱,爱屋及乌,连他岳父这等大魔头,居然也肯下交。’”
  他们会进一步想到,如果张三丰肯下交殷天正,张翠山的短处就变成了长处,这意味着张翠山有天鹰教的势力作为外援,这对他主掌武当是很有帮助的,宋远桥的地位将再度不保。
  但是形势急转直下,不久各大门派趁张三丰寿筵逼迫武当,令张翠山自杀而死,这一潜在的矛盾没有激化就消泯了。
  张翠山虽然留下了儿子张无忌,但是年纪尚小,又得了绝症,不可能挑战宋远桥的地位。
  经过张翠山自杀一事的刺激,又上少林被羞辱了一番,张三丰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将掌门之位正式传给宋远桥,这样一来宋远桥事实上接掌了武当掌门,其地位已经是无可动摇,很快就摆明要把掌门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宋青书。
  张三丰闭关不出,宋氏父子掌握大权,虽然不能说是肆无忌惮,却也没多少顾忌。
  这时武当派的上下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以致在光明顶之役中,宋青书堂而皇之地以武当少掌门的身份出现,对殷梨亭等人发号施令。
  实际上宋远桥虽然是掌门,宋青书虽然有才干,但是他们忘记了,掌门废立,还是张三丰说了算的事情,真正的大权还在张三丰手上。
  张三丰本人不一定对宋青书反感,但是他对宋氏父子将掌门私相授受也微有不满,会想到只要自己一死,武当派就变成了宋家的私人产业,非宋远桥派系的其他各支很可能被排挤,这对武当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到了光明顶一战,张无忌成就大名,后来又救援武当,立下无人可及的功劳。
  形势顿时逆转,张三丰把张无忌当亲孙子一样看待,把太极拳太极剑等绝学倾囊相授,命他当少掌门大有可能。
  张无忌虽然当了明教教主,再当个武当掌门也很正常(旧版里甚至当了峨嵋掌门),而和张无忌关系比较亲密的,有小时候照顾过他的俞莲舟和他救过性命,且和明教结成亲家的殷梨亭。
  宋远桥和张松溪则相对和他关系较疏远。
  张无忌地位的飞升,也引起了武当内部关系的微妙变动,至少宋氏父子在武当的核心地位已经不存在了:武当远征光明顶的人马被赵敏智擒,宋远桥作为领导是要负相关责任的,张三丰肯定对此不满,和张无忌的立下奇功相比,反差更加明显。
  加上宋青书从全派的宠儿变成二流角色,往常还被少掌门身份约束的一些恶劣品质逐渐暴露出来,引发了和莫声谷的矛盾,结果导致宋氏势力的覆灭。
  宋青书偷窥峨嵋派女生寝室,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丧德败行、玷污女侠清白,往小了说无非是去找周芷若走错了门,根本不用让别人知道。
  莫声谷发现后却上纲上线,要“清理门户”本质上还是不满宋氏父子专权,长期积怨的爆发。
  想来他作为无权无势的小师叔,宋青书这个少掌门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让他受了不少气。
  宋青书无论如何是罪不至死的,莫声谷多半也不是想杀了他,而是要把他带回武当,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宋元桥用门规处置,这样一来宋青书声败名裂,宋远桥也会大受打击。
  结果宋青书死活不回去,二人大打出手,莫声谷反而被宋青书所杀。
  后来,此事被武当四侠知道,宋青书在武当派的政治生命也就断送。
  加上和陈友谅合谋谋害张三丰的事情,在任何门派都是令人无法容忍的叛逆大罪。
  此时武当派内部却出现了意味深长的分歧。
  一开始,武当四侠到山洞中,还没有发现莫声谷的尸体,宋远桥和张松溪却一搭一唱,莫名其妙地一定要安给张无忌罪名。
  只听得宋远桥道:“七弟到北路寻觅无忌,似乎已找得了甚么线索,只是他在天津客店中匆匆留下的那八个字,却叫人猜想不透。”
  张松溪道:“‘门户有变,亟须清理。’咱们武当门下,难道还会出甚么败类不成?莫非无忌这孩子……”
  说到这里,便停了话头,语音中似暗藏深忧。
  殷梨亭道:“无忌这孩子决不会做甚么败坏门户之事,那是我信得过的。”
  张松溪道:“我是怕赵敏这妖女太过奸诈恶毒,无忌少年大血气方刚,惑于美色,别要似他爹爹一般,闹得身败名裂……”
  四人不再言语,都长叹了一声。
  只听得宋远桥忽然颤声道:“四弟,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疑窦,不便出口,若是没将出来,不免对不起咱们故世了的五弟。”
  张松溪缓缓的道:“大哥是否担心无忌会对七弟忽下毒手?”
  宋远桥不答。
  张无忌虽不见他身形,猜想他定是缓缓点了点头。
  只听张松溪道:“无忌这孩儿本性淳厚,按理说是决计不会的。我只担心七弟脾气太过莽撞,若是逼得无忌急了,令他难于两全,再加上赵敏那妖女安排奸计,从中挑拨是非,那就……那就……唉,人心叵测,世事难于逆料,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盼无忌在大关头能把持得定才好。”
  殷梨亭道:“大哥,四哥,你们说这些空话,不是杞人忧天幺?七弟未必会遇上甚么凶险。”
  宋远桥道:“可是我见到七弟这柄随身的长剑,总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俞莲舟道:“这件事确也费解,咱们练武之人,随身兵刃不会随手乱放,何况此剑是师父所赐,当真是剑在人在,剑亡人……”
  说到这个“人”字,蓦地住口,下面这个“亡”字硬生生忍口不言。
  由此可见,宋、张二人是一伙,对张无忌是很不信任的,而殷梨亭、俞莲舟则相对倾向张无忌一边。
  看来此时,武当已经明显分成了回护和反对张无忌的两派。
  本质上来说,这不是对张无忌的看法问题,而是是否支持宋元桥父子主持武当的立场问题。
  可人算不如天算,不久宋青书便东窗事发,宋远桥没法再把脏水泼到张无忌头上,不得不作出姿态要去“追杀”儿子,此时张松溪又奇怪地出来阻止:张松溪劝道:“大哥,青书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武当门中人人容他不得。但清理门户事小,兴复江山事大,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宋远桥圆睁双眼,怒道:“你……你说清理门户之事还小了?我……我生下这等忤逆儿子……”
  张松溪道:“听那陈友谅之言,丐帮还想假手青书,谋害我等恩师,挟制武林诸大门派,图谋江山。恩师的安危是本门第一大事,天下武林和苍生的祸福,更是第一等的大事。青书这孩儿多行不义,迟早必遭报应。咱们还是商量大事要紧。”
  宋远桥听他言之有理,恨恨的还剑入鞘,说道:“我方寸已乱,便听四弟说罢。”
  殷梨亭取出金创药来,替他包扎颈中伤处。
  张松溪道:“丐帮既谋对恩师不利,此刻恩师尚自毫不知情,咱们须得连日连夜赶回武当。这陈友谅虽说要假手于青书,但此等奸徒诡计百出,说不定提早下手,咱们眼前第一要务是维护恩师金躯。恩师年事已高,若再有假少林僧报讯之事,我辈做弟子的万死莫赎。”
  说着向站在远处的赵敏瞪了一眼,对她派人谋害张三丰之事犹有余愤。
  宋远桥背上出了一阵冷汗,颤声道:“不错,不错。我急于追杀逆子,竟将恩师的安危置于脑后,真是该死,轻重倒置,实是气得胡涂了。”
  连叫:“快走,快走!”
  张松溪的理由是很牵强的:张三丰武功出神入化,宋青书只有利用他对自己的信赖才有可能加以暗算。
  要保护他只要派一个人去告诉他宋青书叛变,一切小心就行了。
  完全不必要武当诸侠都赶回去守在张三丰身边。
  再说,如果能生擒或斩杀宋青书,丐帮的阴谋消弭于无形,自然也不用回武当,即使要防备丐帮,也应该先从宋青书下手,通过他搞清楚丐帮的图谋具体内容。
  张松溪却罔顾事实,颠倒轻重,让大家不去管宋青书一起赶回武当,本质上就是维护宋氏父子。
  后来又扯到赵敏头上,更是试图激起武当诸侠同仇敌忾之心而混淆视听了。
  宋青书叛变事发,对于宋远桥在武当的势力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宋远桥一时无法应对,只有暂时先回武当稳定局面再说,张松溪的话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及时的借口。
  但是回了武当,问题也无法解决,只要张三丰一知道此事,宋远桥一派就完了。
  因此,宋远桥还得想方设法瞒着张三丰,为此想必施加给俞莲舟和殷梨亭不小的压力。
  此时宋远桥和张松溪绝对不敢离开武当,以防其他人向张三丰告发。
  后来张无忌大婚,宋远桥不得不奉师命出来,也得拉着俞、殷一起,而让张松溪留在武当山看着。
  更明显的是后来的屠狮英雄会,宋远桥和张松溪都没有来,只有俞殷二人被打发出来:武当派只到了俞莲舟和殷梨亭二人。
  张无忌上前拜见,请问张三丰安好。
  俞莲舟悄声问道:“你可曾听到青书与陈友谅的讯息?”
  张无忌将别来情由简略说了,得知陈宋二人并未上武当滋扰,这次宋远桥、张松溪二人所以不至,便是为了在山上护师保观,以防奸谋。
  俞莲舟又说起宋远桥自亲耳听到独子的逆谋之后,伤心愁急,茶饭不思,身子几乎瘦了一半,却又瞒着师尊,不敢说起此事,恐贻师父之忧。
  张无忌道:“但盼宋师哥迷途知返,即速悔悟,和宋大师伯父子团圆。”
  俞莲舟道:“话虽如此,但这逆贼害死莫七弟,可决计饶他不得。”
  说着恨恨不已。
  宋远桥所谓“恐贻师父之忧”纯属托词,根本上是害怕东窗事发牵连到自己,所以才伤心愁急,日渐消瘦。
  俞莲舟“恨恨不已”也有对宋远桥的怨愤在内。
  不久俞莲舟和宋青书比武,出手狠辣,意在取宋青书的性命:但见俞莲舟双臂一圈一转,使出“六合劲”中的“钻翻”“螺旋”二劲,已将宋青书双臂圈住,格格两响,宋青书双臂骨节寸断。
  俞莲舟喝道:“今日替七弟报仇!”
  两臂一合,一招“双风贯耳”双拳击在他的左右两耳。
  这一招绵劲中蓄,宋青书立时头骨碎裂。
  宋青书一残,宋远桥想瞒天过海的打算就此泡汤,宋派大势已去,宋青书被抬上武当,被张三丰亲手击毙,宋远桥势力冰消瓦解。
  张三丰革除了宋远桥掌门之位,命俞莲舟接任。
  只是因为宋远桥势力深远,不愿引起大的震动,才没有完全追究他的责任。
  武当派大权由此落到俞莲舟一系上。
  接下去的演变书中没有明写,但是结合历史和前面给出的种种线索,可以推断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亲张无忌的俞莲舟虽然掌权,但是宋远桥、张松溪的势力仍在,两派矛盾并未因此消解,仍然有一些摩擦。
  几年后,元亡明兴,政治环境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武当对明朝建立应该是立了不少功劳,同时也有些令明帝猜忌的事情,譬如武当和明教张无忌、杨逍的关系。
  武当此时不宜再以世俗门派的身份出现,而应该充分宗教化,变成不问世事的道教势力,才能保全自己并获得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武当派中一个小角色承担了这个历史性转变的任务,这个人就是全书中从来没有出来过,只是提到过名字的——谷虚子。
  谷虚子是俞岱岩的门下,俞岱岩残废已久,早就退出了掌门之位的竞争,他的门下也只是主持武当作为道观的日常事务,这是其他人的弟子都不愿意干的。
  武当远征明教之时,真武观中的日常事务就由谷虚子主持。
  可见从宗教角度来说,他已经是武当的“掌门”了。
  明朝建立之后,张三丰被明太祖、成祖屡颁殊封,当然不会不明白皇帝抬举自己的意思,他知道武当只有道教化才是最好出路,而这时候谷虚子及其手下的清风、明月等道人就成为现成的接班人。
  而让谷虚子继位对于宋、俞二派来说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俞莲舟死后或退位后,各派达成妥协,谷虚子成为第四代武当掌门人。
  而武当也由此完成了历史性的转型,成为一个真正的以道士为主的道教门派。
  (外篇完)


附录


附录一 张三丰:中国历史上最大的剽窃者?
  在西方世界,最伟大的作家莎士比亚同时也是最有争议的作家,常常被指控为无耻的剽窃者:这个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据说是半文盲的小演员能够写出如此文采斐然的剧作,令许多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或许这些著作都是培根、马洛或者其他才子的作品,而莎士比亚只是肆无忌惮地剽窃了它们。
  在中国历史上我们也可以找到对应的争议人物,这就是常常被指控为剽窃了《九阳真经》的张三丰。
  这一事件的官方版本是:张三丰从师父那里学到了一小部分《九阳真经》的武功,并且“以自悟的拳理、道家冲虚圆通之道和九阳真经中所载的内功相发明”创造了极具特色的武当派武术。
  但长期以来,也有许多学者宣称,张三丰实际上学到了完整的《九阳真经》并且将其拆分为武当派的各种具体武术,只是秘而不宣,将这些武术的发明权篡为己有。
  虽然因为《九阳真经》的原本已经失传,无法给出确凿的证据,但在史书中仍然有不少蛛丝马迹可寻。
  剑桥大学的史密斯教授是这一剽窃说的力主者,在三十年的学术生涯中,他发展出了一套完整、有力的剽窃理论;与之相对立的,是牛津大学的约翰生教授,他以力证张三丰的原创性而闻名。
  这两位著名学者分别是中国武术史研究中牛津学派和剑桥学派的代表人物。
  在2005年在北京举行的第三次国际张三丰研讨会上,他们进行了一次激烈的正面交锋。
  下文即根据他们的问答整理而成,收入《国际张三丰研讨会论文集》(第三辑)(中华书局出版社,2006)
  从这一对话录中,读者可以了解到这一争论的概况,如果需要进一步的阅读,请参阅笔者的著作:《张三丰与〈九阳真经〉:一项批判性研究》(剑桥大学出版社,2006年)
  史密斯:(上略)是的,难道这还不明显幺?张跟随了觉远整整十年!十年!觉远每天都在教他。
  而郭襄和无色不过听了一晚上,你认为他们学到的内容是同等的?
  约翰生:或许张学到的多一点,但是……
  史密斯:多一点?我的天哪,十年的时间你足以从1+1=2学到相对论了,或者能把一本《牛津英语辞典》从头背到尾,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
  那么《九阳真经》究竟有多大篇幅,有《圣经》那么多么?
  张无忌也不过学了五年而已。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在张离开觉远的那一年,他已经记住了全部的《九阳真经》。
  约翰生:但是张离开觉远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而张无忌开始学习的时候也是十六岁。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
  你能教一个孩子学会相对论么?
  史密斯:亲爱的先生,十六岁可不是孩子。
  你要知道,高斯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解决好几个著名的世界数学难题了,而莫扎特……
  约翰生:这不是一回事。
  如果张已经从觉远那里学到了整部 《九阳真经》那么就不能解释他被何足道轻易推倒,他应该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具有和张无忌二十岁时同样的格斗水平。
  史密斯:亲爱的先生,您显然混淆了理论知识和实际水平。
  张可能在十六岁之前已经熟读了《九阳真经》的原文,但是并没有练习到相应的层次。
  虽然他可能还没有突破最后几道关卡,但是显然他手中已经有了指路明灯。
  约翰生:啊哈,那他为什么会宣称自己掌握部分的《九阳真经》他应该装作对此一无所知,然后再把那些武术悄悄地,改头换面地搬上来。
  史密斯:不,那他就走得太远了。
  没有人会相信他对《九阳真经》一无所知,特别是在他意外地抵挡住了何足道的进攻之后。
  在觉远死后,郭襄和无色一定知道,张就是《九阳真经》唯一的传人,他害怕被逼迫交出全本的《九阳真经》因此在武当山上躲藏了十几年,直到他有充分的保护自己的信心之后才重新露面。
  约翰生:荒谬的推论。郭襄和无色从未表现出对《九阳真经》的觊觎……
  史密斯:是么?
  那么是谁躲在树后听了整整一个晚上呢?
  约翰生:但是郭襄……
  史密斯:你要知道,三年前在华山上,郭襄就知道《九阳真经》失落的事情,她一定急于得到这部武术的宝藏。
  但是,她当时并没有战胜张的把握,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
  所以她要求张去见郭靖,说郭靖会收他为弟子,这让你想起了什么?
  岳不群让林平之成为自己追随者,以得到《葵花宝典》的故事?
  如果张成为郭靖的学生,那么郭家就有充分的理由要求他献出《九阳真经》但是张并没有上当,而是逃走了。
  约翰生:无可救药的阴谋论者!
  那么无色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
  按照你的理论,他也应该觊觎这部经书才对。
  史密斯:这更容易解释。
  当时的无色根本不知道《九阳真经》的存在,他只是从觉远神志错乱的念诵中敏感地感到了其中的武学价值,所以偷听了很长时间,但是当他发现这一切都是来自于一部被称为《九阳真经》的武术教程,并了解其真正价值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张已经逃得不知去向。
  因此,当张在多年后重新出现的时候,少林和峨嵋必然重新燃起对《九阳真经》的欲望,并可能和张有过交涉。
  但是张已经不是过去的张君宝了,他成了真正的武术大师张三丰。
  他们拿他无可奈何。
  张无法否认自己曾经学过《九阳真经》的事实,但是为了欺世盗名,却隐瞒了自己学过全本的《九阳真经》反而说他所学到得并不比郭襄和无色多。
  但谁会相信呢?
  他的武术成就远远超过后二者。
  约翰生:很精彩的故事,但是可惜。这一切都是您的想象。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觉远曾经传授给张全部的《九阳真经》。
  史密斯:那么您认为武当的一切武术都是张三丰原创的了?
  您大概没有读过我的《武当派武术的历史源流》我在其中已经成功地从武当派的武术系统中复原《九阳真经》的原貌。
  这就是张所作的一切,一切!
  把《九阳真经》拆分成一片片,然后东一套拳法,西一种内功,全部是从《九阳真经》变化出来,然后伪装成自己的原创。
  您能相信么?张居然(约翰生插话:“事实是,我根本不相信!”哄笑)——剽窃了这一切,出于他贫贱的出身,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强烈愿望……
  约翰生:别提您的著作了。
  我早已经在《国际汉学年鉴》 第120期中指出了其中的方法论问题。
  您已经预设了张剽窃了《九阳真经》的前提,然后从中寻找结论,这完全违反了正当的史学原则。
  这是彻底的无效推理。
  您必须注意到武当派武术和《九阳真经》武术的根本区别……
  史密斯:这一点我们可以具体分析:在中国传统中,内家拳的宗旨是“后发制人”“以静制动”“贯穿一气”而这一切在《九阳真经》的残本中早已有记载了:“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汉语原文)
  请注意张三丰对俞岱岩讲授的太极拳:“这拳劲首要在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汉语原文)
  张三丰最后发明的武术竟然与他最早听到的武术口诀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巧合幺?
  不,这是张三丰剽窃《九阳真经》的最大文本证据。
  约翰生:您的想象力非常充沛,但是事实恰恰相反。
  我认为,所谓《九阳真经》的残本本来就是后人根据太极拳经等武当派武术著作伪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出现文本上的重合也就无足为怪了。
  史密斯:您的看法毫无证据,《九阳真经》的残本是从少林、峨嵋、武当分别流传下来的,要伪造的难度非常高。
  我们有什么理由采纳这样一个牵强的假设?
  约翰生:那好吧,我再提供给您一个证据:根据《倚天屠龙记》的描述,张无忌是从张三丰那里学到太极拳的,这难道不足以说明太极拳和《九阳真经》毫无关系幺?
  史密斯(嘲笑地):那么请问教授先生,根据《倚天屠龙记》张无忌从哪里学到《九阳真经》的?
  约翰生:众所周知是从一只白猿的肚子里取出了一部经书,那就是一百年前潇湘子和尹克西藏匿的那部经书。
  史密斯:一只白猿的肚子里!一只白猿的肚子里!(哄笑)
  先生们,我们在讲神话故事幺?
  一只猿猴,肚子里被放进去了一个大油布包,在一个神秘的山谷活了整整一百年!
  直到一个年轻人从全世界唯一一个入口进入这个山谷——顺便说说,他还是从悬崖上跳下来才发现了这个入口——才发现了这只长寿的猿猴!(哄笑)
  然后怎么说,哦,这只猿猴主动来找他:“哦,亲爱的大夫,请给我做手术好幺,我相信我肚子里有一个肿瘤!”(哄堂大笑)
  约翰生(有些支吾):您认为这不可能发生?
  我看不出您有什么资格嘲笑东方人的历史,在我们的福音书中也记载了处女怀孕,记载了死后三天复活!
  史密斯(划了一下十字):是的,我相信我们神圣的宗教,但是我不相信东方人的这些故事。是的,这是可能的。正如一股龙卷风把我从这里卷起,再刮到牛津三一学院门口落下一样是可能的——省了我的机票。让我们祈祷吧!(哄笑)
  约翰生(气得发抖):您,您这是诡辩!是对历史的无视!史书中明明记载的故事,难道您觉得不可信就不存在幺?
  史密斯:史书?
  您为什么不去读明朝的历史呢?
  里面根本没有记载张无忌!
  一切功绩都是朱元璋皇帝的。
  不,任何历史书都是人写的,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篡改。
  您要懂得分辨真与假,找到其中有效的信息。
  约翰生:按照这种说法,凡是您认为不可信的就都不可信了?
  事实再明显不过,您是在按自己的想法剪裁历史。
  史密斯:我再重申一遍,这不是我的想法!
  是历史和常识本身的逻辑!
  您要知道,张懂得《九阳真经》的全貌是当时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只是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揭穿!
  啊不,有人,您如果熟悉《倚天屠龙记》的文本,应该记得空智和尚当面说的话:“张真人自幼服侍觉远,他岂有不暗中传你之理?今日武当派名扬天下,那便是觉远之功了。”(汉语原文)
  约翰生(冷笑):真是太荒谬了,您难道忘记了为了治张无忌的病,张三丰在92岁的时候还去少林寺,抛弃王者的尊严和体面,恳求他们和自己交换少林九阳功的奥秘么?
  如果他已经通晓了《九阳真经》的全文,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史密斯:这正是我要说的。
  让我们来重新建构一下历史进程。
  让我们回到张翠山死后,张无忌性命垂危的时期。
  当时,只有学习了全部《九阳真经》的武术,才能够治愈张无忌的伤势,不是么?(约翰生点头)
那么张面临的实际上是一个二难选择:如果他不吐露《九阳真经》的全文,他的门徒们一定会抱怨自己的老师见死不救,而如果他吐露全文,又等于承认了他已经懂得全文的事实,承认了他的剽窃。(约翰生插口:“不是,是你已经预设了他知道全部的《九阳真经》……”)
  让我说完。
  并且他的门徒们也会知道老师掌握九阳真经的全文,会觊觎这部经书,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张在这里进退维谷(Between a rock and a hard place),然后张选择了他唯一能够做的,他纡尊降贵,去少林要求交换少林九阳功,这一做法唯一的目的,是让张无忌有一个借口学到九阳功:既能够痊愈又不暴露自己懂得全部《九阳真经》的事实。
  可惜,少林寺看透了张的阴谋,他们拒绝了。(约翰生插口:“你的理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不,等一下。然后发生了什么?
  张无忌躲了起来,几年以后,当他重新出现时,已经学会了全部的九阳真经,然后出现了一系列神奇的传说,什么白猿的肚子之类。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还不明显么?
  张把无忌藏了起来,秘密传授给他《九阳真经》中的武术,然后再让他出面,表演一场戏给全世界看。
  比如从张三丰那里学到了太极拳: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花了一个小时就学会了人类历史上最深奥的武术。
  而旁观者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懂。
  如果你不认为张无忌是爱因斯坦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他事先已经学过这套武术。
  约翰生:很遗憾,你的理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如果是这样,少林就不应该拒绝交换,因为他们并没有任何损失——张三丰实际上已经懂得了全部的九阳真经,相反,他们可以从张那里学到自己所缺乏的武术。
  史密斯:是的,但是你忘记了,少林不缺乏武术。
  一千年来没有人有时间学完他们那七十二项全能的武术课程。(笑)
  相反,如果同意交换会使得少林的道德优势荡然无存。
  这会让整个世界认为,张三丰的武功并非来自觉远传授的九阳真经,而这是少林花了至少半个世纪想说服人们相信的:张三丰剽窃了少林的秘传武术!
  他是个无耻的剽窃者。
  少林必须维持自己的尊严,张显然低估了少林方面的决心。
  为此他不得不另辟蹊径:他首先把无忌送到一位全中国最有名的医生那里——为的就是让大家相信无忌能够自己痊愈——可惜这位医生不久就被人谋杀。
  然后张无奈之下,把孩子送到了昆仑山——传说中《九阳真经》失落的地方。
  张无忌随意就可以说从哪里挖出了真经。
  几年后,张无忌果然学会了《九阳真经》实际上这是他在进入蝴蝶谷之前已经背下来的,教导他的人正是张三丰!
  约翰生(思考片刻):您的这套理论仍然有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张三丰要教给无忌《九阳真经》为什么他不能干脆牺牲无忌?
  史密斯:您知道,我有一个最新的理论,我将在明年出版的一部新着中阐述:张无忌的父亲张翠山是张三丰和风陵师太的私生子——啊,教授先生,您怎么了?
  您醒醒!
  您醒醒!
  Help!Help!
  (约翰生教授当场吐血晕倒,这次讨论到此结束,两天后约翰生教授不治身亡。)


附录二 明教历代教主表
  第二十九代杜可用  (?-1283)
  空位期       (1283-1287)
  第三十代钟明亮   (1287-1291)
  第三十一代石元   (1291-1298)
  第三十二代衣琇   (1298-1311)
  第三十三代阳顶天  (1311-1327)
  空位期       (1327-1357)
  第三十五代张无忌  (1357-1358)
  第三十六代杨逍   (1358-1367)


附录三 谢逊思想传记(引自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元代卷)
  谢逊(1300-1372),字退思,号“金毛狮王”元末革命家,武术家,杰出的唯物主义思想家。
  他出生于一个猎户家庭,童年时被武术家、理学家成昆收养,在成昆的指导下系统学习过武术以及儒学,特别是朱熹的理学思想。
  理学认为世界有一个最高的、不变的“天理”它高于物质世界并且指导物质世界的运行,这是一种典型的唯心主义反动理论。
  谢逊在少年时就对理学产生了怀疑,遭到了成昆的压制。
  谢逊成年后,到西方昆仑山地区留学,思想上受到了西方思潮的冲击,对儒学产生了怀疑,后来加入了地下革命组织明教,明教认为所谓“天理”或现实世界的伦理法则,实际上是一种黑暗的力量,蒙蔽人的心灵,真正的光明在黑暗之外,将会在不久后降临。
  这虽然也是一种唯心主义思想,但是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和黑暗向光明转化的辩证法,在当时具有进步的意义。
  1328年,成昆到谢逊家里做客,发现谢逊抛弃了儒家思想,转而信奉明教后,在思想上和谢逊发生了激烈的交锋。
  最后,理屈词穷的成昆撕下了道德君子的虚伪面目,强暴了谢逊的妻子,并杀死了他的家人。
  成昆的暴行让谢逊对封建儒学扼杀人性的反动本质有了深刻的认识,抛弃了成昆的反动影响,也对超自然的所谓的光明力量进行了扬弃,走上了独自思想探索的道路。
  谢逊认为,宇宙是一个没有意识的物质实体,不存在道德属性,道德是人类发明的概念,具有阶级性。
  而阶级社会的道德观念是阶级压迫产生的意识形态,只是为统治阶级服务,掩盖其弱肉强食,剥削压迫人民的实质,不具有神圣性。
  只有被压迫人民具有了现实的改造世界的力量,才能够实现真正的光明世界。
  谢逊在武术思想上也做出了重大的革新,他扬弃了“混元霹雳手”等以儒家、道家思想为基础的传统武术,对于“习武养生”等封建地主阶级麻痹广大劳动人民的宣传进行了深入批判,将其中的合理成分和新兴武术“七伤拳”相结合,发展出了以不妥协的斗争为目的,以对敌人的打击为本位,即使伤害自身也在所不惜的武术思想。
  这反映出劳动人民坚决同阶级敌人斗争到底,不怕牺牲,不怕困难的革命思想,是武术思想史上的重大革命,和他的斗争哲学也是一脉相承的。
  这些光辉的思想,上承南宋陈亮的功利主义,下启明代李贽的童心说,鼓舞了人民反抗封建压迫的斗志,在中国思想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谢逊在反元起义的革命斗争中,也先后击毙了封建统治阶级的许多爪牙。
  少林寺的封建僧侣集团头子空见试图用佛教唯心主义的说教来迷惑谢逊,最后被谢逊在坚定的革命斗争中所消灭。
  谢逊的养子张无忌从小在他的教导下,成为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
  后来张无忌也成为了明教领导人,在元末人民大起义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勋。
  令人遗憾的是,由于谢逊不懂得历史唯物主义的原理,没有认清历史发展的规律,不知道阶级斗争推动社会进步的实质,因此并未摆脱思想的局限性。
  他的思想仍然是机械唯物论和形而上学的,从而在晚年又陷入了佛教唯心主义的泥淖,放弃了明教的革命主义精神,改而鼓吹佛教的禅宗思想,认为一切都没有差别,要求人民放弃革命,用佛教的“顿悟”、“慈悲”来改变世界,最后在少林寺出家。
  这不能不说是他思想的严重倒退,但是这些历史局限无损于谢逊思想的伟大和超前。
  谢逊的著作已经散佚,仅在《元史》、《倚天屠龙史》等历史记载中保存了他的一部分思想,后人辑有《谢退思集》一卷,有四部丛刊刻本。
  参考文献:《谢退思集》四部丛刊本。
  《倚天屠龙史》中华书局,1980。
  《元史》中华书局,1981。
  《明史》中华书局,1976。
  冯友兰:《谢逊的唯物主义思想研究》《三松堂全集》 第10卷,1974。
  郭沫若:《从毛泽东思想看谢逊的阶级斗争观念》《郭沫若全集》第8卷,1983。


附录四 明史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十二——韦一笑传
  韦福娃,字一笑,以字行,唐南康忠武郡王韦皋二十一世孙也。
  少贫贱,延祐间用兵西北,征入行伍。
  一笑为军吏所驱辱,怒而杀之,遂亡入昆仑山,匿武氏庄中。
  庄主武正阳,宋末义士武修文之幼子也。
  修文及兄敦儒死襄阳,正阳与友朱忠理等携家徙昆仑。
  一笑身仅六尺,形貌粗陋,然慷慨豪迈,英气过人,正阳异之,授以内家吐纳之术,且欲螟蛉之。
  正阳孙烈嫉,谗一笑于正阳,乃止,然亦颇厚遇。
  正阳死,嘱烈以兄弟待一笑,烈竟驱逐之。
  一笑无技维生,唯以采药自给。
  越数年,于山间偶见一蚕虫,通体晶莹,纯白如玉,爬行如风,一笑大奇,追攫之,竟为蚕所蜇,须臾,奇寒彻骨,手足冰结,几欲冻毙。
  一笑以正阳所授内家术御之,久之渐暖,觉腋下生风,周身轻盈,自此纵跃如飞,力大无穷,单掌可开碑碎石,中人立僵毙。
  一笑大喜,以得之冰蚕故,号之曰“寒冰绵掌”自此名动西域。
  泰定间,明教主阳顶天据光明顶为叛,一笑往投之,甚为顶天所重。
  累迁至雷字门主,隶光明左使者杨逍,逍以一笑无学貌陋,颇轻之,一笑亦深恶逍。
  后顶天与少林僧渡厄等激斗,大败之,然顶天亦为渡厄所伤,未几创发。
  医者言唯天山雪莲可续命,然天山距昆仑千里,往来须月余,且雪莲生悬崖绝壁间,觅采绝难,恐疗救不及。
  一笑请缨往之,七日即携雪莲归,众皆惊喜,问之。
  一笑笑曰:“余,福娃也,以福得之。”
  然众讹为“余,蝠王也,以蝠得之”以为一笑驱飞蝠采之也。
  顶天愈,遂封之为“青翼蝠王”其时,王与殷天正、谢逊、黛绮丝皆有大功于明教,号“紫白金青,四大法王”天正等事迹详其本传。
  王与布袋僧说不得善,说不得闻武烈尝开罪于王,即亲往武氏庄以布袋擒之。
  武烈度必无幸,长跪不起,涕不能仰。
  然王亦不罪之,曰:“非公所不能容,福娃焉有今日乎?且公先人有恩于福娃,安可害公?”
  遂释之。
  烈愧而归。
  顶天死,鹰王以势大欲篡位,王与杨逍等共制之。
  鹰王事败,与其党李天垣等逃归浙江,事在天正传中。
  时五散人、诸旗使共推王继位。
  逍不允,欲专权于己。
  王怒而与之相斗。
  逍技击未及王,然屡施诡诈,王竟为逍所败,咯血数升而走。
  说不得曰:“逍凶狡如此,不可正面与之争,何不趁夜群袭之,定取逍首。”
  周颠等共许之。
  王曰:“不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逍不仁,吾不可以不义。”
  遂去光明顶。
  后王内伤猝发,延名医胡青牛诊视之,青牛曰:“此冰蚕寒毒未化,适王为人所伤,致寒毒郁结三阴,卒不可去,唯火蟾可解之。”
  然火蟾急迫间不可觅。
  青牛又告以饮人鲜血可保经脉不伤。
  王叹曰:“吾虽不学,亦知天地之大德曰生,岂能为此禽兽行乎?”
  彭莹玉曰:“夷狄,禽兽也。岳武穆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饮夷狄血而何伤!”
  王悦,遂避居哈密力,日啖色目人血。
  至正十六年,六大派起义师合攻光明顶,王自哈密力赴援。
  与五散人同上光明顶。
  五散人以为本教衰败至此,皆无主故也,力主立王。
  逍仍不应,周颠固争。
  逍怒,殴之,竟成混战,皆为少林僧圆真乘隙暗伤,事见圆真传中。
  后武当张无忌力救王、逍得免,又助王疗伤,驱尽寒毒,王感无忌恩德,遂主立无忌,后果立以为主。
  王与逍随无忌执掌总坛,为全教主帅。
  十七年,王随无忌东征,至武当,败汝阳王劲旅;后入大都,劫汝阳王姬妾以救六派义士。
  十八年,至少林寺,与救狮王谢逊。
  未几,无忌辞位,传位于杨逍。
  王闻,怒曰:“吾与逍同为全教主帅,功不在逍下,而逍素无德行,焉能居此大位!”
  遂决意图之。
  以五散人为“五福使者”改五行旗为五环旗,用《洪范》意也。
  约期于十八年八月八日会于大都,燃圣火而举大会,推王为主。
  逍闻,以王于哈密力滥杀事示天下,且多诬构,事竟不成。
  王不甘,出走波斯,诉逍于总教主韩昭。
  昭幼为婢女,尝侍逍女不悔,多为逍父女所辱,幸为无忌所赎。
  闻亦怒,然以无忌意,不便拂之,但遣秘使至东,嘱周颠等另择贤者立之。
  颠等不知王在波斯,以为已为杨逍所害,遂商而立吴王。
  众皆欢悦,逍闻之震怒,欲亲东征,然其众多叛离,寻病卒。
  天下之大柄遂归太祖矣。
  王以总教终不助己,恚怒攻心,病发复饮人血。
  总教上下稍嫌之,王亦惭恨,遂辞去,远遁泰西佛朗机国。
  王出没若飞,来去如电,掳人啜血,如鬼如魅。
  彼国上下皆惊惧,遂有吸血蝙蝠之怪谈,其说至今犹存。
  王不知薨于何时,然据西人汤若望言,彼邦至今有僵尸吸血,而得不死之说。
  或王之精魄,尚在人间焉!
  洪武五年,周颠特表王之功德于太祖,太祖喟叹良久,曰:“一笑诚天下奇男子,恨不得此人而用之,则擒王保保易如反掌尔!”
  追赠王为哈密王,谥武福,配享太庙。
  王妃武氏,武烈之独女也,尝与烈为陈友谅所锢,后王力救得脱。
  烈寻病卒,武氏无依,王感正阳恩德,遂妻之,生子羽。
  王出走波斯,而武氏母子卒为杨逍所获,欲诛之,说不得等力救得免,遂投太祖。
  太祖以王故待之甚厚,洪武间,羽从蓝玉军北伐有功,封扬州指挥使,遂世居扬州。
  顺治二年,大清兵南征,王十九世孙德昭殉难。
  德昭无子,女春花没入妓寮,遂绝后。
  赞曰:明教以下武嗣兴,遂造鸿基,蝠王虽出身微贱,然奇才异能,居功甚伟。
  其进退若神,腾跃如飞,固并世无二,而援明顶,闯少林,掳徒众而戏剑尼,劫姬人以陷淫奸,大皆人所不能,其神勇也如此。
  至于其结亲党,抗杨逍,固非无所私心,然适足以挫逍之奸谋,而以大位留归太祖。
  帝王之兴,必有先驱者资之以成其业,信哉!
  然掳人饮血,过伤天和,圣贤所不取,宜其绝后。
  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此之谓也。


附录五 劝进表(元)杨逍撰
  属下光明左使者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等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属下闻火圣御宇,以光统天,明王降世,持法立地;曰若暨古,圣人传教化于西海,以待时宪,神尊化肉身于东朝。
  伏维殿下,体膺上德,运成下武;初生之际,海北有龙光之耀,还国之时,汉南有庆云之生。
  参道于真武之山,历劫于玄冥之境。
  坐蝶谷而百花齐放,立昆山而千里开颜。
  雪中芭蕉,经寒而法体长坚,世外桃源,再生而道心不改。(中谢)
  本教自先主中道崩殂,鹰王未几远飞,兄弟阋墙,菁英离散,神器无主,万机空悬。
  大位既已久虚,圣焰亦垂暗灭。
  天地闭而贤人隐,正法没而奸邪出。
  故六派多帮,敢肆犬羊,凌虐光顶。
  伏维殿下,法王苗裔,医圣传人,行万里而护遗孤,受三掌以拯金旅;圣火厅中,顾视而妖僧远窜,光明顶下,顿悟则心法重光。
  运一拳而七伤,先败崆峒;破八卦以两仪,再挫昆仑。
  鹰飞长云,降华山之鹰搏,龙战原野,破少林之龙爪。
  抱佳人而夺宝剑,灭绝灭绝,受利刃而挫名手,武当武当。
  神勇无伦,过贲育而羞关张,侠义盖世,迈朱郭而睨荆聂。
  虽少康以一旅兴夏,肃宗以匹马昌唐,重阳临华山而群雄顿伏,改之出襄阳则鞑主立毙,岂若殿下德并周孔,武迈禹汤,十年磨剑,越千山而西来,三尺青锋,虽万军而往矣。
  握干符而秉坤德,受天命以化人文,夫天下谁能与争哉!(中谢)
  自前日光明顶战后,万众归心,无不欣戴,愿为犬马,听从驱策。
  且鹰狮之胤,惟有殿下。
  亿兆攸归,岂有他人!
  天祚圣教,必将有主,为教主者,非殿下而谁?
  自宋庙既倾,北狄入寇,胡元窃位,神州陆沉,纲常不存,冠履倒置。
  四海有群飞之象,九州有兵戈之征,天下率兽食人者不知凡几。
  遗民泪尽,谁哀江南之赋,苍生无主,皆待明王之出。
  天下之盼殿下,如大旱之望云霓,实百谷之仰膏雨,是以属下等敢依华夏之义,顺天地之心,昧死以上尊号。
  愿殿下速正天位,以主圣教,绍百代之大统,成历数之有归。
  然后虔奉明尊,昭告后土,广发明诏,师出以名。
  五旗夕返,六军晓进。
  展炎黄之威,穷蚩尤之伐。
  狼居山上,渴饮匈奴之血,黄龙府中,庆成一统之功。
  千载一时,何待蓍龟,此实天与,岂人能授。
  望殿下以大公为重,勿以小节为先,但效文武之德,岂从夷齐之避。
  本教定而苍生幸,神人安而天地和,岂不美哉?
  属下等世受教恩,身荷重遇,敢不尽言!
  不胜区区之至,谨奉表以闻。


附录六 张无忌之登山宝训(节选)
  张无忌看见这许多的人,就上了光明顶,既已坐下,教众到他跟前来。
  他就开口教训他们说: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
  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
  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明尊。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明尊的儿子。
  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我今有三件事要吩咐你们:你们是世上的盐。
  盐若失了味,怎能叫它再咸呢?
  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虽是他们愚拙的心不明白真理,但你们之中岂没有稗草呢?
  因为从心里发出来的,有恶念、凶杀、奸淫、苟合、偷盗、妄证、诽谤,这都是污秽人的。
  我实在告诉你们:就是到天地都废去了,律法的一点一画也不能废去,都要成全。
  凡向弟兄动怒的,难免受审判。
  所以,你在祭坛上献礼物的时候,若想起弟兄向你怀怨,就把礼物留在坛前,先去同弟兄和好,然后来献礼物。
  我要让冷谦来掌管刑法,打人以至把人打死者,必要把他治死。
  若有别害,就要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以烙还烙,以伤还伤,以打还打,因为这是先知所留下的律法。
  你们受到六大派和丐帮的残害,你们又岂没有残害过他们呢?
  你们听见有话说:“当爱你的邻舍,恨你的仇敌。”
  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为那逼迫你们的祷告。
  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明尊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你们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明尊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犯。
  放下你们的仇恨,就可以作你们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你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对别人说“容我去掉你眼中的刺”呢?
  (周颠插口问:“倘若各门派再来惹事生非呢?”)
  周颠,你这假冒为善的人!
  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后才能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刺。
  第三件乃是,我们现在到海上去,我要在海上行走,去迎接我父的降临。
  并还要寻觅圣火令,然后我将要离开你们,将天国的钥匙交给我父谢逊:凡他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他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
  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
  你们听见我对你们说了,我去还要到你们这里来。
  你们若爱我,因我到父那里去,就必喜乐,因为父是比我大的。
  我告诉你们:后来你们要看见人子坐在那权能者的右边,驾着天上的云降临……他们聚集的时候,问张无忌说:“教主啊,你复兴大汉就在这时候吗?”
  张无忌对他们说:“父凭着自己的权柄所定的时候、日期,不是你们可以知道的。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并要在大都、中原全地和西域,直到地极,作我的见证。”


附录七 倚天屠龙史年表编年史
  1244  郭襄出生
  1247  张君宝(三丰)出生
  1259  杨过打死蒙哥觉远、张君宝于华山邂逅杨过、郭靖等
  1262  郭襄上少林,觉远、张君宝逃出少林,张君宝上武当山修炼
  约1272 郭靖、黄蓉铸成倚天剑、屠龙刀
  1273  襄阳沦陷,郭靖,黄蓉殉国
  1276  元军横扫南宋,临安沦陷
  1279  崖山海战,宋亡
  1283  文天祥就义;郭襄四十岁,上峨嵋山创立峨嵋派
  约1285 张三丰神功大成,下武当山,自此名震江湖
  1294  元世祖忽必烈驾崩,成宗铁穆耳继位
  约1305 张三丰陆续收七弟子,创立武当派
  1307  元成宗驾崩,元朝进入中衰与动荡时期
  约1310 郭襄死,风陵师太继任峨嵋掌门
  约1311 阳顶天任明教教主,明教蒸蒸日上
  约1315 阳顶天成婚,成昆誓灭明教
  1321  谢逊投入明教,后封金毛狮王
  约1324 阳顶天大败三渡
  约1325 风陵死,灭绝师太继任峨嵋掌门
  约1326 杨逍与孤鸿子之战,孤鸿子气死
  约1326 黛绮斯到光明顶,后封紫衫龙王
  1327  阳顶天暴死,成昆计激谢逊,明教大乱
  1328  朱元璋出生
  约1332 谢逊杀空见
  1333  元顺帝即位
  约1334 范遥扮成苦头陀,投入汝阳王府
  1336  俞岱岩被害;张翠山邂逅殷素素;王盘山大会
  1337  张无忌出世
  约1341 纪晓芙失身,杨不悔出生
  1343  范遥毒杀韩千叶
  1346  张翠山一家回归中原,张翠山殷素素自杀
  1348  周子旺起事败死,张三丰再上少林,张无忌结识常遇春、周芷若
  1350  金花婆婆杀胡青牛,张无忌、杨不悔离开蝴蝶谷,前往昆仑山
  1351  张翠山入世外桃源,发现九阳真经
  1357  六大派围攻明教,张无忌成为明教教主,入大都救六大派
  1358  屠狮英雄会,朱元璋杀韩林儿,张无忌辞去教主,杨逍接任
  1363  鄱阳湖之战,朱元璋灭陈友谅
  1368  朱元璋建立明朝,北伐,元亡,朱元璋禁止明教
  (附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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