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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雪落江湖 第二百一十五章 峨冠博带.锦秀文章

书籍名:《帝王心术》    作者: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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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那青袍老者的身后,墨羽一直低着头,走入到上厅之中,心中既有兴奋,也有紧张,更多的则是好奇。他心中默默地想:“这人应该是紫衣玉带,长眉入鬓,一看上去就英武如神,目光如电,给人以臣服的感觉。观他的手段谋略,必是一世枭雄。”
  花厅之中,正面楠木桌畔,客席之上,早已坐了一个年轻的公子,正端着一杯茶,凑到鼻前,那种淡淡的清香,立即沁入脾肺之中,精神一爽。听到脚步声,缓缓放下茶杯,转过头来。
  这是墨羽第一次见到蒋琬。却令他失望不已,更多的,是惊诧莫名。
  在他的想象中,有如此手腕谋略的人,应该像那些书中描写的王孙公子一样,一出面就给人一种霸气外露的感觉,可是眼中的这个人,准确的说,这个一身黑色的少年,顶多也不过十六七岁,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清瘦,他的手指苍白,指关节凸出,面色略显蜡黄,平平淡淡,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而他的一双眼睛,却黑暗无光。在他的背后,还跟着另一个清婉的少女,应该是他的侍女。
  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个能在千人之中,将沈尊天无声无息的劫走,而且掌握了凤凰阁许许多多的秘密,年纪轻轻就出任南唐正五品上的那个手腕通天,果决坚毅的中散大夫李四李大人么?
  从他能从数千各国密使中间,无声无息的劫走天击沈尊天,可知其势力之高,智谋之深,算计之准;能从沈尊天口中挖出老丈的秘密,可见其手段之厉害;从他将沈尊天劫杀而将他的尸体送到这里,可见其志向之大,所谋甚远,决非只为了杀一个沈尊天而已;而且他能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就从天而降,成为南唐正五品的朝廷大员,满朝文武皆反对而他巍然不倒,可见其手腕通天,背景奇深,身份神秘;
  掌握禁军二卫,刚得到调令,晚上便围剿了吏部尚书秦府,将秦安钢下下大牢,致使南唐朝臣大哗,居然击响了数百年未曾一响的登龙鼓,而他却毫不在意,皇帝连下数道死令令他返朝,而他脸容平淡,继续指挥着手下的兵将将凤凰阁在南唐建邺城内的所有大小势力一举捣毁,这才披血上朝,而且……安然而归!他是怎么应付那满朝文武满腔的怒火的,就算如此,连继六七次抗圣命不从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死上万次有余了,可他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连鞭笞一下都没有,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行动快,办事准,下手狠,计算高,志向深,身份奇,手法诡……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也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黑衣少年?
  莫不是那人派过来的使者吧,墨羽想到此处,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个少年,实在太不符合连续情报之中传来的那个铁血手腕,连抗皇命的中散大人,如果只是那个人派来的使者,这才解释得通,心中顿时既有欣慰又有失落。
  欣慰的是,那个人并不是像面前的这个少年一样,普普通通令他大失所望,他在这座小小的庄院已经隐藏了五年,一直不让人发现他的聪明才智,因为他深懂得才高招嫉的道理,尤其在他没有自保能力之前,而一个失势和被打压的老人,只知道后退,更不可能保全得了他,所以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让一个人发现,可是他从来不认为他这一生应该如此度过,他一直相信自己拥有能够翻云覆雨的手段,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一飞冲天,从丛林间的乌鸦变成飞上九霄的凤凰。
  他从来不甘心一生都只当一个别人稍动一下手指就能让他死上十次的小书童,虽然这对于一个贱役出生的小孩来说,已经是不可迄及的梦想,他从来都认为,满足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它能够让一个人从此裹足不前任人宰割,变得毫无斗志只可能消失在历史的滚滚浊浪之中,而只有敢于挺身站在浪中的弄潮儿,他们才能够笑傲天下,有朝一日,站在最高的权位之上,来俯瞰众生。
  他一直坚信著,自己绝对不是一只乌鸦而已,可是对于一个早已只知道退让的老人,并没有让他生出辅佐之心,那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可是机会从来都没有到来过,直到昨天,一具红木的棺椁,送来了沈尊天的尸体,他隐隐的嗅出,这其中不正常来,而他当时,也并未思考太多。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潜伏的日子是寂寞而又难捱的,他并不习惯于服从,他更需要的是一挥百应,微一皱眉就能让人心生敬畏的那种日子,所以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机会到了。
  沈尊天一死,凤凰阁三大统领,冥神死,凤凰是一介女流,只负责凤凰阁的财路,从来也没有参豫过真正的机密,理所当然的,老丈成为凤凰阁在南唐的唯一人选,而最有利的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待着老丈的回归,因为沈尊天,终究只不过是强抢了原本应该属于老丈的势力,并且一直不得人心,只要他能说服老丈重回凤凰阁,振臂一呼,那就是应者云集,而他,至低,也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书童。
  他热切的渴望权力,虽然老丈不是最佳的人选,可是他已经等待不及了,他的本意只是借助这个台阶,寻求得更好的人选出而已,而这个时候,老丈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只关心了凤凰阁的内部,外部呢?
  外部?还有那个杀死沈尊天,知道所有秘密,而且所谋,必然甚大的紫轿主人李四,也就是一举摧毁凤凰阁在南唐京城十三处秘密势力的神秘中散大人,如果他不想染指凤凰阁的话,绝对不会将沈尊天的尸体送到这里,并且留言今日上门拜访,也不必冒着违反皇命杀头的危险,生怕消息传出就急忙封锁了四门将建邺城内凤凰阁所有的势力一举捣毁。
  一路上,墨羽都对这个突然崛起不知来处的中散大人神往不已,他的魄力之大,手腕之强,都远比一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强,就算他能重掌凤凰阁,几年之后,他也老了,而墨羽的年纪,显然还不足以掌握到那一个宠大的势力,一旦兴起内乱,他显然只是一个外人,而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个中散大夫,却正年轻,他的道路还很长,上升的空间,远远比一个已经永远无法再向上提升的老丈所比,而且,他的魄力,明显比老丈高上太多,两相比较,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优劣,他还年轻,不可能满足于在老丈身边做一个出谋划策的书童,如果是那个神秘的中散大人,也许,他可以走得更高,高出自己的想象也说不一定!
  他本已决心向老丈效忠,帮助他重回凤凰阁首之位,可是老丈反而提醒了他,有一个人,却一定可以的!
  那个人是谁,墨羽心中只略一动,他本已是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想不到?
  ——正是那个神秘的紫轿主人李中散!李大人!
  他想不到老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一旦想通其间的差别,要是真的有这个可能?
  虽然表面上没有作出反应,心中却热切了起来,他渴望可以带给他翅膀的那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只是面前的这个少年,却真的不是他心目中勾勒出的样子,可是当那个少年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朋多离谱。
  仿佛不见看,他就知道,进来的,一定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微笑道:“可是老丈——傅青宗傅大先生?”
  而那青袍老者也似乎不知道他就是杀害凤凰阁首的凶手一样,满脸笑容的走到他面前:“中散大人驾临鄙庄,真正是蓬荜生辉,山人没有下山迎接,失礼失礼……”说着便要跪拜下去。
  在正式的场合,他不过就是一介布衣,而堂上的,却是南唐朝廷的正五品大员,虽然他已经花甲之年,对方不过一介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可是见了面,却还得给蒋琬下跪。
  只是蒋琬早已托住了他,他来,是为了与老丈谈一笔交易,怎么可能第一面就让对方下跪!
  只是对于墨羽和老丈傅青宗认为是他杀了沈尊天,那却大谬不然,沈尊天,其实早已心脉俱碎,紫雷绝掌!岂是那般的平凡?何况出手的,还是那个人物!
  沈尊天能坚持到那里,靠的,还是他魔命宗那可怕至极的魔门内功,只是可惜,他显然不是魔命宗宗主段霄羽,没有他那种化境神通,若非如此,就算那一记紫雷绝掌威猛无俦,比武功,天下能胜得过魔命宗宗主的,也没有几个人了吧,就算那个人全力出手,也是一样!
  只可惜,沈尊天不是段霄羽,在聚宝斋,仅只捱著说了几句话,就气绝而亡了。只怕要是蒋琬稍迟了一些,所知,就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多了。紫雷绝掌的威力,一至于厮,蒋琬对于那个隐在幕后的人物,也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寒。
  他当然早已经猜出了那个人是谁!天下拥有如此功力的人物,本来也就没有几个。
  沈尊天的秘密,就在那个小册子上面,里面的每一条信息,都是十足的惊人,难怪倾城公主李沉鱼看到之后,会哈哈大笑,立即又给蒋琬升了一级。
  因为那本册子的内容,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可以轻易的掌握很多原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暗处的实力。
  而这,也是她敢于放手,让蒋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违背皇命的突然围攻吏部尚书府,因为,幕后的支持者,正是南唐的最高统治者——神册帝李泯。他之所以在朝上做出那般样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的而已,他当然不能告诉众臣,是他默许下去干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个死人的口供,再怎么也不可能派出禁卫军去围攻尚书府,可是看着一颗毒刺扎在自己手臂上,他怎么能够容忍。
  自然得有替他去行动的人,如果属实,那他的毒刺拔除,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继任,如果不实,也有人抵罪!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没有任何的损失,反而只会获得明君的名声。成功了是他目光如炬,果决神勇,失败了是属下的臣子居心不良,罪犯滔天!
  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自己时间的不多,而众多皇子中,又没有一个让他放心的存在,人老了,思虑必多,而疑心更重,他担心历史之上那么多皇子篡逆夺位,弑父杀君的事情落到他的头上,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心中却也知道,自己毕竟然已经老了,在位不久。而底下臣子们,看到自己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没有要趁早找一位主子投靠,好维持自己当前的官位,或者更进一步,如果皇子登基,他们就是有功之臣,炙手可热。
  他们表面之上当然不会如此做,可是暗中,如果没有动这样的心思,那才是怪事,为了自保,为了前程,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一个节度使都能被手下披着皇袍做了皇帝,那些手下为的,还不是自己的前程!
  他担心有朝一日,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突然有人逼宫兵变,那些大臣一齐拥护一位皇子,这才是最可怕的。
  历朝历代,每个皇帝,都害怕会出现这样一位可以一呼百应,无可争议的皇子,那样,威胁到的,将是自己的帝位。
  可是这种局面,是神册帝绝对不会让他发生的。
  所以太子无德,犯下无数罪行,可是每次报到他那里,都只是小惩大戒,无果而终,他的东宫太子之位,也没有变动过,虽然无数人认为他不足以担当太子之位;而这,正是李泯希望看到的,如果太子毫无争议,那才是他的悲哀。
  难道他会不知道太子无德,可是为什么还要用他,就是因为他无德,于是给了别的皇子以希望,他们就会热衷于窝里斗,所以才会有三皇子、十三皇子的出现,并不是真的因为他们特别,而且,一册再小的功劳,在神册帝这里,也可以变成举世的功勋,慢慢的,他们不再只是一介王爷,他们的地位,已经隐然与太子并立,大臣们举棋不定,皇子们争风吃醋,最后能拿主意的,都只有他神册皇帝。要是一人独大,都无怨言,则朝臣就会变节,向未来的君主献媚,反过来,对付的,可就是他神册帝了。
  他们时升时降,时起时落,起伏不定,惊心动魄,可在明眼人眼里,这只不过是神册帝借题发挥,平衡诸皇子间的势力的一种最简单的手段而已,就算你今天还是一介布衣,明天也照样可以突然升回到亲王。不会有一个人,特别突出,也永远不可能有一个人,稳如泰山。
  而沉鱼苑,这把最锋利的宝剑,他没有交给自己皇子中的任何一人,而将它把到了自己的女儿的手上,因为女人,天生就是不能当皇帝的,永远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帝位。所以,对于李沉鱼,他给了她最大的权力,最大的纵容,因为他笃定的是,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可是他还是保持了没有让沉鱼苑一手独大的局面,朝中各方势力交错,沉鱼苑虽然掌握了无数的秘密人物,朝中重要的权位,却不在他们手中,而外有书剑江山阁,内有沉鱼苑,同样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御下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臣子间的平衡,水至清则无鱼,那些皓首求经却一生都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为了追求正义往往慷慨激昂、甚至为了忠义以死相谏,血溅金阶,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举动,在那些帝王眼中,纯是找事而已,他们不会容忍,一旦有事,便以死谏相威胁的大臣,就算有时候迫于一时压力,不得不下了命令,可是一旦散朝,这道命令也许就会变更,而那些大臣,往往,没有一个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正义,有的时候,在世相面前,显得那般的幼稚与可笑。如果一个朝堂之上,站着的全是忠贞之臣,那要君主何用?
  而蒋琬,很明显清晰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有事!虽然在朝堂之上,李泯狠狠地呵斥自己,并罚俸三年,可是,不着痕迹的,自己反而又提升了一级,将追究此事的大权全部交给了自己,京中三品以下官员,任意调用。
  这岂是一个五品小官能有的权力!持着这一把尚方宝剑,朝中除了寥寥几个朱紫重臣之外,一堆的三四品官员,都得反过来对他点头哈腰,谄言献媚。
  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他就等于掌握了许多人的生杀大权,表面上他只不过一介朝堂之上正五品中散大夫,可是暗中,他却是沉鱼苑李沉鱼,甚至是南唐最高领导者神册帝的亲信,六大势力不竭余力的保荐,只要有借口,蒋琬就可以青云直上,若非入朝时日实在太短,年轻实在太少,完全不合规制,只怕他早已兼领了数职。可是虽然没有正式授职,他却等于掌握了数职的权力。好方便他办事。
  沈尊天,不但供出了老丈的藏身之地,而且,那小册子里面,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堂堂的三品大员,吏部尚书秦安钢,竟然便是鸠摩安插在南唐朝廷之中的眼线,何止是李沉鱼吃惊,李泯都为之震怒不已,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一向信任有加的吏部尚书,那个掌握着六品以下官员的任免,全国所有官员的品秩铨选、考课黜陟。
  有人说,吏部尚书等于百官之母,无论哪一位官员,都有从小做起的那一天,那就需要依靠吏部尚书,巴结投靠,那些从他手底下走出的官员,不出数年便将充斥全国,门生故旧遍及天下,历来便是朝中最为重要的官职之一,这个官职出了问题,那不等于天下的官都出了问题,是以神册帝李泯才会如此震怒,默许了蒋琬明显大为逾矩的行动,他知道,这种事,一旦拖,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只要以雷霆手段,一举平定,就算秦安钢门生故旧真的遍及天下,也无可奈何了。如果想通过正常的三司会审,还要提出罪名,考证查据,只怕以他的势力,最终查出来的,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抓到秦安钢后,蒋琬立即在天牢之中,审讯了秦安钢,本来他还稍想反抗,然而他至死也没有想到蒋琬的突然行动,在面对蒋琬从密室之中搜出的书信,在禁军包围尚书府之时,那些他身边的鸠摩高手试图突围,发生的血战,这一系列事实面前,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就败在了面前这个面容清淡的少年面前,虽然万般的不甘心,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在权力路上,他已经走得太远,对于鸠摩,也并没有什么感情,当年,鸠摩送他们那一批人来到南唐,也只是把他们当作工具而已,只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个一个被识破死去,反而意外的,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升到南唐吏部尚书之职,娶妻生子,过着常人不敢想像的生活,他已经满足了,鸠摩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待遇,他看着跟他一起来的那批人,一个一个下场凄惨无比,每次夜中醒来他都在担心着这一天,经常的噩梦,半夜惊醒,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才觉得自己不值得。
  他为什么要为鸠摩卖命呢?他有孩子,有妻子,有让人羡慕的官位,他一都过得很好,他突然之间,恐惧起来,这一切都消失!
  他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说自己要见此事的负责人,当他得知坐在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悠闲的少年,就是审理此案的全权负责人之时,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可是,蒋琬拿出了那块金令,那是朝堂之上,神册帝命令他全力搜索凤凰阁余党之时,交给他的令版,正三品以下,都不得对他的任何行为有任何异议,秦安钢当了吏部尚书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枚金令,他很快就相信了。
  如果您能作主饶我一命,我只想带着我的妻子儿女远走高飞,从此不再踏入京城一步,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就连沈尊天都不知道!
  蒋琬微笑道:“哦,还有这样的秘密,说来听听,我看值不值这个价!”
  “不!如果我说出来,我怎么能保证你不会食言!”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说呢?”
  “给我一纸赦免状,必须是圣上御笔,并将我的妻子儿女送到城外一百里外长汉边境,我们在那里会面,再给我们准备两辆马车,等到我确定没有追兵的时候,我才能将秘密告诉你们!”
  “你们想逃出南唐,去长汉!”
  “你的提议虽然很诱人,可惜我不能答应你。”蒋琬站起身,“情儿,我们走吧。”
  情儿乖乖地应了一声,蒋琬转身便走,两人很快到牢门门口,蒋琬忽然回头:“你就抱着你的秘密,在这里等死吧!”
  看着蒋琬那决绝以背景,秦安钢目光之中露出深深的绝望之色,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只是天方夜谭,对于一个敌国的人,居然做到了吏部尚书之位,南唐无面,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活下去。
  可是他还是存了万一的侥幸,而这个侥幸,在那个面容冷漠的少年面前,被他毫不在意的随手一挥,便给击得粉碎!
  眼外蒋琬的身影就要消失在牢房门口,他知道,只要这个少年一旦走出这个大门,自己一家,就只有死罪这一条路,满门抄斩,九族尽诛!
  “不要走!”猛然间无限的恐惧从心头袭来,秦安钢不甘心,就算自己必死,儿子无罪,自己从小来到这里,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从来没见过,也要为秦安留下一点香火,这个少年是他最后的希望之所在,如果他走了……
  秦安钢不敢想象……他无力的扑倒在地,声竭力嘶地喊道:“我告诉你……只要你保证,放过我儿子,他是无辜的,他才七岁,从来没参与过件何事情,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秘密,绝对值这个价值!”
  蒋琬身子一顿,停在了原地,与情儿双双转过身来,情儿的眼中,只见到了秦安钢伏在地上,手指深深的插入地下的干草之中,泪流满面!
  在死亡的面前,再坚强的人,都会变得脆弱不堪一击,就算这个人,曾经是手握官员选拔升迁的吏部尚书,也一样。
  看着他的样子,情儿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寒冷,这个世界,究竟是正确的吗?
  那些所有人一直认为的真理,真的是对的吗?
  所有人都在遵循规则,可是,如果一个时代都是错的,那么,这个时代中,和所有人一样被浪潮淹没的人那些人呢?
  情儿忽然有些同情起面前的这个满面泪痕的男人!
  至死,他还是希望,能尽己所能,保住自己那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蒋琬静静的在原地站了半晌,就在秦安钢都以为他不答应的时候,他走到他面前:“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只是秦安钢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抬起泪眼朦胧的眼,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没有发现面前这个少年与刚才的冷漠,有一种不同。
  “当然是真的。”
  “我说话,从来不会后悔!”
  秦安钢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疲惫:“你也一定不会后悔的,这个秘密,可以让鸠摩国掀起一阵惊天的风波,等于损失掉半壁的江山!”
  这下就连蒋琬也不由得略有些好奇起来,什么秘密,竟然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他缓缓坐在情儿给他搬过来的坐椅之上,却没有急着催问。
  秦安钢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黑衣清秀的少年,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女,就这样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急着问他,那个秘密是什么?
  他忽然想:“这个少年,十年之后,可能已经掌握了南唐全部的大权吧,可是,掌权者,从来没有一个,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是死,就是败!”
  “从来没有过例外!”
  有人能逃得过这种规律吗?他不知道!
  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俯耳对着蒋琬说了几句话,声音轻到,就连情儿都没有听清。
  然后他就无力的跌倒在地,仿佛说出了这个秘密之后,他的整个人已经被抽空,只是眼睛里面还有一点的希冀:“我只希望,这个秘密,真的能救我儿子一命。希望您能遵守今日的这个诺言,我秦安钢一生不知来自何方,如若死了,也会报答大人您的大恩!”
  蒋琬点了点头,再次起身,“走吧!”
  情儿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双目无神的瘫倒在阴暗的天牢角落里的秦安钢,然后便急匆匆的追上前面的蒋琬,好奇地问道:“公子,那个秘密是什么?”
  随即醒觉,大为不安道:“公子,你不用告诉情儿,情儿不该问。”
  蒋琬忽然微笑起来:“没有什么的,这个秘密,的确很贵重,只怕傅青宗听到这个秘密,根本不用谈,就会自动过来帮我!”
  天牢的大门重重的再一次关上,留给秦安钢的,就只有永无止尽的黑暗!
  还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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