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正午阳 第二十九章 回家
我大摇大摆走在大路上，虽然很多人都看到布告栏的通缉告示，但似乎没人对我有什么反应。一来可能是乌奇家虽然是这一带的领主，但显然威望不高，不得民心；二来也可能是身价高达五百万的我，相对也说明了危险程度，因此没人敢问津。
又行一天前面是一片树林，日近西落，我们穿过树林前面已可见袅袅炊烟。那就是华莲家所住的村子。
村子不大，或者该说很小。全村只有二十户人家，建在一处山坳中。四周山林环绕，村边有清泉小溪，虽然已是冬季但除了高山顶端有长年不融的积雪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郁郁葱葱，让我想起了东岛的生活。
村门口几个老人正坐在那里闲聊，其中一个叼着烟袋的老太太抬眼向路上看来，正看到迎面走来的我们四人。她一眼就认出华莲，先是惊喜，随后又转为愁容。
“莲丫头，你回来啦。”当华莲走到近前那老太太叹声说道。
“婆婆，我回来了。”华莲面色也很古怪。不用问也知道乌奇家一定针对圣战之事有所动作，在小村中无论谁家有事用不到五分钟就会传遍全村。
“爹妈他们……”华莲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是要问“爹妈他们身体还好么？”还是问“他们生气了么？”又或者问“他们有没有被处罚？”
“唉，你进去就知道了。哦，对了，你弟弟华江也回来了。他是昨天回来的。如果可以你最好先去和他见面。你也知道你爹妈最疼这个儿子。你啊，唉，这次的祸可是太大了。”那老婆婆是看着华莲长大的，这个村子一向重男轻女，可像她这样的小丫头又有哪个老人家能不喜欢？
正要往里走，那个老太太这才看到跟在华莲身后的我们，皱了皱眉，又道：“莲丫头，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和我同一个学校的。”华莲口中虽然这么说，但看我时的眼神怎能瞒过老太太的眼睛。
“你确定他们应该跟进去？”老太太皱眉说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里面有几个乌奇家的走狗。唉，这小哥就不说了，我似乎见过乌奇家通缉他的悬赏单。就说这两个丫头，一个个长得这么水灵，要是让他们看到了……”
“刘妈，你的话太多了，小心被乌奇家的人听到。”在那老太太背后，一个看起来很胆小的老妇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
“唉，老婆子我年纪都一大把了，早死晚死有什么要紧。”老太太哼了一声，脸色低沉下来，“华英那孩子……我已经快要入土了，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听到老太太提到姐姐的名字，华莲想起哀伤的往事低头不语。
“华莲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至少你姐姐她直到最后也没有屈服。也许她现在正和心爱的人一起快乐地生活在天上。”萧梦轻拥着华莲的手臂说。
“对，对啊。你看我这老太婆，唉，年纪大了，嘴也不行，什么不该说的都说。”老太太此时才想到会勾起华莲伤心事，抹了抹老泪纵横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乌奇家对这个村子很重要么？”我奇怪地问道。
“重要？有什么重要。早先五六年他们连领地上有这么一个村子都不知道。”在那老太太旁边，一个早就气得呼呼喘息的老爷子张开没有几颗牙的嘴大叫道：“那些小兔崽子们，他们不来的时候我们生活得很好，他们一来，除了讨税就是抢姑娘，气死我老头子了。”
“张老爹，你少说两句吧。你忘了上次乱说话还被打掉两颗牙呢。”老人背后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但也有六十几岁的老人叹道。
“老子怕什么！”张老爹越说越来劲，“老头子我今年已经九十四了，再能哆嗦又能哆嗦几年？老子早就活够了。龟儿子，要不是华家那个小兔崽子熊包，我们哪会受这种气！”
华莲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华家小兔崽子”指的是自己的父亲，不过也没法说什么。
“老张头子，你的牙不多，话倒是没少多少啊。”一个怎么听怎么像反派人物的家伙带着十来个流里流气的狗腿子从村里向外走。几个人看起来都在二十岁出头，却一个个弄得好像老头子一样弯腰驼背，走路一摇三晃。挺好的一双鞋子也不好好穿，拖在脚底下。走路不抬脚，一路上拖出一溜尘土。
“呦，这不是华家的二丫头么。怎么，回来成亲来了？”为首那人看到华莲嘿嘿奸笑。
“大哥，你看那几个妞，一个比一个正点。”在那人身后一个梳着一撮毛的家伙眼睛在小雨和萧梦身上游来游去，一看就知道没惦记好事。
“他们是什么人？”我轻声问道。我本来是问华莲的，却不想被身边距离很近的张老爹听到。
“他们？哼，一群小兔崽子。原本也是村子里的人，才跟那个乌奇家的小崽子混了几天，回来就开始充当狗腿子了。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在乌奇家人面前点头哈腰。呸，没一个好东西。”老爹大声骂道。
“老头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一个矮胖子大叫道。
“是不是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小雨十分无奈地拍了下脑门，“小哥，好像所有坏人都很没创意。难道就不能稍稍注意一下仪表，改变一下形象。不要一出来就让人知道是反派，至少也要让人猜一猜，增加点技术含量，否则一点乐趣和挑战都没有了。”
“小丫头，你的声音真甜啊。”一撮毛的家伙色迷迷地盯着小雨。
“小雨，别理他们。我们进去。”华莲冷哼道。她并不想在这里闹事，主要是因为还不知道父母的情况。
“华二丫头，你可以过去。不过这几位嘛，哼哼，要想过去可得先搜搜身。”为首那人用十足的流氓语气说道。
“你凭什么？”华莲眯起眼睛狠声说道。
“就凭这个！”那人掏出一样东西在空中一抖。
那是一块令牌，虽然我不认识，但从他那底气十足的神态也可猜到定是有官家效果的东西，八成是乌奇家发给他们的。
“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乌奇家现在正有三个骑士带着一百人住在村子里，他们的目的就不用我说了吧。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我们也就是摸一摸，回头还是要带回乌奇家给那些大人物享用。”那人嘿嘿奸笑。
“小哥！”小雨一副害怕模样躲在我身后，轻轻拉起我的衣角，“那人好白痴哦。我们不要离他那么近，会传染的。”
“什么？白痴会传染么？”萧梦煞有介事地惊呼一声，蹦跳到小雨身后。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还是提防一些比较好。”华莲捏着鼻子后退几步，好像白痴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一样。
村中人哪见过这个，他们更没想到大祸临头本应心事重重的华莲竟也会如此配合地调侃。
那几个流氓愣了一愣，随即大怒起来。为首那人咆哮一声挥拳向我冲来，至于他为什么挑未发一言的我来打，也许是因为我是这里唯一的男人的缘故。看来模样漂亮的女孩即便在面对坏人时也有她的隐藏优势。
那家伙也似练过两年拳脚，但显然不是什么出彩的货色，不然也不会当个狗腿子就满足了。他那下自然沾不着我的边，我也完全没有在意，却不想这时我身边的张老爹咆哮一声冲了过来。
别看老爷子年岁不轻，身子骨硬朗腿脚也很灵便，出其不意之下掏到那流氓身下，照着裤裆中间就是一脚。老人全力下手，疼得那人叫都没叫出来，倒在地上好像抽风一声抽搐着身子，险些翻了白眼。
“老大！”一帮手下冲上来。见那人虽然疼痛却没有生命危险，又见老头得意地摇晃着脚，一个个火往上撞恶虎般扑向老人。
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哪经得住这么多小伙子围攻。看到他们气势汹汹地扑来，老头子一闭眼，一副等死的模样。
“滚！”华莲娇叱一声，飞起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人踢飞。
那些流氓在村子里借着乌奇家的名头横行惯了，哪见过这个。一看三个兄弟被华莲一脚踢飞出五米多远，吓得面色铁青转身就往村子跑，边跑还边叫嚷着：“你们等着，乌奇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莲丫头，你，你这样子好么？”张老爹为难地道。
华莲知道张老爹的意思。她打了那几个人是小事，却和乌奇家更不可调和。要和乌奇家对立，她又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没事，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地走。我是回来……”说到这，华莲瞥了我一眼，“摊牌的。”
“莲丫头，你可要知道人家是贵族，手底下有好几千兵马。”老太太慌忙叫道，又看了看我，“要是你真的找到理想中的人就赶快走，你父母那边我们帮你瞒着，我想乌奇家找不到你也不会为难他们。”
“婆婆，你放心好了。我如果怕他们又何必回来这里。”华莲淡淡一笑，又转头向我，“小笨蛋，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别动手，我可不希望我出生的村子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