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有点恐慌
那些天，我的枕头低下积攒了厚厚的一叠打印纸，都是随手记下来的。那些纸，原来是护士让我用来记录连长的尿量的。后来，我就每天去护士站抽几张白纸过来。在那些质地优良的A4打印纸上，我写下一行行刚劲有力的行草，有时候兴趣来了，我还会写一写隶书。但更多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写，只是看着窗外的柳树发呆。
当然，我也会抽出几页重新读一下。每看到这些，就会想起我在安庆县城里的生活。想起我那有些迂腐的爷爷，想起青石板的小巷子子里傍晚的叫卖声。爷爷一辈子坚持晨读暮诵，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当然他老人家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他若知道我上了大学又跟几个女人鬼混，将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曾经努力地不去想老家县城里的市民生活，不去想我的家人，但我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不过，到了后来，我已经实在读不下去了。我觉得，那样随随便便记起来，写下来的句子，没有任何的现实意义。
我丧失了信心，我知道自己陷入了精神恐慌之中……我完了，记忆力不行了，心态也坏了。无事可做的时候，我感觉特别烦燥，真后悔一时冲动来当了兵……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没有任何趣味可言。我不看日历，也不看墙上的钟表。护工把饭送来的时候，我先帮助连长吃饭，然后我再吃我那一份。有时候，我能够连续好几天从不离开病房一步。
我没有个人的事情需要到病房外面去，我甚至有些害怕那些护士了。虽然在部队医院工作，但那些女孩子并不是军人，她们是医院里从社会上招聘的。说起来是招聘护士，其实跟廉价劳动力差不多。这些女孩子的工作强度挺大的，当然希望在工作中找到一些乐趣。于是，在病房里陪床的人，特别是部队里来的年轻男人，就成了她们的开心对象……
此前，我吃过女人的亏，上过女人的当，自然然知道扎不紧裤腰带的后果，也知道女人一旦上瘾就难以戒掉的厉害。尤其是像我这样让女人感觉多少有点姿色的男人，万万沾不得她们！
有常常感觉恐慌，又说不清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每一天都过得不踏实。让我感觉更有些意外的是，越是在没情绪的时候，睡梦中那个东西偏偏会硬得如同棒槌。或许就是温饱思吧，我天天吃得不错，又没有多少体力消耗，我所感觉到的恐慌，会不会是与这个旺盛的精力有关系呢？
有段时间，我感觉天气已经明显热了，就突然想起来，应该提醒吴志杰把我的被子和衣服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的那些衣服，你想穿的，尽管穿，把我的被子晒晒就行了，千万别发霉长毛了！”他却说：“我这边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好了，只是我有些担心你呀，你在那地方过得怎么样呢？”
其实，我并不愿意跟吴志杰在电话里说这些，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说我现在的处境。部队就是一座围城，没当过兵的人拼着命，千方百计地想进来。里面的人呢，恨不得立马出去。我知道，这是大学者钱钟书先生对婚姻的比喻。部队和婚姻差不多吧！我到了部队之后，又学会了一句话，也算是“围城”理念的另一种诠释：不当兵后悔三年，当兵后悔一辈子。不过，现在的时间短了，两年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