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张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床铺华丽的顶棚。
“醒过来了吗？”杜卡有些担心的探过身子，“没事吧？那家伙说只不过是个小法术，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的。”
“……没事。”非常没有精神的语调，充分的显示了声音的主人在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恶劣。卫风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出声。
“帝安那家伙去看过他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让他安静一下就好了。”杜卡安慰到，“他只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看到那个样子的家伙。别多想了，你也知道那家伙的死心眼，大概也不过是一下子无法接受而已。毕竟他最重要的人还是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
“他变了好多……”卫风以不知该说是复杂还是忧伤的沮丧声调说到，“有时候，我真没法想象那就是他了。觉得完全无法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的心思我一点也明白不了，明明他就在我身边，感觉上却是那么的遥远。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你改变心意了吗？”杜卡的声音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紧张。
“改变？”卫风苦笑，“若是这样就能改变，那反而更加轻松了。不……不但没有改变，我更加爱他。每一天，每一秒，都比前一刻更加爱他。就是这样才觉得更加无法忍受。为什么自己没办法早一点找到他，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样愚蠢的事情发生了。”
杜卡有些咋舌，“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情……我该说爱情是盲目的，还是可怕的？算了，这种事情我根本没办法理解。不过你做到这种程度，不要说是他了，一般人都会生气的吧？”
“嫉妒是愚蠢的啊……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要是有一天你也体会到了我的这种感觉，或许就不会责备我了。”卫风倒回了床上，疲惫万分的合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还是快点想办法和好吧。”杜卡露出认真的表情，“对于我们来说，你们俩都是非常重要的同伴，我们都希望大家都能获得幸福的。”
“我也希望啊。可是，该怎么办呢……”卫风非常悲哀的叹到。
“普通的道歉不一定有效吧？那就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杜卡想了想，“比起过去，当然是现在比较重要吧？他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只要你好好道歉，应该会能理解的了的吧？”
“如果是那么简单的那该有多好……算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卫风无力的摆摆手。
再次确认了友人的情况还不算太糟之后，杜卡也就安静的走出了房间。
“道歉吗？”卫风张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到，“可是，我一点都不认为我做错了啊……”
帝安来告诉我婀娜母女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几乎疯癫了，可想而知她们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可是这个消息并不能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最多也就是稍稍感叹一下她们的命运，反正原本我就讨厌那女人。我的同情心，一向乏陈可善。
将盘子里的点心和茶水放在房间的茶几上，卡珊有些困惑的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在后来听说了那天的事情始末后，她是被狠狠的吓了一大跳同时心里也大叫糟糕。作为一个跟了克巴特那么多年的贴身使女来说，她可以说是最了解自己主人的激烈性格的。可是自己主子这几天的表现，却让她不解。克巴特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平静是反常的。以往要是碰上了这种事情，即使面上不表现出来，仔细观察之后还是能够在他的眼底发现一丝泄露的情绪，当然，这是对着那些极为了解他的人来说。可是这回不一样了。沉默，成了克巴特这几天的主要活动。他常常斜靠在他最喜欢的那张乌木躺椅上，将手臂搁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不言不语。而且这一姿势一般就会持续好几个小时，直到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酸麻了为止。起初卡珊觉得他只是在发呆，可是后来发觉并不是那么回事。一个处在发呆状态下的人眼睛是茫然空洞的，可卡珊在一次偶然中注意到，主人的眼神是一种深邃的沉静。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在面临非常严重的问题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眼神。而在她的印象里，这种沉思后的行为将会让那些让他陷入沉思的人非常的头疼。因为，需要他这样专注思考的对象，往往都是敌人。
虽然古怪，可是这样总比愁眉苦脸的主人要让人来的少担心一些。
然后，小小的为卫风将来的遭遇捏一把汗。自求多福吧！卡珊在心里对那个即将蒙难的可怜家伙说到。
“考虑的怎么样了？”把我的思绪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的是帝安的声音。
对着他已成了习惯的不敲门便随意闯入的行为我已经没了纠正的兴致，因为每每对他抗议之后他的回答都很一直。
“我想你大概忙着想问题，我可不想打扰你。”他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孔毫不在意的说到，仿佛料定了我拿他没有办法。
“你一天跑来问三遍，每次的答案都一样，你不觉得无聊吗？”我指示卡珊也给他沏上一杯茶，他接过，顺手拿起盘中新出炉的点心啃了起来。
“有的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卡珊做的点心的？”我有些无奈的摇头。帝安是所有人中内外反差最大的人。一开始所有的人都会被他那张完美的扑克脸所迷惑，会觉得他阴沉冷漠难以相处，可是相处之后才会发觉他真的是一个随意到几乎是可以称的上是无赖的人，不知其他人是怎么看他，反正在我面前他就是这个样子。
“反正我对面坐的人都是你，没什么差别吧？”他毫不在意的回答到，“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都还真沉的住气，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家伙也真够衰的，有胆做没胆承担后果啊。你呢？你怎么样？要和那家伙分手吗？”他瞅瞅我的眼睛问到。
我皱皱眉，有些不了解他的话是真心还是试探，“你就那么讨厌他？整天巴望着他不好过啊。”
“那是当然！”他斩钉截铁的回答，一脸的厌烦，“天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忍耐过来的！”
他的话让我有些好奇，“真是希奇啊。以你的个性，竟然还可以在他的身边帮他这么久。”
“你以为我愿意吗？”他一脸忿忿不平，“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野心家阴谋家！被他看上的人没有一个逃的掉的！你以为我没试过让他找不到我吗？结果我都跑到天边了还是被他挖出来了。他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家伙，只要对他有用的人他都会充分的利用到底！这种家伙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垃圾！完全没有任何存在必要！他存在一天就是对人类文明的极大损害！我当初瞎了眼才会一时心软同意帮他！结果就这么上了贼船下不来了！真是XXX！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被栓了腿的青蛙，怎么用力蹦都蹦不住他的笼子！”
听到他难得的一连串慷慨激昂的话语，我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只差没有拍手鼓掌了。看他说了那么一大段估计总会口渴了，就十分体贴的在他已经空了的杯子里添上了茶水，拎着的壶还没来得及放回到桌子上，新添上的水就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了。看不出来，明明已经经历了上千年的时间，他的思想还是那么单纯。
“行了，我可怜的青蛙王子。你不觉得以你现在在他身后使绊子使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说这些话有些无法让人信服吗？”看他气鼓鼓的样子，真想摸摸他的头。
“被压迫了这么多年，让我收点本回来总应该的吧？你不会这么不意气的这么快就想取消我的乐趣吧？”他一脸威胁的看着我，好象一旦我说出肯定的答案就会扑上来咬我一样。
“虽然作为友人我的确应该为你悲惨的生活提供一些难得的消遣，”我笑言，“不过任何事情做的太过了也不太好。毕竟感情这东西，是容不得试探的。”
他闻言微微一滞，然后有些无奈的苦笑，“你还是要原谅那家伙吗？”
我沉默的端起了杯子，将杯中的茶水倒了一点在掌心里。微棕色的液体在阳光下呈现出朦胧的透明感。
“我们的感情就像这杯茶，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杯清水，里面早就暗含了太多的东西，有太多的不稳定。我们好容易才在这些不稳定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努力让双方都能得到幸福的平衡点。也许上天注定我这一生都不会一帆风顺，我的两段感情都充满阻碍。因为有太多的磨难，所以格外的珍贵。我希望能够得到幸福，我一直在为这个愿望所努力，也是因为有这个愿望，多少次艰难痛苦我都挺过来了 。我知道幸福就在眼前，因此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即使他的行为确实伤害到了我，可是那也是我造成的吧。我的摇摆不定总是让他不安。虽然他的焦虑从来就没消除过，可是他害怕那会影响到我，从来都不在我面前显露出来，只是把最好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辜负他的这份心意，并且这份心意对我来说也确实万分珍贵。这是我想了许久才算明白的，我希望你也明白这一点。虽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不要再那么做了，好吗？”
“你知道了？”他有些难堪的别过头。
“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城堡里的藏书室里，装的都是些重要的古籍要么就是历史文献，那种只能被充当做无聊的消遣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存放在那里。而小丫头的个性又是喜欢古怪的东西，会对书里面的内容产生好奇也很正常。小孩子的心是很单纯的，他们的好奇心太容易被诱发，只要适当的提醒一下他们就会变的热血澎湃。产生想要探险的念头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会怪我吗？”他小心的窥探我的神色。
“说是一点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最讨厌别人对我使心计，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众多阴谋之中多少也会变的厌倦，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吧。”我语气温和的说。
“对不起。”他沮丧的低声说。
“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原本就你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我吧。这点上我该谢谢你。可是我自己的感情，我希望能由我自己做主。”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了。”他抬起眼睛，眼神坚定的看着我。
“这样是最好了。”我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该去和他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