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话说两个人才用餐完毕，病房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幸村精市抬头望去，原来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奇怪的是为何他一脸兴奋模样？
咽了下口水，他语调带颤音的说“幸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是什么好消息？医生准备告别单身了？”
医生一愣，突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你就不能不要刺激我吗？”
季清宁暗忖：那是因为精市和他击鼓相当，损了半天也不见得占了半分便宜，所以只能把气出在医生你身上啦！
“那还有什么好消息可以说？”幸村精市笑得完美无瑕，只是这话实在是暗箭繁多。
“咳咳，和你说正经的。4个小时之前，院长接到消息，说那‘神医’曲希瑞先生要来日本办事，连忙把你的病例发给他，希望他能帮忙为你主刀。虽然曲希瑞先生是脑科权威，但其实无论什么病他都很在行。所以被业内称为‘神医’，就是这个道理。”
幸村精市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凝重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们等了4个小时，完全没有答复。可就在院长要放弃的时候，曲先生居然来电话说他对你的病很有兴趣，说明天会来医院具体讨论你的病情，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为你亲自主刀！”说着说着，那医生两眼就开始放起绿光来。
嘴角微微抽搐，季清宁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什么烂演技，完全无法和向剑尧相比！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幸村精市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处很痒，心里更是怦然一跳。
“结论就是，你的手术成功率将会是99%！你明白吗？！你可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进手术室了！完全！”
双手紧握成拳，他的身子在微不可查的颤抖。他努力上扬起嘴边的微笑，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那真是……真是……太好了。”
医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是吧！我一接到消息立刻跑来告诉你了。你现在开始就安心的养病吧！曲先生明天就要来了，我还要去准备病历讨论资料呢！拜拜！”
说完，又一阵风的跑走了。
季清宁瞅了幸村精市半天，忽然露出至柔至真的微笑，宽大的手掌软软的覆盖在对方握成拳的手上。
少顷，再感受到手掌下的拳头不再颤抖时，才小心翼翼地转过他的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开。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目睹他手心里因为激动而留下的深深的月牙弯印子时，季清宁的眼底还是滑过一丝不舍。
他重新伸手覆在对方向上摊开的手掌心里，目光清澈如小溪直视着对方“精市，你没有听错。你的手术成功率不再是小小的30%，而是高高的99%。不要怀疑你的听力，刚才的事实在告诉你，你可以信心十足的对任何人说，用不着多少天，你就可以重新站在你最爱的网球场上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
好半天，幸村精市才如同机器人一般转动着脖子，回望着季清宁，开口前他还不忘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我真的可以……吗？”
“是的，你可以。恭喜你，精市。你终于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了。你可以不用在你的眼底沉淀悲伤的情愫了。”
时间好似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幸村精市就像一个木头人慢慢活了过来一般，眨眨眼。再看看季清宁的笑容。
缓缓的、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宛如孩子得到最心爱玩具时的笑容，那么开心、那么没有负担。
抛开了一直压在身上的包袱，幸村精市猛然觉得这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新鲜、这里的风景是如此的灿烂。
季清宁的笑容里有了一丝欣慰和满意，果然，表面再怎么成熟的少年终究只是少年，他也有着他的悲欢痛乐，只因为肩上的担子而刻意武装自己。
如今，去掉最大重担的他，终于可以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真的笑容了。
“清宁，清宁，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回过神来，季清宁发现幸村精市似不满的微微嘟着嘴有些不满的盯着他。
呵！难道是过于兴奋所以连如此幼稚的表情都露出来了？
“抱歉，刚才走神了。”
“清宁，我很高兴。”他正色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彷徨、很无助，在知道自己手术成功率低的可怜时，我手足无措地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出现了绝望的心情，所以……我逃院了。”
他握紧了季清宁的双手，满带感激之意“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或许还会挣扎很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或许还会悲伤很久，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你，我……”
季清宁柔柔一笑“我们是朋友。”
“是的，我们是朋友，我们还会成为好朋友、知心朋友、挚友！我是如此的坚信着！”他那双紫水晶般的明哞流动的魅惑人心的光芒。
“我亦然。”
幸村精市披着病服靠在床板上，幽幽吐出一口浊气，睫毛下垂，掩盖住他美丽的眸子“清宁，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坚强。”
他不语，只是握紧了手，想让自己的温度传递到对方身上。
“我还记得，我在没有认识你之前，一直用微笑来面对关心我的队友们。他们都十分期盼我能出院和他们一起拚斗，因为这是我们国中最后一年。我不希望立海大的三连胜在我手里夭折！”
他侧目望向窗外，炎炎夏日，知了攀在树上大肆鸣叫，把它一生都鸣叫出来的壮烈。
“我告诉我的队友，我的病情，我其实是报私心的。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次立海大真的输了，那是因为我不在场，我生病了，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给自己找了千万条理由给自己开脱，我是不是很自私怯懦？”
季清宁凝视着他半晌，最终笑着探出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幸村精市柔软的秀发。惹来他惊愕的目光，想来，在幸村精市的心里季清宁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你并不自私，这是人的本能，你不是神。哪怕你的外号如此的接近，但你终究不是神！你是网球部部长，所以你要为网球部负责，这是你的责任一点不假。你在他们面前坚强也是应该的。但你不要忘了，就算你的网球技术如何高明、你身上的担子如何重，你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未成年，还不懂如何调节自己身上重担的少年。”
季清宁想到自己似乎从未没说过这么多开导人的话。因为狼群里的怪物们一个个都是少年老成，哪需要他开导？他们自己都能调节的很好！
“精市，我不是那些需要你来当支柱的队友。而是陪伴、关心、支撑你的朋友。在我面前，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你的包袱。你想笑就笑、想恼则恼、动怒则火、眼酸可哭、随心而活！”
幸村精市无言的、久久的注视着季清宁。少顷，慢慢地、缓缓地弯下腰，把一张绝美容颜完全埋进对方为自己摊开的手心里。
瞬间，季清宁就感到湿润的水珠在手心里蔓延开来。可他却笑得无比开心。
“精市。”
“恩？”
“等我下次来到日本的时候，我要你照片里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圆盘当礼物，如何？”
“呵呵，既然清宁你要，我即是争破了头、抢断了手也要为你取来！”
“啊！我期待着。”
“恩，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