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暗潮涌动
索尔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乔陌的变化给了他们惊喜,那么索尔兰长官的改变就是惊吓了。索尔兰,联邦最年轻的上校,瑟西瑞军校一级毕业生,卡西亚英雄勋章的获得者,精神领域SS级的机甲师。这样的人在军部士兵的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崇拜他、佩服他、敬畏他,索尔兰上校也从来没让他们失望。他在军校时期就开始领导小型舰队在联邦周边和希达亚星系作战,在冰海实训中擒获了骚扰联邦几十年的路亚海盗首领，为联邦的边境解决了一大隐患,他在精神操控领域创造的记录至今也没人打破。
这样的索尔兰是冰冷、高傲、强势的,在每个联邦士兵的心中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完全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黑色的皮质的背心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身形，肌肉的形状在紧束的衣服中隐隐潜伏着，皮质的长裤让腿部修长的线条更加吸引眼球，脖子上、手腕上和脚踝处都带着黑色的束扣，锁骨偏下的地方有一片暗青色的纹身，复杂而华丽的图案似乎是某个家族的纹章，虽然只露出了一半，已经足够叫人惊艳。
头发并没有打理得很整齐，而是一种随意的放纵的姿态凌乱地垂在额前，如果仅仅只看装扮，这无疑只是个强壮有力的奴隶，除了束扣和纹身有些特别，并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一旦和他的眼睛对上，这种想法就会彻底消失于无形。就算只是奴隶的装扮，他和乔陌站在一起也不会相形失色，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够了没有？”乔陌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惊愕地合不拢嘴的几个人。索尔的样子的确出人意料，甚至连他在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
围观的几个人仍然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索尔先生的占有欲显然比其他人想的还要严重，他又上前了一步，直接挡在乔陌身前，恨不得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个幼稚的举动终于让铁莫尔他们回过神，尴尬地看着两人。
“老大，你们这反差也太大了，我们也需要时间适应。”说着又瞟了眼皱着眉头的索尔。
乔陌察觉到他的视线，弯着唇道，“我完全不介意你和索尔兰上校换一换位置，你这种白白嫩嫩的恐怕更像贵族带在身边的人。”说起来，铁莫尔稚嫩的长相的确是不少贵族的心头好。
铁莫尔连忙摇头，他绝对不要穿成这样出去，而且他也根本穿不出兰上校的味道啊，乔陌的视线让他浑身发麻，就知道不能乱开老大的玩笑，他躲了两步，让张文挡住他大半身子，“老大，我就开个玩笑，真的，是宋大师手艺高超来着，我是佩服他。”
乔陌笑了一下，没说话，铁莫尔接收到他视线里的含义，立刻闭上嘴，不在他们两人的装扮上作文章了。其他的人也咳嗽了两声，开始汇报收集到的信息，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沙发上的两个人。而索菲亚几次打算开口都被路易斯拦了下来，整个汇报的过程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过了巴森两天之内就能到达帝法兰的边境，我们不需要在边境多做停留，直接进入他们的帝都。”乔陌的手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帝法兰的帝都是座城内城，我们到达外城之后会有人接应我们，到时候我们也能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
“从现在开始就改变称呼吧，你们花点时间习惯一下，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乔陌开口道，帝法兰的现任国王并不是昏聩无能之辈，年纪也不大，照理来说他应该始终把权利死死地抓在手里，但大王子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一步步谋得位置，甚至把他的父王软禁起来独掌帝法兰大权，这样的人绝不是简单的家伙。
索尔敏锐地察觉到乔陌情绪的变化，他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心里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打扰陌陌，否则他会不高兴。
自从上一次睡了长长的一觉后，他对很多事情似乎变得更加了解了，连原来一些不明白的东西也慢慢知道了意思，但他仍然不大喜欢在乔陌之外的人面前多说什么，陌陌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不像爷爷，不像大伯，不像米尔管家，陌陌是比他们更加亲近的存在，也是他喜欢的人。他们已经在人前宣誓，今后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索尔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心里就美滋滋的，但一想到当初和陌陌宣誓的是另一个家伙，他又觉得胸口闷闷的，憋得难受，恨不得再举行一次婚礼，再宣一次誓，他会比另一个家伙做得更好，本来陌陌就更喜欢他。
这一点也是索尔唯一能够得意的地方了。
坐在一边的乔陌看到他脸上瞬间转过数种表情，沉重的心思一下子消了不少。有着天然直觉的索尔立刻回过头，抓住他的手。“我最喜欢陌陌了。”
乔陌挑眉，“现在不能这么叫了。”手却并没有挣开。
“那要怎么叫？”
乔陌笑了笑，凑到他耳边，低沉道，“要叫主人。”
一向视羞涩于无物的索尔瞬间红了耳朵。
在巴森补充完能量，一行人很快地重新上路了，早一天赶到帝法兰，他们就多一点时间做准备。
索尔折腾了一天之后早早地睡了，甚至没来得及等乔陌洗完澡，虽然在乔陌进浴室之前还在嚷着要等他一起，但乔陌进去没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乔陌出来的时候甚至听到他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恐怕这不仅仅是累了，还有某些其他的原因。
在乔陌他们离开昆塔之前，管家先生就来找他谈过话，还把一直照料索尔的医生和精神力专家也带来了。照他们的说法，索尔这段时间需要的睡眠时间会比较长，因为他的第二人格一直在成长，从遇见乔陌开始，他的第二人格的成长速度就在不断加快，甚至让医生和精神力专家也惊讶不已，他们认为不久以后第二人格就能完全成长起来，达到和主人格同步的程度，然后融合就会开始。
乔陌淡淡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披了件军装出了房间。
乔陌靠在甲板上抽烟，指尖夹着点燃的烟，白色的衬衣微敞着，军装只是随意地搭在肩膀上，他靠在墙边，透过不算很大的圆形透视窗静静地看着星河。
何文清在走廊的另一头看到他时，乔陌已经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何文清走到他身边，同样转过身和他并排靠着，抬头望着窗户，用一贯温和的语气道，“太空舰里不能抽烟。”
乔陌笑了，“反正也没人抓到。”
“抓到了你也是现在这艘舰上最大的。”
“比我大的那个还在睡觉。”乔陌懒洋洋地抬着头，眼睛望着窗外的星空，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
“你说兰上校？”何文清挑眉，“他现在几乎对你言听计从。”从索尔之前表现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你看到的罢了。”乔陌笑了笑，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就算只是他的第二人格，也是有判断力的。有些时候人看到的东西只是表面。”
何文清想起索尔兰看向乔陌时眼中酝酿的强烈占有欲，“至少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乔陌摇头，“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人的感情是种很不确定的东西，何况只是单一人格的感情，再深一步，他这个人格表现出的也许连感情都不是。”乔陌淡淡笑了笑，掐灭了烟，手上的戒指在走廊的灯光下晕着淡淡的光，“迷恋、依赖，很多种情绪都容易给人造成错觉。”当人清醒过来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你们已经结婚了。”何文清陈述着事实。
“没错。我们已经结婚了。”乔陌的语气淡淡的，他笑了笑，“结婚了就要承担伴侣的责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他挑眉看着何文清。
“你对他完全没有感觉？”何文清不相信，作为乔陌多年的好友，他对他还是了解的，以乔陌的性格看不上眼的人他根本不会让对方有机会做出什么亲近的动作。
乔陌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笑道，“他可是我的情敌。”
“曾经的。”何文清补充。
“那也是对手。”
“这个没有冲突。”
乔陌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不置可否，他懒懒地靠着金属墙壁，“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如果你只中意他的第二人格，如果有朝一日他融合了，那么你中意的那个人就不存在了。”
乔陌没有接下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又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何文清被他问得怔了怔，很久才开口，“我选择不回答。”
乔陌耸了耸肩，没有勉强，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算了，不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去休息吧。”仿佛这场甲板对话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
何文清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等到乔陌离开了很久，何文清依然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块圆形的透视窗，好几年前他就知道乔陌有这样的习惯，他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星河，无论在哪里也改不掉这个习惯。而他总会在其他人睡了之后再走过舰艇的每一条走廊，也许就能有一次不经意地偶遇。
两天后，帝法兰都城，安吉尔。
帝法兰的繁华并不逊色联邦，作为希达亚星系实力最强的两大帝国之一，帝法兰的军事力量不容小觑，同样的，它的商业也发展得相当出色，特别是都城安吉尔，星际的大型商会几乎都在这里设立了分部，每年他们都会在安吉尔举行大型的交流会，而来往于此的星际商人更是络绎不绝，让这座城市变得格外热闹。
整个帝法兰都保留着古世纪风格，从人的着装到建筑的体现无一例外。跟联邦的科技化不同，这里保留了更多传统的东西，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返古的奴隶制度，在帝法兰，奴隶的交易买卖都是合法的，只要你有金币，就能给奴隶盖上私章，奴隶一辈子打上了主人的烙印，性质就和私人财产没两样了。
不管在哪里，贵族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的，帝法兰贵族一项长盛不衰的娱乐就是攀比奴隶。
只是从前比的是谁家的奴隶多，谁家的奴隶强壮，后来又加上了谁家的奴隶美貌。
攀比的场地也从单纯的角斗场延伸到了贵族的床上。
到如今，连奴隶制度都演变成了一种畸形的文化，而帝法兰的贵族们向来乐在其中。
这一天，离帝法兰的国诞日还有整整一个月，奥塞尔酒店的老板接待了一群特殊的来客。看到为首的青年在侍从的引领下进入酒店，老板的心里就开始叹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青年竟然让他看到了只有在卢西王子身上才能感受到的荣耀和尊贵。
如果他最小的妹妹不是卢西王子宠爱的夫人，他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直面王族特有的威严风范，在他看来，卢西王子的气质已然能够傲视整个帝法兰，那眼前这个毫不逊色于王子殿下的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