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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书籍名:《憔悴东风》    作者: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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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深秋,忍过寒冬,春天还是来了。
远处的群山转为青翠,近处的流水也泠泠可听,展眼望去,群山脚下,绿水之滨,竟然有一片绚烂的朝霞!
哦,那不是朝霞,而成片成片的桃花林。
十里桃花,缤纷满眼。
桃花深处隐着一座小小的村落,它的名字就叫桃花村。
纤细修长的手握着渔网,手一抖,渔网乌云般的撒出,再提上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多了几条鲜蹦乱跳的鱼。
「好棒,秋哥哥!」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少女一声欢呼,将鱼放入篓中,「你撒网的技术可是越来越好了。」
捕鱼的青年微微一笑,这笑容比春风更柔和,少女的脸不知怎么就红了。
「阿青,过来。」不远处的周大婶招呼着自己的女儿,将她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我看你这一阵子老是缠着小秋,你是不是……」
「娘!」少女的脸更红了。
周大婶看了眼远处的青年,叹道:「小秋人是不错,方圆十里也找不到这么斯文俊秀的男人。可是呀,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怎知他到底有没有定过亲,娶过人?」
还记得去年秋天,也是在河边打渔,结果打上个大活人来。什么都忘了,连名字也记不起来,只因当时是秋天,他又从水中来,就自己起了名字叫秋若水。一听就是有学问的,人又好,阿青配他原是不错的,只可惜……
才想到这里,忽然惊醒着回头——不知何时,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应该说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比周大婶以往见到过的男人加起来都英俊的多。可让周大婶感到不安的,是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到他的存在。
这绝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还很可怕。周大婶直觉地拉住女儿——阿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这人的目光却从未落在她们母女身上,而是直直盯着江边的那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你……」
秋若水看着眼前的男子,很熟悉的感觉流过心间,混沌的头脑似乎在一瞬间清明了,他笑了笑,试探着:「段飞鹰?」
回答他的是一个热烈的拥抱:「雁石,我终于找到你了!」
桃花村的村口,有一座崭新的小木屋,这就是秋若水这几个月来的临时居所。或许,现在应该叫他沈雁石了。
那天他落入江中,随着江水漂流,竟然到了此处。只是头脑受了刺激,什么都记不起了。——也许是不愿想起。
「你怎么会找到我?」
「你走了之后我就到处找,后来在江边救起了沈安,他说的——」
「沈安还活着!」沈雁石突然站起,很快又倒在床上,「他人呢?」
「他伤得不轻,又在江水里浸了一天,身子太虚弱,一直由劲松照看他。」
「劲松」就是锤金使。
「那三个人呢?」沈安一定将什么都告诉段飞鹰了,以段飞鹰的脾气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果然,段飞鹰的脸上煞气一闪,冷冷的道:「他们在也不能为恶了。」敢动他的人,找死!
哎,咎由自取,对此沈雁石也能长叹一声。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能不能先将我这绳子解开?」他的双手被一条绳子反绑住,系在床头动弹不得。
「不行,我怕你又跑了。」段飞鹰压在他身上,半瞇着眼,一手轻撩起他的长发,危险地道:「你可知我找得你多辛苦?沿着江边一村一寨的打听,还总要担心你若是溺死在江中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这个斧钺加身也绝不会眨眼的男子声音竟在微微发抖,而他脸上的风霜之色更记录了他几个月来的艰辛。
好想去摸摸他的脸,可惜手动弹不得:「我离开是为想一些事情。」
「现在想明白了吗?」
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轻轻吻上他的唇。
「雁石?」
「啊呀,你的脸居然红了,难得,难得!」
「雁石!」
接下来两人的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室外桃花烂漫,室内又何尝不是春光无限?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撑船!」
又是「居然」,段飞鹰皱起眉:「你要再说这两个字我就生气了。」
现在两人同在一条船上,准备到三里外的小镇上去卖鱼。桃花村地处偏僻,只有十几户人家,一切生活补给全仗到镇上卖了鱼换来。原本沈雁石是要撑船的,但他中了金蛇剑客的毒,药力虽过,因为没有解药,武功是全没了,只比一般人强健些。段飞鹰又怎舍得让他辛苦?当然是拍拍胸脯将活揽上身。
沈雁石听他抱怨不觉一笑,悠然看着两岸青山,当真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段飞鹰终于忍不住问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
对上对方受伤的眼神,沈雁石漫不经心地安慰:「你的武功是很强的。」
「其它呢?」
其它?想了想,又想了想,脾气?秉性?为人?……「长得也算高大英俊。」
「没了?」声音是说不出的沮丧。
「哎,想想,你若真是一无是处,我又怎会爱上你?」
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段飞鹰得抑郁立时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傻子。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给他一块糖吃就什么都忘了。
但有些事是不能忘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说过要离开么?」
「雁石!」发现雁石近来很顽皮,很爱逗弄人——他。
收起玩笑,沈雁石正色道:「其实我以前无论在沈家庄也好,到了江湖上也好,都始终觉得格格不入。那里有个框框,敌友分明,壁垒高筑,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越过了就成了公敌。我很累,很不舒服。
直到到了这里,不是沈雁石,而是秋若水,才真正有了一种归属感。你看这里的人们,虽然每天捕鱼、贩鱼,过着平凡的日子,可是他们善良、热情、淳朴,又可以包容一切,甚至不在意你我的关系。我见到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他说着,眼里渐渐发了光,明亮而耀眼。段飞鹰默默坐到他身边,握起他的手:「如果你喜欢这种生活,我可以留下陪你。」
惊异的看了他一眼:「那碧游宫?」
「可以作碧游宫主人的人很多,但能做沈雁石情人的却只有我一个,你说我选哪个?」称王称霸从不是他的梦想,碧游宫主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值得夸耀,他找到了自己渴望的东西,就绝不放手。
沈雁石微笑着,倚在他身上,轻声道:「我很庆幸你找到了我。」
段飞鹰伸臂揽住他:「回头我把宫里的事务作了交割,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过不能在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哼!那个叫阿青的丫头总是喜欢腻在你身边,她的心思,当我不知道么?」
原来——沈雁石忍住笑道:「我看我们到镇上不用买醋了。」
「啊?」
「从你身上就足可以榨出一缸来。」
你能想象像段飞鹰这样的人站在集市上,扬声吆喝「卖鱼,新鲜的鲑鱼」吗?对于任何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一种视觉上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事实上,段飞鹰只是往摊前一站,拥挤的闹市就立刻腾出一块空地来——根本没人敢站在他一丈之内。沈雁石只好对他说:「你去那边的茶寮坐坐,我自己来就好了。」
所以段飞鹰就乖乖的坐到凉棚底下,东瞧瞧,西看看,想到沈雁石一定渴了,回头又叫了碗凉茶准备送过去。然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意外却发生了。
鱼篓还在原地放着,沈雁石却不见了。
红衣少年在路上走着。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慌张,因为他无意中看到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令他胆寒的人。
「你是烈火使吧?」
红色的身影顿住,少年惶然回头,见到这个人似乎又松了口气,但眼神依然戒备着:「是你?你和主人在一起?」
沈雁石点点头 :「你看见他了。」
「你要带我回去见他?」
「你不想,是不是?」沈雁石笑笑,缓缓地道:「在天山的时候你也曾帮过我。」
「那你——」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顿了顿,「能让你离开天山,留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理由只有一个……」
烈火使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他还好吗?」
直觉地点头:「很好。」
沈雁石叹道:「如此一来我就安心了。」他转过身,走出几步,却被烈火使叫住。
烈火使咬住唇,半晌才道:「我想还是应该让你见见他。」
推开门,首先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布满乱七八糟物品的地上,倒着一个人。
依然是一身青衣,但萎靡的神情,长满青碴的脸,还有那半睁半闭的迷蒙双眸,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昔日的风采。
「邵云扬,他怎会……」
「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真是的,一会儿没看住就又弄得乱七八糟!」烈火使将买来的东西随手一放,伸脚去踢躺在地上的人,「醉猫,醒醒,你看是谁来了?」
连踢几脚,邵云扬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沈雁石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的走出去,等他回来时,手上提了一桶井水。桶边上滚着水珠,看来是新打上的。
烈火使瞪大眼,失声道:「你难道——」
「哗」的一声,刺寒的井水尽数倒在邵云扬的身上,他一激灵翻身坐起。
烈火使瞠目结舌地看着沈雁石,半晌才道:「看你温温和和的,原来比我狠。」
沈雁石蹲下身:「邵云扬,你看我是谁?」
「姓邵的,这下你可高兴了吧?」
「哼,一天到晚装死装活,在他面前倒是装呀?就会欺负我!」
「也好,本少爷已经受够你了,让他也受受这份罪!」
对着石头骂了许久,烈火使一擦脸上的泪水,嗯,是汗水,终于向邵云扬的小屋走去。
「人呢?」没有预想中的卿卿我我的镜头,虽然心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也不禁奇怪。
「走了。」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烈火使急得直跳脚,指着他骂道:「你是傻子呀?」
「我留不住他,只好让他走。」
邵云扬带着怅然的微笑,回想起适才的情景——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指望谁来可怜你么?你需要谁来可怜么?」沈雁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也许是从他身上想到了当初想一了百了的自己,脆弱的令人光火。
「你可知道你这样子不光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你身边的人,在折磨我,你忍心么?」
当然不忍心,否则当初就不会忍痛离开。
「云扬。」第一次这么叫他,感觉很亲切,彷佛多年的老友,「有些事情并非你我能左右,既然过去了,何苦让它缠绕于心?」你对我,一如我对子青,如今我已破茧而出,你呢?谁能让你放下这个包袱?
对这个人,有感激,有愧疚,有不忍,但都不是爱情。
「向前看吧,我所认识的邵云扬,是个风骨无双的伟男子,绝不会因为一点私情就一蹶不振!你,莫要让我失望!」
邵云扬一震,抬头对上沈雁石的眼睛,那清澈的目光似乎可以驱散一切阴霾。
「你知道人的眼睛为什么要长在前面?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要让你向前看。」
「咦?」
邵云扬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向你讲这话的人应该是从我这里听去的。」
什么?早就觉得段飞鹰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来……呵呵……原来……沈雁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邵云扬就痴痴的看着他的笑,忽然道:「雁石,你快乐么?」
沈雁石一怔,收住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真好,能见到雁石幸福的笑容,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动人,这么灿烂,即使知道他是为别人而笑,自己也感到由衷的高兴。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他,若是他能快乐无忧,陪他的不是自己又如何?
沈雁石找到段飞鹰的时候,他急的——或许是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就差再拿绳子将沈雁石绑起来。可笑的是,他满街找人的时候居然还没忘拿着鱼篓。沈雁石想象着这么个气势非凡的人背着鱼篓满街转,就又忍不住笑了。气的段飞鹰牙痒痒,偏偏又无可奈何。
遇见邵云扬和烈火使的事情,沈雁石一直没有告诉段飞鹰,想来他一定也已不在乎了。而烈火使的耐心照料,早晚有一天也能感动邵云扬的心吧?
桃花村的日子平淡之中倒也别有一番情味,然而虽是一日拖过一日,离开的日子还是来了,离开,也意味着分别。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沈雁石没有问。他知道两人在江湖上的处境,自己武功已失,只会成为段飞鹰的负担。
只是短暂的分别而已,但他却感到不安。「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忽然想起你跟我说的誓言,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好像有事会发生。」
段飞鹰曾经发誓,若是私下天山一步,就摔死在断天崖下,尸骨无存。
但他没办法说出要他不去的话,段飞鹰总有他自己的责任。
段飞鹰脸色一变,抱住他安慰:「别疑神疑鬼的,最迟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他面容一整:「倒是你,我才担心。」
「我?」
「我怕我回来,你又不见了。不许狡辩,你已有三次了。」集市上那一次自然也被他算了进去。
「你这人还真是爱记仇。」沈雁石撑起身,指指墙上挂的渔网,「这样吧,回头我把渔网挂在村口,到时候你见到了,就知道我在等你。」
「那要是没有呢?」
「那就是我忘了。」沈雁石握住他的手,「以前我会离开,是因为心意未决,现在拿定了主意,就不会了。我跟你一样,决定的事,也不改变。」
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与信任。
段飞鹰笑道:「我知道你在等我,即使是死了,到了阎王那里,我也一定会将阎罗殿捣翻,回来找你。」
沈雁石笑笑:「你想阎王一定怕你。」他虽在笑,心里的不安却在不断扩大。
「喂,我有点冷。」
灯影下,两条人影相互依偎着取暖。
春天应该是温暖的,可今夜却寒意逼人。
段飞鹰走了,他说最迟两个月就回来。
沈雁石等呀等,等到桃花谢了,等到桃子结了,等到暑气蒸人,段飞鹰却依然没有消息。
六月,桃花村迎来了两位客人——锤金使和沈安。见到这两个人,沈雁石就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段飞鹰临走那一天,接到了飞鸽传书:沈凤举已经练成天绝剑并号召中原武林围剿碧游宫。这一次的声势极为浩大,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段飞鹰杀了郭放等人,致使中原武林人人自危。这也是段飞鹰独自离开,没有带沈雁石的原因,沈雁石隐约猜到了,却没有说。
这一战极为惨烈,双方人马几乎全军覆没。碧游宫青木、烈火、玄土三使缺阵,寒水使力战而亡;沈凤举身受重伤,被岳子青带走,下落不明;而段飞鹰却跌落在断天崖之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雁石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说了一句:「我要去天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人拦得住他。
深不见底的悬崖,连锤金使都不敢轻易尝试,可是他下去了。
十股的麻绳绑在身上,一寸一寸的吊下去。他的手磨破了,脸划伤了,好几次几乎撞到突起的坚石上,足足用了半天的时间,才下到崖底。
他找了三天,找遍每一寸角落,刨开每一块石头,可是哪里都没有段飞鹰的尸身。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活着?
沈安的眼睛都哭肿了,锤金使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很想告诉沈雁石,这崖底根本没有出路,段飞鹰自己不可能上来,倒是尸身被野狼叼去的机会大得多。可是他不忍说,在他心里又何尝不希望段飞鹰还能活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几乎没有人认为段飞鹰还能活着了。可沈雁石依然在找,不停地找。
你真的死了吗?
「我知道你在等我,即使是死了,到了阎王那里,我也一定会将阎罗殿捣翻,回来找你。」
这是你说过的话, 到底算不算数?
锤金使和沈安站在他身后很久了,锤金使捅捅沈安:「你去劝劝。」
「怎么劝?」沈安吸着鼻子,「我也想哭。」
锤金使只得无奈地走上前,但他还没有开口,沈雁石已经转过头来:「我要回去。」
锤金使怔了怔:「回哪儿去?」
「桃花村,我答应等他回去的。」
锤金使和沈安互望一眼,沈安道:「我陪你。」
沈雁石笑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至于你,现在有人照顾,我也放心。」
沈安看了锤金使一眼,小脸有点红,见他在笑,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雁石转过身,微笑着走开了。
桃花村的村口,搭起了一张渔网,刮风也好,下雨也好,它始终挂在那里,向一面旗帜,指引着归人。
尾声
桃红又是一年春,今年的桃花似乎比往年开得更加绚烂夺目。
桃花林的深处,是一个名叫桃花村的小村庄。
清晨,青年步出小屋,在村口的一面横杆上,搭上一张渔网。他的动作很仔细,似乎是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脸上充满了柔和的笑意。
「你不去见见他?」
桃花林里,红衣少年扯扯一旁青衫男子的衣襟。
青山男子望着远处的人,目光温柔而深情,似有无尽的眷恋:「我已经见到他了,他很好,我很放心。」
「放你个狗屁!」红衣少年急了,「我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带你来的!」
青衫男子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份伤感:「他等的并不是我,我见他又有何用?」挥挥手,径自去了。
红衣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先是一呆,跺脚道:「姓邵的,想甩开本少爷,门都没有!」快步跟了上去。
「那边好像有人。」正在村口汲水的中年汉子伸手指道。
青年抬眼望去,微笑道:「也许,既然不愿意露面,就随他们去吧。」
中年汉子提了水要走,看了眼那面渔网,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秋,你每天都把这网子搭在这里做什么?也有快一年了吧?」
「十个月二十七天。」青年的目光注视着苍茫的远方,「我在等人,我跟那人约好了。」
他的悠游的视线忽然停留在一点上,怔住,随即笑了。像天边的那一抹朝霞,像日照下的那一片鳞波,满眼的桃花都相形失色。
「我想我等到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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