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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篇〈痕〉

书籍名:《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    作者: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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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被吵醒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家的门铃在响,开始的时候比较斯文,每一声间隔个五秒钟缓冲,到后来就变成毫不客气的催命音。我伸了个懒腰,一边佩服外面的家伙居然能把我罢工了半年的门铃按响,一边将脑袋缩进被子里,极为火大地翻了个身,牵动着身体突然的疼痛。
不加理睬的结果就是他很耐心地改做了敲门,我苦着脸睁眼想瞄下桌上的闹钟,却不幸瞄到一个和我掉漆的桌子很不搭调的高档打火机躺在上面熠熠生辉。
立刻翻身下了床,心想贵人真是多忘事,准是走到半路烟瘾犯了,一摸才发现他那价值起码四位数的打火机拉我床头了,要不奔回来拿,这一觉睡得可就够奢侈。
我连衣服都懒得穿,抓起打火机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正想把打火机塞他手里了事,手抬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看着门外的这张体面的脸,一时还有些懵懂,他很绅士地笑笑,先开口,“没想到?”
我慢慢回过了神来,点点头说,“没想到。”
“也是,很久不见了嘛。”
“……不,只是有点唐突。”我上下打量一下他说,“怎么找来的?”
他笑而不答,“不打算欢迎我?”
我稍作迟疑,一侧身将他让进了屋。
“……用换鞋吗?”
“没那么多讲究。”
“好黑啊。”
“少给我乱开灯,交不起电费。”
“……唔,好象还那么乱。”他大致扫视一遍后总结到。
“那还真是委屈您了,我这儿一向属于无管制地区,是没有宾馆舒服。”我说着走到床前,顺手把桌子上那一踏薄薄的钞票连同手里的打火机胡乱塞进了抽屉里。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感觉他的目光开始在我光溜溜的后背上来回游走,酥酥麻麻的。
“你平时就穿这样待客?”
“不好意思……”我随手从床上抓了件衣服就往头上套,“……我刚办完事。”
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坐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火车。
没有任何行李,贴身的都没有,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钱,似乎数目还比较可观,不过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弹尽粮绝了,最后的钱从票贩子手里买了张折价的火车票,也没特意想过目的地是哪里,只要是没去过的地儿就成。
从火车站出来后到处瞎逛了几个小时,完全陌生的城市,倒也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宝地,江对岸的灯火错落有致地堆积着,天幕里却没有丝毫的亮光。以前对太靠内陆的城市没有好感,据说蛮夷又闭塞。不过那晚过后我没有再离开,在这里享受着一种完全丧失归属感的茫然与恐惧。
最基本的温饱问题总是急需优先解决的,可惜先前的经验让我对找到一份最卑贱的工作都已经彻底死心,因为我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况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很少有人愿意冒着招童工而被抓去劳动改造的风险留我帮忙。
第三天的晚上就已经撑不下去了,我满脑袋就只想着怎么找个房间洗澡睡觉,再吃顿像模像样的饭,这个欲望几乎快把我逼成神经衰弱,可我却始终只能在街上无能为力地喝西北风,直到双脚开始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我慢慢地从一排餐馆饭店门口穿过,那时候正是八九点钟,吃饱喝足的人一般都比较好上钩,其实也没有特意去留意哪个人,倒还比较注意车牌子,看到有坐在里面的单身男子,便走过去敲敲车窗的玻璃,他将车窗降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对不起,借个火。”
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从胸前掏出打火机,替我点燃了含在嘴里的香烟。
我若无其事地吸了一大口,趴在他的车窗口,将苍白的烟雾暧昧地吐在他脸上,双眼微闭,似笑非笑。
“……先生,一个人吗?”
来这里的前些日子,也是在四处溜达时遇见一个上前搭讪的本地人,听说我在找过夜的地方,便说他刚好有个空着想用来出租的房子在附近,可以借我住一晚,我没事儿干也就跟他去了,一路上聊得挺投机,结果到了他说的地方,刚进门就被推倒在沙发上。
因为太突然所以挣扎了几下,后来觉得好象也不是特别反感这个人,加上他的动作也没有很暴力,最终还是乖乖就范了。早上离开的时候,他很留恋地拥抱亲吻了我,叫我路上小心,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地走了,后来手往衣服口袋里一揣,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塞了几张钞票进去。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样都能赚钱的啊。
“喝水。”
我倒了杯凉白开直接递到他手上,他立马来了意见,“就没有速溶咖啡之类的吗?茶叶末也行啊。”
“我这算跟你客气的,甭想支使我去烧水。”
说完我坐到床沿上,正对着微弱光线中的他,还是那句话,“怎么找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模糊,“只是来碰碰运气,不知道你搬没有。”
“你喜欢答非所问,”我把埋在一堆衣服里的半包烟找出来,塞在嘴里一根,扔给他一根,他接住后却收在口袋里,又把自己的烟掏了出来,回敬我一根,“抽我的吧。”
“……我忘了你只抽中华,”我接过来也放在一边,“苦得很,我不喜欢,还是便宜的好抽。”
“呵,你也真没怎么变。”他自己点燃吞吐了几口,屋里的空气便更粘稠了。
“……亏你还记得路,不是只来过一次?”
“也没多久啊,”他想了想说,“一年半而已?”
“两年半。”
“……都这么久了啊,一点儿没觉得。”他不明所以地笑笑,“不过那天在办公室,还真被你吓一跳。”
“以为我来讨风流债了是吧?”
“呵呵。”他默认般地继续笑着。
我把烟灰轻轻抖在地上,“我还能那么无聊?”
“也是,况且你以前好象没去过公司……”
“你家也只去过两三次,一直住的宾馆,”我淡淡地补充道,“你不是怕我赖上你吗?”
“怎么说呢……”他吐了口烟看着我,一贯的表情又出来了,带点戏谑,带点玩世不恭,我眯起眼睛,平静地欣赏着。
“最开始的时候是怕你赖上我,后来倒有点希望你赖上我,最后我都想赖上你了,哈哈。”
“哦?”我冷笑到,“那又说明什么?”
“……说明你很有魅力。”
“说明你很滥情才对吧?”
“当然……比起你谁都是滥情的。”他的语气别有意味。
“怎么说?”
“你没情啊。”
我无声地弯起嘴角,看了一眼左手腕上扎得紧紧的手帕,这是连睡觉也不会取下来的东西。
“情是有,在那人手里死了,”说着我抬起头,“若再有,在你手里难保不会又死一次。”
“说得好啊。”他摇着头,口气却是薄薄的揶揄。
“我没想到你的新猎物是他,可怜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判他进坟墓?”
“……我对他可是认真的,”他笑着纠正我。
“我信啊,呵呵,你对我也这样说过。”
“……我承认,”他满不在乎,轻易地避过我的锋芒,“过去是轻率了点,碍着你了的话,我道歉。”
“过去?”我一瘪嘴,改变了一下坐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请问你现在是来干什么的?别说你只想找我叙旧啊,陈旭阳?”
痛死了,妈的……
几乎开始后悔用了那么痛的办法,不过据说,这样断气的人死相是最好看的,不但四肢保存完好,肤色还会变得白白嫩嫩。难为我妈那么争气,给生了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姿色,我再怎么也得给她老人家个面子,不要把自己糟蹋得太狼狈。
说得贬低了,她其实一点也不老,她还很漂亮,幸好我什么都随了她,否则我很难想象我那肥头大耳五官错位的生父能给我留下什么可怕的遗传因子。
意识随着疼痛渐渐蔓延开,仿佛被水声冲淡了,我的身体泡在浴缸里,像沉浸在母亲的羊水里那么温暖,一点也没有害怕。
手腕像年久失修的水管,颓唐地垂着,血液汩汩地往外冒,在苍白的手臂上勾勒着狰狞纠缠的藤蔓,再落到地面上开出大朵大朵的红花。
恍惚的水声中,开始夹杂了脚步声,叫声,哭声。
“……颜颜……颜颜!”
我想喘口气,却被喉咙中一口水呛住,剧烈地咳了几声,她的脸由此清晰起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带你走!不回来了……我们不留在这儿了……颜颜……你醒醒,不要离开我……我听你的,我们明天就走!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她紧紧地抱住我,快把我勒得窒息而死,我吃力地挣扎了一下,意识如同陷进沼泽,越用力越是沉溺下去。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沾上血污的脸,上面精雕细琢的妆全花了,烫得如同公主般卷卷的头发现在也和疯婆子没两样,天花板的灯光开始越来越强烈,最后变成明晃晃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住口,妈。我不姓颜……我不……姓颜。”
“两年半……”他略微琢磨了下,“你该满十八了吧?”
“……还有半年。”
“呵呵,”他笑得暧昧,“那我今天不能留下过夜了?”
“少假仁假义,以前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手下留情?”我将烟头摁灭在桌子上,起身靠近了他。
“我良心发现不行吗?”
“不错,丫学着装蒜了,”边说边轻轻坐到他的腿上,贴到他的胸前,手顺势往下摸去。
“别,我不想犯罪。”他小声笑着,抓住我不安分的手,“遵纪守法好。”
“那我不要你钱,你情我愿的,犯不上卖淫嫖娼吧?”我说完,另一只手熟练地将他的外衣退下肩膀,又从腰间摸进裤裆里。
“想我没?”吐一丝热气在他耳窝里,很快感觉到他下身的反应。
“……哼,还说你不是来偷荤的?”
他笑得挺无奈,“这怎么说啊,是男人被你这么弄要还没反应才怪了。”
见我已经很识时务地开始脱衣服了,他居然还在给我装道貌岸然,“行了行了,跟你开开玩笑呢还当真了。我今儿心里憋闷,顺道想来看看你过得怎样,坐坐就回去了。”
“做做就回去?”我加重声调,调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这可是你说的。”
他哭笑不得地正想把我推开,我突然抓住他的下巴,舌头滑进他的嘴唇卖力地吮吸着,手指也加快了摩擦的速度。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苏锐的……谁都不会说……恩?”
他进入身体的时候,我不由地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
“痛?”还算是个体贴的男人。
我咬紧牙,扯紧床单缓解体内四处泛滥的不适感,所幸除了这个,没有其他无可忍受的。
“你不会是处……?”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好意思,二手货了,”边说边压制着胃部激烈的造反运动。
“怎么那么紧。”
“……男人都那么紧,你没试过?”
“呵呵,”他似乎顾及我脸色欠佳,稍微放松下来,“试倒试过,不过,像你这样在大街上钓客的倒是头回碰见。”
“成本低嘛。”我趁他抽出去的当儿,翻身换了种好受点的姿势。
“你就不怕?”
“哼,”我一声皮笑肉不笑,“怕?怕有用的话,那没人会蹲监狱了。”
“呵呵,说得是,”他俯身亲吻我的脖子和嘴唇,下体开始更激烈的律动,“刚在车子里逆着光还没看清楚,真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
“知道就好,若不是你坐在BMW里面,本大爷连看你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那我该很荣幸了?”他说完猛地一挺腰,疼得我尖叫出声,冷汗立刻渗出额头薄薄一层。
“……混蛋,你多久没开荤了。”
“就喜欢听你叫,小骚货。”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按到枕头里,牙齿不知轻重地咬着我肩膀上的皮肉。
看着我皱紧眉头忍耐的表情,他的咬啮逐渐变成了湿润的亲吻,从脖子途经胸口,一直滑落到股间。
“你真会惹人兽性大发。”
第二天大清早,正忙着元气恢复的我被他硬给摇醒过来,“哎,我先走一步上班去了,房间定到十二点,你慢慢睡。”
我敷衍地答了一声,转过头准备继续养精蓄锐,他又摇了摇我,问,“我得给你多少钱?”
“爱给给多少。”我口齿不清地回答,大脑持续罢工状态。
“你好歹说个价啊,我以前没给过,一点儿不知道你们的行情。”
“……够我吃早饭就行。”说完我彻底迷糊,再不搭理他了。
仰仗着他丰盛的早餐钱,我无忧无虑活了一个星期,因此他得算是我第一个救命恩人,我却再也没见过他第二次,连他的名字或职业都没问。
不过,当我无意中触摸到左手腕上蜈蚣似的伤口,心中再没有任何知觉时,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随来随去,没有负担,外带互惠互利。
“颜颜。”
“妈你耳聋不成,都跟你说不要那样叫我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这年头当情妇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求就有供嘛。”
“……”
“干嘛?我说话就这样,你也该习惯了。”
“我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小名?那么十多年我都叫惯了,以前也没见你不乐意啊。”
“拜托,我讨厌那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让我老想起他了。”
“……我看他也没怎么惹你,你也别一天到晚找他茬,吵来吵去的,弄得妈很难堪不是?”
“行,我早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我知道他除了钱就没给过你什么,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嘛。”
“你可别吓我,除了钱我啥也不稀罕他的,他要多给我还恶心呢。”
我其实对我妈这人没有意见,说得难听点我和她就属于一种大多数人耻于承认的直系亲属关系,我自认没资格干涉她的决定,况且外表容易造成他人心理不平衡的人多半智商上会有所缺陷,我也不指望他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会出现什么比较高明的做法,不过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没想到白痴真的是会遗传的。
我对我爸其实也没有意见,当然,我不介意叫他爸,再怎么说他除了外表有那么点不符合本人审美观外,还算得上是个面面俱到的新好男人,从我出生开始对我妈也算十几年如一日,从来不吝啬他的票子,这有目共睹,我不想承认可也歪曲不了。要说为什么他脚踏两条船,据说他老婆没有生育,因为是早已乘鹤西去的父母中意的,感情虽淡薄,却是碍于身份上的面子一直没有离婚。
我打从懂事开始就害怕和他独处,我们不住在一起,他只是隔三岔五地来,如同君王临幸,虽然没有雷霆乍惊宫车过也的气派,但每次都吵得我夜不能寐,在我屡次建议老妈把屋子重新装修一下,最主要的是把卧室隔墙至少再加个三匹砖的厚度,玻璃也最好做隔音的未果后,我每晚都很被动地躲到大街上避难去。
我还记得我每次过生日他的礼物都很丰盛,有时来不及买,就直接是红纸包着的一叠钞票,由我妈私下转交,如同黑帮交易,本人却没有一次露面的,不过我妈曾经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得一晚上没合眼。
是真是假已无从考证,不过我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总算有了一点点存在感。
“不好意思……你在等人吗?”
我转过头,看见身后站在风里穿着体面的男人,他的微笑冷热适度,不过分殷勤,却充满兴趣。
瞄见他身后刚洗得漆黑发亮的车有点孤单地靠在路边,我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喝了一口手中的可乐,说,“没有,看看夜景。”
他轻轻走上来,靠在离我不远的栏杆上,“这里可不是看夜景的好地方。”
“吹得到风就行。”
“呵呵,”他的目光慢慢移上来,停留在我的侧脸,“你该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我出神地看着下面奔腾而过的江水,微微晃动着双脚说,“你还是担心自己吧,车停在桥上会被拖的哦。”
“半夜三更的,人民警察早回窝了。”他笑了笑对我说,“我说,你还是先下来吧,我看着心里咯硬。”
我坐着没有动,反而幅度更大地伸展着四肢,“我来这儿三晚上了也没见谁管,就你爱管闲事啊。”
“心眼儿好,没办法,看不过祖国花朵有提前凋谢的,”他口气油滑,话闸子立刻打开了,“还是下来再说吧,你那么年轻,喂了小鱼小虾多不划算,家住哪儿啊?我今儿就发扬发扬风格免费送你回去,家里人该急死了吧?”
“家里人?”我冷笑着挪动了一下,他突然一把将我胳臂抓了个结实,“慢点儿,你要铁了心不活了,麻烦你等我开走了再跳行不?否则我可就是第一号嫌疑犯。”
风一顺过来,我便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气,于是哼了一声,双腿一翻下了栏杆,甩开他的手就走,“倒霉,遇见个醉鬼。”
“谁醉了?”他有点哭笑不得,转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开着车慢慢地追上来,摇下车窗对只顾埋头走的我说,“一个人不安全,上车吧。”
“你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要遇见杀人越货的可够你受。”
“上来吧,我真没喝醉。”
“……不信我背九九乘法表给你听?”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趁他还没往下罗嗦,我忙拉开他的车门坐了进去,“我怕你行了吗。”
“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他得逞似的笑了,熟练地发动了汽车,“往哪里走?”
我想了想,说,“你家。”
“啊?”他立马一脚踩了急刹车,转头睁大眼睛盯着我,“不是送你回家吗?”
“我没家。”
“没……没家?”
我望着他摸不清状况的表情,眉头一皱,“干嘛?是你逼我上车的,你不想做好人吗,我让你好人做到底啊。”
他抓住我的手,将上面包扎的手帕慢慢松脱下来。
“……这个东西还在啊。”他若有所思地轻轻摸着,小声地说。
“长不好了,”我随口回答,手滑进他的脖子,“别管那个了,破坏气氛。”
“真可惜,本来很漂亮的手……”
昏暗的房间里,开始有衣物摩擦的唏唏唆唆声,我抱住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敏感的欲望被他鼻子里呼出的热气轻易地撩拨了起来。
“喂……我今天真的不是来……”
我轻轻堵住他的嘴,“别说话,很快你就想了。”
话音刚落,他却突然一用力,将我从身上完全推开了。
我退后了几步,抬头有些生气地看着他,“……干什么?”
他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我知道你其实是最死心塌地的人,不管是我,还是每个和你是上过床的男人,都只是你用来忘记这伤口的工具而已。”
我暂时理解不了他的不知所云,皱着眉头说,“说什么呢,你今天脑袋秀逗了?”
“但其实一直忘不了吧?”他冷不丁对我冒出一句。
我有点变了脸色,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闭嘴。”
“……我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要我告诉你吗?”他故意刺激我。
“陈旭阳,”我抬头冷冰冰地盯着他,“你不是来找乐子的就滚,我还轮不到你来奚落。”
对于性事,也不算讨厌,只是做得越多越麻木,偏偏要是碰上高要求的男人,还得装出一副给搞得很HIGHT的样子,表情声音动作每一步都得到位,极其考演技,所幸我也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有钱的时候吃好睡好,不急着找买主,免得年纪轻轻就落个排便失禁的职业病。
可怜这人生得再怎么一树梨花压海棠貌比潘安赛貂禅,这辈子的追求也只图个安安稳稳地做玩物。
“好年轻啊,”他打量着站在面前脱得一丝不挂的我说,“你多大了?”
“十五。”
“……这不太好吧,”他耸耸肩,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是犯强奸罪了吗?”
“你不玩,其他人也会玩,”我无所谓地笑笑,带点讽刺地说,“算我谢谢您老今天的救命之恩?”
“我可没逼你以身相许啊。”
“算我勾引你行了吧,”我天生不喜欢拐弯抹角,“……可别说你今天晚上不想快活快活?”
他失笑,“你该不会是鸭子吧,小小年纪这么骚?”
“恭喜你不幸言中,本人吃的是专业饭。”
他愣了愣,随即做万分沉痛状,“现在的小孩真是要翻天了,你发育完全了吗就来干这个了?”
“靠,”我顿时有点不耐烦,“不想玩儿算了,用不着人身攻击啊,你看我大冷天脱得这么敬业也不动动容?该不是生理有缺陷吧?”
话音刚落,立马被他来个旱地扑鸭,一把给推倒在弹性甚好的沙发上。
他整个儿压在我身上,眯着眼睛朝我脸上吐着热气,声音缓慢地说,“有些话可不能张口乱说的,小朋友,惹恼了我,后果自负。”
“嘿嘿,”我笑着轻轻补上最后一记煽风点火,“是男人你恼给我看啊。”
结果我可以作证,他的确不是男人,而是男人中的男人。
若是遇见有本事让我达到高潮的人的几率还只是隔三岔五的话,那能干到我神志不清就可以说绝无仅有了,我琢磨着他那玩意儿是不是硬塑料加固过的,要不怎么能忍这么久都不软呢?
“很痛吗,叫那么惨?”
“还是算了吧……”他似乎没见过我这么投入的,略微有些心软,“我真怕把你弄死了。”
确实很久没有听见自己失去理智的疯狂呻吟了,像个哮喘病人临死的哀号,汗水渐渐在他发间聚集,沾湿了我的嘴唇,又咸又涩,急促的喘息盘旋在他咽喉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鼓动着喉结上下窜动,他力道凶狠的撞击一次比一次深入,来不及接纳的身体被强迫着撕裂开。
“……雷。”
“雷……”
“是谁?”
我睁开眼睛望着他,瞳孔里没有焦距,意识如野马脱缰不知方向。
他放缓了些节奏,又问,“刚才叫的名字,是谁?”
我无知觉地笑了笑,才发觉身体已经和灌铅般笨重,伸出左手放在他眼前,“……他是这个的主人。”
“什么?”他没听明白。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盖住了眼睛,有些热热的。
“他是这个伤痕的主人。”
唯一一个让我有过……做爱的满足感的人。
对于那个人的记忆,其实从我有了这个伤痕开始,就已经整个从大脑里剔除了。
从来没有梦见过他,有过关系的人越多,想起他的频率也就越稀少,我之所以开始习惯用东西遮盖住那个痕迹,是因为每天都会被不同的人重复地问,“这是怎么弄的?”就算不作解释,也会无可避免地想到他。
如果说当时周围的一切都在将我更近地推向深渊的话,那他便是最后一个轻轻一掌让我彻底掉下悬崖的人。
怨恨还少,遗憾倒是大大的有,遗憾的是他更好地操控了这个游戏,而我没有发觉,并且动了感情,动了第一次,唯一一次,只此一次。
他没有对我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没有给我买过什么礼物,没有追在我屁股后面纠缠不休,我喜欢的这些把戏他一个也没满足过我,不过,如果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的话,那全世界的人岂不是都在犯贱?我自认不是自作多情的花痴,他的坦白,单纯还有善良,每一个都曾经正中我的软肋,可笑的是最后才发觉这些也是假的。
因为他,我原本不算正常但尚还平静的家分崩离析,我爸显赫的事业和家庭受到威胁,跟我吵架吵到动手都不下十次,最后受不了周围的压力忍痛和我妈断绝了关系,收回了他给予的一切,叫我们走得越远越好。我妈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离开了他等于失去了生活唯一的来源,没有钱继续供我读昂贵的私立学校,没有钱供我衣食无忧,她是天生的小姐命,爱打扮爱保养爱享受,干不好什么活,好在还有个优点,认命又识时务,她从没有纠缠着我爸不放,也没有跟人家门口去哭天抢地,她让这段维持了十多年的不正当感情悄悄地来了,又好好地去了。
我知道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要她去帮人家打扫清洁,洗衣做饭带小孩你不如直接捅她一刀来得人道,所以当她选择从我身边消失的时候我没有感到很意外,或有什么接受不了。
我的家还有我,可以说是被那个人毁了个真真正正干干净净。
为他死是不值得且没必要的,其实为任何人死都是不值得的,我只是觉得我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很多余,不过因为有了某些人的牵绊我才开始变得不那么多余,比如我爸,比如我妈,比如他。但当我再次发觉我重新变成了多余的那一刻,或者说,发觉到原来他们一直把我当成多余的那一刻,比如我爸突然不认他的这块骨肉了,我妈放弃继续养我了。
比如他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人到了这个地步,还不选择自动消失的话,是不是就有点恬不知耻了呢?
若是当时我妈没能及时发现我的话,死了也就死了,不死,今天也如同死人一般活着。
“小美人,还没有请教芳名?”
“……你呢?”我全身虚脱地趴在床上,嗓子又干又痒。
“陈旭阳,耳东陈,九日旭,太阳的阳。”
“呵,挺气派的。”
“你叫什么?”他抚摩着我光滑的脊背,声音暧昧。
我双眼微闭,迟疑了片刻说,“……叫我小冰就行,冰冷的冰。”
“这是你的名吧,姓呢?”
“没姓。”
“没姓?你爸姓什么?”
“没爸,生下来就是野种一只。”
“……你跟我说笑的吧?”他一点点亲吻着我的脖子,带些疑惑地问。
我不再出声,吃力地翻个身,窝进他热烘烘的怀抱里,他家的床乱舒服一把的,躺下了就不想再起来。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是吃这碗饭的。”
“这叫优势利用。”
“不像,呵呵,看着挺纯的啊。”
“浪费你耍的那么多伎俩是吧?”
“我觉得挺值的,太容易到手就不好玩了。”他拨开我的留海,看着我飘忽不定的眼睛说。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身旁的半边床已经空了,我挣扎起来,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看见床头上放着张纸条,“我上班去了,早餐冰箱里有,你拣喜欢的吃,中午我带饭回来。”
磨磨叽叽下了床,跑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又在厨房胡乱找了点东西,冷冷热热一股脑吃下去,然后又回到卧室将弄脏了的床单扯下来塞进洗衣机里,将门锁好,走了。
我原本打算把他当作一夜情的对象,睡过一次就说拜拜了,没想到他运气好得很,三番五次在茫茫人海中将我捞出来,据说他一下班就开着车在大街上晃悠,找人的工夫不是吹的。
“你干嘛老要跑呢?”
“……那你干嘛老要找我?”
“我没事儿干就喜欢找你,不行吗?都跟你说了住我这儿没关系,我不收你房租,放着这么个大便宜不拣你一天到晚在大街上晃荡,累不累啊?”
“关你屁事,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留我?”
“那我买你行不行?”
“……”
“我买你啊,你一晚上多少钱?”
“……”
“不说话是吧?”
他从床上坐起来,将台灯打开,一边把衣服拖过来一边说,“你想想今儿是第几次我从外面把你提溜回来?难保下一次就还能找到你。”
然后他把钱包找出来,打开让我看,“你要多少钱我有,别去外面到处乱搞,年纪轻轻的要得个什么A字打头的病,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吗?”
我猛一抬手将钱包打在地上,看也不看他。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想留下来。”
“……遇见你这样的人,留多久也会被当垃圾似的丢了,我讨厌那个时候的感觉。”
“……”
“所以你在别人抛弃你之前,自己先跑掉?”他说完叹口气,“真够潇洒。”
“是胆小。”
我患得患失,索性什么也不要,那就什么都不会失去了。
“那我也告诉你,”他似乎有些恼了,面无表情,关了灯缩进被卧里背靠着我,“我不需要感情,只是讨厌一觉睡醒时身边没有人的感觉。”
我笑了一声,轻轻闭上眼睛,“原来大家都是聪明人。”
那之后我们依然有来往,但他不再带我回家,每次都是找宾馆开房。见面,上床,拿钱,走人,如同例行公事,最多外带一些吃饭逛街的余兴节目,不过,他因此找到一个相对固定的床伴,我因此找到一个相对固定的经济来源,不知道这算不算的另一种形态上的情投意合?
“放过我吧。”
“……有那么严重吗?我又没强迫过你。”
“我不想和你继续来往了。”
“又来了,你跟谁玩不是玩啊?再说我又不会认真,对你也不错不是?你有什么压力可言?”
“我不喜欢和太熟悉的人上床。”
“我们很熟吗?我们就知道彼此的名字。”
“够了……你找别人吧。拜托。”
已经意识到不离开不行了,对于那一闪即逝的眷恋,关于某人的体温或是一些凭空滋生的特别感觉,我总是极度恐惧,避之不及。
“拜托……我说真的,不要见面了。”
“……”
“说实话,我有点放心不下你。”
“我身上的钱还够,死不了的。”
“……那我好歹帮你找个住处吧,总这么风餐露宿的也不是办法啊。”
“谢谢,我自己会找的。”
“……”
“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恩?”
“再想看夜景的话,找人陪你去。”
“……知道了。”
最后一次和陈旭阳分手后,他执意帮我找到了房子,屋子很破旧,漏雨又透风,还是个几乎家徒四壁的清水房,不过带厨房卫生间,交通方便,算是在我经济承受范围之内条件最好的一处了,我慢慢地四处张罗了一些旧的家具,总算收拾成了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之后他也遵守约定没有再找我了,小小一座城市竟也没有再遇见过。
偶尔一次有人请我去一家叫RAIN的酒吧玩,在那里遇见不少夜间出来打野食的,也有同行,后来逐渐去的多了,和那里的老板店员也越混越熟,索性就留在那里做守株待兔的勾当,不但轻松许多,钱也来得快。
直到遇见顾鹏飞,还有苏锐,那都是后话了。
“抱歉,”他失声笑出来,“我的错,没跟你讲清楚,惹你误会了。”
见我还一动不动地瞪着他,他又说,“真生气了?”
我哼了一声,将扔在地上的衣服拣起来就往身上套,背过身没好气地说,“算我刚刚自个儿发骚好了。”
“……去哪儿呢?”
“烧水,你不是想喝咖啡吗?”
我跑进平日鲜少问津的厨房,往炉子上墩了半壶水,又打开橱柜找了两包速溶咖啡出来。他的声音慢慢从外面传过来,“……其实,我今儿心情特郁闷。”
“了解,要不您老怎么找我这里来了,还尽说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
他没有接着说,随手抓过遥控板将电视打开,自己百无聊赖地看着,我把水烧开,提出来倒在保温壶里,剩下的把桌子上的玻璃茶瓶灌满了。
“要加糖吗?”
“不用。”
“……牛奶呢?”
“行。”
我在冲咖啡的当儿,感觉到他的语气变得迂回又犹豫,一反往日此人在我心目中油嘴滑舌左右逢源的嘴脸。
“我今天……对苏锐……用了强……”
“啊?”手里的勺子一个不小心滑进深棕色液体里的同时,我转头睁大眼睛盯着他,倒不是耳背没听清楚,只是想确认他说的意思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他脸色十分凝重地对上我的目光,倒不像在开玩笑,“我说,我对他霸王硬上弓了。”
“……哦。”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回过头将溺水遇难的勺子小心地打捞起来,又拿纸巾仔细地擦干净了。
“你就不能有正常点儿的反应吗?”他好象十分不满。
“你说的正常是指什么?”我将热腾腾的咖啡端到他面前的小桌上,又回到原地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是要指着你的鼻子痛骂你他妈的不是人,还是拍着你的肩膀说你丫的总算脑袋开窍了?”
“……”他闷了,搅着咖啡不开腔,像个不肯承认错误的小孩。
我瞄他一眼,“得到他的感觉好吗?”
他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
“肠子都该悔青了吧?”我说着坐他对面,二郎腿一翘,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架势,“他肯定恨死你了。”
他又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撅撅嘴,叹口气,忽然有点不忍心刺激他了,“锐哥那脾气吃软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偏给他来硬的,这不搬石头往自个儿脚上砸吗,谁还救得了你?”
“我也是气急了。”他忍不住开口辩解,“本来当时已经想算了,他偏还跟我使劲儿抬杠,我脑子一热就……”
“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屁话,”我冷哼一声,“解释有用的话,要法院做什么?”
“……”他埋下脑袋,苦笑着说,“如果我对他只是抱着玩票的心态,又何必这样极端?”
“你呀,”我摇摇脑袋,“真是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吃不到的葡萄永远最大最甜。”
“……不管是不是这样,结局都是一样的,”他语气突然变得坚定,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我爱他。”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这个是没有疑问了。”
我手握杯子看着班驳的地板发着呆,杯里的水有点烫手,然后我仰起脖子,长长地吐了口气,“陈旭阳,你真挑错了人。”
“我可先说清楚,顾鹏飞和苏锐都是我家兄弟,原则上我不希望你去横刀夺爱,就别说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了,你这纯属于不正当竞争,违反游戏规则。”
“我知道你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堆一堆的,说了没用,要你还找他们麻烦,我是不会隔岸观火的。”
他沉默半晌,笑笑说,“那就是说,我没机会了?”
“呵,这你自作自受。”我边说边小口喝着杯子里的开水,“反正我是帮不了你的。不过,要你真有本事让苏锐转移视线投入你的怀抱,我没意见,那是人家自己愿意。”
“可惜现在看来,任重道远外带南辕北辙。”
他听了若有所思地发了会儿呆,又自嘲似的轻笑几声,然后端起咖啡几大口便见了底儿。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个还得上班。”
“你也知道不早了,”我起身将他的空杯子拣到厨房,泡进洗碗池里免得咖啡渣干掉了特难洗,“好容易碰见个可以睡觉的光景,还得起来给你端茶倒水,听你说长道短。”
“呵,那可真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
“少给我开些空头支票,回去把你那心上肉哄好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不用你提醒。”他说着穿好外套走到了门口,“……我走了。”
“不送。”我忙着拉开床上的被子,已经随时准备第一时间跳上去。
“……我下次来这里,还能找到你吗?”
“没问题,你付钱的话我留你过夜。”
“不敢不敢,呵呵,要传了出去我岂不是更翻不了身?”
“哟,现在有了想搞定的人,脸皮子就薄了,知道洁身自好啦?”
“对了……那个……”他有些欲言又止,“今天跟你说的事情,别告诉顾鹏飞那小子,我是指……”
“我像喜欢嚼舌根儿的吗?”我横他一眼,“既然苏锐都不告诉他,我个局外人还犯得着去论人是非?”
“也是。”他抓抓头发。
“……”
“还有……”
“拜托你有事儿一次说完,说完了向后转跨出去带上门我好睡觉……”
“你手上的那个东西,不用这么故意遮着,没有人会在意的。”
“……”
“我的意思是,瑕不掩玉嘛。”
“……真难得,陈旭阳,你是在安慰我吗?”我头也不回,口气酸溜溜的。
“呵呵,听不习惯?那算了,我自做多情一次。”
他说完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本人只是觉得,老拘泥于早已过去的事物,会活得很没意思。”
话音刚落,门也关上了,外面响起下楼梯时均匀的脚步声,在隐约中渐行渐远。
我一头躺倒在床上,呆望着下垂的手腕上那条苍白的疤痕,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没有度数的微笑。
我妈曾经问我,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取名叫“冰”。
“好漂亮的小孩儿,是您的女儿吗?”
“呵呵,是我儿子。”
“男孩儿啊?他的睫毛好长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我儿子有点怕生,他叫颜冰。”
“哦,是冰冷的冰吗?”
“呃……不……”
“是冰清玉洁的冰。”
她说,因为冰是世界上最干净单纯,毫无瑕疵的东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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