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夜壶引发的惨案 第十三章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清谷说着，思绪突然回到了两千年以前。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条刚修炼成妖的小蛇，他住的洞口有一棵大树，蛇性本寒，因此他喜欢盘在那棵树上晒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在他青色的肚皮上，他总觉得十分幸福。
清谷是一条小懒蛇，他喜欢一个人呆在那里，看着那些争食的昆虫，看着那些盛开的花儿。他的乐趣很有限，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日子本来过得很平静，清谷也喜欢安静的日子，除了和姐姐们逗逗趣，清谷没什么其他的事了。
可是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傻子，那傻子在森林里磕磕碰碰地走着，硬是把清谷已经烂熟的林子走了四五遍，愣是没有走出那一片林子。
清谷看着那个傻子的头无数次从自己下面晃过，终于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清谷也听过姐姐们讲外面的故事，说是外面的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儿，所以清谷按照姐姐的样子化成了人形。
清谷出现在那傻子的面前，本来以为那个傻子会惊艳一番，可是谁知那傻子居然拿着手上的剑指着他说道：“你是何方妖孽？”
那个时候的清谷吓了一跳，不是说人类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吗？为什么眼前这个傻子竟然知道了他是妖孽？
清谷傻傻地看着，那傻子先是一脸严肃，清谷还真被唬住了。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闯祸了？遇上传说中的高人了？
再到后来，那傻子居然自己放下了剑，然后看着清谷那个傻子的脸也红了，只是整个人却看起来更傻了。
清谷松了口气，原来还是傻子啊，刚刚怕是那个傻子的本能反应。
那个傻子呆呆地向清谷问着路，说起话来居然有些结巴，脸也红到了耳根，清谷越发觉得眼前的是傻子，那是第一次清谷喜欢和一个人玩。
再到后来，那傻子总会跑到林子里来找清谷玩，而他每一次来，清谷也很开心。他觉得和那傻子玩比和同伴玩有趣多了。
后来清谷知道那傻子叫殷酒，是殷家族长的儿子，拜了山下的须眉道人为师。
再后来，清谷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好到可以一起去掏鸟窝。清谷有一次甚至带着殷酒去了他住的洞穴，只是他并没有告诉他那是自己住的地方。
正是这样，而那个女孩儿并不是他的真身，因此总觉得这样和那傻子相交，有些愧疚，所以在那一次那傻子来的时候，清谷化作了真身，并且向他说明了真相。可是那傻子的反应有些大了，听完之后竟是理都没理清谷就走了。
从那以后，那傻子再也没来找过清谷。
性喜清净的清谷第一次觉得寂寞了，所以后来他终于忍不住跑下了山，在山下的小茅屋里看见了那傻子，可是那傻子似乎完全把清谷忘了，看见他也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清谷以为他认不出来自己的样子，所以又化作了那个女孩儿，谁知那傻子似乎很气愤，居然脸涨得通红，用扫把将自己赶了出去。
须眉道人是个道者，因此殷酒也算是个道者，清谷听姐姐们说道者就是坏蛋，喜欢把他们打回原形，毁了他们的道行，然后口口声声说是除魔卫道。
清谷就突然想了个办法，殷酒不是喜欢除妖吗？自己本来就是个妖，所以每次他都喜欢到山下去做点坏事，然后殷酒就会跟在他身后跑。这样追追赶赶的日子，清谷竟是觉得十分有趣。
可是后来，他的坏事渐渐做多了，殷酒也终是厌倦了这追追赶赶的日子，于是就用一条锁链把他锁在了古墓中。
一晃两千多年过去了，而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傻子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清谷的眼光从殷冥脸上扫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像呢！只是殷酒那傻子不会整天冷冷扳着一张脸，那傻子太容易害羞，随便一逗他总会气呼呼的样子。
殷冥看着清谷深情的眼光扫在自己的脸上，突然有些心底发毛。
“那殷酒傻子葬在哪里？”清谷突然问道。
“火化，骨灰撒在灵蛇山上。”殷冥答道。
灵蛇山，正是清谷修炼的山，也是在那里，他第一遇见了殷酒。
清谷突然愣住了，那傻子生前不是最怕他了吗？怎么死了还敢跑到他家的山上去呢？
殷冥不再理会已经傻了的清谷，拉着林若之进了房间。
傻子？！清谷和殷酒，真说不清谁才是傻子呢！
林若之进了屋子，迅速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了厚厚的衣服，用棉袄把自己包裹起来，被殷冥抱在怀里，整个人渐渐暖和起来。
殷冥的身上还带着些微的寒气，林若之忍不住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这样的姿势，很温暖，很安全。
“其实，我们还算是幸福的吧。”林若之窝在殷冥的怀里轻声说道。
是啊，比起殷酒和清谷，的确算是幸福。在爱上的时候，他们不懂已经爱上了，而在懂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错过了一次，一生就这样错了过去，再也没有机会。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突然升起了一阵寒意。
林若之靠在殷冥的肩膀上，从他的肩膀上看去看到了站在窗口的清谷。
“我以为你会立刻回灵蛇山，祖父在那里等你。”殷冥背对着清谷说道。
“我也以为我会立刻回去。可是人已经不在了，回去做什么呢？”清谷有些迷惘地说道。
“随你吧。”殷冥淡淡地说道。
“我想借住这里一段时间，等到我想通了的时候，再做选择。”清谷说道。
“好。”
殷冥应得很快，林若之有些不满，可是看着清谷的样子，突然又有些同情他。
清谷是个安静的人，他住进了原来夜壶住的那个卧室，从第一天的晚上开始，林若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林若之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不会饿吗？”
“现在是冬天，他虽修成了人形，但还是蛇性，冬天的时候，蛇还在冬眠呢！”殷冥解释着说道。
“他睡了吗？”林若之呆呆地问道。他总觉得清谷在听说殷酒的骨灰撒在灵蛇山的时候，就算没有立刻追回去，现在也应该是夜不能寐的。
殷冥用钥匙打开了门，林若之就看见自己那张宽大的床上如今正盘着一大盘蛇，巨大的蛇头搭在身上，眼睛已经闭上，似乎对门的打开毫无所觉。
殷冥再次关上了门。
“他真的睡着了啊！”林若之感叹地说道。
“不想去想，所以就顺从习惯了。”殷冥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若之点了点头。
“我们也顺从习惯吧。”殷冥突然把林若之抱进怀里，笑着说道。
林若之闭上眼睛，吻上了殷冥的唇，有些冷，但是却让他的心止不住地加速跳动。
这样的相偎依，真的很好。不必天各一方，不必一个活在世上，一个却不知在何方。
这样，就够了。
平平静静的日子，真的够了。
林若之模模糊糊间，这般想着。
大年初四，殷冥依旧休假在家，林若之拉着他出去走走。
这一日，他们突然遇见了李晟景，李晟景的手里抱着一个夜壶，淡漠的脸上却透出一股喜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林若之露出一个笑。
殷冥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李晟景这个人，因此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林若之有些惊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景帧不会在这里面吧？”林若之说着指了指李晟景手里的怀中。
“是啊，我带他出来晒晒太阳，这家伙太懒了，非要窝在这个东西里面。”李晟景带着宠溺地说道。
李晟景长相出众，一个有些冷漠的帅哥手里抱着一个夜壶，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奇怪的目光，只是，林若之看了夜壶一眼，景帧这家伙怕不是懒吧，而是想要让李晟景掉面子吧。可是景帧肯定没有想到李晟景会满脸幸福地抱着他出来散步。
看来景帧还不是完全了解李晟景啊！
果然，就在李晟景带着笑意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的时候，那个夜壶中突然冒出了一股白烟，接着白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正面色扭曲地盯着李晟景看着。
李晟景脸上的笑意退去，皱了皱眉说道：“外面冷，快过来。”
“拜托，我是一只鬼，怎么会怕冷呢？都五百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了，五百年前就拉着我多穿衣服，五百年后还是这样！我不是告诉过你，就算我不穿，也不会感觉到冷吗？”少年蹬了蹬左脚说道。
李晟景黑着脸，但是眼中的宠溺却是满满的。
“我怕你做鬼太多年了，忘了习惯，其实有些鬼也会怕冷的吧，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李晟景继续劝道。
“我们走吧。”林若之对着身后的殷冥说着，然后牵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那个自言自语的帅哥身上，而帅哥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眼睛专注地盯着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