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什么时候发现钥匙丢掉的？”
“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啊！”
“那为什么不赶快回学校去？”
“钱花光了嘛，银行卡又忘了带，以为可以给叔叔打个电话叫他送我回去啊。谁知道他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
罗羿一脸歉意，因为他知道，阿南只要一离开这个城市就会换另外一张手机卡，那个号码只有罗羿一个人知道。
“听上去你的苦衷还真不少，但这也不能构成你一个人逛到这个时候的理由，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同学……”
“少来了！”小烁瞪他一眼。“让同学知道我也有身无分文的时候吗？那以后还怎么在自己兄弟面前混？你也是做大哥的，应该知道大哥就要有大哥的尊严！”
罗羿也翻了个白眼，这小家伙还真够嘴硬的，连这个都能拿来当借口！
“好吧，既然你无处可去，我就帮你去宾馆开一间房吧。”罗羿上前拉他的胳膊。
“我不要！”小烁一甩手，向后退了一步，气呼呼地说：“今天是谁说我的年龄和身份与他不相称，他的世界不欢迎我的？我才不要这种人来假惺惺呢！”
罗羿知道想要说服这个小东西没那么容易，他既固执又不讲道理，所以干脆揪住他的衣领子把他往车上拖。
小烁鬼哭狼嚎般地叫起来：“你干什么？放开啦！绑架啦！杀人啦！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罗羿捂住小烁的嘴将他拖进车里时，裤子上被他踹了两个大脚印，西装扣子也被扯掉了两颗。两个手下见大哥被一个孩子弄得如此狼狈，都偷偷在笑。
“去找间离他学校最近的宾馆！”罗羿一面吩咐手下一面将小烁按在座位上。
“大哥……我们不知道他读哪所学校。”手下为难地说。
“你读什么学校？”罗羿问小烁。
“白痴才会告诉你！”嘴巴重获自由的小烁仍然嘴硬，四肢更是不老实地对他拳脚相加。
“你们随便找一间好了。”罗羿无奈地说，然后按住小烁的手脚，奇怪地问：“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才能不再生气啊？”
小烁这才转了转眼珠子，说道：“你抱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罗羿一脸黑线，开车的手下更是让车子在平滑的路面上打了个嗝。但想想抱他一下也没什么损失，罗羿还是同意了。“好吧，就一下啊。”说着，他张开手臂，将小烁揽在怀里。
小东西顺势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蹭了半天之后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见小烁根本没有要松开自己的意思，罗羿问道：“你好了吧？该放开我了吧？”
“嗯……”小烁享受地哼哼着，抱得更紧了。
又上了这个小东西的当了！罗羿皱着眉头推了他几下没推开，干脆由着他了。等车子停在一家宾馆门口时，小烁已经睡着了。
“算了，回家吧。”罗羿说，他决定让这孩子在自己家里睡一夜，明天早上再送他回学校。
车子开进罗羿住的那幢别墅时，小烁还睡着，而且睡得还很香，张着小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罗羿没有摇醒他，直接把他抱上楼去。
别看这小东西挺瘦，却满重的，抱着他上了三十几级台阶之后，罗羿不免有点气喘，等把他放在客房的大床上时身子几乎都趴在了他身上。于是鼻尖擦过他的领口时，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未成年的男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如麝香般的香气，这与他在云美兰身上闻到的人造香水的香味是截然不同的。
本来想立刻离开的他又留恋地将鼻子探进小东西的衣领里面深深地嗅了一下，真的好香！好闻得让人沉醉。其它地方是不是也有香味呢？于是在他替小烁脱衣裤时忍不住又闻了他的胸口、腋窝和腰部……果然到处都有这种好闻的气味。当他意识到自己就像条狗一样在小烁的身上闻来闻去时，连忙直起身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拍了拍小烁的睡脸，轻声说道：“还是个香宝宝呢！”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罗羿就起了床，给阿武和阿顺打过电话安排好一切之后，去洗脸刷牙。等坐到露台上看到手下买好放在那里的早餐有两份时，才想起昨晚还带了个小麻烦回来，于是向手下问道：“那个小东西起床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去叫一下。”
“是。”手下去了大约三分钟后回来，一脸菜色地道：“大哥，他不肯起来。”
罗羿把刚咬了两口的蛋糕放下，决定亲自去叫。
小烁仍然窝在被子里，闭着眼睛，一脸香甜的睡容。
“你该起床去上学了！”罗羿隔着被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别吵我……”小烁在被子里嘟囔着：“今天是星期六。”
罗羿怔了一下。干他这一行的，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星期六，早已习惯每天都在工作的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个普通上班族和孩子们休息的日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小烁这样一说，他才发觉自己与普通人的生活是离得越来越远了。
“那也不行……”但他不得不这样说：“一会儿我就要出门了，你必须起床回学校去，我没时间管你。”
“谁要你管？”小烁哼了一声，还是坐了起来。然后环顾一下房间，奇怪地问道：“这是哪里呀？”
“我家。”
“你把我带到你家里来干嘛？”小烁瞪圆了眼睛。
罗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妥吗？明明说喜欢他却不喜欢他的家，虽然带他回家与他喜不喜欢自己没什么关系，但他的反应也太让人奇怪了吧？
“你不喜欢的话就快点离开好了。”罗羿没功夫跟他罗嗦，放下话就往外走。
小烁在背后瞪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接着就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啊~~~~~~~~~~~~~~”
罗羿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他，问：“你又怎么了？”
小烁这才低下头，红着脸轻声说：“是你帮我脱的衣服是不是？人家昨天在游乐场玩得太疯了，出了一身臭汗，难闻死了……一定被你闻见了……你一定会讨厌我的……”
罗羿一脸尴尬地扯着嘴角。他说的那种难闻的汗臭味指的就是昨天晚上自己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香味吗？是他不知道自己有体香还是他罗羿分不清香味与臭味呢？就算他不喜欢香水的气味也不会把臭味错当香味吧？
“你不用紧张了，我没闻见。”罗羿不想跟他解释。
“那……我去洗个澡。”小烁偷偷看了他一眼。
“随便你，别拖延时间就行。我在露台上等你吃早餐。”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十五分钟后，小烁把自己洗得像只水灵灵的苹果一样出现在露台。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罗羿还特意用力地嗅了一下，那种好闻的气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浴室里的沐浴露的味道。
已经吃完自己那份早餐的罗羿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说：“今天虽然不上课，但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学校去。”
小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抓起早餐大口吃起来。罗羿趁他吃饭时看完了当天的晨报，然后吩咐手下：“等会儿叫辆出租车把他送回学校去。”说完，掏出三张百元钞票放在小烁面前：“拿去付车费。”
小烁看了看钱没有拿。“用不了这么多，五十就够了。”
罗羿笑了笑：“剩下的你可以当小费付给司机。”
小烁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说道：“那不如你来当司机吧？这钱我就不要了。”
“我一小时的时间可不值这三百块。”罗羿又笑。
“用不了一小时，半小时就到了。”小烁认真地说。
“雇我当司机的话，一分钟就要一百块。如果你雇得起，我就亲自送你回去。”
“你耍我呀？大叔！”小烁没好气地说。
罗羿一脸黑线，看到站在旁边的两个手下正捂着嘴巴在笑，立刻射去一道杀人般的目光。
小烁擦了嘴站起来，像没看见罗羿脸色很难看似的，抓起其中一张钞票。“谢谢大叔这么慷慨！但我不是要饭的，剩下的钱你留着施舍别人吧！”说完，头不回地走了。
罗羿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桌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在电脑键盘和鼠标间游走。从他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波动，但他的内心却如正在指挥着一场大战役的统帅一样翻腾着。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司卫南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大哥！全都摆平了！”他将一只文件袋放在罗羿面前，高兴地说：“香港那边要的货都已经上路了，剩下的也被山西的几个阔佬订了，明天也可以上路。阿武他们正在回来的飞机上，该除掉的草都已经除掉了。万华那边也刚放出口风说，准备和我们重新签属订购合同。”
罗羿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刚才还一直紧绷着的嘴角便吊起一丝不动声色的阴险的笑容。
“阿武他们的飞机几点到？”罗羿看了看表问。
“下午三点半。”
“你去接他们，晚上和兄弟们一起给他们洗洗尘。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明天就放一天假吧。”
“那大哥你呢？”
“我该请美兰吃顿饭了。这次的事情虽然办的很顺利，但云五那只老狐狸不但事先一点不知情事后也没捞到半点好处，他肯定会对我咬牙切齿的，我还得靠他的宝贝女儿给灭灭火呢。”
“要不要找两个兄弟跟着？”司卫南不放心地说。
“不用了，在云五的地盘上，没人敢动他的女儿。”
“可是……”司卫南还是不踏实。
“别婆婆***了。”罗羿笑道：“怎么自从被我看到你被那个宝贝侄子当众欺压以后你就变得这么爱罗嗦了？”
“大哥……那我走了。”司卫南一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本来打算请云美兰吃完晚饭再去她家过夜跟她温存一晚的罗羿刚和云美兰滚到床上就爬了起来，因为他闻见她身上那名牌法国香水的味道就想吐，别说跟她做爱就是连吻她的欲望都烟消云散了。
看到云美兰瞪起了丹凤眼，罗羿屏住呼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苦着脸说：“对不起，亲爱的，我突然肚子好痛，最近一直在闹肠胃炎，常常夜里疼得睡不好觉呢，我看我得去医院打一针。改天我再来找你。嗯？乖！再见！”
趁着云美兰在信与不信之间捉摸不定之际，罗羿火速离开了她的住处。
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了一会儿之后，罗羿决定还是赶快回家，多逗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如果他出了事，他手下那班兄弟就成丧家之犬了。
但车子走到半路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然后一面调转车头一面摸出手机来。
都是司彬烁那个小东西害的，忽然让他对跟了自己三年的女人没了兴趣，甚至还讨厌她身上的香水味，却满脑子都在回味着小烁身上那股被他自己称为汗臭味的麝香味，现在竟然违背自己定下的“没有兄弟跟着绝不单独行动”的原则，想要与那个小东西见面。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但他无法阻止自己的这种冲动，就算都已经快半夜了，他还是拨了小烁的手机号码。
“你是猪头啊？”电话一接通，司彬烁第一句就开骂。“现在都几点了？你这个时候约人家见面是不是想害我明天上课迟到啊？十三点大叔！”
挨骂不算又被叫“大叔”，罗羿一头的兴致被彻底熄灭，于是他干脆没讲话就准备挂电话了。
“喂！你敢挂我电话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家门口自焚！”小烁未卜先知地威胁道。
罗羿又气又无奈，只好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见你？”
“不想见我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想跟我谈生意啊？”小烁一副“你是白痴”的口气。
“那你见还是不见？”罗羿已拿他没办法了。
“人家今天把校服洗了怎么出去啊？这几天天气又不好，现在外面大概不到十度吧？”小烁可怜巴巴地。
“你不是那种穷得除了校服以外就没衣服穿的人吧？”
“什么呀？今天学校发动募捐嘛，我还是组织者之一呢，所以就把校服以外的衣服都捐了！”
“原来你还是慈善人士啊！”罗羿笑了。
“借花献佛啦！反正是花老爸老妈和笨蛋叔叔的钱买的，而且我也穿够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买新衣服啦！”
罗羿晕，原来这小东西大发善心是打的这种算盘。
“那……既然你出不来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那怎么行？”小烁急忙说：“难得你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我再怎么讨厌你也得给你个面子呀？”
“讨厌？”罗羿一脸黑线，不是说喜欢的吗？什么时候又变成讨厌了？
“我出不去但是你可以进来呀！”小烁接着说：“虽然已经门禁了，但我知道从哪里可以很轻松地翻墙进来。”
“翻墙？”罗羿希望自己听错，但是……
“是啊！”小烁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学校女厕所后面的围墙被晚上偷大粪的人扒出一个缺口，平时巡逻的都是男老师，一般不往那边去，所以还没有发现。你可以从那里进来。”
“女厕所？”罗羿脸都要绿了，翻墙不说还要经过女厕所！罗羿直皱眉头，“我看算了，我还是回家睡觉去吧。”
“你说算了？”小烁大吼一声，听声音应该是从床上跳了起来。“是你主动找上人家的！现在却说算了！你这个人也太没有信用了吧？你敢再说算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你家门口自焚……”
“好好好！”罗羿甘拜下风了。“你别动不动就要自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家门口练**功呢！行了，你告诉我你们学校怎么走？那个有缺口的墙在什么位置？”
经过小烁一番指点，罗羿顺利地找到了那所贵族学校以及带缺口的墙，然后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两米多高的围墙被扒开一个缺口后，高度不足罗羿的身高，于是他在墙外就看到小烁只穿了一套满身都是流氓免图案的睡衣裤拿着手电筒瑟缩地在墙里面等他了。
我今天晚上一定是吃错药了！罗羿在翻墙的时候想。
“别出声——半夜有巡逻队在附近转悠。”小烁在翻墙而入的罗羿耳边说，然后引着路，贼一样地溜进了男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