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谁说对不起
云真一没有在舞池停下来，人群让出的路直通的是擂台。他径直走到擂台边停下，那擂台的高度几乎和云真一一般高低，只见他单手一撑，身子就上了台面。双手握住围绕擂台的弹筋，一个空翻进入场内。此动作让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唤声。
真行！文劲心中也赞许道。仅抓着一根擂台弹筋做这么漂亮的凌空翻可和吃萝卜不一样，支撑身体的全部劲力全部会被弹筋吸收，其实全靠身体的翻转吧。文劲吹了个口哨，当然是为同伴空翻时露出讨观众眼球的大腿而吹的。
“New jazz！”云真一慢慢举起一只胳膊……
“哦！哦！哦！”场下只为这个动作，声音几乎掀掉迪吧的顶，文劲看着这些和疯了一样亢奋的人哭笑不得。音乐响起，震耳的鼓点越来越重，文劲的嘴不由也张大……
骗子！
这哪里是New jazz！
音乐的节奏比正常的New jazz几乎快三倍不止，却无法阻止舞者的扭动，腰间的亮片随臀部的摆动颤动着，肚脐上挂着的小彩环在灯光照耀下将雪白的肌肤映成七色，舞者的脚尖像是旋转的陀螺，四肢软中含劲，白色长发间缠绕着的红色珠链和发丝一起扬起……偶尔站定时，那舞者的眼睛似乎闪着得青紫色的光，唇时而微张，时而抿笑，暗红色变成墨黑……高翘拉长的嘴角带着藐视人间的高傲和轻蔑……
这不是舞蹈，至少不是引人快乐的舞蹈，是诱人毁灭的魔鬼之舞……
手腕的翻转带着金色腕铃阵阵响动，和腰间亮片的沙沙声和做高低两个种音阶，没有人留意得到，这简单的原始节奏把震耳的迪曲几乎遮盖住，所有的人像是疯了似的，发出的是最原始的吼叫……场面开始失控起来，有人已经企图翻越擂台，甚至不去想是否能办到而开始撕扯弹筋，动作已经看不出是人类的动作，其中一个两眼赤红圆瞪，龇牙留着口涎，只能被称作野兽的爬行或表情……
“给老子滚开！”文劲一脚蹬在那人的肚子上，将云真一护在身后，怒目而立，警惕的环视着场边跃跃欲试的野兽们。
小劲……
云真一停下舞步，慢慢举起右手，音乐声喀止，躁动的人群那亢奋的眼神稍微舒缓下来，文劲一眼不发拉着云真一下台，直接穿过二楼休息区来到后门最初用来换装的员工休息室。一把将云真一甩在沙发上——
“小劲，喝水！”云真一心知他还没有从舞境中清醒，赶紧递上矿泉水。
以后不准再跳舞！
文劲一口气喝下半瓶，才把这句话和着吞进腹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的擂台，只是心里暗升股逆火，让他难以忍受围在擂台周围的那些禽兽。现在平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莫名……还有些身体的什么东西被掏空了的感觉……“我们走吧……”
“……”云真一低着头点点下巴。
两个人卸了装，从后门出来，一前一后这么走着……好久，走在后面的云真一才追上前几步急切地问道：“那个，好些了吗……”
“嗯？……嗯！”文劲停下脚步，回头应道。
“那个，我有事，先走……”云真一下意识地避开了文劲的目光，低着头小声道。
“好……”文劲迟疑一下应道，然后突然觉得很生涩地抬手扬了扬，“厄，拜拜！”
拜拜……
云真一也扬扬手，两人背对着背分开……
下次不要再看我跳舞了……忘了这次，我们继续做朋友——云真一突然想转过身抓住文劲这样喊，但脚步停下来回过头看见文劲背影的那一刻，忍住了……
没有朋友
没有仇人
也没有爱人
除了血缘，他不可能拥有这些正常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也许下次就是不要和我说话
……再下次就是不要再看我
……最后是忘记我曾经存在
……也许没有也许了
云真一蹲在墙角，回想起刚才文劲离开的背影，把头埋在两腿间。
……所以也没有下次了……
……
“小玉！小玉！云偷玉！”
文劲的喊声越来越大——
云偷玉！他的名字！能被人向所有长着耳朵的人喊出他的名字是件多快乐的事情，
云真一的手扒着墙边，想偷偷向外望望，但一个身影已经挡在他的眼前……
“小劲……”
“刚才是我不对，把你从擂台上拉下来，还强拖你走……嗯！有点丢脸！” 说起来是自己小气，文劲有点不好意思。小玉自从来学校的那天起，就和“鬼娃花子”联系在一起，不说话，不哭，不笑，成天低着头，要么看窗外……如果浇点水，说不定就会变成棵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小玉会曝露在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的目光下……小玉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一直都是
“不是，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不明白，我——”你不明白我想有一个朋友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谁都不用说对不起，现在和以后都不说！”文劲蹲下来诚恳地道，他能明白小玉话语间的那份渴望就够了，和他曾经一样的依赖感，只是，他绝对不要和那个人一样将这种依赖看做垃圾。
“……好……谁都不说……”
希望谁都不对谁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刻意留意，文劲是不会找到何初华的车子的。老远看见那辆黑色法拉利在某酒楼前停下，接着何初华带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两人没上楼就暗地里掐腰捏背，眉来眼去。
啧，真是个有名的个花花公子！
文劲一边感慨一边上前叫住何初华：“嗨，帅哥，吃饭前喝杯咖啡吗？”
“真稀奇，主动找我……”何二少爷瞧见文劲的确感到一丝意外，但很快又调笑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约会啊，十分钟，给不给时间？”文劲看了眼何二公子的最新口味——原来换书香文静气质的了
“给，当然给，但你要不要考虑把上次碰见的小朋友介绍给——”何初华给情人柔声说了几句离开的话，转而嬉笑道。
“做梦！”文劲一听就知道这色鬼在打小玉的主意，立刻对那个与何二少爷打情骂俏说上楼先等着的书香气质男来了气，心想着如果今晚让姓何再回来他“文”字姓当场改了，从此姓“武”！
“你好像有事找我？”何初华要了杯咖啡轻搅着。
“对，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来说难了点，对你来说很简单……”文劲要了杯冰柠檬汁道，低声说道，“你知道‘普利’私人俱乐部吗？”
“‘普利’私人俱乐部，是铜锣湾那一家吗，很有名啊，你真有眼光……”何初华挑挑眉毛道，盯了文劲一眼，伸手拉过坐在对面的少年，坐在自己身边。他们要的是包厢式的座位，但这种场合公然搂抱，文劲心里还是吓了一跳。
……有没有办法带我进去……”文劲抬头左右看看没有人，用更低的声音问道。
“金指”老的情报是“金”字招牌，不会有差，根据他说的“贱人”罗每周三的凌晨一点左右会出现在“普利”私人俱乐部，也不用问去的到底是罗大还是罗二，因为这对毒瘤总不分开。文劲一连两个星期的星期三都全力跟踪罗氏兄弟，果然，即使跟丢了，最终还是可以在凌晨一点至两点间，看见罗氏兄弟乘坐的车子进入“普利”俱乐部的大门。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混进去……文劲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痛。这间俱乐部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偶尔那么一回，他看见过老板似的人物搂着情人进去的，那小情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哪个刚结了婚的小明星，想来这个俱乐部也只不过是个用来私会的保密地方，里面也无外乎什么色情类的东西，但就算他想装情人，也没有人带啊……这些老板既然选择在这种地方隐秘私会，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普通的小情人哪里用不着这么遮遮盖盖的，更不会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陪，万一是狗仔队岂不自挖陷阱？！
“既然你怕被人听见，我们找地方好好说怎么样……”何初华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抬起文劲的下巴，紧紧吸住嫩色的唇瓣，手也开始不老实地揉捏着少年的腰际。
“你先说有没有办法帮我……唔……嗯……”文劲好容易从何初华嘴下逃出，才问了一句又被吻个结实。
“这有什么难得，不就是‘普利’吗，我虽然没有那里的会员证，但我认识这么多人，总有有的，借个总不成问题……”何初华不以为然地道，轻咬着少年的脖颈，抱着少年后背的手掌用力拉着被腰带束着的衬衫，想要探进去……
“找个地方，你这混蛋！”文劲的领口已经大开，情欲也渐渐涌上脸颊……
“真想现在就干你！” 少年的喘息声在耳边起伏，何初华狠狠咬了文劲一口，少年吃疼地抖了一下，看着少年半合着春情的眼角，他只觉得下腹一阵火烫，扔下一张大钞，拉起少年急急走出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