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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逢

书籍名:《花朝奇事》    作者: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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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认识我……我真的……我幼年时真的来过大漠……?”宝恒失神地问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你不是来过大漠,而是就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不过,你很小的时候就随衡大爷去关内了……”日丹的声音压得更低,他虽然外表豪放,实则心思细腻,“你们走后,我等了很久很久,你们没有回来,战祸却烧起来了,一打就是四年,到了那时,我又害怕你们回来,生怕你们在半路上遇到危险。”
看着日丹坚毅的脸上竟露出忧惧之色,宝恒忽然心折,他轻声问道:“我多大时进关的?”
“一岁多吧?我记得当时你还不会走路,牙倒是长了好几颗,呵呵呵……”日丹想起那时的天宝,不觉嗬嗬地笑了,仿佛那些天长水远的艰苦日子就近在眼前,“真亏得衡大爷走前教了我一些功夫,不然我绝对活不过战乱,更别提现在与你重逢了。”
日丹说得感慨万分,双眼中充溢着感恩与喜悦,“衡大爷也随你一起回来了吗?我要谢恩。”
天宝一听就垂下眼眸,声似蚊呐地说道:“阿爸还在满剌加,他……他一年半载来不了……”
“呃……满……满剌加……”日丹吃力地重复着这个拗口的音节,“在南朝哪里?我去把他接来。”
天宝一听眉眼间倏地亮了,片刻又恢复宁定,他的视线快速扫过金碧辉煌的大厅,那些描金繁复的花饰仿佛都变成一道道刀光剑影,“日丹,满剌加在遥远的南洋,并非关内南朝,即使到了南朝还要坐海船越过大洋才能到达那个王国,而且……”
天宝忽地抬头,恳切地望着日丹,“日丹,你真的认为阿爸应该回到此地吗?我属于这里,可他……”天宝想起阿爸,他常常独自坐在海岬上,望着千顷波涛,万顷海潮,“日丹,我不知道阿爸的故乡在哪里,但绝不是此地。”
日丹一惊,忽然想起遥远的过去,他脸上的欣喜渐渐淡去,唇角微微抿起,“对,衡大爷不是此地人,但他好像也不是夏人,他……”
——他是天涯孤旅,没有家。
天宝忍了多时又多时的泪终于滑出眼眶,他从未和阿爸分开过,无论怎样困厄,阿爸都不曾丢下他,而此时,他却不得不丢下阿爸,“……他若来了,只有死路一条,这是我的宿命,本该由我一人承担。”
日丹听到此言,忽然松了口气,他扑通一声跪倒,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庄严神情,“日丹拜见金翼之裔,殿下是金翼大神派到人间的使者,是北朔的希望和光明,感谢殿下留下来引领我们走出黑暗。”日丹说着便双手合十郑重叩拜,天宝没有起身搀扶,而是微阖双眼,近乎麻木地接受了日丹的赞拜。
在西花厅旁有一暗室,此时呼和洵和丘林南真正隐身其中,透过监视孔洞看到这一幕,不禁微笑着对视一眼,“日丹这最后一环也扣上了,暂时将这小雪豹锁在此地了。”
南真感叹地摇摇头,“没想到这小子心思如此缜密。”
呼和洵也摇摇头,眼中除了感叹还有深深的忧虑和怀疑,“没这么简单,对付他靠锁没有用,从没有猎人捕获过雪豹,它们宁可饿死也不会甘于被捕。而且……”呼和洵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在小小的暗室中显得异常压抑。
“怎么——?”南真似乎也感染了呼和洵的紧张情绪。
“……而且,他若是屈服于威逼利诱,他也就不配成为金翼之裔,他之所以最终决定留在我们这边,是出于严格的自律,和一种清醒的审时度势,这才是最可怕也最难能可贵的地方,想想吧,他此时才十三岁,若是到了二十岁,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南真只琢磨了一瞬,就额冒冷汗,“那……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宰了他,呼和汐不尊金翼,如今不也照样当王!”
“短视——”呼和洵厉声低喝,双手猛地袭上南真的颈项,“你现在杀了他,不过是杀死一个孩子,有什么益处?”呼和洵的手掌渐渐收紧,南真也不挣扎,好像早已习惯这种虐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细弱,身下却一下子硬了起来,面色憋得紫红,眼中却漾开无限的魅惑,呼和洵一见他这发情的模样就略显厌恶地猛地松开双手,“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真的捏死你!”呼和洵狠狠地说着,手指急出隔着纱袍,一下子扭住南真身下最要害的地方,南真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媚色更加浓郁,“……我不会动他的……随……随你喜欢……怎么捏死我都成……”
呼和洵见了南真脸上那甘之如饴的模样,虽然嫌恶,但身下也奇怪地有了反应,他的手指巧劲儿一拧,真的捏揉起来,一边咬牙切齿地哼道:“他一旦被册立为西朔世子宝郡王,就彻底与东朔,与南朝划清界限,对立为敌了,他也就要完全担负起西朔的兴盛存亡,锁住他的只能是责任,不是威逼利诱,懂吗?贱人——”
呼和洵猛地咬住南真的喉口,这里一向是他最敏感的部位,舌头舔舐,牙齿厮磨,一边气喘咻咻地低语:“若是我们运气好,天宝将成为新一代浑邪单于,他将为我们创建万世江山,一直打到夏江之畔。”
随着呼和洵唇齿肆虐,手指搓动,丘林南真早站不住了,双腿打颤,汗湿淋漓,勉强靠着暗室墙壁,长一声短一声地哼叫着,“快……哎呀……受不得了……三……三郎……就在此处吧……唔……这些天那老女人看得紧……咱们……咱们好久没有了……啊……”
暗室中空间狭小,光线昏暗,反而增加了一种类似禁忌的神秘刺激,呼和洵本对南真毫无兴趣,此时也兽心大起,他猛地将南真掀翻在地,按在身下,一把扯下他的裤子,也不扩张润滑,腰身前纵,狠插了进去,就听南真‘啊’地尖叫起来,竟在这时爆发了,白浊喷溅在墙上,地上和他自己的腿上,他被亵玩搓揉的早撑不住,身后又遭入侵,久未行欢的身子一下子攀升到峰顶。
呼和洵才不管他是否释放了,只一味抽插挺进,换着花样地发泄摧残,干得南真又疼又痒又渴又急又没指望,抓心挠肝似地猛烈摇摆着腰臀,恨不得死在呼和洵的身下。一时间,狭小的暗室中充斥着破碎的呻吟,急促的喘息和噗噗的交合之声。
在暗室外,少年天宝早已走出了花厅,一步步地走向他未知的命运。
——
明华历七月初七,正是华帝陛下的万寿节,又是民间的七夕之日,星海遥遥,银河迢迢,经过了一天的喧嚣扰攘,东安内宫中仍是一派花团锦绣气象。
在锦霞阁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庆生家宴结束后,时已向晚,晚云染上霞光,轰轰烈烈地卷向天边,将天地尽头烧得一片彤红,极之壮烈。
鱼儿虫儿不耐烦和长辈久坐,早早带着宫女内侍们离开霞厅,和等在厅外的秦醒一起来到锦霞阁后的霞苑嬉戏玩耍,一边等待着月上中天。
明霄倚在轩廊上,低头看着高阁下花木扶疏间追逐嬉闹的孩子们,正看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咳咳……陛下……”
明霄倏地回头,正正迎上两道晶亮的眸光,那眸光清冽明透,异常深幽,令人忍不住想探索窥测。
“杏尘,你来得正好,礼部昨儿就说临州派了特使来祝寿,怎么此时还没到呢?你去泽兰驿所看看,若是来了,今晚就请他们进宫来,不要等到明天了。”明霄随口吩咐着,一边自然和煦地笑看着他,并未避开他的凝视,“杏尘,这些年我都在等着当年那个杏儿出现在贤德殿,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杏尘望着明霄灿如霞霭的微笑,忽觉羞愧,他倏地俯下身,恭声说道:“陛下,杏尘幸甚,定不负陛下期盼。”说着杏尘再次鞠身施礼,随即转身洒然而去。
明霄望着他翩翩远去的背影,一下子回想起十几天前初见杏尘时的情景:——那天正是他得知宝恒船难后的第二天,天像下了火似的烧成白炽,贤德殿外的远空上无云也无风,只有漫无边际的炎热,贤德殿内虽放置着四个青瓷冰鼎,但仍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暑气,景生为了海寇之事临时赶往定州处理善后,顺便安抚地方民心。
明霄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上等待新科文武状元觐见,一边担心着海寇重现是否会引起沿海恐慌,此时就听执礼内侍高声宣道:“——新科文武状元张杏尘上殿觐见——”
明霄稳住烦闷的心情,抬眸向殿门处望去,不觉微怔,就见一个颀长秀逸的身影在执礼内侍的引领下走入大殿,那紫色练雀朝服穿在他身上竟如亲王身着仙鹤服般雍容。此时那少年双目平视,并未抬眸乱扫,因此明霄可以从容不迫地审视他的仪表,细看下,明霄更加惊异,只觉他气质佳妙,风范俊秀,好似临州吴山上的青青翠竹,引人入胜,明霄一时恍惚,总觉得与这少年一见如故。
“臣张杏尘拜见明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少年来到大殿中央,端肃恭谨地俯身跪拜,声音清亮。
“请起来回话。”明霄心中的阴霾在这少年迈入大殿的一瞬间奇异地烟消云散了,心里只觉欣慰,这十年来虽屡有俊才入朝为官,但像张杏尘这般品貌出众的却是凤毛麟角。
张杏尘稳稳地站起身,慢慢抬眸望去,却一下子惊愕地愣在当地,好像被仙人施了定身法,双眼毫不避忌地紧紧盯视着明霄,明霄清楚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与不可思议。
明霄微微蹙眉,虽然每次新官或外使觐见,都有人目露惊讶,但像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还真少见,也许是因为他太年少?
“张杏尘,你今年已满十九岁了?”明霄开口询问,希望这少年能从容对答。
“神……神仙哥哥……我……我是杏儿……”那少年答非所问地轻声低语,明亮的眼中已闪出泪光,执礼内侍在旁听了他的答话,简直为他捏了把汗。
明霄本也诧异,等少年说完,片刻间,明霄已从龙椅上站起身,惊喜又恍惚地看着少年,“杏儿,你就是夏阳涞河边茶亭中的杏儿吗?”明霄说着就快步走向金台,来到少年的身边。
那劲如修竹的少年再次俯身跪倒,深深叩拜,姿态虔诚,竟似在佛前还愿,“是,正是杏尘,杏尘幸甚幸甚,终于找到神仙哥哥了。”
明霄从他刚一踏入殿门就已看出杏尘是个极其自律严谨的少年,此时却听他激动得絮絮而言,不禁也鼻翼发酸,立刻伸臂扶起他,“杏儿,我十几年前曾去夏阳探望你,不曾与你会面,不久后再派人给你送去书墨,你们全家却已搬走,就此失去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真的发奋金榜高中,且同中文武双榜,了得,当真了得!”
明霄接见臣下一向简洁明快,从不赘言,那天因为与杏儿重逢也不觉出言夸赞,杏尘听了更是感动莫名,眼底的水雾凝在眼睫上,使他那双亮眸看起来真似寒星,倒与景生有几分相像。
“我一直牢记你的教诲,要金榜题名,做一位旷世良臣!”杏尘眸光湛湛地直视着明霄,并未避讳,那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崇敬仰慕,好像明霄真是天上谪仙。
“阿鸾,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一声轻问忽然响起,将明霄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呃……”明霄只停了片刻便笑着回道:“我在想鸾生,不知他今年可会来给你庆生?”
“呵呵呵……”景生听了竟嗬嗬地笑了,扶着明霄的肩膀挨着他坐在廊下,“你如今倒比我和他走得近了,他一向神出鬼没,偏偏这些年与你坦诚相见,真是邪门儿。”
明霄唇边的笑意变得更真切,杏眸微睐斜睨着景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然是我比你更具亲和力,这个词还是唐怡教给我的呢,对,亲和力,就是这个说法。”
景生愣住,细细打量身旁的明霄,夕阳晚照下,明霄看起来竟比十年前更加明润,仿佛一块被仙人点化过的璞玉,已臻传世之境。
“景生,不知泰雅陛下是否已收到礼部的唁信?”明霄忽然开口,打断了景生的冥想,“兵部和清平阁对此事追查的结果都指向北句丽,却不知是北句丽流川君直接指使还是单纯海寇所为?”
景生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肃穆,他沉吟片刻,“阿鸾,咱们朔方西连大漠,东倚北句丽,北朔和北句丽同为暗藏的火药桶,随时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点燃引爆,咱们在此时必须谨慎行事。”
“确实如此,除了加强海防巡航,密切关注北句丽的动向,我们最好不要采取任何正面行动,外松内紧,引蛇出洞。”明霄的眼神变得冷静宁定,却隐含犀利。
景生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沉住气,这样才能揪出幕后黑手。”
“会不会是东边的……暗中勾结北句丽?”明霄没有说出声,嘴形却显示出宝林二字。
景生默然,继而轻轻摇头,“不像,自从他前年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呼和汐就一直避居不出,如今东朔的政务基本由勇郡王掌控,此人野心有余,智计不足。”
“你是说宝林王长女婉秀郡主的驸马炎勇?”明霄急问。
“对,就是他。”景生沉声回答,“此人的父亲炎术原为呼和汐的左将军,曾在云州宫变中立过汗马功劳,呼和汐的王妃也出自焱家,如今焱家在云州早已取代了原来丘林世家的地位。”
“自从十二年前呼和天赐被掠后,宝林王再无子嗣,看来这炎勇是在图谋大宫中的那把椅子呀。”明霄眸光闪烁,心有所感地说道:“此人从未到东安觐见过,似乎颇为傲慢,这绝非东朔之福。”
“他早已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了,傲慢无礼的蠢货反倒比阿谀阴险的小人好对付。”景生说到此处,双眸中霍然闪出锐光,神威凛然。
就在这时,通向霞厅的轩廊门边忽然传来轻声回禀:“回陛下,临州礼官已到泽兰驿所,他们说天时已晚,不方便进入内宫,只将武王的贺礼及信函交给臣转交两位陛下,只是……”那清亮的声音略微停顿,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措辞。
“进来回话。”景生放下揽着明霄的手臂,沉声吩咐。
门边青影一闪,已换上六品鹭鸶朝服的杏尘走进轩廊,他微一抬眸,看到景生,立刻就垂下眼眸,仿佛是被万丈金阳灼伤了双眼,随即便俯身行礼,恭谨端肃。
景生若有所思地看看面前的挺秀少年,眼光又不易察觉地扫向明霄,见他神态安然自在,并无异样,景生微松口气,“只是什么?难道国丈还有什么交代?”
杏尘直起身,坦然地平视前方,朗声回道:“此次来的礼官是临州大兴宫内侍总领明双寿公公,他特别嘱咐贺礼是……是送给康颐皇太后千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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