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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驰天下 兜兜转转

书籍名:《国士成双》    作者:尉迟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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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都鼠年吉祥哈,尉迟这厢有礼了!下一章也写好了,不过今天起来越看越别扭,感觉还得回炉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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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中惨呼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隐在阴影里的百里骐脸上淡淡的,一副漠然神情,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透出一丝寒冰般的冷酷。

此刻他正环臂抱剑,远远看着癫狂的沈雨雁同不断赶来的侍卫战作一团。

说来好笑,这些宫廷侍卫们天天戍守在大大小小的宫门殿堂,却没几个真正认得天颜的,更别提前任皇帝的老婆、现今皇帝的老娘了——他们就是借个胆子也不敢盯着她看!

有时候,人们为之前赴后继拼死争斗的身份不过就是一身华丽的装扮而已。脱去龙袍凤服,不过寻常男女,谁也没有三头六臂。

侍卫们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疯婆子就是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太后;而在已被催眠的沈雨雁眼里,四面围住她的都是前来索命的鬼魅。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以此类推,疯子遇到侍卫,似乎就只有开战了……


沈雨雁杀手出身,虽说是以用毒见长,但那功夫也绝不是虚的,即便有些生疏仍是招招狠厉,寻常侍卫哪里是她的对手,一时死伤惨重;不过侍卫人多,且源源有人赶来,众人一齐动手围攻,不多久也让沈雨雁身上挂了不少伤口。

百里骐一路从鸾仪宫跟出来,却只是远远看着双方撕杀,偶尔弹出石子击倒几人,让包围圈漏出点缺口,引着沈雨雁往皇帝的寝宫方向杀去……

元彰殿内,李榕恒面色青白地瞪视着大开的殿门,脊背僵硬地挺直,左手握着玉玺,执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明黄色的穗子颤得尤其明显。

他脚旁,吴皇后跌坐在地,一脸惊恐。

周围铁甲团团围拢弯弓相向,黑色压抑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全副武装的兵士中,一身太子冠带袍服的李榕悦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夹着雪花的寒风吹起衣摆佩带,飞扬的发丝半掩白皙的秀丽面庞,微眯着的双眸深处似有火光跳跃,略现单薄的年轻身躯却散发着平日里不曾流露出的威严气势。

“交出玉玺,孤可以留你个全尸。”

李榕恒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咬牙慢慢道:“你要逼宫夺位,也该想想天下人的口舌!”


“逼宫夺位?”李榕悦嗤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沈氏蛇蝎心肠,秽乱后宫,与黎阳太师私通,毒杀先皇,妄图以贱孽易取我东渝龙祚。其居心叵测,用意歹毒……”

“住口!”李榕恒喝道:“逆臣贼子胆敢信口雌黄,污蔑朕与母后!”

李榕悦冷冷勾起唇,双手轻叩,三声击掌声在殿内回响。

旁侧一名士官递上一轴画卷。

李榕悦接了那画卷往地上一丢,卷轴滚着散开,赫然是一个男子的画像。

只一瞥,李榕恒就变了脸色,吴皇后更是掩口低低惊叫了一声。


诚然李榕悦、李榕恒与李榕憬的相貌都不似成帝李锐业,但年老的宫人都知道李榕悦极像早逝的郑皇后,而李榕憬的样貌也看得出沈雨雁的影子。惟独熙荣帝李榕恒,既不怎么像成帝也怎么不像沈太后。其实若只是不像先帝倒也不算什么问题,毕竟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呢,谁也没规定子女的长相必然得肖似父母,所以之前也无人对李榕恒的血统提出质疑。

然而当地上的画卷展开,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画中的青年男子锦衣玉带,五官分明如雕似刻,虽然只是随意而坐,但那深邃的眼神却似鹰隼般犀利,仿佛有实质性的压迫感般让看到的人无法忽视。最显眼的还是他右鬓处细细的一缕白发,衬得一张俊脸邪魅张狂到了极致。

不过让人震惊的显然不是这个男子独特的阴邪气质,而是他与熙荣帝外貌上的联系——如果去掉那份锐利张扬,单看画中人五官脸形,赫然就是另一个李榕恒!

“眼熟么?”的01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榕恒慢慢抬起头,毫无感情的声音中却隐隐带着一丝不稳。

李榕悦冷笑着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装了!呵呵……好一出瞒天过海的毒计,可怜父皇竟被你们骗了这些年!”

“你……”

“此人是黎阳太师列慕秦,正是沈氏的奸夫!至于你,看你们的相貌就知道了,自然是杂-种-余-孽!”


“你少含血喷人!”李榕恒怒道:“列慕秦早已失踪多年,你现在仅凭一幅画像就妄想混淆视听,当真可笑!莫说这幅画不晓得有没有被你动过手脚,以天下之大,就算这个人真的与朕相像也不足以为据!”

“哦?好!你也不必嘴硬,若真是我东渝皇族血脉不妨与我滴血一验!”

李榕恒死死盯住李榕悦,紧抿着的唇微微泛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怕了?哼哼……你也知道的吧,害死父皇之后,沈雨雁那个贱人夜夜笙歌,裙下男宠无数,有个这样淫荡的娘自然也……”


“李榕悦!”熙荣帝再也忍不住咆哮道:“你怎么还没死?!你为什么不去死!看你这张脸,父皇在世时就说你‘男生女相,福寿不长’!你这个克母的扫把星,连阉人奴婢都不喜欢靠近你!你在北姜做质子这些年,他们怎么没杀了你?哈!一定是你那下作妖媚的样子伺候的北姜王很爽吧?哈哈哈……”

李榕悦登时沉下脸,阴翳的冷光在棕黑的眸子里闪过,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硬生生压住了这股怒火。

正在这时,一名身着细甲的侍官靠过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李榕悦转瞬间勾起唇角冲李榕恒轻蔑地笑了一下,话却还是对那侍官说的:“把他们带过来。”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呼,李榕恒猛然转头,见李榕憬与李倾心被押着从殿旁侧门走进来。倾心被高高的门槛绊住,押着她的兵士粗鲁地拉了她一把,故有那吃痛一呼。

李榕恒脱口叫道:“倾心!”

“皇兄!”李倾心抬起头,睁着雾气朦胧的大眼睛实在是楚楚可怜;而她身旁的李榕憬则在看见李榕悦后拼命地挣扎叫骂起来。

李榕悦一招手,两人立即被押到他近前。

李榕憬的身材是三个皇子中最魁梧的,此刻他虽是双手被缚在身后,却极为不甘心地扭动着,即便宝剑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安静,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直瞪着李榕悦。

唇边挂着淡淡冷笑的李榕悦突然甩手照李榕憬脸上就是一巴掌,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榕憬一个趔趄竟栽倒在地,连李倾心都吓得停止了低低的抽泣。

不管惊愕呆傻满面难以置信的李榕憬,李榕悦伸手轻轻扶过李倾心,指尖划过一滴缀在她睫毛上的泪水,声音如柳絮般轻柔地问:“多年不见,倾心可还安好?”

“混帐!给朕放手!”还没等李倾心反应过来,李榕恒已经将玉玺往吴皇后怀里一丢,自己提着剑冲了过来。

刚才他以毁损玉玺相挟方能与李榕悦对峙,此时一撒手,还不及碰到李榕悦的衣脚转眼就被蜂拥而上的兵士压在地上。


“皇兄!”李倾心回过神,望着犹自挣扎的李榕恒惊叫着哭出声来,一面向着李榕悦跪下哭求道:“太子哥哥,你放了二哥和三哥吧,这个皇位还给你,我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以前?一家人?”李榕悦慢慢俯下身,温和地看着她。

“是啊,就像小时侯在鸿文阁读书时那样。那时候……那时……”

“倾心!”李榕恒突然嘶声吼道,凄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嗡嗡地回荡着。

只见黑色的血从李倾心的耳鼻内缓缓流了出来,她迷茫地擦了一把,似乎还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双手撑着呆坐在地上喃喃地说:“我……我……头好晕……”

李榕悦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叹道:“倾心啊,你怎么到现在还未明白呢?我们,我和你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李倾心浑身一震,大约是想抬起头,可却被一阵抽搐打断,而后终究颓然倒向了一旁,倒在同样七窍流血的李榕憬身边。

“啊——”李榕恒陡然疯狂地挣扎起来,青筋历历双目赤红,被兵士铁甲刀剑划破的手指鲜血淋漓。

李榕悦静静看着侍官上前确认李榕憬与李倾心已死,这才重新抬头,视线越过被七八个兵士死死按在地上的李榕恒,径直望向了吴皇后。

吴氏怀抱玉玺,浑身抖如筛糠,惊恐地看着他。

李榕悦淡淡一笑,伸手向前道:“你也不必如此了,我少幼时认识的吴梅儿可不是这般怯懦的。放心吧,我与你倒没什么过结,放你一马也不是难事……拿过来吧。”

吴皇后眨眨眼,竟然停止了颤抖利落地站起身,双手捧着玉玺走到李榕悦近前,恭敬地躬身递上,清亮的声音稳稳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李榕悦接过玉玺仔细看了看后递给随侍收好,这才虚抬手让吴氏起身,略略点头道:“你倒是个明白人,宫里明枪暗箭处处权谋,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懂的一样都碰不得,难为你一介女流竟有如此心机。”

吴氏低头答道:“殿下谬赞了。吴梅儿德浅色薄,自知无宠可恃,只得小心谨慎,惟恐有丝毫过错,如此藏愚守拙也实在是无奈自保之举。”

“嗯,李榕恒竟然荒淫到痴恋亲妹,那沈氏又十分放荡狠毒,确实委屈你了……不如我替你做主,另谋一桩姻缘如何?”


吴氏眼中微微波动,随即敛衽摇头道:“殿下圣明。然吴梅儿既已嫁入皇族就是李家的人,纵使父兄夫婿大逆不道,梅儿却不敢乱了皇家规矩。如今在此发愿,惟望长伴青灯虔理佛法,为东渝祈福,恳请殿下恩准。”

李榕悦神色莫辨地看了她一会儿,良久才道:“不理俗务倒是个修身养性的法子。”

“谢殿下成全。”吴氏闻言立刻下拜。

李榕悦微侧身让过她这一礼,然后唤过侍官将吴氏带下妥善安置。

回过身来,这边李榕恒已经渐渐折腾不动了,身上明黄色的袍子都挣得几处撕裂,家常戴着的金冠也滚落一旁,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只是那眼睛仍死死望着李倾心的尸体。

李榕悦摆摆手,按着他的兵士撤到两旁。

没有了钳制的李榕恒立即手脚并用地爬到李倾心身边,颤抖着抱住犹有余温的身体,埋头吻那乌青色的嘴唇,连那些黑腥的血迹都吮进了口中。


李榕悦微微皱了皱眉,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对方抬起头——那双泛着血红的眼睛写满绝望和怨恨,低哑难辨的声音呜咽道:“为什么?你恨母后和我倒也罢了,可倾心她什么也没做过,你为何就不肯放过她?”的76


“想当初五皇弟也什么都没做过,你们放过他了么?比起没有机会长大成人的榕悯,你们还有什么好冤枉的呢?况且这毒并无痛苦,我已够仁至义尽了,要知道榕悯死的时候可是痛得连眼睛都闭不上!”

“李榕悯的死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


李榕悦仿佛听到了笑话般弯起眉眼,只是眼中殊无笑意:“谁让你是沈雨雁的儿子呢?就算不必母债子偿,也要斩草除根!再者,我身为李氏子孙,自然要除掉你们肃清门户,否则父皇在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哈哈哈哈……”李榕恒狂笑,指着他的脸啐道:“你要杀便杀,何必惺惺作态,掩饰谋逆篡位之行?举世皆知朕是正宫皇后嫡出,凭你一面之词就想污蔑我的出身?”

李榕悦刚要张口,殿外噌呛乒乓打斗之声迅速由远及近。


借着为数寥寥的火把和皑皑白雪的映衬,只见一簇护卫草草排出长弓半月阵,正与一人混战不休,两方不分上下,边斗边往大殿这边来。待到灯火明亮处,这些人的面貌也隐约可见,忽听李榕恒惊呼道:“母……母后?!”

那被围攻的人蓦然一震,尖叫一声闪身就往殿内冲。众人意料不到,被那声尖利的叫声刺得嗡嗡耳鸣目眩,竟来不及阻挡,被那人直奔到李榕恒的身边。

此时的沈雨雁全无往昔雍容美艳的模样,如厉鬼般伸出涂着金红色指甲的手颤抖着抓住李榕憬的尸体咆哮道:“憬儿,憬儿!”

李榕恒抱着李倾心,有些怔忪地看着沈雨雁身上破烂的男衫,喃喃道:“母后,你这是……”

“师兄!”沈雨雁的目光瞥到了地上的画轴,突然笑起来,转眼又作悲怨状,凄然哭道:“师兄啊,你怎得如此狠心,竟为了那个贱人抛下我们母子!”

“母后!你……你说什么……”李榕恒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睛倏然睁大。

一旁李榕悦冷笑道:“她已认了,你还不明白么?”

“我不信,我不信!我是父皇的儿子!我是东渝的皇嗣!”


“住口!‘父皇’二字也是你叫得的么?你们母子伙同黎阳妖人害死父皇和皇弟,妄图窃取帝祚,孤幸得先祖保佑才大难不死逃过迫害。今天,孤当铲除你们为父皇报仇,以正乾坤!”


他们二人神情激动,沈雨雁却慢慢松开李榕憬,将他挂在项上的明珠扯下握在左手,一双眼睛狠厉地环视着周围的兵士,最后视线落到李榕悦的身上,恨声叫道:“是谁胆敢害我孩儿?是谁!”

谁字出声的同时,右手宝剑蓦然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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