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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驰天下 飞花似梦

书籍名:《国士成双》    作者:尉迟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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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8263 更新时间:08-01-30 23:56
飞花似梦


百里骐破阵而出后片刻也不耽搁,用足十成功力疾速直掠向皇城最南边的威胜门,把尖啸的响箭、大批的军士、闪烁的火把、追赶的近卫远远抛到身后。可能因为从前职业习惯的缘故他素喜暗色衣饰,此时一身玄衣更是与黑夜同体;加之他轻功卓绝如风似影,普通的兵士甚至根本来不及看清他就已被他走脱。附近的御林军看到信号纷纷前来增援,但他们的行进速度决不会快过武林中人的轻功,更不要说是像百里骐这样一个顶级高手。

眼见得宫门近在前方,十几个守门的侍卫显然是接到了示警,正七手八脚的嚷嚷着准备关上大门。

百里骐可不打算费时费力翻越高大的宫墙,他一边提气飞掠,一边摸出块碎银拈了,远远瞄着那滑轴弹射出去。

推着厚重宫门的四个侍卫只觉门板“咯噔”一顿便卡在那里再推不动半分,正待低头细看,突然一阵冷风刮过,带起露出铁甲的衣脚呼呼作响。

“刚……刚才那是什么?好像是个人影吧?”执戟立在一旁的年轻侍卫瞪着眼睛缩着脖子呆呆的问。

他身边一个资历较老的侍卫也愣了一下,随即四下张望了一番,又伸出脑袋从快要合拢的门里往外望。门外两盏松油大灯照得宫道直直远铺,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

“他奶奶的!连个鬼影都——”那侍卫突然噤声,眼睛死死盯着一丈外地面上那小滩新鲜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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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骥辰时末才被众人劝着补眠去。严谨怕他不肯休息,硬是叫了严祺坐在床榻边守着他。百般无奈下他只得合眼逼自己小睡一会儿,可刚躺了一刻钟不到就又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

一旁粉雕玉琢的小童立刻凑前问:“主人有何吩咐?要喝水么?”

百里骥摇摇头道:“什么时辰了?你去看看哥哥们回来没有?”

“哥哥们刚出门呢”,严祺噘着嘴埋怨:“主人才躺了那么一下下!回头谨哥哥定会怪小祺的……”

“我实在是不困……要不小祺把昨天早上那封信再拿来给我看看好不好?说不定看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严祺满脸不情愿,但仍是磨磨蹭蹭去取了宫里传出来的红羽急讯双手递上,临了却又不肯松手,委屈地说:“主人看完一定要睡哦!”

某人平生最受不了这种攻势,明知铁定是睡不着也只得胡乱点头应承。

接过信重新躺下,百里骥又从头将这封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信看过一遍,强压着心中的焦虑不安慢慢仔细思度:

从信中叙述的细节来看,那种程度的武功,那样狂放的手段……百里骥几乎可以肯定是他。能被楚恪儿直接认出来多半是因为那时的事……但他为什么要去招惹楚恪儿呢?


刺杀?不对,若是他真要出手楚恪儿断没有不死不伤的道理,且这么做也完全没必要;挑衅?太不明智,打草惊蛇不像是他惯常的做法;威胁?这就更说不通了……是他坚持要让害小娘亲的人众叛亲离生不如死,那他到底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是等不及了么?总不能是为了和自己斗气吧?

还有,他现下人在何处?为什么两帮人马一明一暗找了近两天,几乎把雅罕翻了个遍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回来?是因为……无法相见?抑或是……不能回来?

百里骥觉得一阵刺痛,蓦然发现原来手指被握皱的信纸剌开了一道口子,一滴血珠挂在如玉的指尖上,妖艳而刺目。

严祺“哎呀”一声跳起来,不等百里骥反应过来就冲出屋子。只听外面脆声惊呼伴着咣当声响,好不热闹。

百里骥愣了愣,勾勾唇角却笑不出来,索性靠着软垫坐起身,倚着床栏继续寻思。


不知过了多久,严谨亲自端了药匣进屋时,正看见少年蹙着眉心苦思忧虑的样子,便出声打断他道:“朔州发回的消息刚才已经到了,一会儿你抽空看看;云州那边现在还没有回信,不过想必已在路上了。”


“那倒不急……现下外面情况怎样?”百里骥撩开被子,趿着鞋站起来。严谨扫了眼他手上那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口子,放下药匣拿过袍子抖开替他披上,接口答道:“还不十分清楚。”

百里骥默然一叹,将锦带绕过腰间草草打个结扣。


“你且放宽心,着急是不顶用的。现在我们虽然找不到人,但御林军也毫无收获。何况他既能轻易脱身,匿藏起来也非难事。”青年话音刚落,就听严江的声音在外屋响起:“主人起身了么?徽哥逝哥回来了。”的fe7

“哦,快进来。”

百里骥伸手理好袍子,抬头见严徽和严逝打起帘子一前一后走进来,立即招呼两人坐下问:“可有什么消息?”

严逝看了严徽一眼道:“雅罕全城戒严,店铺多半已闭门歇业,御林军如昨天一般继续散布城中大街小巷搜查。我们这边还好些,定中街那边简直是挨家挨户都要细查。”

“嗯……”百里骥踱了几步,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

严徽接着严逝继续说道:“这次御林军中带了不少犬獒,我们推断刺客可能落下了什么物件或是偷走了什么东西。”

“嗯?!”百里骥和严谨同时出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又齐齐的缄默沉思起来。

正当此时,翟忻急匆匆走进来,众人一看他手中暗红色翎羽标记的信笺,都提起精神。翟忻将信递给百里骥,恭敬地说:“禀家主,丁甲刚传来的消息。”

百里骥展开信笺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严谨站在他侧后,也看到了信上所言,略有些迟疑地问:“‘千山随’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这‘飞花’是……”


“北蛮毒蛊,噬精气,惑心神。蛊虫食血而生,如遇内力激荡,亡而成僵,毒骤发侵经络,无药可解;若蛰居心脉,攻奇经,后九日发,中者状若痴癫,再九日而亡。”少年的手微有些不稳,却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背着《药圣玄经》上的记载。

其他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严谨心急如焚想要出言宽慰,但此时任何劝解的言辞都显得格外无力。信上明明白白写着“中‘飞花’而走”,又说有人在威胜门外发现奇怪的血迹,他即便不谙医理也知道情况不妙。再看身边僵立不动的少年,虽说神态还算冷静,可那脸上血色尽退,苍白的几欲透明,单是这副样子就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的9a


想到仅仅两天前少年还设计欲行诓骗,严谨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当时那张端丽俊美的脸上三份羞赧七分坚定,面颊仿佛被朝霞浸染润色,淡淡的粉白如雨后菡萏……一切细节都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谁料世事弄人情势急转。身中剧毒是真,人却换了一个!


在严谨心中,百里骥的重要性几乎不压于胞弟严肃。他对他是既怜又爱,且感还嗔——怜他少幼孤苦,无恃无依;爱他聪颖机敏,宽和老成;感他仗仪施援,患难相交;嗔他殚精竭虑,夙夜操劳。虽然偶尔也会被少年的嬉赖油滑、古怪无章弄得无奈气苦,但严谨心中却喜他流露出的真性情,觉得那方才是少年本色。现在更是觉得他再怎么坐卧不忌没大没小也好过眼下这种安静沧桑的表情。


涩然无语良久,当严谨咬牙决定出言相激时,一旁百里骥倒先镇定地开口向几人说:“事已至此,我们索性就提前转入东渝。照计划,严楚留守雅罕,所有暂时无法出手的生意都全权交给她处理;严徽,我留外院半数人手给你,暗中保她周全助她行事;严飞严彤负责将家中老幼不便者安置到谷中隐蔽;严水协助严禹保护好李榕悦途中起居安全……其余具体事宜全听严谨安排……严江就留在你身边帮你布置。另外,告诉何商和慕容信不要回来,直接转向东渝就好,让郝叔准备接应;严逝,严谨的安全仍是交托与你,外院剩下的人手统统由你调派,务必要保他一路上毫发无损。”

严谨刚开始还微微点头,听到后来不由一惊,急忙问道:“你呢?怎的不和我们一道?”


“嗯。兹事体大,其间忙乱繁杂颇多,你们立刻开始着手实行,越快越好,若是准备妥当就先行一步,等到罗轻裳赶回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走脱了……至于我……我要先去找他,无论结果如何完后自会赶去与你们汇合。”


“不行!”严谨摇头道:“你二人相貌相似,这个时候你决不能出去!我们这么多人找了两天都没能找到,你一人如何去找?再说你内力尽失,这样与送死何异?你先跟我们走,我自会着人暗中加紧查访!”


百里骥认真地看着严谨,笃定地说:“我自有办法能找到他。你放心,家仇未报,人生大好,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先前找不到他是因为我没有线索,现在知道他中了什么毒,要找就容易多了。改变相貌的法子我多的是,虽然没有内力,但我要自保还不成问题。况且我也没想自己去找,翟忻暂时无事,就陪我一起去吧,两个人行动倒也不太会引人注意……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你们,断不会逞强好胜的。”的63

翟忻立即握着佩剑点头称是。


儒衫书生满面肃穆,少年亦毫不退缩地静静与他对视。半晌,严谨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但求你万事小心,莫要自乱心神。好罢,我便与你约期三日,若我到临钦后三日仍未见你前来,那时……”

“好,就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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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谨等人自去忙碌,留下翟忻跟着百里骥。

众人离开后,一直默然的翟忻不禁问道:“家主想要追踪‘千山随’?怕是不易。”

“若是追踪‘千山随’能找得到他,御林军还会两日无功么?”百里骥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头也不抬地捣鼓着。

翟忻心里奇怪,却也不再轻易打扰,只走近站在一旁仔细看着。


只见少年拈着一个颈口还不如手指粗的小瓶往一只拳头大小的白玉钵里倾了几滴透明的液体。不消片刻,钵里白烟升腾,犹如云海雾潭一般。少年凑近嗅了嗅,拿过一个墨色的瓶子倒了些淡黄色药粉,和着一丸黑不溜秋的丹药丢进玉钵中。


白烟渐渐消失,翟忻凝神一看,一条莹白似蚕的虫子趴在钵底,小小的身子软软摊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正好奇间,少年又往小虫身体上撒了些蓝色的药粉,那蚕虫仿佛吃痛般疯狂扭动挣扎起来,拼命想把身上的药粉甩掉,却越滚越多,虫体迅速变成海蓝色。

百里骥将适才被纸边划破的伤处用力一挤,尚未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一滴鲜血涌了出来。

翟忻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将手指伸进玉钵。那虫子立即吸在伤口上,蠕动着渐渐膨胀,身体慢慢显出了诡异的紫红。

“家……家主,这……这……”虫子竟然在吸血!

“这是蛊虫,名叫‘媚丝’,也有人叫它‘血蛭’。”百里骥面不改色,仿佛这只正拼命吸血的蛊虫咬的不是他一样。

“可是这……这……”太诡异了!


百里骥一面单手摸出张面具罩在脸上,一面好心解释道:“‘媚丝’生性淫邪,饱食之后便要寻其他成虫交配。但这家伙极毒,普通蛊虫遇着它便会先僵死,所以它只能找比它毒性更强的蛊虫,比如,‘飞花’。”的25

翟忻明白过来,顿首后悔道:“家主为何不早说?家主气血亏虚,让它吸属下的血不也一样么?”


百里骥摇头笑道:“对它来说倒是都一样,但对你我却不同了。我体质特异百毒不侵,它于我无甚严重的损害;要是换了别人如此被这毒物吸血,这会儿功夫早就去见阎王了。况且……”

这时,吸得饱饱的蛊虫突然松口,百里骥将它捏在掌中,随后竟一仰头将它整个吞下。


翟忻骇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直直瞪着眼睛看向少年,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浑身寒毛倒树。耳边只听少年淡淡笑道:“况且这滋味也不怎么好,你未必整咽得下去。若是被你咬死了,我可再没第二只来用了。”

明明是调侃的话语,翟忻却觉心头一酸,赶忙微微别开眼。

百里骥此刻可没空观察别人的反应。那‘媚丝’一入腹中便开始闹腾,火辣辣的烧得人难受。为了让感觉更清晰,他顺手抽了条束发的丝带蒙住眼睛,呼吸换气也尽量放轻。


翟忻见少年蒙上眼睛,脸上有面具遮着还不甚明显,但那颈项肌肤却慢慢显出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有细密的薄汗渗出,竭力压制的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正在担心犹疑时,忽听少年低低说道:“翟忻,带我往西北方向去。”

“啊?哦,是!”翟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一手揽住少年的身体。感觉少年蓦然颤抖了一下,复又松开手问:“家主?”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百里骥深吸两口气才勉强说得出话来:“往西北……快点……”

翟忻哪里敢再耽搁,半扶半抱着少年疾掠出屋。

一路上翟忻躲躲闪闪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两、三柱香的功夫才穿过小半个雅罕城,来到一处花岗岩砌成的建筑附近。

百里骥扯掉蒙在眼睛上的丝带,适应了一下光亮才睁眼四下望了望,喘着气轻声说:“就在这附近了……这里是?”


“内府的冰库。”翟忻接口答道:“暑热天内用的冰都储藏在这石库地下,只是现在天冷了,宫中用不上冰,存冰的节气却还没到,正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不过怎么连个像样的守卫都不见?八成是调去搜查了……”

“冰库?!”百里骥略提起了精神,心中燃起了希冀。

“是。莫非……会在这里?这里倒确实是个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不过里面寒冷阴暗,受伤的人根本无法久处……”的4c

“寒冷就对了……‘飞花’冬至即眠……是……不太喜冷的……他若是碰巧知道……还……唔!”

“家主!”

翟忻扶着突然呻吟起来的少年,一时也不知怎么才能缓解他的痛苦,急切间伸手抵住他的背心,却被少年挣扎着按住。

“不行……内力只会催动它……带我进去……”

翟忻依言而行,抱着百里骥潜进石库。

库内寒气逼人,空气中充斥着木炭和石灰的气味。当翻开石板进入地下时,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不见了,黑暗与冰冷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百里骥没有真气护体,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翟忻不敢度内力给他,只得尽量将他抱的严实一些。

好在寒冷也让百里骥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取出常挂在脖子上的夜明珠,荧荧的青光照亮了周围一丈内的地面。


这里的地面仍是花岗岩铺就的,呈现出缓缓延伸的阶梯状,前后左右俱是一片黑,看不见四周的墙壁。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百里骥的感觉却分外清晰起来,他顺应着‘媚丝’躁动的方向略转头向右前方的黑暗轻声道:“你怎么样?还……还好么?”

翟忻只觉得冷风扑面,下一刻手中就空了。

百里骥身子一软,继而落如一个冰冷的怀抱中,低低的咒骂声在耳边响起,听在某人耳中却不啻为天籁——

“见鬼!你这又是怎么搞的?”

翟忻几乎跳了起来,不确定地问道:“公子?真是你么?”

“嗯,他受伤了?为什么会这样?”百里骐扯起那被衣服遮住的夜明珠,淡淡的光华照亮他的脸,分明的眉宇间有着毫不遮掩的焦急。

“家主服下了一只叫‘媚丝’蛊虫,然后才找到这里。”

“‘媚丝’?”百里骐略怔了怔,怀抱里的人却在这时突然狂躁起来。


原来百里骥听到百里骐的声音后心情瞬间放松,但体内的‘媚丝’反因为靠近‘飞花’而加倍兴奋。意志再也压制不住情欲,百里骥本能地挣扎着全力将百里骐扑倒在地,伸手死命地撕扯着两人的衣服,埋头在光滑的颈项上啃咬。

百里骐一惊,微微使力翻转过来,反将他压在身下制住。

冰冷的花岗岩寒气刺骨,百里骥被激得复又找回了几分清明,躺在地上重重喘着气。

一旁的翟忻已经彻底石化。其实如果他能一直石化下去倒也还好,可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翟老哥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百里骐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出去!”

可怜的翟忻不知是冻傻了还是惊呆了,反正是纹丝没动。


百里骐哪里还有那个耐性和他蘑菇?衣袖一挥直接隔空点了他的睡穴!堂堂南宫家主贴身侍卫、前后跟着两代家主十几年的翟老哥“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昏睡过去。


百里骐也不管摔坏人家没有,只要不是怀里这人,其他的人摔得多响都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就算摔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权当是听响了。他轻抬手揭下那层薄薄的面具,就着微弱的光蹙眉看着那原本是白皙的面颊上染满病态的酡红,细小的汗滴一片晶亮。

百里骥抓住他伸到自己额头上拭汗的衣袖,重重喘息着问道:“‘飞花’明明在……为什么你……还能使出内力?”


“不过是只小虫子而已。楚恪儿刚种下它的时候我便发现了,所以就近将它困在内关穴上。那时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不过后来……”百里骐说着挽了袖子,果然在手腕处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青色突起,间或还会微微颤动几下。

“那你……?我这真是……嗯……”

百里骐耳中听得他细细呻吟,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突然分作两股激流,一股向上直冲一股向下汇聚,头脑发热声音也不禁变得有些沙哑:“你,你这是——”

“‘媚丝’要发作了……我……控制不了它……”百里骥的手脚像树袋熊一样紧紧缠了上来,语调似呻吟又似无力。

百里骐努力不去看散乱的衣衫下那半露半掩的诱人身体,深吸一口气急急问道:“它在哪里?我替你逼出来。”

“大约两分钟……还在左……唔……期门……现在……不知道了……”


百里骐皱皱眉,伸手按上了他左侧的期门穴。真气探入无一丝波动,手下的肌肤润手却温度惊人,火热的感觉直射心底。百里骐的手竟禁不住有些颤,对着自己心中所爱无可避免地心猿意马;目光稍微上移寸许,躺在粉白胸口处的夜明珠映得那樱红娇艳惑人……等到百里骐反应过来时,早已俯下头吻了上去。


百里骥这一世的身体正值少年期,本就要青涩敏感些,哪堪还有‘媚丝’不停叫嚣蛊惑。此时受到刺激,根本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晓得了。他一翻身又将身上的人压在地面,没轻没重地就咬上了白皙的锁骨,左手撑在体侧,右手胡乱剥扯着衣料。

一声闷哼很快被喘息淹没。

伏在身上的少年如小狗一样不得章法,颤巍巍的只会乱拱乱啃。偏偏还极其顽固坚持,使力轻了推不开,重了又怕伤到他。百里骐既郁闷又无奈,还得伸手扶他一把。

混乱中两人下体一蹭,百里骥像被电击到似的颤了颤。

百里骐碰巧揽在他志室穴上的右手此时明显触摸到了蛊虫。正待注入内力套住它,狡猾的蛊虫却又没了动静。

心中一动,百里骐略有所悟地将左手探进百里骥的下襟中,用微凉的手包裹住躁热的欲望。

几乎失去意识的百里骥突然迷茫地睁大眼睛,“啊”的一声惊叫出口,两手撑地才勉强没有摔下来。


百里骐却利用这一刹那成功控制住了蛊虫。只是躯体中内脏脆弱,他怕激得猛了蛊虫会发狂折腾,因此才用内力围住它,隔着肌肤牵引着它慢慢往下走。本欲将它引到三阴交再拔出体外,奈何左手中颤抖的脉动激烈到无以复加,直白地告诉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只好将走到阳陵泉附近的蛊虫稳住,再运一股真气将其提前吸出。

“媚丝”被强大的内力吸附着,迫不得已钻出体外,甫遇空气就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不见了。与此同时,浑身瘫软的百里骥也达到极限,重重趴回百里骐身上。

百里骐也不在意被濡湿了的衣袖,右手环着他翻了个身问道:“你还好吧?”

百里骥微微睁开眼,黑色的眸子水光潋滟,透出一股超越性别的风致,恹恹地“嗯”了一声。

“既然还好,不介意我收点‘劳务费’吧?”某人嘴上隐晦地询问,左手却已移至紧密的入口,一根手指借着适才的滑腻飞快地挤了进去。

“你……哎!”百里骥的身体登时紧绷起来,神智也迅速汇聚,咬牙骂道:“王八蛋,你在干什么!”


“我想了很久的事……”百里骐将脸贴近他的,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皇宫么?因为我发现,离开你后只有那里我还比较熟悉……那小丫头能讨得便宜也是因为……”

百里骥咬牙忍着第二根手指刺入时带来的不适,连耳边的话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你……真够决绝……比我更狠……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看看你是不是言不由衷……”百里骐环在他身上的右手也不安分起来,四处点着火。

百里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完全撑开,紧紧皱起眉头却忽听一声轻柔的叹息——

“我,绝对不能离开你。”

不知怎么的,只这一声,心口处一下子就柔软了。

略一放松的空挡,坚实的硬热就蓦然挤进入口,长驱直入埋进身体深处。

反射性的呻吟被堵回口中,百里骥忍着窒息的眩晕,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却也很快迷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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