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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书籍名:《凤皇游》    作者:阿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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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纷乱完结多年后的一个春天。皇宫处处繁花似锦桃瓣纷飞美不胜收,大殿内外却鸦雀无声人人自危偷偷念佛求神保佑。
英明的皇帝袁真阗阴沉着一张不太好看的包子脸,将几份奏折狠狠地砸在殿前,硬生生把才换的大理石砖给凿了个洞。
“枉你们身受国家俸禄!居然不能为朕分担半点忧思!朕要你们何用!”
大臣们集体抖了抖,趴在地上,身体伏得更低了。
“启禀皇上……臣等无能,恳请皇上再宽限数日……”
“宽限宽限!朕宽限你等,谁来宽限朕!”
龙椅上的人更加愤怒,手掌猛地拍在御桌上。顶级楠木所制的长案应声碎裂,唬得下面又是磕头如捣蒜。
“朕命令你们,如果不能赶在期限前译出,就等着灭九族吧!退朝!”

凌霄殿内——
“皇上不必气恼,这些蛮子实属存心刁难故意奚落。同样一份文书,换做是他们怕是也难以翻译。”
柳连衣换了平常服饰,手上捧着早朝时分被袁真阗砸了好几回的文书平静地说。端坐在书桌前的皇帝已经卸了妆容。漂亮的五官透出难得一见的愤怒:“既然能力有限无法翻译,他们就不该胸有成竹地接下这烫手山芋!现在反倒置朕在不利的位置上!一群笨蛋。”
“……”
柳连衣皱眉,低下头来继续研读羊皮纸上的蝌蚪文。这些文字与北疆游牧民族惯常使用的文字有很大的区别。也不知那些北疆使节是从何处弄来这种东西,再设计奚落堂堂天朝。
“柳将军。”
福海恭敬地向袁真阗行了礼,再悄悄走到柳连衣身边,问:
“今个晚上,静安侯该在何处歇息?”
“不许出宫!”
练武之人的耳力本来就好,当事情牵涉到自己的时候功力更加发挥到百分之一百。柳连衣眼一抬,笑容隐去:“皇上未免太霸道了。”
“哈。朕为国事忧心劳神,你们倒玩起双栖双飞?”
袁真阗冷笑数声:
“依朕看,倒是镇国将军你不厚道。”
“……算了,相聚也不急在一时。臣便和凤村双双留下,待陛下将此事解决了再出宫去。”

“啊?不能出宫?为什么?”
杜凤村被憋在宫里已经近月余,日日汤水补品轮番地灌只差没养出病来。实在是恨不得能长出翅膀来飞出旌焐?奈?饺ァO衷谡???:@幢ǜ嫠祷沟昧粼诨使???帕沉⒖趟?讼氯ァ?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千万别闹。”
福海急忙拂袖单膝跪下,说:
“现在皇上正烦心呢…您这一闹,奴才的屁股可就要遭殃了。”
“他敢?!”
呼呼地捋高衣袖,某人露出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点点肌肉,拳头使劲地抡圈。旁边的柳连衣微笑,温和地把爱人双手圈住搂在膝上坐下。额头抵住额头。
“皇上正为北疆的事情伤神。我们略微迁就,也是应该的。”
虽然已经这般亲热亲密多年,凤村还是不太适应两个男人大庭广众地抱成一团。立刻涨红了脸跳下来,站在桌子旁边说:
“外国使节莅临和我今晚要住在哪里有什么联系?他谈他的事,我住我的房…”
“这次的谈判异常重要。如果停战协议能够顺利签订,我便不需分心边疆守驻问题,更不比时时领军支援守军迎战。能够多空点时间出来陪你。”
连衣不慌不忙地追上去,将想逃跑的人压在墙上四目相对。两人开始只是笑,看得久了,也不知是哪一方先闭了眼低了头,两唇自自然然地粘在一起。舌尖温柔地交缠。
“呀呀呀,这般甜蜜也不怕擦枪走火?莫非柳将军想将小凤就地正法?”
两人吻了好一阵,才微微喘气彼此分开,但身体躯干还是搂做一块。周律斜靠在门边,后面跟着面色尴尬的七七。杏仁眼滴溜溜地转,就是不敢看里面。
“周团子!卓一波最近没有找你吗?”
已经向燎青爷爷学了一套镇压周团子大法的杜凤村叉腰,嘿嘿地笑了两声。
靠,来寿和福海这两个死人又跑哪里去了?!怎么团子来了也不通报一下?
“我可不像你那般清闲有空谈情说爱,我现在是分身乏术。”
周律桃花眼一翻,甩出个标准的白眼。
“可是为了北疆所出难题而来?”
柳连衣问。
“八百里加急文书,直接把我从杭州调回京城。”
甩了甩繁复的礼服长袍,周律跨进房间,施施然坐下。七七立刻跟上来倒茶递香巾。
“哦?什么难题?”
一向被众人保护得很好的杜凤村好奇心发作。连衣牵着他的手,含笑答:“北疆数个小国联合起来致信我朝,扬言只要我们能够将所献文书翻译出来,便臣服天朝——北疆的战事,断断续续打了数十年。劳民伤财有损国本。所以陛下不惜一切代价,命令文官们必定赶在期限前将文书译出。”
“说起来,这东西实在邪门得很。我在边疆长大,各国语言或多或少都晓得一点。但却从来不曾见过此等诡异的文字。”
周律抿了口茶,接着说:
“喏,那堆可怜虫正在御书房外大厅发愁呢。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自己看去。”

御书房前的大厅内,十几个朝官围成一团哭丧着脸。
好奇宝宝晃到窗台下,探头看了看。
方雅信眼力何其好,一下子就瞟见了探探缩缩的凤村。
他行礼:“静安候吉安。”
“嗯。方侍郎,你们在研究北疆文书对嘛?”
方雅信点头,把自己手上那羊皮纸抄本递给凤村看。凤村不看则以,一看竟大笑起来——再熟悉不过的ABC,曾经是凤村心头的最恨。现在则成了满朝文官的恶梦。
“耶?这不是英文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凤村拎着纸,乐不可支。却没发现彼端方雅信露出个众生得救的表情。于是十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簇拥着尤不知自己被推进火坑的静安候,浩浩荡荡地杀进御书房。
包子袁真阗正在批改奏折。看见那群诡异的组合,眉头先是一舒又是一皱然后微微挑起。接着放下手上的朱笔,问:“怎么回事?”
同样满头雾水的某人回答:“我不知道。”
“启禀陛下!神佑我朝啊!”
凤村被推出去,踉跄地向袁真阗靠近三四步。方雅信一撩朝服下摆,带领众人跪下:
“静安侯奇才过人,居然认得此奇文的出处。必定也能将之顺利译出!”
什?么!
晴朗的夜空劈下一道霹雳。一皇一候齐齐傻了。

杜凤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那么后悔没有按照三哥的吩咐好好学习21世纪最有用的工具之一,英语。
26个字母,万千种组合。
他愣愣地坐在圆凳上,眼睛直勾勾地望住摊在面前的羊皮纸。脑子不断回忆本来就不多现在更加少的英文单词和语法知识。
袁真阗将无关的人全部赶跑,关上门,回头陪着一起坐。
沉默片刻。凤村犹豫地指着纸上一个词说:“这个…这个好像是高兴的意思。”
“……”
袁真阗伸手,摸摸凤村的脸:
“继续看。”
“……我就认识这一个。H-A-P-P-Y。哈皮。”
凤村认认真真地将单词念了一遍。眨眨眼睛和长睫毛。
“别胡闹。乖,继续看。”
“我没胡闹。我真的只认得这个。”
晴朗的夜空又劈下一道霹雳。一皇一候再一次齐齐傻了。

二更的时候,还不见凤村回房的柳连衣终于按耐不住,跑来御书房一探究竟。
一群子文官或站或坐,在书房20丈外的长廊上乱没形象地低声讨论着。一看见柳连衣,立刻调转头来行礼。
为首的方雅信每解释一句,柳连衣的面色就沉一分。到了最后,已经可以跟锅底相媲美。
“乱来。谁能保证他认得这是哪国文字就晓得怎么通译?”
大将军一拂袖,不顾福海的阻拦,只管推门。
只见御书房内,两人一左一右,相互对持。书笔纸墨扫了满地。
“不要逼我啦!不认得就是不认得!妈的,老子知道这是英文就不错了。”
“凤村。此事可大可小,你再认清楚些。”
“靠!ABCDEFG,我教会你你自己认去!”
“凤村!”
“………………”
柳连衣一早便猜到场面会演变成这样,当即只觉一个头涨两个大。那正在斗气的两人看见他出现,立刻齐齐出声。
“柳师哥!”
“柳连衣!”
凤村站起来就往连衣怀里扑,面上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却不料被身后袁真阗伸手扯住衣领:“柳连衣,你过来。替朕看住他好好译。”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任务。
柳连衣浑身一僵,接着叹气。
好奇心杀死猫啊!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转眼已经是三更。宫女们轻手轻脚地入内往灯盏里添了油换下快燃尽的红烛,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一向被逼着早睡的凤村已经疲倦得不成,撑在桌上呵欠连连。
“H-E……好像,好像是他的意思吧?错了不要怪我。”
他强打精神,接近崩溃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个词来。柳连衣连忙将HE的解释记下来,袁真阗亲自拧了浸有柠檬水的软巾替困得快要睡着的凤村拭擦面庞。
“HIGH,HAPPY,HE…怎么都只认得H开头的啊?”
柳连衣停下笔,拿着宣纸与袁真阗商量。
“不……不行了……真的。”
凤村迷迷糊糊地靠在袁真阗身上,喃喃地说。守在隔壁的两个人都心疼得不得了,又不好表露。只得软声软语说好话鼓励。
“乖,再想想。”
袁真阗抚着他顶上柔软的黑发,小声哄道。
“想…不了……我不懂……”
伏在他膝盖上的人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听不见了。仔细一看,已经是昏睡过去。
天明之时北疆使节便来听取答案,唯一一个认得“英文”的人却熟睡不起……
袁真阗叹气,硬着心肠说:“爱卿,叫醒他。”
“皇上…”
柳连衣黑线,正想推辞。袁真阗却忽然补上一句:“罢…他正睡得香,还是莫要吵他。那群该死的北疆使节要来就来,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到最后,连一直自信满满的袁真阗亦是无言。能够不动兵刃制服北疆,是两代先皇的共同心愿。到了他手上,眼看就要成功,却不得不功亏一篑。教他如何服气?!
“还是叫醒小凤吧?”
同样希望战乱能尽早结束的将军眉头轻皱,手搁上凤村肩膀。正要狠心用劲的当头,忽然听见窗台处有声音响起。
“听团子说,你们遇到了北疆制造的麻烦?所以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不知从哪里跑回来的燎青从窗户外闪进来,若有所思地拿起那张羊皮纸看:
“哎呀呀,原来是这个啊。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前辈可是认得?”
“当然认得!”
燎青掏了掏口袋,半天才挖出一本同样是羊皮纸制成的册子来。然后迅速地翻到某处,将那单页往上面一拼。竟是吻合得天衣无缝。
“本来就我的东西啊!”
“…………………………”
“…………………………”
九五之尊和镇国将军彼此看了一眼,苦笑半声。燎青继续解释:
“这是多年前我偶然所救的一个怪人所送给我的东西。年数长了就不知怎的缺了一页,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你倒说说怎么跑到你们这里来了?”
“前辈先莫问。”
袁真阗借来册子,翻开一看。竟是一页怪文一页汉字。每字每句,都解释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事情既然得到解决,所有被折磨得快发疯的人自然也全部跟着解放。那群文官破涕为笑一哄而散滚回家补眠。御书房内的袁真阗则爱怜地把凤村抱上偏间准备好的床上,弯腰为他脱去鞋袜。另一人则替已经睡死过去的人宽衣解带。
两人将凤村置在中间,再围着他躺下。望住他略带红润的脸微笑。
“好不容易养胖了点。”
“嗯。身体似乎比以前大有起色。”
“幸好此床够大,就委屈爱卿勉强挤一夜吧。”
“也只能这样了。外面风大,小凤又睡得熟。万一着凉就糟糕了。”
“爱卿,你猜这H是什么意思?怎么他就只认得H开头的词?”
“臣也不清楚,还是等小凤醒了,再仔细问问吧。”
“能让他这脑瓜记得那么牢,应该是包含着极其美好的含义吧?”
“呵呵,应该是吧。”
袁真阗和柳连衣分别握紧爱人的手,三人沉沉睡去。

春风扬起,吹落纱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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