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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冬日闲话

书籍名:《凤凰台上忆吹箫》    作者:玖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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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片秋叶凋落,冬季来临。
浅缘山庄迎来了第一场雪,白皑皑的覆盖在原本苍绿的松树,偶有一两只雀鸟飞落,抖落树上的积雪,似是下了另一个场雪。
山庄最深处的别院住进了一名贵客。
每天看见庄主进进出出,却从未见院内的客人出过别院一步。
好奇的仆人有时会在院门处窥视,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客人能让庄主将庄内最静悠的别院予以他住。
只是别院永远都是安安静静,偶有的人声也都是庄主的,从不听见客人说过什么。让人不禁怀疑,这别院是否真的有客人入住。
只有院内时时飘出的淡淡药香,告诉人们那里确实有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双凉凉的手贴上我的额头。
睁开眼,看到笑得柔柔的秦阳,一身艳红,如瀑的长发竖直地披散下来。红衣,黑发,更显得他的脸色苍白。
抱歉地握住秦阳的手,很热,比起我手心的冰凉,他的竟有些烫手。
我知道秦阳的身体并不比我好多少,脸上那两块不自然的潮红便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为了我,他忙忙碌碌不曾停歇过。
我似乎给他们添麻烦了。
握着的手不觉紧了又紧。
秦阳愠热的手轻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没事的。”说罢,脸上露出一个慰心的微笑,一颗虎牙若隐若现,“只要回声回来就好。”
一直很奇怪秦阳的好,那种不节余力地对我好。
如果说商煊玥和舞若幽是因为煊玥的关系,那么秦阳呢?也是因为煊玥嘛?
“怎么会呢?煊玥公子是煊玥公子,回声只是回声。”秦阳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仿佛我在说一个天方夜谭。
煊玥只是煊玥,而我只是我?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最后的那一缕牵绊已经被我切断了。
很奇怪,现在的我不再会心痛,不再为煊玥悲伤。
只是觉得很空,仿佛心底被抽去了一块东西,空空落落,让人心慌。
想忘却却总忘不掉,明明记得那么深,应该很快就能忘记了,却总是在半夜无人时,忆起他的样子。
想起他,顾盼流离间,涟光飞舞的星眸。
想起他,淡淡抿着,带着几分冷酷,几分嘲讽,若有似无笑着的薄唇。
想起他微微皱着的眉。
想起他身上清苦的药香。
闪烁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显现,白衣翩翩,青丝飞扬,反反复复地都是他的脸。
拿起枕头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头,仍控制不住脑海中泛起的画面。
心里空得发慌,脑子里却被装得满满的。
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快点睡,快点睡,睡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不停地催眠换回的是越发清醒的神志,每天只能眼睁睁地等着黎明到来。
秦殇并起二指搭在我的脉搏上,闭眼诊脉之时,不时地看我,脸上有几分了然,几分埋怨,几分无奈。
秦阳端着个药碗,着急地问秦殇什么。
隔了半饷,秦殇睁开眼,搁出一句话:“闲得慌。”
我眨了眨眼,闲得慌?我嘛?
不知道秦殇对秦阳说了什么,秦阳往我这跑得更勤了。
原本一天中已有半天呆在我这边,现在可好,睁开眼看见的是他,闭眼前看见的还是他。
秦阳就差没把床也搁我这儿了,要不是秦殇死活拉着不让,我怀疑他真地会这么做。
今日的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了满屋。
屋子里很冷,秦阳想生火炉,我没让。
只有冬日的寒冷,才显得阳光的宝贵。
秦阳笑笑地起身开窗,没有了窗棂的阻隔,室外的阳光更显明楣。
我闭眼,双手撑在窗台,让全身投入阳光的怀抱。
阳光真得很温暖。
转身时,正巧对上秦阳发愣的脸。
一翦秋瞳直直地盯着我,眼里全是惊艳的神情。
突然玩心大起,悄悄地走向前,对着他小巧的耳朵轻轻地吹口气。
秦阳的瞳孔一下子紧缩,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羞赧地别过脸,脸上是红晕一片,衬着他殷红的衣裳,竟生出种别样诱人的风情。
也不知是红衣映红了人,还是红人映红了衣。
我一手捂着嘴,一手扶着腰,笑得乐不可支。
这样的秦阳配红衣才好看,不像以前,只显得他人的苍白。
秦阳嗔怪地看我一眼,背过身,不再理我。
殊不知,此举让我越发想笑,因为从没有见过秦阳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好不容易忍住笑,秦阳仍是不理我,在一旁拿眼睨我。
暗暗吐了吐舌头,哎呀,好像过头了。
抓了抓秦阳的手,不料秦阳一把甩了去,这下连睨都懒得睨我了。
我皱起眉,好难办哦,以前只有我生师傅的气,师傅来哄我,可没有我哄师傅的事。为难地侧着头想了半天,有了!
半嘟起嘴,微微皱起自己的眉,摇了摇秦阳的手,直到秦阳不耐烦地回过身看我。
我无辜眨了眨眼,在秦阳的手里写着,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秦阳似乎还是生气,只是眼里慢慢有了笑意,嘴角也慢慢弯了起来。
终于,他笑了,笑得眼睛眯起来。
我愣在那里,手底的温度慢慢被抽离。
笑嘛?
原来我也是哄过人的,哄过唯一的人。
那时我不吃药,偷偷地把药倒了,结果被他发现。
他发着火,狠狠地打了我一顿,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打我。
一边打一边骂我,虽然我听不到,可是我知道他在骂我。
他下手很重,我趴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我知道他哭了,背着他,我看不见,可是腿上传来点点的湿意。
我就是这么嘟着嘴,摇着他的手,请求他的原谅。
当时他也笑了,笑得很开心,揉着我的头,他对我说,这才像个孩子。
我苍白着脸,抽回自己的手,我的手在发抖,我害怕。
为什么忘不掉呢?怎么就忘不掉了?
不是说,记得越深忘得就越快,为什么我还是记得他?
难道我记得还不够深?
我跌跌撞撞地寻求着支点,多日来的郁闷像是找到一个出口,喧嚣着要发泄。
狠狠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呼吸越发急促,不够。
我摔烂了一切可以摔烂的东西,桌子,椅子,能砸得全都砸了。
胸口因为过快的呼吸隐隐地作痛。
我死命地咬着嘴唇,狠狠地咬着,秦阳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推了开。
我恨,真得恨,为什么就忘不掉呢?我真得很恨。
嘴唇越咬越紧,直到嘴里尝一股铁锈味,唇被咬破了。
我深深的呼吸,硬压下心底的狂暴。
胸口一窒,一种不知名的东西随着趋向平稳的呼吸带了出来。
缓缓地,一点一点流出来。
我哭了。
埋在臂弯里,将外界隔离在外,仿佛世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静静地哭,因为我发不出声音,我只能无声的哭泣。
可是我希望可以大声地哭出声,哪怕只是干嚎也好。
我希望我可以出声,这样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一个温暖的怀抱围住我。
朦胧间我看见秦阳温柔的笑容,他一遍遍地告诉我:“没事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温热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像个孩子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死命地哭。
躺在床上,秦阳握着我的手,两眼弯弯地问我想不想听故事。
我点了点头,什么也好,只要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秦阳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着他和秦殇的事情。
秦阳并不会讲故事,他只是把所有的事情很平淡地复述了一遍。
告诉我,他们的父亲身前是一名侠士,死后留下了浅缘山庄。
兄弟两个人,生活得很奇怪,两人的生活和本人一点都不相似。
秦殇爱穿白衣,秦阳则爱穿红衣。
秦殇学医,而秦阳竟然是学毒。
我不解问他原因。
秦阳调皮地眨了眨眼,眼底带着一点点地恶作剧的神情,说出两个让人苦笑的答案。
秦殇觉得穿白衣能显出他的稳重,秦阳穿白衣则是为气色看起来会好。
至于学医和学毒,则是因为他们的师傅把两个人给弄混了,学了四年才发现本该学毒的秦殇学了医,学医的秦阳学了毒。
说着说着,眼皮渐渐重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他说,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因为我睡着了,在失眠了一个多月后,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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