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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书籍名:《烦恼的珠宝设计师》    作者:水上ル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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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原先生的草稿,不管送去哪一家公司都卖得超级好……而且……』
交通号志马上就要转为绿灯了。而悠太郎似乎也在地图上确认好辻堂家的地址。内藤的声音从手机那一头低沉地传来:
『……被我逼到最后的筱原先生,他所画出来的设计稿,实在是太美了。』
我向内藤道了谢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在红绿灯号志一变的同时,将车子疾驶而出。
「……在这里吗!」
我们所到之处是个被高墙围起来的独栋房子。作为我们寻人标志的黄色蓝宝坚尼,也确实地停在围墙内的停车场。但却是个从路上非常难以看见的位置。而房屋的门牌也被长得过高的庭树给挡住。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地址的话,我们一定难以察觉这里吧。
「黑川组长,我们从这里进去吧!」
悠太郎嘴里喊叫着,但人已经爬到高耸的铁制大门上了。我想这次一定会被控告说我们非法入侵民宅……我边爬过铁门边这么想着。
……可恶!为了晶也,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们向门的另一边跳了下去。我留下了还在等待慎也爬过来的悠太郎。就拔腿冲过了铺满庭院的草坪。
然后,看到了面向庭院的窗户,在间接照明映照下室内的景像……我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当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晶也……我的晶也……正被辻堂抱在怀中……。
他的两只手被制在头上。身体被压制在沙发上,晶也的身体柔软地朝后仰着。
表情不知道是相当苦闷,还是在为强烈的快感而娇喘,看起来显得相当苦恼。
我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可怕的念头来。
……也许晶也并不是被辻堂所骗,如果他是自己愿意来到这里的话怎么办呢?
……而且,如果他是自己希望和辻堂上床的话呢?
我全身如坠冰窖,有种从脚边开始世界崩溃的感觉。
「我不要,辻堂先生!如果要用这种事来换取的话,我才不要什么金钱名声呢!」
越过玻璃传来微弱的晶也的悲鸣,渐渐唤醒了我的意识。
「不要,我绝对不要这样!我爱着雅树!我只有雅树一个人!」
……晶也!
这些话让我空白的意识燃起了火花。
我将放在窗边的铁制庭院椅狠狠地举了起来,对着这片隔着我和晶也的玻璃法式两扇窗用力地砸了下去。
随着激烈的巨响,碎裂的玻璃像慢动作一般地散落。
在沙发上,压在晶也身上的辻堂,惊愕地抬起身来。
认出是我的晶也,热泪马上盈满了眼眶。
然后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挣扎着从辻堂身下逃开,直直地向我奔了过来。
……晶也……!
「危险!地上都是碎玻璃……」
我慌张地跳进屋内冲向晶也,将他那纤瘦的身体给抱了起来。
看到他脚上鞋子穿得好好的,我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雅树……雅树……」
晶也一面哭着一面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你没事吧,晶也?有没有哪里受伤……」
晶也啜泣着说着没事,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简直像作梦一样,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救我了……」
晶也身上的衣衫杂乱,裤子的皮带也被解开。
「……辻堂……!」
我抱着晶也就这样愤怒地转过身去,看到辻堂维持着跪在沙发上的样子,怔呆地说道:
「……黑川雅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
「……把设计稿寄给你的社员,告诉我你这里的地址了。」
我愤怒到声音微颤。回身在没有碎玻璃的地方,将晶也放下。
我的目光,随即撇到摊在桌上晶也设计图的拷贝稿。
「……晶也,告诉我你为什么,非把设计稿交给辻堂这种人不可!」
转头看去,只见正在整理着自己零零乱仪容的晶也,沉痛地不发一语。透过碎裂的法式两扇窗看过去,可以看到悠太郎和慎也两人也紧张地看向这里。
「……那个,」
晶也用手背抹干了颊上的泪,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地鼓起勇气说道:
「在国际珠宝展上,我去了辻堂先生的摊位……结果在回家之后,却发现我的上衣口袋里面,装着REIJI?TSUJIDO的戒指。」
「……REIJI?TSUJIDO的戒指?」
「是的。一开始我还以为辻堂先生是在开什么玩笑,才跟着有写上他私人电话的名片一起放进我的口袋来的。所以为了想还给他,我就在隔天晚上打了电话给他。」
……我就在奇怪辻堂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和晶也连系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他也完全不记得有把戒指放进我的口袋……于是我就陷入了即使被当成小偷也百口莫辩的窘境……」
……所以晶也就这样无法告诉任何人的,一个人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吗……
「但是,辻堂先生却答应不会将我送去法办,只是条件是,他拜托我代替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辞去他助理设计师一职的员工,帮他画设计草图。」
……助理设计师?辻堂会聘请助理设计师吗……?
「晶也,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你很可能会被革职喔。」
「是的……但是……」
对于我的话,晶也略加思索地说:
「……但是会害辻堂先生如此困扰,也是我造成的……」
对于他的话,我长长地一叹。
单纯、负有强烈的责任感、又不懂得怀疑别人。这就是晶也的优点。
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他实在太高尚、太耀眼了。
多么希望他能永远不会改变,永远都不受污染地如此高洁。
……也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让像辻堂这种人接近你身边!
「晶也。你说的那枚戒指,是怎么样的设计?」
我这一问,晶也就打开自己放在一旁的公事包,拿出铅笔和速写薄,快速并正确地画下那枚戒指的草图,并向我递了过来。
「是这个样子的戒指。是那个时候,我请他们从玻璃柜里拿出来让我看的商品。」
我仔细地确认了那枚戒指的样子。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辻堂,你这家伙……」
根本不需要去盘问,光是看到站起身来不住后退的辻堂,他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我脱下晶也手上的戒指,还到你桌上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枚戒指还在桌上。晶也根本就不会有把那枚戒指偷偷放进自己口袋的时间。除非是你把它连同名片一起放进他的口袋中才有可能。」
我一步步走向辻堂,伸出左手将他那装模作样的领带连同衣领一起揪了起来。
「而且,你什么时候开始雇用起助理设计师了呢?你绝不使用助理设计师这不是很有名的吗?」
「我只是想和他……和筱原晶也……只有一次也好,我只想再见他一面而已……」
「你竟然把我的晶也骗来为你工作,还把他叫出来企图强暴他……不可原谅。」
低着头的辻堂,用着仿似很苦恼的声音说道:
「从珠宝时尚杂志上看到他的作品之后,我就对『AKIYA?SHINOHARA』的作品念念不忘。看到内藤送来的草稿里面他的作品,我更觉得这一切不会是巧合。然后在珠宝展上,看到他向我的摊位走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一定是命运了。我和晶也的相遇,一定是命中注定的……」
辻堂的那一番话,仿佛烧断了我最后的一丝理性。
『………你这个……混蛋……!』
我用抓着他衣领的左手将他狠狠地拉了过来。
然后顺势一扭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拳,便直直地朝他的脸揍了下去。
「能和晶也命运相系的人,只有我而已!」
拳头确实地击中了他的脸。辻堂的身体整个被击飞了出去,就这样撞上了墙壁。
不知道是不是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只见他手捂着脸,双目紧闭。嘴角也像被割破了一般,流下一道血痕。但是即使站都站不稳了,他还是努力地直直站立着。
……真是难缠的家伙。
想给他最后一击而向前一踏,一直沉默不语的晶也,突然伸手过来轻轻执住了我的手臂。
够了。他用仿佛这么说的表情抬头看了我,然后就走向辻堂:
「你说你遗失戒指已经报了警,还有助理设计师因此辞职……全都是骗人的吗?」
辻堂用着仿佛气若游丝的表情看着晶也:
「……筱原,我对你是认真的……」
「……请你还给我。」
晶也用着非常疲惫的声音打断了辻堂的话。
「请把我的设计稿还给我。」
在辻堂将装满晶也设计稿的纸袋拿回来给他之前,晶也一直一语不发地低头站着。
……晶也,你不可以为了这种事情而受伤啊……
接过辻堂递还给他的纸袋,晶也仍然低着头道: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我竟然相信着一切,真像个笨蛋一样啊。」
他用那种不晓得究竟是哭还是笑的声音轻声低喃道。
……晶也,不可以为了那种男人,就改变你自己啊……
晶也将摊在桌上的拷贝稿一起封进了袋子里:
「我已经确实收到你还给我的东西了。感谢你之前请我吃饭喝酒。那么就……」
说完就打算转身要离开的晶也,辻堂突然死命地抓住了他的手:
「请你不要走!我一定能比那个什么黑川的,更能给你幸福啊!」
晶也的表情突然一怒。不但将辻堂的手挥开,还顺势高高举起———
啪!
辻堂的脸上一阵清脆的响声。晶也颤声地说:
「那种话你不要随便就挂在嘴上,我并不是你拿来跟别人比什么胜负的奖品。」
「不是的!我是说我比黑川更……」
「我爱着雅树。不论得到多么高价的东西,如果必须失去他,那我是绝对无法幸福的。」
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拳也没倒下的辻堂,在听了晶也的话后终于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你似乎认为在这世上,金钱与名声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我是无法认同这种想法的。」
晶也一反平日那温和儒雅的模样,用凛然的语气说道。
「为了名声而必须去讨好别人,为了赚钱而必须跟自己所无法接受的事物妥协……或许这是脑筋很好的大人的做法没错……但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看着晶也的侧脸,我仿佛见到了他平常内蕴不露,那荣誉感自尊心强的一面。
「如果那些事物都必须用自己的自尊去换取而来的话,那我对于金钱名声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晶也平静地,但却仍声声清楚地继续说着:
「去追求自己的风格。并且画出能让购买自己商品的客人会因拥有而感到喜悦的作品设计图。我认为,这才是身为设计师的工作。」
晶也非常珍惜地抱着怀中的纸袋,静静地向辻堂说:
「再见了,辻堂先生。我会靠着自己的努力,不靠任何人凭自己的实力赢得属于自己的名声的。然后有一天,让我们在颁奖台上再见吧。」
「……我已经不可能再站在颁奖台上了,现在的我,只会模仿别人的风格而已。我自己最清楚自己设计师生命再也不长了的这件事实。」
辻堂表情非常痛苦地,像咬牙才吐露出来的话语一般说着:
「……画不出来。我已经…画不出任何漂亮的设计图了……」
「不会有这种事的,你现在,只是忘了该怎么画而已。」
听到晶也这么说,辻堂惊讶地抬起头来。
「因为你太有名,又太忙了,背负着太多人的期待……你一定只是因为这样,才让你自己生锈了而已。」
晶也用着宁静地声音说道:
「你一定能很快地想起来的。想起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样的风格,我想,只要你能再度地回忆起来,你就一定能画出比以前还要美丽的作品。」
辻堂用着像是看着什么耀眼事物的眼神一般,眯着眼仰望着晶也。
他的视线,让晶也忽然感到一阵羞涩:
「对不起。我好像…说得太自以为是了。请你忘了我说的话吧。我会期待REIJI?TSUJIDO的新作品的……请你加油喔。」
说到最后拼命地敬礼之后,晶也就转身回头,然后突然惊叫了起来:
「呜哇!为什么?」
他用着让人无法和刚刚凛凛正气的他联想在一起的惨叫声慌张地喊着:
「为什么悠太郎也来到了这里,而且连哥哥也在!」
晶也的脸色愈来愈苍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但被人看到自己被男人压倒。更连和我的关系都全部曝光了。
「……晶也……」
呆呆站着不知所措的慎也,用微哑的声音怔怔地说。晶也马上泫然欲泣:
「……哥哥…我…那个……」
「……到这里来,晶也。」
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这样走近他的晶也,抬头向他望去。慎也微微苦涩地帮他整了整零乱的衣襟,再将他挟在腋下的外套披在晶也身上。然后转头面向这边:
「……你叫做辻堂是吧?」
他定定地看着坐倒在地的辻堂,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冷冷地说:
「今后,如果你再敢做出危害舍弟的任何行为,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我是拥有职业拳击执照的人……到时候,我可难保能留你的一条小命在喔。」
……不会吧……?
我望向晶也和悠太郎,两人都用着『是真的。』的表情向我点了点头。
「虽然真的揍了你我也会有官司缠身……但为了弟弟,我就算再怎么样也觉得无所谓。请你要有心理准备。」
……那些话,该不会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呃…辻堂先生。」
被慎也揽住肩膀要走的晶也突然转过头来向辻堂开口问道:
「那个……关于之前那位恋人的话…那也是骗我的吗……?」
「……非常遗憾,那件事是真的。」
听到辻堂这么说的晶也,再度痛苦地垂下头去,沉痛地叹了一口气。
……晶也的烦恼,看来还没有完全解决的样子……
……都已经向慎也告白了跟我的关系,到底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事呢……?
虽然很想再和晶也好好谈谈,但慎也和悠太郎都在,当然不可能遂我所愿。坐进我车子后座的晶也,靠着慎也的肩仿佛像气绝了一般沉沉睡去,一直到我车子直开到他公寓门口将他摇醒为止,他一次也没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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