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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宴无好宴 (2)

书籍名:《毒手御江山》    作者:丹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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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情惊讶的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
  “刚才的故事不错!”夫人的侄子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然后突然像发现什么,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刘情的双眼,又放开了,神色莫名的痴迷:“叫什么名字?”
  “刘情。”
  夫人的侄子点了点头:“我叫金永,上官金永。你服侍我吃饭吧。”
  有些郁闷,刘情拽了拽小虎子的手,示意他也跟着一起服侍。
  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死狐狸的嚎叫:“哎哟金永,我也饿了,和你一起吃吧。”
  上官金永头也没回,只是走出了院子,才冷冷道:“想去哪儿吃随便,吃王八我都没意见。”
  刘情在后面听的直乐,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吃瘪(鳖)么?这个上官金永有意思。
  慕容家的家宴设在正厅后面的偏厅。今天因着贵客临门,慕容家的当家的和有地位的亲戚都陪着。
  上官金永坐在主位,他左边坐着他的姑姑上官秀,右手边是慕容家的老爷子慕容浊清。厅里摆两排饭桌,分别坐着慕容家的一些直系或者旁系的亲属。
  刘情和小虎子饿着肚子站在上官金永后面,心里头早已经怒焰滔天。一双眼睛更是喷火一般。
  偏偏上官金永整个晚上异常兴奋,有人敬酒,来者不拒,一杯复一杯,不多时便酩酊大醉。
  刘情和小虎子俩人作为新任小厮,只得又扶又拽,要把上官金永拉回房间。
  偏偏这个时候夫人的独生女儿,叫慕容雅,就是白天坐在亭子一脸羞涩的那个,怯生生上前,要敬酒。人还没到跟前,就听上官金永“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秽物,沾了小姐一身。
  “呀!”慕容雅立刻扔了酒杯,整个人都跳的有三尺高,柳眉倒竖,脱口而出,“脏死啦……”
  整个大厅立刻安静无比。死狐狸在下手第一个位置坐着,正喝着酒,不料被这一嗓子吓到,“噗”的一声,喷出老大一口酒,很不幸,全喷到慕容雅的身上。
  “啊……”慕容雅彻底崩溃了,抬脚就要朝死狐狸踹,幸亏有个白色身影反应快,一把将她抱住,迅速离开偏殿。
  乖乖!刘情心头打个突,这个千金大小姐,真出人意料。
  他和小虎子俩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上官金永扶到饭厅的外面,刚才众目睽睽,刘情不敢太粗暴。这会儿人都到了外面,四下看了看,有几个守卫隐在暗处,离得也远,刘情实在憋屈,看看上官金永死猪的模样,心头大火。他一把揪起上官金永的脖领子,一使劲,像拖死狗一般,拖着人就往外面走。
  小虎子丝毫没觉察出异样,尽心尽力扶着新主子,果然是副奴才相。
  因为速度快了,所以不消片刻,刘情已经看见上官金永住的院子。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刘情手上的人突然一轻,竟站了起来。他没了刚才醉狗一般的模样,懊恼看着这个叫刘情的小厮。
  上官金永现在有点闷,他们真的是上官秀给他的小厮?还说调教过的,怎么,这么糟践人呢?不过,看着这个叫刘情的小厮,看着他的眼,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冷不下脸来!
  “哼……”上官金永为自己这陌生的心思烦躁,再不看眼前的小厮,甩袖子就朝住处走。
  刘情恨恨的盯着前面的人,这算啥?出人又出力,还招人嫌弃?眼看小虎子屁颠屁颠跟着人走了,他可不是孬种。好吧,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的,一脸谄媚的,脸好像盛开的九月菊花,刘情伺候上官金永洗漱完毕,又和小虎子俩人老老实实守候在外面。
  被人伺候的上官金永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头却莫名的跳。这个叫刘情的小厮,虽然彻底的一副奴才样,但为什么就是那么吸引他?猛一看去,那双眼,竟有那么两次闪过狡黠的光芒!那种狡黠他抓不住,直到上了床,闭了眼,脑海却清晰的浮现那双眼!
  自己这是怎么了?
  院子外面,过了一段时间,想必里面的主子睡着了,刘情一拉小虎子,吃宵夜去。
  估计是荣任贵客小厮的原因,厨房的人罕见的客气,好吃的好喝的一应俱全。刘情终于有点消气了,不过,报复依旧要进行!那是一定得!
  第二天一早,刘情就和小虎子守候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哈哈,太妙了!就看那个叫上官金永的帅哥顾不得形象,一趟趟往茅厕里跑。甚至连刘情和小虎子俩人在旁边,他都没来得及理会。
  小虎子的嘴早已经成了“o”形,老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刘情却是心知肚明,眼看着夫人的侄子,那颗叫上官金永的混蛋在半个时辰内,连着上了六次茅房,刘情先知后觉,突然一声惊恐的嚎叫:“夫人,大事不好啦!主人拉肚子啦……”
  轰隆隆,天崩地裂了。
  短时间内,所有慕容山庄的人都知道上官金永那斯的光辉事迹了。
  又是短时间内,整个慕容山庄都鸡飞狗跳起来。大夫啊、丫鬟呀、主子啊、老爷啊,更可怕地是慕容雅,紧紧围着上官金永这个金龟蛋,就像一只女苍蝇,眼馋的看着这只裂了缝隙的倒霉蛋。
  整个过程中,死狐狸反应最是迅速。在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在第一个大夫做诊断的时候,直接冲着现场的老爷夫人说:“公子的病来的急,有点蹊跷,待公子的病稍微好点,我立刻带公子回去。”
  全场的人都有点莫名,这,这,拉肚子而已,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可是除了夫人,偏偏没人敢说出个“不”字。奈何夫人的话也不起作用,死狐狸和上官金永一个鼻孔出气,把话说死了。
  等人都走了,只留了两个小厮在一边伺候。房间里一时安静无比。病患躺在床上,偶尔拿眼望着低眉顺眼的小厮,那个叫刘情的,心头玩味着刚才惊天动地的呼喊,明明那么高兴,却喊的那么凄惨。不过,这病似乎是被人下了药,可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不适,现在全身真气流畅,没一丝异状!猛然回忆起昨夜这个小厮狡黠的眼,上官金永心头渐渐有了明悟。
  不过,此刻非常时期,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这刚好是个借口,不能分心啊……
  于是在第二天,上官金永的病稍微好点,其实是已经好了,就执意收拾东西,要离开慕容山庄,打道回府。
  刘情对自己的药是有分寸的,他对自己的这贴药叫“一时泻”,绝对一个时辰的腹泻,不会有后遗症。腹泻的那天晚上,上官金永和死狐狸商量事情的时候,刘情和小虎子俩人刚好就守在外面。里面俩人其实也没说啥重要的事情,只不过上官金永提了一句“把外面那个叫‘刘情’的小厮,也一起带上吧”,着实吓了刘情一大跳!
  你小子使唤老子是习惯了吧?刘情不动声色,心头却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上官金永和死狐狸要走的时候,点名要刘情,立刻就听小虎子声泪俱下的回报:“昨天夜里刘情闹了一夜肚子,今天早上人已经没了形状了,现在还躺着人事不知……”
  众人都已经送客送到山庄外面了,上官金永心头一急,转身往山庄里面走,执意去找刘情。
  众人大惊,这少爷什么心思呀?死狐狸在后面劝上官“大事为重”,就是拉不回那头倔驴子。
  刘情本来躺在床上装病装的好好地,被窝藏一包小点心,偶尔吃口,再喝点茶什么的。不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死狐狸劝说上官的声音,刘情立刻警觉起来,默默运功,把自己的脸色整的白了七分,离进棺材差不多的那种感觉。
  “公子,您,您怎么来了?”刘情激动地喘不过气,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却被上官一把扶住,按在床上。
  上官一脸的别扭样,说实话,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股子冲动在支撑着他,他就是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厮有种莫名的执念。他许久不说话,一直看着,看小厮苍白的脸,空空的心头闪过一丝无言的疼。怎么会这样?
  时间过了许久,他愣愣看着刘情。
  “病的这么重,好好养着。等我……”他想说,等他忙完了,就来接他,可他觉得不对,不该这么冲动,自己长这么大,这萦绕心头的冲动,陌生的可怕。可是已经来不及细细想了,没时间了,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争取……又是片刻的沉默,最终他只能叹口气,重复了一遍:“病的这么重,好好养着……”
  愣了一瞬,刘情有点惊愕,这个傻公子,怎么这个模样?面上却摆出了激动地神色:“多谢公子关心,奴才不能侍奉公子,是奴才没这个福分……”哎哟妈呀,这话酸溜溜的磕碜人,可他刘情也有为难的时候不是么!
  上官金永猛的一甩头,甩去脑袋里绮丽的迷蒙,站起身,头也不回往外面走了。死狐狸跟在他后面,笑着摇头,似乎嘀咕了一句:“真是多情的种……”
  上官金龟跑路了,刘情的日子闲了下来。他因为病的“厉害”,指使小虎子好生伺候着自己,硬是养了三天的病,才和小虎子去管事那里听从安排。
  那管事也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人,看刘情的目光充满了惋惜:“多好一孩子,可惜没了前途。”说了这么一句,就领着二人转到厨房,啰嗦了一大堆,意思只有一个,以后他们俩人的阵地就是厨房了!
  厨房的活不轻松,刘情清楚,但他无可无不可,只要有小虎子在,绝对累不到自己。
  小虎子却兴奋地流出口水,这个可是好差事呀!肥差!
  一个没有远大目光的傻蛋,刘情再次鄙视小虎子。
  小虎子眼中的好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果然如刘情所想,脏活重活累活都被小虎子揽了过去,刘情成了一个隐形少爷,每日就是象征性的摸摸菜,然后拿一个小碟子刷呀刷,刷个一上午,洗出来一个两个的,算是出了力气干了活。
  好在刘情会讲故事,时间一久,整个厨房的人都成了“情迷”,上至掌勺大厨,下至端菜小丫头,甚至包括厨娘,整日涎着脸,巴巴的伺候好了他,好听听他的长篇评书。刘情最喜欢西游记,封神榜也爱,聊斋更熟,阅微草堂笔记也知道,诸如此类,都是神话故事。这个世界的人本就疑神疑鬼,这下可好,刘情被当成天上的神仙下凡,三界秘闻,神鬼趣事,随手拈来。
  短短几个月过去,冬天到了。厨房上下一致通过决议,刘情大仙十指不沾阳春水,万万不能做这厨房的脏活累活。于是,刘情更加闲适。
  深夜,北风忽起。刘情和小虎子俩人单独住在厨房院子的下人的房间里,好在是个单间。细细听了小虎子的呼吸,人已经睡死了,刘情摸索着起身,闪身往一个小院落飞去。
  避过慕容山庄的护卫,刘情终于闯进这个小院子。孤零零的院落,破败的院墙,尽头处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已经多年没人住的模样。这个院子正是他在这个世界出生前的那个噩梦所在。
  推开了门,屋子里腐败的气息迎面而来。果然是一个桌子,一张床。床上的破絮残棉,依稀有梦中的痕迹。那个可怜的女子,仿佛就挣扎在那张床上,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刘情神色黯然。这个地方是他最近才打听到的,实在太偏僻了。依稀听到,这个地方因为鬼气森森,所有荒废了很多年。
  他在这个地方待到黎明时分,才闪身离开。回到住处,小虎子呼吸已轻,即将醒来。刘情只是躺下稍歇了会儿,寅时后半,该起了。
  这一天日子分外的无聊,依稀听人说是冬至将到,要包饺子吃。忙碌了一天下来,伺候了主子们吃了晚饭,厨房的一众人这才围坐在一起,吃一顿饺子。吃饭的时候,小虎子又缠着刘情讲故事。
  刘情心情不好,却不愿意辜负众人期盼,无意识的讲了一个故事,其实也就是他自己编的。叫“待产女横遭人毒手,遗腹子雪夜血恩仇”。大概就是讲一个怀孕女子被人害了,天可怜见腹中孩儿被人剖腹解救,多年后为其母报仇雪恨的意思。
  一众人听的唏嘘不已,场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厨娘却神色怔楞,竟然硬生生淌出两行热泪。待众人吃了晚饭,散开了,这个厨娘轻轻的拉了刘情的衣袖,示意刘情到一个偏僻的小屋。
  小屋是杂物间,堆放的很乱。刘情认识这个厨娘,叫凤妈的。在府中年岁极长,很是有资历。刘情从刚才就注意到她,这会儿他心头微跳,怕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果然,凤妈先是四下看了看,确定好四下无人,才紧张的问刘情:“情哥,您,您刚才讲的故事,可有一分的可能?”
  刘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其实不只一份,是十分。
  凤妈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五十岁,摇摇欲坠,满面泪流,眼神更是带着绝望,只是不停的喃喃着:“老天爷,您是要罚,就罚我吧!我该死,我真该死,没能保住小姐,连那可怜的孩儿也没救,呜呜……”
  凤妈哭的凄厉,声音更是压抑。她平日就谨小慎微,此刻这瘆人的哀痛,被她紧咬了嘴唇,死死压住。鲜血丝丝顺着嘴角流,显然是她咬破了嘴唇。
  刘情纵然有时候没心没肺,但眼看这么一个老人暗暗地痛哭,或许还和自己有关,禁不住也有些动容:“凤妈,您,是不是知道当年的隐情?”
  凤妈猛的一抬头,死死盯着刘情,眼中闪过一丝的希望,紧张的问:“情哥,您,当年,当年……您是……”
  刘情没直接回答,而是问:“您刚才说的小姐,是不是这府中的?那可怜的孩儿是……”
  凤妈似乎认定了什么,立刻将当年的秘辛给倒了出来:“当年我是偷偷跟着小姐和慕容博书到这里的,不成想慕博书那个狗贼负了小姐。那日小姐将要待产,我就出门给小姐准备用具,不料回来的时候,就见小姐被人抬了出去丢下了后山的悬崖。”
  “你查出是谁下的手?是谁幕后指使?都有谁参与此事?”刘情声音冷冷的,煞气森森。
  凤妈却丝毫不在乎那惊人的煞气,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报仇”二字,惊见刘情如此反应,老人身体一晃,硬生生跪倒在刘情跟前:“情,刘情少爷,您是小姐的遗孤?是不是?是……”
  刘情点了点头。
  凤妈立刻笑了,她颤抖着手轻轻伸向刘情,却生生停住,立刻磕头不止:“小人凤娘是小姐的奶妈,给少爷磕头,给少爷磕头……”
  刘情有点惊讶,却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将凤娘扶起。不料一扶之下,凤娘是有功夫的,眼看老人还要硬生生磕头,刘情一使力,硬将凤娘拉起:“你不必如此。我既然已承认自己身份,便是要将当年加害我娘和我的凶手尽数诛杀。我不是以德报怨之人,这事定不能善了。”
  凤娘额头已磕出鲜血,却丝毫不在乎,她激动地看着刘情,声音却是坚定而执着:“情少爷,有您这句话,小人死也甘心了。明日,不,就此刻,小人就去把王有才得人头拿来给小姐祭奠!”她说着就朝外走。
  刘情却挥手止住了凤娘:“凤妈,您隐忍这么多年,查出谁是幕后真凶了?这事情简单么?您是有功夫的,我娘想必不是寻常人家的。”
  凤娘一愣,仔细看着刘情,须臾她又流了眼泪,双手合十,素面朝天,虔诚的感谢上苍:“老天爷,您真是睁着眼看着呢!您不瞎!”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玉佩,上雕夜叉之形,异常肃杀,“少爷,您拿好这个玉佩。当年老爷把小姐送给慕容博书那个贼子,为的就是利用慕容家的势力,壮大夜叉门。什么父女亲情,在那个男人眼中都比不过权势熏天。甚至连小姐遇害,他都懒得派人追查!少爷,您若是有可能,定要杀的那个夜叉门片甲不留;这慕容府的仇人,除了王管家,还有夫人上官秀,慕容博书那个奸贼已经多年闭关,不曾露面!”
  乖乖,怎么仇人这么多?听着连夜叉门的门主都是混蛋!哎……刘情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激动地凤妈:“凤妈您老别急了,这仇自然是我亲自报才好。俗话不是说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有的是时间。您刚才说的仇人,夜叉门我不熟悉,上官秀我见过,慕容博书闭关怎么回事?”
  凤妈神智恢复了镇定,细细想了想,才道:“大约是十年之前,小姐遇害的前几天。我听到风声,那慕容博书似乎从哪里得来一本‘云梦残篇’,里面的功夫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他得了书,立刻隐去了踪迹,不知道躲在哪里修炼去了!”
  “‘云梦残篇’?”刘情心头一跳,悬空谷死老头好像教给自己的武功法诀,叫“云梦全篇”的,乖乖,原来老头真有两把刷子啊!
  心头一松,刘情站起身,迈步朝外走:“凤妈,别轻举妄动。以后的事情,你只负责在这里探听情报就行了。报仇一事,十年不晚。明日我会这么安排……”
  第二日,慕容府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听说有个叫刘情的小厮在后山挖野菜,一不小心失足滑落到悬崖,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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