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黑猪抖得跟筛糠一样，“大人手下留情，小人搬的小人搬的。”
黑猪搬书的时候，美男拿了个塑料袋，双手套了保鲜膜，打开野狗的衣柜。
牙刷，切，毛都卷起来了，扔掉。
毛巾，靠，都褪毛褪得看不出原来颜色了，扔掉。
梳子，油，这白茫茫的是什么，扔掉。
衣服，恩，XL，扔掉。
裤子，啊！腰只有32！扔掉。
鞋子，哦，44号，扔掉。
……
半个小时候，美男拎着一个只装了学生证，借书证的塑料袋晃悠悠地下了楼，黑猪服从命令把书搬到了停车场。
然后便开到一直去的那家干洗店，看店的是两个很漂亮的女高中生，正在看心里测试。看到那么好看的男人，两个人凑在一起，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便笑了起来。
互相推让着，短发的俏丽女孩迎了上来，白皙柔嫩的脸蛋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很是动人：“先生，您好。”
美男也十分有礼地温柔笑着：“我叫吴挺宫，我来那前天送来的床单。”
长发的少女翻了翻本子，找到了号，害着羞把袋子给了短发少女，让短发少女递给美男。
美男接过袋子，对短发少女笑着说了声谢谢，又看向长发少女：“也谢谢你。”
短发少女笑得眯起了眼睛，推了紧张得满脸通红的长发少女。
美男在这两个少女的身上验证了自己的魅力，心情大好，载着黑猪去了家乐福。
家乐福隔壁是巴黎春天，美男就走了进去，挑了几件衣服和裤子，然后进了耐克专卖店“我要这双和这双。”
“好的，请问您穿几码？”
“44”
跟着美男去了趟洗衣店，去了次家乐福和巴黎春天，等到黑猪搬着东西上美男的家时，手里堆着一叠书，左手一大袋床单枕头套，右手一堆内裤衣服裤子，脖子上还挂了装了两双鞋盒的塑料袋。
等东西全堆在美男的客厅，连口水也没给黑猪喝，美男就下了逐客令“六点了。”你好滚蛋了。
黑猪抖得慌，六点了，难道，难道，他要留我吃饭？
黑猪绞尽脑汁想着拒绝吃饭的客气话：“恩，那个，我晚上还有课，我……”
美男看着黑猪，觉得莫名其妙：“你晚上有课有怎么样？”难道还要我请你吃饭？
黑猪说：“所以我现在要回去了。”
美男一挑眉，黑猪魂飞魄散。
“哦，慢走。”黑猪刚想说我吃饭，我这就留下来吃饭，就听到这么一句，来不及反应，就被美男塞到门外，关上了门。
“我帮你请了假，假条也开好了。你这两天给我死在家里。”
野狗一动也不动，切，睡这么死。
美男拿出超市拌好的鸡胸肉，一炒就可以吃了。
“哎呀哎呀，怎么焦了？不是说一炒就可以吃了么？什么破菜，连说明都没有。”
被美男当做是油的那包料，其实只是鲜汤，而从来懒得下厨的美男，实在真的连油和汤也分不出来。没有油还用大火，不焦才奇怪。
“切，我就不相信了。”美男倒掉半生半熟的鸡肉，开始准备做番茄炒蛋。
意思意思切切么可以了，很简单嘛，像蛋糕一样切就可以了嘛，做菜实在太简单了。
美男得意，放油，哦，刚才好像忘了放油，没关系，要把握现在。
油热了，番茄放进去，（虽然没切掉头和屁股，不过也吃不死人的，吧……）
加点水，咦，怎么炒了半天这番茄还不软下去，好，再加点水，怎么还不软下去，啊，加点盐，生物课上教过的，细胞壁脱水原理嘛，诺，这不就软下去了，哼哼，果然什么事都要找对方法，调教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比如说调教某人。
恩，变成黏糊糊的了，加两个蛋，搅一搅，咦，怎么像胶水一样，哎，不是应该一块块嫩黄的蛋么？算了，反正都是番茄炒蛋，无所谓的。
盛起来，恩，尝尝我的杰作，呸呸呸，怎么那么咸，味道也很怪，啊，忘了放糖吊鲜味，额……倒掉。
算了，他一病人，吃什么番茄炒蛋。炖个蛋拉倒。
放四个蛋，加水，调匀，放进微波炉，炖蛋模式，2KG，OK，搞定。
八分钟后，咦，怎么还是水？
时间太少了？
再加热四分钟吧。
四分钟后，哎，怎么还是水？
不对呀，以前我看梦晨都这样烧的呀，啊，对了，忘了放盐，怪不得烧不开。所以古代兵书里断地方供养除了烧人家粮草，还要用水化人家的盐，果然没有盐不仅会没有力气，连蛋也烧不熟，盐真的好重要啊……
靠，我又是为什么要给这条狗做饭吃啊。
“恩，野狗，我看在你第一天过来，出去买点好吃的给你，你要吃什么？”
美男跑到沙发边不情不愿地戳戳野狗，“哇，怎么那么烫!”
突然，他看到野狗下身的沙发有血沿着深蓝色的沙发套蔓延开来，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天雷勾动地火
（十二）
美男突然觉得有些冷，头有些涨，背起野狗就跑到门口，打开门，却突然醒悟过来不知道送去哪。医院么，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伤在那，怎么回事，那些医生护士会不懂？万一……万一，碰到个熟人……
美男闭上眼睛，天地都有些旋转，美男一睁开眼睛就掏出手机翻手机电话簿：“喂，是“男模”么，给我死过来，快点！……什麽！上课！妈的你不死过来你以后别想看到我！”
美男挂了电话，神思恍惚地把野狗放回沙发，保持着民工蹲的姿势看着发烧发得已神志不清的野狗。
这20年我都像在参加一场宏大的化装舞会,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我寻觅着, 渴望着……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让我能够舒适安心的角落。
和你的见面，也许没有被电击的感觉，但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 我的面具却真的摘下了。
我终于可以自在地显现出我真实的面目。
我好惶惑, 我不知道我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现在，我终于了解了我真正想要的, 并非当初以为的。不是一个角落能让我舒心，而是有一个人，可以让我面对所有角落，觉得舒心，
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 是和过去栽然不同的我!所以，我真的有些害怕……
当美男手机里的“男模”惊异地走进美男忘关的房门，看到客厅这一幕。忍不住咂舌。恩恩，所以说，动作是人做出来的，美人，即使是上厕所，那都是一种艺术，这典型的农民蹲被美男一蹲，硬是蹲出了那么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男模”环着手，看着美男表情复杂地看着沙发上的人，1分钟，2分钟……主人公貌似太入神了，“男模”只好咳嗽出声提醒他。
美男听到几声响亮的咳嗽，才机械地转动头颈，看到一身白衣的“男模”，立刻恢复了神智，如矫健的猎豹般扑了上去，卡住他的脖子：“你怎么那么晚才来，他要死了！他快死了！”
“男模”欲哭无泪：放手啊，早不放手，他还没死，我就先死了。
“男模”在摆脱了美男的魔爪后检查了一下野狗的伤口。然后就是清洗伤口，以及清理野狗体内的残余液体。
一切都做完了，“男模”别有深意地看了美男一眼，把他带到厨房坐下。
熟门熟路地开了一瓶水蜜桃味的冰锐，“男模”却只是看着美男不出声。
美男被他看得瘆人，心里慌得很，想恶狠狠，但缺了气势：“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模”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他韧带拉伤，直肠破裂。”
美男抬起头：“要紧么？”
“男模”理也不理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过去我们整个上海市所有医院15年诊断与治疗直肠破裂病人290例,其中死亡30例,漏诊40例。死亡原因主要是严重合并伤和漏诊后引起的感染性休克。”
“到底要不要紧！”美男拍着台子就站了起来，声音也粗了起来。
“男模”抬起头，看着美男，指指后面的客厅，美男只好又坐了下去。
“他不是玻璃。”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男模”定定地看着美男。
美男嘟囔着：“我也不是玻璃。”
“男模”苦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可是许多人喜欢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可你把别人的付出都视作理所应当么？”
美男死鸭子嘴硬：“可是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各取所需，不对么？”
“男模”皱着眉头，口气也严肃起来：“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人天生就贱，也没有人天生就是生来让人糟践的！他生得难看，是他愿意么？我天生就只喜欢男人，是我能够选择的么？他爱上你是他的命，我爱上你也是我的命，可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你，又何苦欺负这么一个好人？你不觉得愧疚么？”
“男模”看着美男撇开头，却是一反常态地认真听着，没有插嘴或打断。
“男模”叹了口气：“你，喜欢他吧？”
“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美男急得声音都尖了起来。
“男模”喝了一口冰锐：“为什么要那么急着否认呢？你从来不是一个残酷的人，今天这样，绝不会是你的本意。
你也许冲动了些，也许暴力了些，可没人会比和你从小到大的我更清楚你的性格，太善良，太温存，那些刺，也不过是为了遮住你温柔的心而逼迫你自己长起来的。
这样的你，若不是喜欢，怎么会做得那么过分？是动情了！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因为，太喜欢，才会采取这种办法来惩罚吧，而因为喜欢，才会想征服得那么彻底吧……”
美男低着头，一声不吭。
“男模”也开始闷头喝酒。
“男模”原名任国栋，很男人，很阳刚的名字，却是个天生的零号。和美男出生在同一条弄堂里，生长在上海的两栋相邻的石库门中。
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后来美男妈妈改嫁后上了不同的初中，却在高中又奇迹般地相逢。后来大学，一个进了HL，一个考进了JD医学院。可即使不再一个学校，“男模”仍然是美男最要好的朋友。“男模”不仅连美男大腿根部有一粒痣都知道，几乎美男所有惹下的风流债都是他去摆平的。
一瓶冰锐很快就见了底，“男模”也站起了身：“月工交可能导致□括约肌受损，感染发炎；尿道因为月工交感染细菌出现尿道炎症，时间长了后引发前列腺炎，点滴和外用的药物明天来我家找我吧，我会替你都准备好的。”犹豫了一下，男模非常温柔地说：“好好善待他吧，善待他，也就是善待你自己。爱一个人并不可耻，无所谓他的性别，无所谓他的长相，关键是感觉，那种相互牵挂的感觉，那种只要能看着‘他’就很安心的感觉。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人，很不容易的。”
美男仍旧没抬头。
“男模”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爱一个人，请放手，好让别人有机会爱她。如果你爱的人放弃了你，请放开自己，好让自己有机会爱别人。有的东西你再喜欢也不会属於你的，有的东西你再留恋也注定要放弃的，人生中有许多种爱，但别让爱成为一种伤害。”
直到“男模”轻轻地带上门离开，他还是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一声不吭。“丑八怪”似乎也感染到了厨房里肃穆的气氛，闭紧了嘴，一声不吭。或者是因为饿了一天已经没有力气了，可能后者的可能性还大些吧。
“男模”望着那紧闭的防盗门，想想自己，苦笑：这次，他真的好像很认真呢。如果你爱的人放弃了你，就放开自己吧，好让自己有机会去爱别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美男走到卧室，把那些带血的床单被褥都扔在了地上，一个人躺在光秃秃只剩一个床垫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直翻到半夜，美男打开柜门，拿出一床九孔被，来到客厅，盖在已经盖了两条被子的丑男身上。
恩，真的已经不烧了。美男用自己的脸，轻轻蹭着野狗的脸颊，用自己的唇和鼻尖细细描绘野狗脸上的起伏。
野狗被那种酥痒的感觉弄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却看见美男放大版的脸，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
美男感受到野狗与先前不同的呼吸，也睁开了眼。
四目交对。
美男将唇移到了野狗的唇边，那是如此缠绵的一个吻，极尽温柔与呵护地吻着，如春天绽放的春花，如天地间最柔情的风月……无所谓到底是什么情感了，厌恶，占有，或，真的是爱情，我只知道，我要你，我要你……
野狗也被美男的柔情蛊惑了，全心全意地融入了这个缠绵的吻。
爱的猕猴桃物语
(十三）
第二天，门铃十分优雅地响起。
美男的头在野狗肩膀旁蹭了一下，切，谁那么无聊，懒得理你。
过了三秒钟，门铃再次优雅地响起。
哇靠，怎么那么烦，昨天累也累死了，我就不开。你再敢响！
美男坐直身体，美目紧紧盯着玄关方向，门铃似乎听到了他的威胁，过了三秒真的没有响起，恩，这还差不多。
谁知到美男刚睡下，那门铃又悠悠地响起，美男立刻跳了起来，发现把野狗盖的被子扯掉了点，忙帮他轻轻盖上去，掖掖好。二月真的挺冷的，昨天一个晚上趴在沙发边守着野狗，屁股都肿了，脚也有些冷。帮野狗掖完被子，美男三步并两步冲到玄关，杀气重重地打开门。
刚挥起拳头，立刻刹住了，是“男模”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啊？”
“来看看你们呀。诺，这是涂在那的药。”举起手里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男模”抛了个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