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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悲观主义的花朵(22)

书籍名:《悲观主义的花朵》    作者:廖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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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土珊是多么遭人嫉羡啊!

土珊的性情如此可爱,我几乎马上就喜欢她了,她去了法国以后便常常向爱眉打听她的近况,她这次回来,我伙同爱眉免不了和她吃饭聊天,参加些艺术活动。土珊总的来说对艺术一窍不通,不反感,也不感兴趣。但爱眉认定她艺术感觉敏锐,非拉着她看话剧,看画展,买vcd,她也不拒绝,姑且看看。

30、

那几天我常常玩到很晚才回家,才进了屋,电话就响了,我料定是陈天,果然。

"喂,回来了。"

"嗯。你打过电话?"

"打过,你妈妈接的,说你出去玩了。"

"对,出去吃饭了。"

"不跟我吃了?"他声音里有点委屈,前几天他打电话来叫我吃饭,我表示说:"咱们这饭是不是吃得也太勤了点?"

"总跟你吃也不太好吧。"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有话直说。

"倒也是。"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等你回来,给你打电话。"

"何至于?"

"是有点过火,不过是实情。"

我可不打算鼓励他,没吭声。

"你肯定不想再出来吃点什么吧?"

"现在?"

"算了,你该睡觉了。"

"哪就睡了,起码要到两三点。"

"干什么?"

"嗯,愣神,看书。"

"看书。你喜欢看些什么书?说说看,我对你知道得太少了。"

"现在嘛,我手边放的是本邓肯写的《我的生活》,上大学时候读的书,前两天又拿出来翻,有几段当时还用铅笔划了道呢。"

"是什么?念给我听听。"

"真的要听?"

"嗯。"

"好吧。"我打开书,在桌边坐下,翻开几页,在灯下念给他听。

""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没有音乐伴奏,我给观众表演舞蹈。舞蹈结束的时候,有人突然从观众席里高呼:这是死神与少女!从此以后,这个舞蹈一直就叫做《死神与少女》了。这可不是我的本意。我不过是竭尽自己的努力去表现我当时初步认识到的,一切貌似欢乐的现象之中都暗藏着的悲剧而已。那个舞蹈,按我的意思应该叫做《生命与少女》才对。以后,我一直用舞蹈表现我向生活本身,即观众称之为死的东西所进行的搏斗,表现我从生活中夺取到的短暂的欢娱。""

念完了,他在那边叹了口气,像是咕哝了一句"孩子",两个人都不想再说什么了。

31、

早晨十点,是星期天,我被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

"是我,一起喝杯咖啡吗?"

"几点了?"

"我在你楼下,刚送我儿子去学画画,我们有两个小时可以喝点东西。"

"才九点!我四点钟才睡!我什么也不想喝。"

他在电话里笑了:"好,睡吧。"

我挂了电话,昏然睡去。

我能够睡着这一点说明在那一天我并没有坠入情网。要找出那个感情的分水岭,分界线,看来还并非易事。通常来讲,我这个人处事冷静,头脑清楚,即使是胡闹也需征得自己的同意。只要理智尚存,我就无所畏惧。在我和陈天的关系里,致命的错误是我过高估计了自己的世故和老练。

爱情之于他是经常的爱好,一切都自然而然,并无损害,如同儿时中过牛痘的人,因为有了免疫力便拿着爱情随便挥舞,怎么舞都是好看。而我则站在边上干看,深知任何爱情都足以置我于死地,所以迟迟不肯加入这个游戏。

那年我二十六岁过半,和不少男人上过床,但对人说爱只在十七岁的时候有过一次。

我等待着置我于死地的爱情。

32、

过"五一"的时候,爱眉打电话来叫我和土珊一起去看马可的戏。看马可的戏那两年没现在这么热门,不过是艺术青年们爱干的事。

马可对他的排练场视为禁地,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但对爱眉和爱眉的朋友是个例外。爱眉是最早注意到马可的记者,在马可初出茅庐时就为他写过长篇报导。但每次在排练场的联排都邀请爱眉去并不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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