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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三毛小传——孤独的流浪者 (3)

书籍名:《听三毛讲远行》    作者: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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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气氛仍是邪气而美丽的,它像是一只大爬虫,墨西哥特有的大蜥蜴,咄咄地向我们吮吐着腥浓的喘息。”

  唯一使她难忘的,只有“国家人类学博物馆”,只因为那里陈列了一位自杀神。三毛曾经两次自杀,并且在荷西死后,她还有过自杀的念头。所以,她非常想知道“自杀神”到底是什么职位,是特许人去自杀呢?还是接纳自杀的人,抑或者是鼓励人们去自杀?

  离开墨西哥,三毛又游历了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智利、阿根廷、乌拉圭、巴西等国。一路上,她为《联合报》发去一篇篇游记。后来,这些游记都收录在《万水千山走遍》一书中。

  三毛走遍万水千山。让她感到最开心的,却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国家——厄瓜多尔。

  在厄瓜多尔中部的安第斯山脉,座落着很多纯血的印第安人村落。三毛一度曾认为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印第安人的血。她支开米夏,独自一个人,走进了一个印第安人的村落。在村子里,三毛认识了一位名叫“吉儿”的土著妇女,并且在她家住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睡玉米叶堆,汲水,纺线,吃玉米饼,喝麦片汤,喂猪……三毛开始有模有样地过起了印第安人的生活。村里的人,以为她是同类,对吉儿家的这位陌生客人不以为怪。

  直到米夏放心不下,来找她,三毛才恋恋不舍地与吉儿告别,结束了这段在印第安人家度过的快乐时光。

  南美洲之旅,对体弱的三毛来说,可以算是一场苦难之旅。尽管苦难,浪漫的三毛还是走遍了万水千山。就像在撒哈拉一样,三毛最喜欢的还是“人”:观察民俗,访问亲友,购买土著工艺品,品尝各种各样的小吃,哪怕是味同抹布,也要细细品一品。

  1982年5月,三毛结束了她漫长的、多姿多彩的南美洲之旅,回到了台湾。5月7日,在国父纪念馆,《联合报》为三毛举行了专题演讲会。年轻的读者把纪念馆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三毛本人都被阻挡在了门外,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才左冲右突地进入会场。

  三毛有声有色地讲述了她精采的旅行故事,期间,她还特意穿上了印第安人的服装,为读者做了简单的表演。这次中南美洲之旅,是三毛一生中为期最长的一次国际旅行。这以后,除了治病疗养和短期旅行,她基本上就定居在了台湾。

  ◎难舍故乡情

  “三毛从楼上奔到楼下,碰见人就叫喊:‘我们可以回大陆了。’”

  ——华家杉《三毛回乡记》

  1987年,台湾当局宣布,可以准许部分台湾居民回祖国大陆探亲。消息一传出来,全岛欢庆,三毛更是表现得欣喜若狂。她告诉记者:她有一位邻居,是个退伍老兵,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抱住老兵又喊又哭,叫着:“可以回大陆了!可以回大陆了!”

  三毛是在重庆出生的,1949年才跟随父母从上海离开,来到台湾。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尽管四年的襁褓和幼童时代的生活,没有让三毛对大陆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但是,三毛总是说:“血浓于水。”她对回大陆的感情,似乎比父亲陈嗣庆还要来得更强烈。

  1988年春,陈嗣庆当年在南京的老同事倪喜竹先生,从浙江舟山捎信到台北,问讯陈嗣庆。三毛为之大为兴奋,并踊跃地代父回信。她在信中告诉倪叔叔:她将于翌年返回大陆,代表父亲看望故友乡亲。

  1989年,三毛首次返回大陆。她这次的大陆之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望“爸爸”张乐平;二是到浙江舟山故乡和苏州探亲。在故乡浙江舟山,三毛的首次大陆之行,达到了高潮。

  4月20日,她从宁波乘船,前往舟山群岛的定海。轮渡船长是个非常热情的人,他对三毛说:“我们用海员最高规格——拉汽笛欢迎您,您自己拉吧!”三毛抓住把柄,用力一拉。汽笛长鸣,三毛顿时泪流满面。

  下午六点的时候,轮渡终于缓缓靠上了鸭蛋山码头。岸上有很多迎接三毛的人,有堂姐陈坚等一些亲戚,还有倪竹喜叔叔,三毛下船的第一句话是:“倪竹喜叔叔来了没有?”她含着泪,拥抱了这位老人,并说:“竹喜叔叔,我三岁时,你抱过我,现在也让我抱抱你!”

  亲友们一一和三毛见面,三毛的泪水从上岸起就没有停止过。

  两天后,三毛来到了小沙乡陈家村祭祖。在陈家祠堂里,她照闽南习俗,在供桌前点燃六柱清香,放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然后,合掌举香至额头,极郑重地施以祭礼。

  从祠堂里走出来,三毛便上山给祖父陈宗绪上坟。祭奠完祖父,她从坟头上撮起一把泥土,放进早在台湾就准备好了的麦秆小盒子里,她对众人流着泪说道:“故乡的土是最珍贵的东西,生病了,只要拿它泡水渴,病就会好。”

  恋土恋亲之情,三毛吐露得凄凄楚楚,真真切切。她的礼节、情感,犹如一位中国旧式妇女一样。磕头、烧香、唤魂……这些原本应属于她父母一辈的礼行方式,三毛做起来,自自然然,竟然看不出一点做作。

  离开家乡之前,三毛带着感情对记者说,她热爱故乡,特别是喜欢乡亲们称呼她为“小沙女”。她还说,要用“小沙女”做她的第二个笔名。

  一年之后,1990年4月,三毛第二次返回大陆。

  与第一次大陆之行的轰轰烈烈相比,这一次三毛要低调得多,她尽量回避着记者。她到了北京等一些北方地区,参加由她编剧的电影《滚滚红尘》的摄制录音。大概是因为这次没有跑够,三毛于同年秋天,开始了她的第三次大陆之行,这次大陆行也是她最后一次返回大陆。

  三毛早在旅行前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她可谓是雄心勃勃,这次要去的地方有很多:

  广州——西安——兰州——敦煌——乌鲁木齐——天山——喀什——成都——拉萨——重庆——武汉——上海——杭州。足履丝绸之路,情驻巴山蜀水,登世界屋脊,览浩浩长江。这一次,她要把祖国梦一次做个够。

  三毛到达大陆后,从广州直接飞到了祖国西北,游览了古都西安和甘肃省府兰州。随后,出了嘉峪关,三毛来到了大西北。大西北是一块神奇的土地,这里天高地阔,苍苍茫茫,它唤起了三毛昔日在撒哈拉沙漠时期的情感。莽莽西北,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发源生长之地。如果三毛把它称为“前世乡愁”,怕比北非的撒哈拉更为贴切些吧!

  最让三毛神往的地方,就是敦煌。在敦煌,她看到了莫高窟,在敦煌,她决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死后的栖息地。

  离开敦煌,她过天山,走喀什,沿中巴公路,她再次来到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有一个让她不能忘怀的人——王洛宾。

  半年前,她初访老人。离开那座孤清的家,三毛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柔。然而这次的乌鲁木齐之行,三毛跟王洛宾老人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生活背景的差异,人生价值观的不同,让他们最后还是选择做了朋友。

  四川是三毛的出生地,她对这片土地的情感,比起祖籍浙江定海,更深一些。三毛此次前往成都,不再像定海之行那样富于戏剧化,前呼后拥,大悲大喜。她恢复了往常的旅行习惯,背着简单的行囊,在普通街巷里自由地穿梭:

  “喜欢走小街,穿僻巷,看看古老的四合院建筑,听听乡音浓重的老太太们坐在屋檐下摆家常,瞧瞧小娃娃们趴在地上弹玻璃珠、拍烟纸盒。”

  布衣旅行让三毛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走渴了,进茶馆喝一碗盖碗茶;热了,就干脆脱掉鞋袜,靠在墙上。

  三毛离开在成都居住的锦江饭店时,饭店请她留言。三毛写道:

  “不肯去,不肯去。”

  依恋之情,跃然于纸。

  后来,三毛还去了拉萨、重庆,但是都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而她的大陆之行的最后一站,三毛还是选择了到上海去看望“爸爸”张乐平。那时候正是1990年的中秋节,三毛与“爸爸”张乐平一家团聚,那也是三毛一生当中最后一个中秋节。本来他们约定,来年的春节还要团聚,但是几个月后,却传来了三毛在台北自杀的消息。她不能来赴约了。

  ◎茫茫大地真干净

  “夕阳染红了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我对伟文说:‘要是有那么一天,我活着不能回来,灰也是要回来的。伟文,记住了,这也是我埋骨的地方,到时候你得帮帮忙。’”

  ——三毛《夜半逾城——敦煌记》

  1991年1月2日,三毛住进了台北荣民总医院。对于体弱多病的三毛来说,住院是经常的事。这次的病因是子宫内膜肥厚,影响荷尔蒙分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重病,更不是什么绝症。

  在病床上,三毛告诉母亲,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幻觉:“床边有好多小孩跳来跳去,有的还长出翅膀来了。”三毛的幻觉经常发生,她是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女人。母亲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正常。

  1月3日,晚上十一点多钟。荣民总医院的值夜班工作人员查房,发现三毛病房内的灯还亮着。三毛告诉工作人员,她的睡眠状况特别不好,希望不要在晚上打扰她。

  1月4日,早晨七点零一分,清洁女工走进三毛的病房内准备打扫卫生,却发现病人在卫生间里,用一条咖啡色长丝袜,自缢于浴室吊点滴的挂钩上。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医院将三毛的遗体移交给三毛的父亲。

  陈嗣庆夫妇,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父亲决定将三毛生前精心布置好的育达商校附近的公寓,辟为她的纪念馆。

  香港、台湾各大报纸,均在最显著的位置,刊出了三毛自缢身亡的消息,一时压倒当时引人瞩目的国际要闻——“海湾战争”。

  一些知名人士和生前好友,纷纷发表谈话,或者撰写怀念挚友三毛的文章:

  “三毛对生命的看法和常人不同,她相信生命有肉体和灵魂两种形式,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不用太悲哀。三毛选择自杀,一定有她的道理。

  三毛是很有灵性和聪明才智的,也许她是抛下有病的躯体,进入另一形式的生命。三毛的经历那么丰富,活了四十多岁就仿佛活了四百岁。”

  ——琼瑶

  “三毛的死,不但她的朋友感到难过,这也是文化界的损失。三毛曾经说过很羡慕我和秦汉恩爱,她也非常想找一个关心自己、可以谈心及工作上的伴侣,可惜一直没能找到理想的对象。对于死去的丈夫,她仍然十分怀念。

  她太不注意保护自己,有一次醉酒从楼梯上摔下来,断了三根肋骨,还切掉半个肺,而她却毫不在乎。我曾经劝她不要太过任性,就算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要为父母保养身体。对三毛的死,秦汉也很难过,不知道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但我们愿为她做一切事。”

  ——林青霞

  “三毛没有子女,没有寄托,加以近日电影《滚滚红尘》有褒有贬,对她也产生不小的压力,才会酿成不幸。

  三毛的自杀,与肉身的病痛无关,最大的可能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空虚寂寞。三毛一直有自杀的倾向。三毛是一个戏剧性很强、悲剧性很浓的人物,三毛是因失去爱与被爱的力量才离开人世的。”

  ——倪匡

  作家司马中原曾说过:

  “如果生命是一朵云,它的绚丽,它的光灿,它的变幻和飘流,都是很自然的,只因为它是一朵云。三毛就是这样,她用她云一般的生命,舒展成随心所欲的形象,无论生命的感受,是甜蜜或是悲凄,她都无意矫饰,行间字里,处处是无声的歌吟,我们稍稍用心就可以听见那种歌声,美如天籁。被文明捆绑着的人,多惯于世俗的繁琐,迷失而不自知。”

  司马中原先生的这一段话,足以代表了人们对三毛的评价。三毛就是一朵云,她轻轻地飘走了;三毛还是一朵花,绚丽而凄美;三毛更是一首歌,你唱着它就会生出许多遐想……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远方到底是什么?远方就是“醒来时发觉星星四面八方,是脱去了一层又一层的束缚,身至心到的境界。”三毛追求的正是这种境界。现在,她真正自由了。想起她曾经说过一句话:

  “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幸福的归宿。”

  所以,当我们再次唱起那首《橄榄树》的时候,请不要为她难过了,我们要为她高兴。因为她找到了梦中的橄榄树。而且,在流浪的路上,她随手撒下的丝路花语,无时无刻不在治疗着一代人的青春困惑,她的传奇经历已经成为一代青年的梦,她的作品更是一代青年的情结。她,虽死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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