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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光集(4)

书籍名:《总有些青春要被辜负》    作者:一路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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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人性,也同样的有着“黄金分割点”。

  用最沉默的方式来检视人性的不安和躁动,这是一种睿智,也是一种勇气。而所有被检视的人,都懂得黄金分割点的大论,可我们又如何用自己懂得的东西来控制自己在0.618处的慌乱与失智,并用最理性的眼睛与耳朵来看,来听这人世中的千诸万象?

  你最擅长什么

  和几位文友一起接受一家当地媒体采访的时候,主持人提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问题:“你最擅长什么?”

  我受邀第一个回答。我冥思片刻,将自己平生所学所会的东西,通通在大脑里罗列了一遍,细心权衡,左右对比,到底哪一个我更擅长?或者,我最在行?最终,我回答她:“写作和演讲。因为就文字来说......”

  接着,是我对文字和演讲的一些个人见解。我滔滔不绝地诉说,力图将自己肚里的东西在最短的时间里倾吐完毕,让周旁朋友尽可能明白我的实力,理解我为何要说我最擅长的是写作和演讲。

  主持人微笑地拿着话筒,挨个这么传递过去,逐一问答。

  文友们总是要尽可能地将自己擅长的领域阐述清楚。似乎,对于旁人来说,这是一种最基本的尊重,也是自我表现的一种合理手段。我们总是要让别人明白,自己为何要说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是种植,理论,建筑,抑或其他。

  我们已经超出了规定的采访时间。起初主持人说过,每个人回答问题的时间尽可能保持在五分钟以内,以便将节目做得简洁尽美。可按现在的情势来看,每个人所说的话,似乎都不是在回答问题了,而是在做一场小型的演讲赛,或者辩论会。

  每个人回答问题时,出于礼节和尊重,我们都必须要保持微笑,保持一种温文平和的态度。即便我们内心已经充满了浮躁,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轮到倒数第二个朋友时,与我近坐的几位皆禁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尽可能地保持安静,掩饰住内心的烦闷情绪。毕竟,在他们讲述同类话语的时候,别人总是保持一种谦卑而又柔和的态度的。

  我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偶然,有朋友说完了,松开话筒了,那么我便可以僵硬地伸出手掌,奋力地鼓上几下,疏通一下凝滞的血脉,权当活动筋骨。

  轮到最后的一位的时候,我们的底线似乎开始濒临坍塌的边缘。我们既希望他能说得快些,又希望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不要仓惶外露。于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将先前所有压抑的情绪再次拦截在表情之外,故作安然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我们以为,他会因为最后一位的缘故,准备得异常充分,即便唾沫横飞地说上那么很长一段时间,仍是会觉得意犹未尽。殊不知,他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最擅长倾听。”

  接着,他将话筒递还给了主持人。主持人忍不住惊愕地反问他:“您已经回答完毕?”他微笑着点点头。瞬时,稀疏的掌声开始变得越发响亮而又浓密。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自我推销的机会。才华,是需要展示的。面对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似乎没有懂得把握。也许,没有人会记住他,也没有明白,他到底擅长的是什么。可我清楚,他绝对有着一颗与众不同的,玲珑和善的心灵。

  当外界环境陷入最浮躁的那一刻,他没有选择伪善的随波逐流,仅是那么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一对蕴存宽容的耳朵。

  沉默非金

  他和九个副总裁一起,被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岛深处。小岛上荒无人烟,像是被世人遗忘了很多年。但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而又秘密至极的训练基地。

  这是公司的决策。当他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坐上这个足以俯视全球同行产业的宝座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像个受审的犯人一样,被轰隆隆的列车载往一个从不曾去过的地方,在那儿接受别开生面的岗前培训。

  他有些害怕,他真不知道在这个幽暗的小岛上能做些什么。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魔鬼军训的基地?难不成,上任之前,还得把我们折磨得身强体健?他几乎什么招式都想过,但几乎都无法与现实吻合。

  他和另外九人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教训走了,留给他们一个绝对自由的任务,随便聊聊。

  他们起初有些尴尬,但慢慢地,开始变得熟络起来。他们从天气谈到工作,再从工作谈到当前的形势,乐此不疲。于是,原本清冷异常的小屋,恍然变得开阔而又热闹起来,像个集市,抑或没人管束的球场。

  交谈让他们欢愉,也让他们心生烦躁,唇枪舌剑。他们在政治和经济的见解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他们地位相当,均有学识,因此,谁也不甘就此在旁人面前落败。只好不停地交谈,不停地用新的事实在证明自己的论点绝对正确。

  吵嚷声越来越大。这个原本宽敞清冷的小屋,变得愈来愈加闭塞,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争得拍桌拂袖。但没有一人站起来制止他们,他们几乎都身陷重围之中,无法脱离。最后,是教练的开门和怒吼,将他们从自己声音的世界里揪扯出来。

  他们做了一个有趣的投票实验。他和他们一样,必须按照讨厌的程度,将在场的所有人排序,包括自己在内。

  他们都是极有修养之人,当然不能将自己排成最受欢迎的那一位,当然,也不能屈身将自己例成最让人讨厌的朋友。绝对经济的头脑让他们毫无例外地将自己放到了中上的位置。剩下的位置,便根据先前谈话的第一印象,按步就座。

  片刻之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那么一张排序卡。结果,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最让人讨厌,最不受人喜欢的,竟有两位。一位是刚才说话最多的,争吵最凶的。一位是从始至终,均保持微笑和沉默不语的。

  我们似乎可以揣测,吵嚷之人,说话最多之人为何会让人觉得厌恶的因素,但绝对难以想象,微笑和沉默这两大优点,也会成为让人心生不悦的原由。

  最后,通过逐一问答,他终于知道。说话最多,不代表是懂的多。只能说明在同等单位时间的条件下,出错的几率比旁人多。微笑和沉默,不代表你的谦卑与和蔼,只能让人觉得,你是因为没有想法,才导致始末如一的无话可说。

  这个实验里的他,便是绝对权威的语音识别专家,当日的微软全球副总裁,今时的Google中国区总裁——李开复。

  落队的丑小鸭

  湖南郴州,一位老泪纵横的父亲在跳楼轻生的女儿枕下发现了一封极短的告别信。这名年仅13岁的 中学女孩,为何会在人生最为绚烂的时刻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

  这封告别信的旁边,搁置着几页惨白的练习纸。纸上承载的,是一封又一封的千字检讨书。每次犯错,不论大小,老师都会勒令她写一封长约千字的事后检讨,不但要求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道明,还必须从书中看到她忏悔的诚意。

  于是,这个刚念初一的小女孩,在自己青涩的年华中开始日复一日的检讨生涯。

  对于一个成绩优异擅写作文的同龄学生来说,千字长文绝非易事,更何况是一位成绩平平寡言少词的农家女孩?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孤僻内向的女孩,在短短一个学期之内,被勒令上交了十几份长达千字的检讨书。一万多字的自述和忏悔,毫无遗漏地安躺在任课老师的办公桌里,尽载了她的“滔天罪行”。

  上课说话写检讨,成绩下降写检讨,回答错误写检讨,就连偶尔迟到,也得写一份洋洋洒洒惊天动地的检讨。这位在检讨中挣扎的孩子,终于顶不住成长的困惑和压力,选择了从高空坠落。

  他的父亲从山里赶来,含着热泪细拣她的行装。她冰凉的枕头下,还残留着一封未曾写完的检讨。与这封检讨一起的,是一页绿条白底的练习纸,上面悲凄地写着:“老师,以后不要再让我们写检讨了……”

  这个小小的生命的陨落,掀起了偌大的波澜。附近各地的媒体,纷纷前来一探究竟。当记者问及该校的领导时,领导赫然声称:“宪法赋予了人民教师有采取教育手段的权利,我觉得,写检讨本身就是一种教育手段!”

  同月,湖南郴州的一所大学里,两名男生相继以同样悲绝的方式结束了灿若星辰的生命。此刻,终于有越来越多的人对教育和手段进行了激烈的反思。写检讨这样一个怀有善意的举动,为何会让一名朴质的农家女走到人生的尽头?大学的开放性教育,为何会早早扼杀了两名心怀大梦的男生?

  时代的日新月异,让天真孩子的肩膀因教科书的丰满而不堪重负。多方面的发展,更是让他们失去了烂漫无忧的童年。当我们恨铁不成钢地逼着他们读书,上学,参加兴趣班的同时,有没有安安静静地在聆听过他们的心声?有没有给过他们一次呐喊和呼吁的权利?

  老师有老师教育的手段,家长有家长教育的措施。只是,这些手段和措施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一种配套的用以缓解其郁结的机构?兴许你会说有,因为几乎每个学校都设有心理辅导室。可这些名为学生疏导困惑的机构,到底有多少在真正履行其不可替代的职责,在发挥其潜移默化的作用?

  希望在大地的怀抱里,再不会出现早谢的花朵,也再不会有掉队的丑小鸭。

  一支恸哭的金色钢笔

  这是我第五次在她的作业本上愤然留笔:“请用钢笔写字!”

  她是班里的学生,念五年级。矮小,瘦弱,怯懦不堪。很多次,我真想在分发作业的同时,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批评她,告诫她,此刻,已改用钢笔写字。但又怕,这一个小小的举措,会刺伤她敏感而又脆弱的心灵。因此,只好每每作罢,悄悄地在那篇被铅笔抹盖的纸页上,写下我要说的话。

  她没有一次照做。一如既往地用铅笔打发着布置的作业。我不明白,为何在她文静纯真的背后,深藏着那么让人不可捉摸的倔强。

  当我在她的作文本上再次写下那句老生常谈的话时,我决定,对她进行点名批评。于是,那个阳光遍撒的午后,便有了这样一个让人倍觉心酸的场景——我一面踱着步子解析优秀作文的词句,一面时不时地用余光安抚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的她。

  她开始躲我,面色仓惶地,神行狼狈地,像春花躲秋风一般,硬生生地要远隔一整个炎炎夏季。譬如,我明明见她在那头的路口独自朝我迎来走来,却会在猛一个不经意的时刻里,恍然丢失了她的踪影;明明见她在球场呼哧呼哧地拍着篮球,却会在旁人寒暄过后的视野中,惟剩一个篮球在空荡荡的地方跳跃;明明见她在厕所的出口耷拉着脑袋洗手,却在惊鸿一瞥之后,再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并未从她的躲藏中找到一位老师该有的威严。相反,我内心有了一股悲咽的洪流,随她的日渐成熟的躲藏而越发奔腾,直至波澜壮阔。

  黄昏后的校园里,多了几分静谧与清冷。我独自在窗明几净的走廊上散步,猜想到底该如何化解她心中的惊恐与不安。

  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我能看到,她和她的同桌正喃喃地说些什么。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家境颇为拮据,经学校减免过的学费都得拖上几个月才能勉强缴清。

  我心怀期待地看着他们在空旷的教室里窃窃私语。真怕他们那片刻的嬉笑里,有我的名字。正当我预备推门而入时,一幅永生难忘的画面瞬间雕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她满目感激地合起手中钢笔,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他把书包摊开,接过那支破旧的钢笔,轻轻地将它搁置内里,那神色,如同手捧至宝一般。临行前,他略带豪情地说了一句:“放心吧,这次你是用钢笔写的,老师不会再批评你了!”

  金色的余晖透过愈渐宽大的缝隙,丝丝缕缕地交织在他们脸上。在那一场童真的友谊里,我无法找到自己该切入的籍口,只得暗自逃离。第二天,在宽敞的办公桌上,我看到他俩紧紧挨在一起的作业。同样的本子,同样的笔色,同样的日期。

  市里举办长途赛跑的时候,他奋不顾身的报了名。接着,他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代表学校进市里参赛的选手。

  五千米的路程,对于台下这帮稚气未退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场艰难的耐力战。他在人群中穿梭,呐喊,坚持不懈。我和看台上的老师们一起,情不自禁地为他加油,鼓掌欢呼。他如一支离弦的箭,在临近终点的时刻里,一发不可收拾。

  惊人的一幕终于出现了。他愣愣地站在终点线附件的跑道上,看着后来的选手们牙关紧咬,奋力冲刺。人群中一片哗然。没有人明白,在冠军唾手可得的紧要关头,他为何选择了止步。

  当有两人陆续冲过终点线后,他才狂喜高呼着奔向领奖台。毫无疑问,他受到了又是一例,最严厉的批评。要知道,他所代表的一所学校,而不仅仅是一个人。他的无人可解的行为,已经漠然辜负了所有随行老师的希望。

  那是我第一次对他怒吼斥责,我以为,他是想用特例独行的方式来博得众人的注视的目光。

  “你明明能跑第一,你为什么要在终点前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是整个学校的荣誉?”我一遍遍地责问,让他顷刻间泪流满面。

  “老师…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奖品都不是一支钢笔!我…我只要一支钢笔。这样,我的同桌就不会再烦恼,也不会因为用铅笔写作业而受到批评了……”他呜呜的悲鸣,尽诉了他在一路奔跑中所受的委屈。

  我恍然觉察到自己的渺小与狼狈。面对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顿然心生余愧。

  校门口的喜报栏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和所获的奖品。我见过,那是一支多么精致的,却又恸哭不止的金色钢笔啊!

  值得我们永生仰望的飞鸟

  在神秘的南美洲,存活着一种极为珍贵的鸟儿。它们有着鲜红如火的羽毛,矫健灵动的身姿,温润的眼睛,以及绝美的歌喉。

  它们一生都在荆棘灌木丛中觅食,一面历尽千辛地飞翔,一面坚持不懈地寻找着一种名叫荆棘树的植物。很少有人见过它们的身影,却被他们的故事所深深打动。于是,每年都有成千上万人从世界各地赶来,到那些小小的森林里,等待着它们出现。

  荆棘树,那是它们一生的目标与追求。它们之所以要用肉身掠过荆棘,掠过长满尖刺和毒针的灌木,就是为了寻找到这种植物的归所。

  它们的寻找从脱离巢穴的那一刻便开始了。有人说,它们的歌声美得惊天动地,却很少有人听到。原因是,它们一生只唱那么短短的一次。

  当它们伤痕累累地从灌木丛中显露出身形,在广袤的蓝天上看到,那一颗夜夜在梦中出现的荆棘树时,它们便会不顾一切地从空中坠落,俯冲至一株最长,最尖,最大的荆棘里去。

  硬密的木刺穿透了它们的羽毛,鲜血汩汩从羽毛上渗出,和着烈火一般的光泽,在午后的日光中,显得那么悲壮而又美丽。这一刻,它们终于展开歌喉,对着细密的丛林,对着在视野里逐渐缩小的蓝天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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