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兴海，你有没有女朋友
对于室友这类见了美女就变狼的肤浅小人来说，正前方十五米的紫裙女子，绝对会是他们群起攻之的目标。
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说谁要是能和这位美女成功搭讪，并一起走到科教楼，那么，谁就能享受由其他三位室友精心准备的钻石级贵宾待遇一个月。
在金钱的诱惑下，我自告奋勇，成了始作俑者。
我一面加快脚步，一面绞尽脑汁苦想，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成功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电视里的老套路比较靠谱。况且，这个人无论背影还是头发都跟我高中时候的校花特别像，我何不假装打招呼上去认识认识？
“嘿，林采薇，你怎么也在这所学校啊？”我还没来得及拍这位姑娘的肩膀，她就忽然把头转过来了。
那一刻，我彻底惊呆了。原来，这世界真的很小。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我高中时候的校花林采薇。
因为当时我在校报工作，经常组织活动，所以跟她虽然不熟，但起码见过几次面。更何况她长那么漂亮，一直都是话题爆料，的确很让人难忘。
“你也在这所学校？真巧！”林采薇那表情，夸张得像是见了条巨型蚂蟥。
唉，老乡见老乡，真是两眼泪汪汪，我和林采薇聊得眉飞色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科教楼。回头一看，那三个跟我身后傻子，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篮球。
为了能和林采薇继续保持联系，我邀她晚上一起吃饭。她答应了，说六点体育场门口见。这顿饭虽然要花点成本，但跟一个月的钻石级贵宾待遇比起来，就太不值一提了。
整整一下午，我的脑子都在发热。林采薇的音容笑貌像一部电影，在我的眼前翻来覆去地放。一想到晚上的甜蜜约会，我就禁不住笑出声来。
天不从愿。好好的二人约会，硬是被林采薇的同学给破坏了。这位名叫苏珊珊的长发姑娘，小时候绝对是嚼着碎米长大的，那嘴巴，一刻也闲不下来，呱啦呱啦，夸夸其谈，冷笑话热八卦，好像没她不懂的，林采薇倒是乐得不行，我却郁闷得够呛。
二
周三下午，在公共教室上马哲课，无意间发现课桌里的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本人婚期已定，2013年7月17日。新郎待定。现诚聘新郎，要求五官端正，心善纯良，薪酬面议，有意者请速与我联系。林采薇。”
纸条背面还有两条回复：“兄弟，这恶作剧已经过时了，动动脑子想点新招行不？”“好了，大家都懂的，要是漂亮姑娘的话，应付追她的队伍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征什么婚？”
虽然我不是第一个看到纸条的人，但我可以断定，我是第一个勇于抓住机会的人。
马哲课还没上完我就朝纸条上的号码发了三条短信。几分钟后，那头回复：“兄弟别急，正上课呢，一看就知道你单身太久了，真可怜。我是采薇的经纪人苏珊珊，面试由我负责，如有诚意，晚上六点校门口咖啡厅6号桌见！”
这个苏珊珊怎么总是阴魂不散？那么爱出风头，敢情她是属长颈鹿的吧？
为了能和林采薇有进一步的接触，我决定准时赴约。
当天晚上，苏珊珊仍然口若悬河。聊到最后，林采薇还是没来。我刚要问苏珊珊，她就自己开口了：“你应该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恶作剧吧？林采薇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像她这种美女，哪儿会那么无聊搞这种幼稚游戏？你来赴约，是不是……你……别介意我这么问啊，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苏珊珊这番话，差点没让我吐血身亡。
三
林采薇主动约我，是在2006年3月18日。
我敢说，那是我这辈子打扮最帅的一次。我不但下足成本去美发店烫了个头，还借钱新买了一身韩式修身西服。
林采薇疏气质中分的样子，真的很像韩国演员孙艺珍。整个咖啡厅的男同胞都在偷偷打量她。此刻与她对坐，我忽然有种骑士般的胜利感。
林采薇支支吾吾地问我：“嗯……问你个问题……你不要……不要介意哦！”
我点点头，甚至觉得有点娇羞。因为生活的经验和电视剧的情节告诉我，大部分情况下来说，女生在吞吞吐吐时要说的话，都会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你有没有女朋友？”林采薇说完这句话之后，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暂停，暂停，我脑子有点发晕。我得把刚才的情景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林采薇问的，的确是这个问题么？
经过理智的求证，我肯定林采薇问的是有没有女朋友这个问题。
“你知道的，没有啦，我从高中就一直单身到现在了。”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哦，这样的话，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林采薇说。
“谁！？”
“苏珊珊啊，你不是很喜欢她的么？她也很喜欢你。虽然你们才见过两次，但是她对你真的是很喜欢。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你。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她对哪个男的这个上心。要不，你们在一起吧？”林采薇一脸期盼地看着我。
“我和她在一起你很开心么？”我有点生气。
“当然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又是我的高中同学，你们俩能在一起的画，我当然开心啊！”林采薇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看我。
“既然你开心，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苏珊珊长的又不难看，感情这东西，可以慢慢培养……”
天知道我当晚到底受什么刺激，发什么神经，我竟然答应林采薇要和苏珊珊交往。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又不是什么韩剧演员，玩什么牺牲奉献，玩什么爱情拯救嘛！
四
虽然我把肠子都悔青了，但答应林采薇的事情，我说什么也不能反悔。不然，她在苏珊珊面前成什么人了？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不见苏珊珊，过段时间之后，她就会把我忘记。岂料，第二天还没下课，她就跑到教室门口等我了。
整个男生宿舍都沸腾了。他们一直以为我要追的人是仙女林采薇，可搞了半天，冒出来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姑娘。所以，他们都在埋怨我不老实，偷偷搞什么多角地下情。
苏珊珊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她还是那么话多，喜欢管东管西。譬如，学校就有投币洗衣机，可她偏要把我的衣服拿去手洗；我的旧篮球玩得好好的，可她偏要自掏腰包给我买个名牌的……
为了减少我和苏珊珊的独处时间，每次吃饭我都会让她打个电话给林采薇。我说一起吃比较热闹。
林采薇家里着火是在2007年2月14日。听说，冲天大火烧得跟路人手里捧着的玫瑰花一个颜色。
开学没几天，我就把募捐的海报和喷绘全做好了。那段时间，我拿着资料成天跑行政楼找领导审批，感觉自己都快成学校文秘了。
林采薇成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我和苏珊珊彻底断了两人世界，我说：“你多抽点时间陪陪林采薇。每天的三餐，我都会准时给你们送到楼下。”
学校只给三天的募捐时间。刚开学，有的成天忙着报名，有的成天忙着买生活用品，有的，压根还没到校。
捐款的人远没有我想象的多。
最后，我终于想到一个绝世妙计帮林采薇筹到了第一笔救命钱。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学费取出来不小心弄丢了。家里人骂了我几句，第二天，又朝我卡上打了一笔。我又把其中一半提出来放进了募捐箱里，然后找室友东凑西凑，才算交了学费。
林采薇如果知道是这样，那她肯定不会接受。所以，我在募捐的本子上写了很多自己编造的名字，然后又帮这些名字填上不同的系别。
这是林采薇的意思。她说，不管捐多少，都一定要人家写上名字。她说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恩情都还回去。
五
之后，我和苏珊珊再没单独约会过。因此我每次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拖上林采薇。我跟苏珊珊说：“以后咱们吃饭什么的，都叫上林采薇吧，反正也就是添个碗添双筷子而已。她现在还没男朋友，家里又出了这种事，经济上肯定比较拮据。人多一些的话，她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在这一点上来说，苏珊珊的确很懂事。
就这样，我们三人没心没肺地玩到了大学毕业。
苏珊珊要回浙江，林采薇则继续留在湖南。真奇怪，苏珊珊一直没问我要去哪里。
临行的时候，我和林采薇赶到车站去送苏珊珊。我们三人忽然找不到任何话题。那是我第一次见苏珊珊如此安静。
快上车的时候，她忽然扑进我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她说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在这种场合下，我原本要哭才对，可要命的是，我竟流不出半滴眼泪。
苏珊珊走过没多久，我回了云南。苏珊珊给我打电话说：“小子，喜欢就去追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林采薇么？全世界都看出来了。募捐本上的名字，到底有多少是假的，估计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的字迹一模一样？林采薇不戳破，是因为她从心里就没把你当外人。至于我嘛，早想通了，很感谢你陪我走了那么久……”
想了一夜，我决定去湖南找林采薇。
我跟林采薇说：“林采薇，你当年给我介绍女朋友，为了还你这个人情，我现在也给你介绍一个。只要你说一句愿意，这个男孩就会死心塌地照顾你一生一世。”
林采薇把收伸在包里，神秘兮兮地说：“猜猜我手里有几个硬币，猜对了，那就是天意。”
我站在呼啸的大风里想了好久，最后鼓足了勇气说：“六个！”
林采薇把五个硬币塞到我手里，一脸垂头丧气：“好吧，算你猜对了，还剩一个，下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