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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演说

书籍名:《纪伯伦全集:光与静默》    作者:纪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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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勇敢和豪气。需要诚实和忠诚;

  除此之外,还需要付出牺牲。

  我们的新宅

  许久以来,叙利亚人和黎巴嫩人在政治和行政上,都生活在一座既没有屋顶,也没有柱子的废墟之中……这座废墟位于交叉路口,盗贼们占领它,劫匪们穿行它,流氓们破坏其中尚且完好的东西。

  许多代以来,我们就住在那座废墟中,而人家却住着完好住宅、巍峨宫殿和坚固高塔。多少代以来,我们住在那政治废墟中,饱受狂风暴雨打击,林中野兽频繁袭击,野谷中的蛇蚁不时地侵扰,就连地狱里冒出的毒物也不放过我们。

  三十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在这样令人痛苦难耐的处境下。岁月创造出的奇迹在于,尽管我们苦不堪言,但依然存活在大地上。出奇的是我们今年没有死去,直到今天还存在一个民族,他们将自己称为叙利亚人和黎巴嫩人。大地有良心,你们可以说这是适者生存规律。我们作为一个民族,你仍然会从我们当中发现有适于生存的东西,有值得见阳光的东西,有应该获得苏醒的东西,而这种有滋有味的美好苏醒,我们称之为生命。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至今尚存的人民,曾经遭受从亚述人到埃及人、希腊人、罗马人、蒙古人等征服者的蹂躏,经历过若干磨难,吃的是和着毒素的面包,喝的是掺着苦汁的水,在地狱旁生活了三千年光景,这样的人民至今仍然活在世上,这样的人民确乎是值得敬重、钦佩的人民。假若说叙利亚人、黎巴嫩人只有一项征服永久死的美德,仅仅这一点,也足令我们引以为自豪。是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能够挺立在世界诸民族面前,我们能够高高昂起头。我们在奥斯曼毒蛇腹中生活了五个世纪,依然活着;我凭上帝起誓,这便是先知尤南显示的最伟大的奇迹。

  我们的精神生活标志显现在埃及、法国、巴西、澳大利亚和美国。尽管土耳其人在我们的心中播下信仰分歧的种子,在我们的灵魂里注入了部分的宗教主义,在我们的头脑里种下了精神奴性的根,在我们的天性中植入了怀疑、恐惧、疾病和缺陷,尽管我们借接种和移植继承了这些东西,但我们在商业领域取得了成功,而且我们渴求科学、艺术和制作,在我们中间涌现了为数不少的思想家、文学家和自由党人。

  我们精神生活的最体面、最高尚的证明已于去年出现。在大马士革、特里波里、贝鲁特有人被用绳子吊起来,有人身染自由党人和改革家的鲜血;在那些为真理和自由殉难的烈士脸上,闪烁着太阳一样的光辉;有人被钉在我们称之为黎巴嫩的髑髅地上。这就是一个政治、行政上生活无顶无柱自由大厦中的民族的精神生活中某些现象。

  不过,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正处于一个新时代的开端。我们正处在真理与虚妄搏斗的时期——真理是打不倒的。

  我们正处于正义与不义交战的时期,正义是压不倒的。我们正处于专制政体与议会政体互相竞赛的时期,议会政体是不会消隐和退却的。我们正处于一个饱浸血与泪的可怖时期,但它却沐浴着上帝的光芒。在这个充满恐怖与壮丽的时代,我们将第一次给予我们的历史挣脱那种濒于倒塌的自由的权利,以便为我们自己建造一座用石头奠基的新宅。我们应该让我们的新宅坐落在人类的权利、义务和愿望的柱石之上;而这座新宅的蓝图,我们将把它付给神圣宝剑。

  建造我们的新宅需要强有力的手臂和正确的思想;需要勇敢和豪气。需要诚实和忠诚;除此之外,还需要付出牺牲。

  叙利亚人,黎巴嫩人,现在我来问你们:为了一件新东西,却不肯牺牲任何宝贵的东西,我们当中有谁会感到心安理得呢?我们当中有谁不能贡献一块刻石或一铲泥土呢?

  我们当中有谁能够说:“这宅不是我的宅,这家园不是我的家园”呢?我们当中有谁不思念那片养育了我们男男女女的土地呢?我们当中有谁不想在那田地、果园、高山和峡谷之间再度过上自由、平安和放心的生活呢?假若我们中间有谁忘了,或者假装忘了,如果我们当中有谁摇着头说:“与我无关,我无此意”,那么,我就会说:“你不是叙利亚人,你不是黎巴嫩人,你简直就不是人!因为真正的人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支持真理,反对虚妄;在任何国家里,都会支持正义,反对不义;在任何民族中,都会拥护自由,反对奴性。”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将走出废墟。住进我们的新宅,再也不怕劫匪和林中野兽,我们将住进我们的新居,愿上帝默助。我们当中有谁想在十年或二十年后对自己的儿子或孙子说:“我为这座房舍砌过石……我曾为树起柱子出过力……我是用血和汗调和石灰的人之一……”我们当中有谁不想在天地之间昂首自豪道:“这是我的家宅,它将作为宝贵遗产留给我的后人。”

  我们新宅的工程师乃是最优秀的工程师……他就是那个自由的思想,富有创造性的灵魂……那辉煌像太阳一样照耀大地。那就是法兰西,自由的法兰西,美丽的法兰西,不朽的法兰西;正是法兰西引导出了从笛卡到××的科学尊严,引导出了从××到罗丹的艺术辉煌,引导出了从弗朗索瓦到雨果的诗歌韵律,引导出了从卢梭到毕逊的自由壮丽,引导出了从××到达拉克、约福的敢言真理的雄风。

  法兰西将为我们设计新宅。法兰西将拉住我们的手,让我们变成一个生气勃勃的民族。法兰西万岁!叙利亚万岁!黎巴嫩万岁!

  新闻业的职责

  新闻业有许多职责,都是有益的,都是高尚的。新闻业的最显著、最分明的职能,则是向人们发布人们的消息,把人们的悲欢、工作及成就告诉人们。通过这个媒体,使人类的理性范围逐渐扩大,因为人类的事情是共通的,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与另一个人在另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是一样的。

  我们在报上看到某人发现了大自然的某一秘密,便觉得快乐无比,那是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发现隐秘的倾向与爱好。

  我们在报上看到某人发现了某古老民族的宝库,便为这个消息感到无比快乐。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发现一个宝库。

  我们在报上看到某一优秀男子与某一美女结为伉俪,便为这个消息感到兴奋。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有这一特点,那位男子所爱的美女,自己也喜欢过她。

  我们在报上看到某人冲入火海或跳入水中救某童子或老年人脱险的消息,便为之感到高兴。因为勇敢的品质人人皆有,谁都乐意成为拯救童子或老人的英雄。

  再比如说,我们在报上看到一条犯罪消息,谈到某人杀了某个人,于是追寻事件的详细情况,企盼明日报上有详情披露。这是什么原因呢?女士们,先生们,这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杀人犯,而每个人都是被杀者。

  我们在报上看到世界上的消息,而世界就是我们。我们认为发生在我们之外的事情,也正好发生在我们的内部。

  新闻业的第二个职责,则是报纸站在国家的,或文化的,或政治的,或文学的某一原则一边。无论我们同意或不同意这一原则,报纸都会忠实地坚持这一原则立场,始终站在这一原则立场一边,据此表达意愿,筛选思想意识,使人们采取同一原则立场,或采取其所表达者反对的原则;这两种情况下的任何一种情况,都是有益的,都可以起到唤醒思想的作用。

  新闻业的第三个职责,则是报纸要做“公诉人”。在隐暗的世界里,不知有多少问题,政府不知道,法官听不着,警察处理不到;在这种情况下,报纸就能探其秘密,向公众宣布之。

  新闻业的第四个职责,即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那便是报纸要成为人民的学校。我发现我们的新闻业在侨民中所起的这种作用要大于在其他地方。你们和我都知道在侨居美国的叙利亚人当中,有许多人是文盲,由于某种原因,他们订了一份报纸,没过多少时间,他们不但学会了读和写,有的还成了报纸的通讯员。

  我列举了新闻业的四项职责,由于时间关系,我不能再谈其他职责了。我相信《胡达报》已经很好地尽到了职责,而且超过了这个范围。我之所以说“超过”,因为《胡达报》重视许多慈善教化项目。我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胡达报》主编说过:“我心中最大愿望和最远梦想是建立黎巴嫩学院。”我们谈及《胡达报》,而事实上《胡达报》就是奈欧姆·穆卡泽勒。关于奈欧姆·穆卡泽勒,我要说什么呢?

  兄弟,在政治事务上,你与奈欧姆·穆卡泽勒有分歧,但你却不能不把奈欧姆·穆卡泽勒尊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在国事上,你与他有不同见解,但你不能不把他看作一位大丈夫;在宗教事务,或集团事务,或传统事务上,你与他的已经不一,但他作为一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能不敬佩他。你能随意说什么,但你却不能暗自说《胡达报》在侨民心目中是最大的一艘新闻船,而买欧姆·穆卡泽勒就是精明足智的船长,既不畏巨石暗礁,也不怕狂风大浪。

  不论我们与奈欧姆·穆卡泽勒的见解同否,我们敬重他的秘密何在呢?那就是奈欧姆·穆卡泽勒有着卓越非凡、积极向上的人格,其内涵、特性与外表均有别于其他所有人格。

  今夜,我们举行《胡达报》五十周年银庆晚会,我衷心希望你们和我将举行《胡达报》金庆晚会,让奈欧姆·穆卡泽勒做下次晚会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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