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
唐谨躺在山脚树丛边的大石头上发愣。
其实今天根本没有干活的打算，只不过闲着心里不舒服罢，哪知道大半天也不见个鬼影，他就更难受了。
眼看日头西斜，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老一少。
父女俩，那父亲像是有病，年纪不大却走得万分艰难，扶他的女儿才十多岁，虽然穿得破旧，却生得水灵灵娇滴滴的，看得周围几人都眼发直。
“老大，抢么？”好久，趴在旁边的老八才悄悄问。
“不抢不是白忙吗？”唐谨抬起头看了看那边，又低头望手里的刀柄，“不过看他们这德行也没啥油水。”
“对对对，算了吧，而且那姑娘挺漂亮的，把她吓哭了多缺德。”老八忙劝，边上的老六老七也连连点头。
本来也没打算抢，不过唐谨心情不大好，下山主要是吓唬人活动筋骨，钱财倒是次要，可这些家伙一个个求情的样子，活像他们都不是来打劫的，只有他唐谨才是坏人。“干嘛？看见女人就走不动啦？”一个个都这副德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更不经揍么？想到这唐谨又看了看那小姑娘，心里有些犹豫，确实，女人还是不一样，真叫自己打她还确实有些下不了手，果然女人就是有问题……
看见唐谨也发愣了，老八笑嘻嘻地对老七说道：“老大最近转性儿了啊，果然是开窍啦，看来我们快要有压寨夫人了……”
“胡扯！我爹当时说的话都忘啦？要是看上人家就快滚，别跟着老子混了。”猛地回过神来，唐谨呵斥道，声音太大，终于还是惊动了不远处的父女。听见草丛里的响动那小姑娘甚至尖叫起来，之后草丛林吵闹声更大，不一会几人就现身了。
意识到自己遭遇山贼劫道，中年男子蹒跚着将女儿护到身后，满面惊惶，却不想几名山贼内讧起来。
唐谨一脚把老八踹到了那父亲跟前：“送个女婿给你护卫，快带着他滚蛋！”他说得气势汹汹，看架势，倒也跟抢人没差，只是非要送女婿这种事情太稀罕了男子没听懂，反倒被吓得跪倒在地不住请求唐谨饶命。
老八呸呸呸吐出嘴里的泥土，扑回去抱唐谨腿：“老大饶命，我错了，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媳妇，我不要跟弟兄们分开！”
他哭完了，其他几人也纷纷帮老八求情，他们也奇怪怎么往日开这种玩笑唐谨都毫不在乎，今天却非要玩真的。不过无论如何，留住弟兄再说。可是唐谨牛脾气犯了，一个劲把老八往外推：“你不是喜欢她吗？喜欢就快滚，爱去哪去哪，老子这破山寨里饭也吃不起，媳妇也不准娶，还要你们拿命换钱，混下去全不得好死，不如趁早走了！”
要不是老爹的遗言，他才不想管这烂摊子呢！一激动起来唐谨也口无遮拦，不管该说还是不该说一通乱骂。听他越说越离谱，其他几名弟兄吓个够呛，七手八脚把唐谨围在当中动弹不得，唐谨也不是省油的灯，愣是跟他们缠斗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结果中年男子一直没得到回应，起来一看山贼们已经不知道为何打成一片。大约是遇到了疯子，他摇摇头，拖着女儿连滚带爬地跑了，而这伙山贼们打得激动，完全没有发现。
晚上景翔回到山寨的时候喜悦非常，因为在楚楚的帮助下，他发现了镇墓兽的秘密，虽然还没能完全破解，头绪却渐渐理出来了。春风满面地背着累趴下的楚楚回到山寨，却发现里面气氛诡异得紧。
老三跟在后面也挺不高兴，他很想跟楚楚亲近，这才非要跟着去的，可是楚楚怕他得很，有他在根本不敢说话，而找景翔抱怨呢，景翔也只是傻笑，劝他把刀疤藏起来，说话再温和轻柔点。
于是他就真扯了块破布蒙了半张脸，可是毫无用处，而且他还不知道能跟楚楚说什么，才对着她一笑吧，她就躲了。
最后，老三也只能恨恨地看着景翔跟楚楚在那交头接耳聊得好不开心，跟了他们一下午楚楚也就对他说了一句话。
“可以帮我们搬一下这个石像么？我们的力气不够，转不动。”
我们我们我们我们！老三恨不得把景翔给丢下山谷去，却又想到了手里还有几本书没听完，只能暗自磨牙然后去掰那丑陋的镇墓兽。
累死累活终于让石像动了以后，楚楚和景翔就一前一后冲出了山洞，老三连一句感谢都没听到，跟去还看见他俩又搂又抱又蹦又跳乐不可支，老三恨不得自插双目。于是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诅咒景翔回山寨后会被老大狂丢一万遍，可奇怪的是，山寨里非常非常安静，连灯火都比往日黯淡。
“你们老大呢？”景翔那高兴劲还没有褪去，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自然完全感觉不到不对劲。
老三也迫不及待要找老大，没回答景翔，闷头往大堂赶，那里灯火最亮，应该是出事了。
跟着老三一道去了从未去过的山寨大堂，才知道这地方根本没屋顶，几根木栅栏围一围也就凑合了。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人，老三进去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把景翔给赶到了外边不准他管。
景翔没辙，在边上绕了两圈，隐约听见里面吵得挺厉害，却惟独没有唐谨的声音。
晃悠半天不敢靠近，也听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景翔只能作罢，继续找楚楚商量藏宝的事。可是真去楚楚那儿，又觉得不妥，天都黑了，孤男寡女怎么也得避嫌，想到这里他又生生倒回去，继续在寨子里穿梭。
没人带领，很快景翔就迷失在乌漆抹黑的山寨小巷里，不知道转哪里去了。
其实这山寨也不大，就是乱糟糟的，各处房子都一般破，又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冷风一吹还到处都有叮叮当当吱吱哇哇的怪声，挺吓人。
哆嗦着巴墙根挪动，挪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景翔也急了，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才遇见唐谨那个晚上。
要是他那时候没在，自己恐怕也会跟现在这样在这里摸一晚上吧。刚这么想，冷风又席卷而过，吹得景翔一个哆嗦。这天越来越凉了，有些扛不住。
也顾不得难看，景翔实在不想再呆这里，刚想扯开嗓子嚎，就听见脚步声，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你说老大这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想要散伙呗。”
“那怎么行，我们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好？所以说你傻！你就不知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声音渐远无法听清，景翔克制不住好奇，偷偷绕过墙角还想跟上，却不想一抬头就撞见个人。
一看身形，就知道是唐谨。
惨白的脸上还带着伤痕，倒不再会让景翔当成女鬼，可那发直的目光却有些渗人，景翔畏缩好一会才壮着胆子出声引起他注意。
“老大！”
唐谨呆呆地眨眼，没有回答。
景翔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又走近了点，还没开口，唐谨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低声问：“找到宝藏了？”
这一说景翔就乐了：“没有，但是楚楚发现镇墓兽的秘密了！”
“会动是吧？”唐谨没精打采地回。
“还不止！转动那个，会改变河水的水流！那天我们呆的山洞外的瀑布……瀑布……哎，你怎么知道石像会动？”
“如果你扳动了山脚这个，山腰那几个也会动，小时候转着玩还玩坏了一个。”
“原来你早就知道？”刚开始还以为唐谨是在胡猜，现在景翔也不得不认真了，“为什么不说？”
“折腾你好玩而已，既然你们有线索，就快找，找到了快滚。”非常难得的，唐谨一点也没有生气，从头到尾都是平淡得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简直像是另一个人。没等景翔回应，唐谨继续低声说：“明天开始我会认真跟着你们去找的，不会再捣乱，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知道自己一直被瞒着耍着玩，本来应该生气，可是对着这么个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骂才好，景翔脸都憋变了形，终于挤出一句来，却是“出什么事了？”
没办法，老虎突然变成了病猫，不担心好奇才怪。
可惜唐谨眉毛都不抬一下：“关你屁事。”
知道肯定是山寨里出事了唐谨才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德行，可难得大发慈悲关怀一下这个混蛋，他却如此不识好歹，景翔也火了：“我说你……狗咬吕洞宾！”
“哦。”唐谨没有反驳，景翔却不信他是没听懂，不死心地继续补充：“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一落，景翔就觉得不大对劲，好像风都停了一样。唐谨终于转过头看他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虽然还是脸色苍白，却难得地有了生气……不对，是真的在“生气”！
“担心？你发疯了？我凭什么要你来担心？你搞清楚自己是谁了吗？”
唐谨这是真发火了，景翔看得出来，却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害怕，大概是被打习惯了吧，他自嘲地想，然后回答：“又不是没担心过，我要不担心，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现在问问凭什么不可以？我就要问，你管得着么？”
“是，我管不着……”唐谨磨牙，气息越来越急促，拳头也举了起来，“我打到你明白就好！”
知道要挨揍，景翔立马缩脖子，熟练地后退一步抬手护住头脸，等待拳头落下。
可等了半天，唐谨还是没下手，景翔不禁透过指缝看出去，却见他在看着自己发愣，那圆眼珠水汪汪的，荡漾的波光让景翔那小心肝也跟着晃了晃，好半天才沉下来。
“算了，今天不想打人。”终于，唐谨手举累了，垮下肩膀叹了一句。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景翔长出一口气，却又猛地屏住呼吸——因为唐谨接下来的话。
“那个图，真的有宝藏对吧？你没有骗我吧？”
真的有东西没错，可是到底是不是宝藏，景翔真的不知道，那里可能是古墓，可能是宝藏，也很有可能只是古人的玩物，而更有可能解不开机关一无所获，总之，他无法作出保证，可此刻唐谨企盼的眼神却让他不敢说出实话来。
景翔犹豫，唐谨却不由得他犹豫，越逼越近，不住地问：“你别骗我！到底有没有？”
看着唐谨近在眼前的脸，景翔又是一阵慌，一方面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方面却是心虚不敢看，他知道自己容易被这容貌迷惑做出奇怪的事情来。这不，眼看唐谨贴过来，脸上还带着点红黑色的血迹，这手就不知道怎么不听使唤摸了上去。皮肤冰冰的触手很舒服，血迹的地方却已经干结，有些割手。
这伤，早上明明没有的，不光这里，嘴角也有些发青，嘴唇也破了，还有下巴那也有一道小伤口，不知道怎么搞的，脸上都这么多伤，那身上呢？肯定也伤得不轻，肚子上的伤口不会裂开了吧，不行，得看看……
不知不觉，景翔已经捧着唐谨的脸看了好半天，唐谨也完全傻掉了，就这么僵硬地瞪着景翔由得他看，直到发现景翔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摸到了他身上才猛地醒过神来，挥拳就砸。
“哎哟喂！”这一下虽然疼，景翔却有种得救的感觉，刚才他已经发觉自己着魔了，却停不下来，明明是想问问伤口，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说话，手自己就往人家衣服里摸过去了。虽然做出这种没人性的事情，可是掩饰却还是必要的，景翔捂着眼睛，匆忙解释：“我我我……我是看你打架了，担心你那天受的刀伤！”
话音刚落，肚子又被踹了一脚，疼得他说不出话来，偏偏唐谨还在不停地问：“关你屁事！说，宝藏呢？宝藏呢？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疼得厉害，哪里还能回话？景翔只能哼哼，死狗一样趴着不动，这样至少能减少伤处，哪知道唐谨不肯放过他，又把他给揪起来，拽着衣领喝问：“你说话啊！有胆子乱摸，没胆子回话？”
景翔只能干喘气，他倒是想说话，可是气不顺，想说也说不出来！
又摇晃了景翔一阵，唐谨也放弃一般松了手，然后低笑起来：“哎，算了，有没有其实都一样，反正全都得滚蛋，一开始也没指望过宝藏……别管这个了，我问你，你刚才又是发的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复活了！汗，这个月要完结！我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