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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书籍名:《二二得瑟》    作者:小白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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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说话太伤人了。
  
  黄喜就着汤,终于把那碗干饭吃完了。“怎么今天突然这么贤惠?”
  
  “谁贤惠了?你丫才贤惠!”莫西林真是够了。“你自己过得糊涂,都不记日子。”
  
  黄喜刚听着有些晕,再一想,就明白过来了。盯着莫西林看了一会。
  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偷看他钱包里的身份证了吧。
  
  看看桌上的饭菜,想着他表面粗心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细致的一面。
  怪不得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嘱咐自己别吃多了,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
  下午三点多接到短信说晚上回家吃饭。
  
  下午四点多接到短信说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下午五点多接到短信说一会回家吃饭。
  
  六点过十分这人打电话自己还在忙,问有什么事,说不能接下班,回家再见。
  
  六点四十走在出租车上他又打电话来说饿死了。再然后——
  
  虽然此时情绪不大好,黄喜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好笑又酸软,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阿莫,谢谢你。”
  
  莫西林又哼了一声。“满嘴的油,也敢往上蹭。”手擦了两下被他亲过的脸。
  
  黄喜只是笑。
  
  此时墙上的钟突然响了一声,下面的小木门“啪”一声打开,一只木头鸟钻出来叫唤。
  “到点了!”
  
  黄喜“啊”了一声。
  
  想起之前自己跟莫西林偶尔闲聊,曾说起韩秦给他讲故事,故事有这么一个钟,他看到画,觉得很新鲜,十分喜欢。然后韩秦说这钟不新鲜,家里就有一个。
  自己当时小,就问韩秦说钟在哪儿呢,怎么没见家里有啊。
  韩秦淡淡道,不是这个家,是妈妈小时候的家。
  他于是又缠着韩秦说那我们回去你小时候的家看看吧。
  韩秦笑着抱住他。小傻瓜,有时候有的家你离开了,就不是家了。
  妈妈长大了,就回不去小时候的家了。
  她语调那么平淡,好像说的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他有些失落,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惦记着那口钟,想着要是能见见真的就好了。
  
  也不知道莫西林哪里淘来的宝贝,居然就这么挂上了。
  这钟与他这现代简约的家居环境其实一点也不搭配,可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莫西林捧住他的脑袋,亲了亲两边眼窝。“老婆生日快乐。”
  
  黄喜“嗯”了一声。
  
  “这下好了,我们家就有一个。”
  
  黄喜一下圈紧他的身子。
  
  莫西林用唇摩去他面上的湿意。“上床?”
  
  黄喜点头,想了想:“今天累了。”
  
  莫西林本来计划是让黄喜美餐一顿后,出于感激就献出自己让他也跟着美餐一顿。听他这么说就有些发愣,但看黄喜的情绪的确不大对,也就勉强压下了那份心思。
  两个抱着在床上躺下,温柔地亲了一会。
  
  舌尖对舌尖,嘴唇蹭嘴唇。亲的时间长了些,彼此开始吸吮对方嘴里的汁液。
  
  莫西林总觉得好像吃到极品生蚝一般,只恨不能吞下肚去。
  本来只是温存的吻,亲着亲着又上了火。
  
  黄喜呜了一声,轻轻推下他。“睡吧。”
  
  莫西林挪开嘴,舌头却一路舔过黄喜纤细的下巴,在耳廓流连,最后舔进他的耳洞,扫了一圈。
  
  黄喜立时绷起了身子。这是他的敏感带。
  
  莫西林看到台灯下那耳朵瞬间由白而红,某个角度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和细细的青筋,心里更有几分痒。除了嘴外,手也开始不老实。
  
  黄喜气息渐急,喘息着苦笑:“不是说累了么?”
  
  莫西林用一早蓄势待发的小莫蹭着身下尚自疲软的小黄,嘴里说:“今天你生日,不能不做。”
  
  黄喜失笑。“生日还有这种规矩?”
  
  莫西林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十分无辜。“生日生日,你负责生,我负责日。”
  下面贴得更紧,虽然嘴里说着玩笑话,身体可一点不是开玩笑。
  内裤的前端都已经湿了。
  
  黄喜又是笑又是喘。“阿,阿莫。”
  
  莫西林看着他弯起的眼角,心跳咚咚的。“师——傅。”
  这一声叫得特别粘稠,黄喜只觉所有的欲念瞬间被粘起,再也无法甩脱。
  
  “以后每年生日,我都陪你一起过。”
  
  他的语气那么坚定,一如此刻紧抵在小腹的那物;
  他的心意那么滚烫,也如此刻血脉贲张的那物;
  
  黄喜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幸福,在他手里不可遏抑地跳了一下。
  
  “乖徒儿。”
  
  莫西林被这一声叫得一个激灵,仿佛那美克星上遥远的祖先念起了古老的咒语,开启了机关。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人间大炮,二级准备。
  人间大炮,发射!
  
  【以上H结束】
  
  黄喜钻出被窝,一个手枕在脑后,另一个手伸到床头柜上拿过那包双喜。
  就着缺口敲一下,用嘴叼出那根出来半截的,放下烟盒,又去摸火机。
  
  莫西林也探出脑袋,呼出一口气。枕着手趴在他身边。
  “说吧,到底怎么了?”
  
  黄喜吸口烟,火星一明一灭。“手机没电了。”
  
  莫西林“哦”了一声,取过烟灰缸摆在他胸口。
  
  黄喜吐出一口烟。“今天去见了一个人。”
  
  “男人。”他顿了顿。
  
  “谁?”这一刻莫西林倾听的专注,不逊于当年GRE听力考试的现场。
  
  “我妈妈的爸爸。”黄喜说着,语调平淡。一截烟灰带着火星掉落。“他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敬请观赏史上最囧H。
小白乙【……连我也没话说了。大家自便吧。】




25

Chapter24 ...


  黄喜站在窗口,看下面草地上护士推着坐轮椅的病人散步。
  一个小孩子跑过去,被地上半埋的水管绊倒。
  树下站着穿住院部病人服的小个子男人,脑袋上带着方形矫正器,好比火星来客。
  
  下午的阳光本就带几分萧索,照在医院的草地上,更显苍白。
  然而反射到玻璃上的光到底还是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转过头,看向双人病房靠里那张床上躺着的人。
  
  灰白干枯的头发,双颊深深洼陷。
  眼窝也成了坑,曾经也深邃迷人吧,就像韩秦一样。
  蓝白条病人服下露出的手槁如鸡爪,曾经也修长灵活吧,就像韩秦一样。
  
  惟一还残留这人一辈子执拗骄傲的,就是那一管始终直挺的鼻子,似乎不屈地向天控诉。
  
  黄喜看着他,无悲无喜。
  
  这个男人,是韩秦的父亲。按理说,他得叫他一声外公。
  外公,姥爷。外婆,姥姥。
  爷爷,奶奶,姑姑,舅舅。等等,等等。
  所有这些表述人类亲戚关系的词,对黄喜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没有机会去使用或者感受它们。
  
  即使爸爸,也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此外就存在于韩秦给他讲述的记忆。
  韩秦走的时候,就带走了所有。
  
  他以为自己再没有什么亲人。他毫无选择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像那天在出租车里,接到那个电话。
  
  黄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院里有一位韩相亭先生,最近因心肌梗塞入住和谐医院。我们查过,他目前只有你一位血亲,因情况危急,冒昧联系,如果方便的话,请速到医院2号住院区404病房。
  
  如果方便的话,黄喜挂电话的时候,笑了。
  他怎么能如果不方便。作为只有你一位血亲的他,只能再次毫无选择地接受这一切。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惟一的血亲并不存在,他也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甚至不清楚韩秦的故事,但是他不曾遗憾。
  如果韩秦想让他知道,他自然会知道;如果她不说,那就表明她认为黄喜不需要知道。
  
  黄喜的手情不自禁伸到上衣口袋拿烟,然后想起病房里不能抽,又停住了。
  继续偏头看窗外。
  
  韩相亭醒了,一眼就看到窗前站着的年轻男子。
  个子不高,长得那么普通,只有淡然干净的表情,勉强能看出韩秦的影子,其他都是随了那个没用又短命的男人吧。一想到这里,他就皱起了眉头。
  即使过了这么久,对黄曦的厌恶仍强烈地存留在身体里。
  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几乎80%的剧情都不复记忆。可是他清晰地记得关于这个男人的每一点滴。
  
  有人说,人们记不得自己的恩人,但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仇人。
  
  那个男人,如此普通平凡,却让韩秦失了心,铁了心,猪油蒙了心,狠了心,毅然抛下他一早给她准备好的男人,工作和以后锦绣的生活,跟他走了。
  
  自己跟老伴说过什么?韩相亭永远记得她走的那一天,自己砸了韩秦的钢琴,冷冷地发誓:“她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会后悔的,如果不是跪着回来,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一切都被他说中了。韩秦果然没有好日子过,那个男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得了肺炎,突然暴毙,她一个人拉扯着几岁大的孩子,在一个三流学校教书。
  
  韩秦,他韩相亭的女儿,自小被称为音乐天才的女儿,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在一个三流学校教书,穿的是打过补丁的裙子,半个月也吃不上一次整肉。
  
  韩相亭猜的对,她果然没有好日子过;但韩相亭猜不到的是,她从来不曾后悔。
  
  一开始私奔的小夫妻举步维艰,勉强支撑一个小家庭的时候,他以为韩秦应该会后悔了,然而她没有,她高兴地在大冬天里,把那双本该摁着黑白键盘灵活而歌的天才的手,泡在冰凉的地下水里搓洗那个男人的衣服;
  
  等男人暴毙而亡,留下孤儿寡母的时候,他以为这下韩秦总该后悔了,然而她没有,给黄曦办了简单却绝不敷衍的后事,换了更小更破的房子,跟校长申请了兼课,一个人带着孩子,为了省电,在25瓦的灯下,一个一个教黄喜认字;
  
  老伴在他身边哭,说女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这脾气像谁你不知道么?她永远不会回头,更别盼她回来认错。如果心疼她,只有我们去找她。老韩啊,去找她吧,这孩子太苦了。
  
  韩相亭记得自己干巴巴地说:苦么,她自找的,我就是要她明白,她错得有多厉害。
  老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韩相亭很想跟她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她的脾气像谁你还不知道么,我永远不会去求她回头,正如同她永远不会回头。而只要她肯回家来,我自然一次补偿到位,该她的我一切都给。
  
  他只是想不到,韩秦会出车祸。那天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颇发了一阵呆。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完了,他输了。这辈子再也等不到女儿跟他认错。因为韩秦先通关了。
  他的女儿,那么出色聪慧,自小被他疼在心尖的女儿,他最大的骄傲,就这么没了。
  
  要等很久,他才发现老伴吐血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受了刺激,更如江河日下。
  她临走前,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老韩啊,我也没别的想法,你把那孩子接回来养着,我求你了,那么多年了,我没勉强你做过任何事,就这一件,你答应我。
  
  他只是泣不成声,最后也没说什么。
  
  老伴走了,韩秦走了,那个罪魁留下的拖油瓶还指望他来养?
  放屁!韩相亭很想骂人。怎么不一起撞死了?死了才好。
  
  他顾自己固执地活着。他有钱,选了最好的养老院。
  他也不寂寞,纠结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的问题,他可以一直一直想。
  
  每天傍晚,背着双肩书包,穿着白色短袖衬衣,蓝色背带裙,一头黑发扎成两个俏皮的辫子,少女走在家门前的小道上,落日余辉在她柔韧如春柳的身上映出一层绒毛般的光芒。
  
  韩秦甜甜笑着。爸爸,今天我只练一个小时好么,陈娟娟叫我去她家里吃蛋糕。
  
  韩相亭闭了下眼,试图坐起来。他有些尿意,本来可以叫护士帮忙,但他是很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让人看到那么猥琐的样子。未免太没有尊严。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居然撑了几次都没完成,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
  
  韩相亭吸口气,再度用力的时候,突然身子一轻,胳膊底下穿过两个年轻的臂膀,并不健壮,但却足够有力。
  
  黄喜将他搀起,然后默默站到一边。
  
  这个人,是他的外孙。
  
  韩相亭想冷笑,又伸手颤巍巍地去够床下格里放的尿壶。
  
  黄喜在边上静静看了几次他的努力尝试,才俯身抓起尿壶递到他手里。
  
  老头子苍白的脸上是一丝羞愤的红。
  
  真好笑。黄喜想着,却完全没有想笑的欲望。
  只是看着他的逞强和衰弱,也没有心疼或者气愤的情绪。
  
  韩相亭瞪着他,想叫他滚开。但说不出口。
  最后叫养老院的工作人员给黄喜电话的人是他。最后想见黄喜的人是他。
  
  虽然不是他直接开口,可他提供了韩秦的地址,自然知道他们最后会找到他。然后他们真的找到了他,他也真的来了,又真的如他所想,是个那么普通的一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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