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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误上贼船

书籍名:《狼兄》    作者:鬼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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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即将沉入海面以下,在天黑之前,我必须找到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我跑遍了附近所有的角落,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地方,那是一片岩壁形成的凹陷,大概人半弯着腰的高度,二米宽。
  我用爪子把里面堆积的泥土刨掉,露出岩面,再钻入灌木丛中,叼来了一些松软的树枝和树叶,铺在地上,草草的做了一个窝。
  我拖着金毛沉重的身体,尽量让他少受颠簸,慢吞吞的把他移到了这个临时的避难所,在我这么来回折腾的时候,金毛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我高兴的低低的吼叫了两声,然而,他只是用茫然的目光看了周围一眼,然后又沉沉的睡去。
  我知道,他刚刚并没有真正清醒。
  我吃完了半只海鸟,舔了舔嘴,这点肉当然不太够,但是我必须留下一些,也许金毛过会儿就会醒过来,那个时候,他就急需要肉补充体力。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繁星闪烁,浪涛有节奏的拍击着海浪,好像情人温柔的絮语,时而可以听到海鸟的鸣叫声。
  我把头搁在自己的前腿上,尖着耳朵,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虽然白天的时候,我翻遍了这座海岛的大部分地方,没有发现对我有威胁的大型动物,但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只被我抓到的海鸟就是个警示,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
  我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回过头看了看金毛,他呼吸急促,脸烧得通红,我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期待着明天到岛上找找看,有没有用得上的药草,如果有淡水就更好了,能够清洗伤口,降低体温。
  在这种焦虑中,黎明终于来到了,天空泛着微白,我走出了窝,抖了抖身上的毛,用叼来的树枝把岩壁那儿遮得严严实实,左右看了看,觉得满意了之后,才跑开。
  我在灌木林中穿行,这里的植被并不茂密,叶质坚硬,树皮粗厚,为了防止水分流失,表面都有一层蜡质,间或有些花,比如风信子,我仔细的寻找着,终于在一片比较茂密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小水坑,汩汩的冒着地下水。
  我高兴地叫了一声,把头浸在了冰凉的水中,直到再也忍不住之后,才把头伸出来,甩了甩,水珠四溅,我看到水坑边有一些小动物的足迹。
  不动声色的留意着这一切,我用在海岸边发现的一个烂陶罐装满了水,带回了岩洞。
  在某些方面,相对于人类的身体,动物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但是在喂水这个动作面前,即使人类时候那种残缺的手,也比现在用嘴叼着个陶罐要容易。
  我把水浇在金毛脸上,身上,然后再撕下一片衣服,用嘴叼着擦了擦他的身体。
  我得承认,这些照顾人的活,我做得不太顺手,毛躁的动作让金毛微微呻吟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我赶紧放轻了手劲。
  金毛睁开了眼睛,刚醒过来,大约还有些恍惚,目光无神地看着我,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了焦点,他皱着眉,好像说了句什么。
  我动了动耳朵,努力地想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等到终于明白了他说的话之后,我脸色有些难看,因为金毛说的是,没死,也快被我弄死了。
  这只嚣张的狮子,太不知道感恩了。
  金毛陷入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清醒的时候,会半靠在岩壁上,努力的吃着我弄回来的食物。
  幸好这座无人岛,对于我们这些野兽来说,有着许多的猎物,灌木林中的獾和兔子,礁石上的海鸟,海滩上的牡蛎等等。
  吃下这些食物,对于狼形的我来说,当然是毫无问题,但是,对于人形的金毛来说,茹毛饮血,就困难了点——人类的脾胃早已经适应了熟食——但是他现在连变身的力气都没有。
  我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撕咬着手里的半只鸟,想了想,就跑了出去。
  我想起了那些海鸟筑巢的地方好像有许多鸟蛋,生吃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运气不错,我找到了好几个鸟蛋,把它们弄回了岩洞,叼到金毛面前,我才发现,金毛已经倚着墙睡着了。
  他的烧还没有退,连呼吸都带着热度。
  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叼来了几根木棍,用脚在地上划拉着,写了一些字,他喘着气看着我写的东西,问:“有用?”
  我点点头。
  他伸出虚弱的手,把衣服撕成了布条,然后把那几根木根绑在了自己的胸口,做了一个简易的夹棍,用牙咬着打了个结,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全身因为剧痛而微微发抖,他嘶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说,“要——要是——能喝杯提尔斯葡萄酒——就好了!”
  金毛的伤好得很慢,也许是太重了,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恢复速度,几天之后,他才终于能够拄着个拐杖走出岩洞。
  我们两个来到那片白色海滩,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金毛佝偻着背,脸色焦黄,带着病态的红晕,以往的神采飞扬只剩下憔悴,我知道,他的伤并没有得到好转。
  他需要医生和药物的治疗,我们必须寻找救援。
  我在沙滩上写了些字,让金毛看着,金毛点点头,同意了。
  我们在沙滩上呆了一会儿,看着满地的螃蟹横行,它们瞅着周围没有危险就爬出洞穴,然后在沙滩上匆匆忙忙的爬来爬去,忙忙碌碌,寻觅着食物,然后被卷过来的海浪带走,冲刷着不知道到哪去了。
  我在树林中找到了一些枯枝,以及干草、树叶,带回了岩洞边,金毛坐在那儿等着我。
  我看着他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笨手笨脚的钻木取火,终于,那几个火星落在了干草上,火点燃了。
  金毛兴奋的看着这一切,对于还野性未退的狮子来说,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神秘而危险的东西,遗传基因中的刻印让他永远对火敬而远之。
  金毛往火堆上扔着枯枝败叶,火熊熊燃烧着,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站在一堆火旁边,金毛汗如雨下,我让他退开点,站在旁边的石头上,往火堆中扔着树枝。
  我们把树林点着了,这些表面有着蜡质的树木,非常结实,一会儿之后,一股滚滚的浓烟就冒上了天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只要这附近有船只经过,应该都不会忽略这个信号。
  等了两天,金毛已经越来越虚弱,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虽然这两天因为大火的缘故有充足的肉食,但是他还是没有抵过伤口的恶化。
  我在他身边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败的味道,他的伤口在发炎。
  我毫无办法,甚至都不敢去舔他的伤口,只能在他身边团团转,如果金毛就这么死了怎么办?如果我们永远离不开这个荒岛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不可遏制的想起老大,如果是他,会怎么做?他总是能够冷情的分析形势,然后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很少做梦,但是流落到这个荒岛之后,我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里面都是我和老大在草原上相依为命时候的生活,但是每一个梦都以老大,或自己被猎杀这种荒谬的场景结束。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会嘲笑自己,原来死过一次的人,还是会怕死。
  也许我不是怕死,而是又有了不可割舍的牵挂。
  睡不着的时候,就能听到金毛只有在昏迷中才会发出的痛苦的呻吟,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诚实的显露承受的痛苦。
  每天,我都要花大量的时间站在这座小岛的最好处,那个悬崖上,瞭望着远方,看是不是有船只路过这里,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本来以为今天也会是这样,当天边那个黑点出现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等到它越来越近,终于看出来是一艘船的轮廓的时候,我仰头长啸了一声,转身往悬崖下冲去。
  金毛还在昏迷着,我毫不犹豫的狠狠的咬了他的手臂一下,他呻吟了一声,终于醒转了过来,有些不太清醒的看着我在他身边兴奋的摇晃着尾巴。
  我用脚在地上写了个“船”字,他看到了,无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立刻想站起来,但是虚弱的身体不允许他做这样激烈的动作,我把木杖叼给他,他拄着木杖走出了岩洞。
  我们来到了海滩上,那艘船越来越近,我们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船上的人看到了我们,他们在靠近海岛的地方放下了一艘小船,船上坐着四个男人,划着桨往我们这来了。
  我和金毛激动地看着他们。
  那四个男人跳下了船,踩着海水走到了我们身边,带头的那个粗壮的男人,“嗨,是你们把这岛给烧了?”
  金毛喘着气,咳嗽了一声,点点头,“我们的船遇到风暴沉没了,只有我,和我的同伴活了下来。”金毛摸了摸我的毛,好像在做个说明,他话里的同伴就是我。
  他并没有说我们是遇到了海盗才遭难的。
  那个男人点点头,但是看起来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有邀请我们上船,我感到他和一般的船员和水手有些不太一样,这让我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吐出已经嚼得稀烂的烟草,“啧,看你一副快死的样子。”
  金毛有些恼火,不过他忍了下来,“请——救救我们,只——只要让我们随便搭到什么港口就可以。”他勉力地说。
  那几个男人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样。
  我们安静地等他们笑完,金毛把腰上系着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几颗宝石倒在了手心,“这——是报酬,只——要让我们——平安——到达最近的海港,你——你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宝石、金币。”
  那个男人眼睛一亮,把那些宝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还用那口大黄牙咬了一下,最后好像确定是真货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把他带到船上。”
  旁边那三个男人立刻过来搀扶着金毛,金毛挣扎了一下,用手指着我,“带上——它,报酬——双倍。”
  那个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好像看个疯子一样的看着金毛,不过谁会嫌钱多呢?我跟在金毛的后面,我们上了小船,之后又用吊框回到了大船上。
  那个和金毛谈判的男人,走到其中一个穿着特别华丽的男人面前,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围着我们的那群人,个个满脸杀气,目露凶光,看着我们就好像看着什么美味的羔羊。
  金毛好像异常都没有发觉那样,慢慢地挪到了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面前,“我——我是提尔城的商人罗伊德·拉塞尔斯,我的命——是你救的。”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艘船的船长,看起来比较容易沟通,他仔细打量着金毛,以及一直紧跟在金毛身边的我,点点头,“我听铁锤说了你们的情况,你先休息吧,在大海上我们谁都有可能被海神耍弄。”
  金毛捂着胸口,痛苦的说,“恐怕——我还——需要——你们船上——的医生——”
  那个男人喊了一句,立刻有个人跑过来,他指了指金毛。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狭窄的舱室,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提着药箱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一边看着金毛的伤口,一边摇头叹气,“这伤口太重了,你居然还活着真让人意外。”
  金毛闭着眼,浑身滚烫,已经陷入再一次的昏迷。
  我听到门外有人在说着什么,大概是那个船长和他的手下,那个手下向船长建言,把那个受了伤快要死的男人扔到海里喂鱼,船上有重病的人不吉利,而另外一个则说这个男人刚刚出手就是几颗宝石,看起来很阔绰,应该是条大鱼,应该救活了他要求赎金,而那个船长则什么都没说。
  我想,我们的运气相当不好,这大概是艘海盗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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